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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浅浅低头看了下裙子上的污渍,是先前在冷饮店一着急扣在身上的草莓奶昔,“草莓奶昔,一着急散身上了。”

“哦。”

尤浅浅感觉仿佛回到了初到东京和欧子铭还没有混熟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个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个在沙发上上网,整个晚上可以一句话都不和对方说。

明明是有两个大活人存在的房间,却好像空屋一样安静。

尤浅浅思考了一下,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混熟了开始交谈的呢?好像是从滚到了床上开始的。

从那之后,尤浅浅才发现,欧子铭的一张扑克脸也有笑起来很温柔的时候,他也会说很欠揍很挑衅的玩笑话,他也会关心她紧张她,他也会牵着她的手游走在东京的大街小巷。

尤浅浅觉得有必要打破一下沉默,他们的关系不能不进反退,重归了沉默。于是轻轻地咳了一声,小声说:“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滚到床上的。”

欧子铭正在喝茶,虽然反应很快,迅速的咽下了茶水,仍然是呛了一下,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他挑眉眼神凉凉的看着尤浅浅,“你忘记了?”

“我怎么记得那天我喝醉了。”

“我怎么记得是你把我压在了沙发上。”

尤浅浅冷哼一声,“我又没有凶器,你不行凶,我还能犯罪吗?”

欧子铭嘴角抽了抽,“你要自杀,我也拦不住你。”

“欧子铭,你个**犯。”

欧子铭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大理石的桌面顿时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动,“你说谁呢?”

“谁**我说谁。”

“你自己送上门来,反倒赖上我了。”

尤浅浅脸色猛地一变,赶到嘴边的话生生噎住,眼睛颓然黯淡了下来。

欧子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了,轻咳了一下,“你别总拿话来激我。”

尤浅浅仍是不语,低垂着睫毛在脸上投下月牙形的阴影,嘴习惯性的嘟了起来,这就是生气了。

欧子铭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握她的手,尤浅浅猛的一下子甩开,抬眼看他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欧子铭,我累了。”

她明明没有冲他吼,欧子铭却感到一阵的心慌,一股无名火腾的蹿了上来,带着措手不及的慌乱,以燎原之势烧得他心肝脾神俱疼。手一拂,手边的玻璃杯就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声响。惊得大堂经理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一脸小心翼翼地问:“欧少,伤没伤到?”

欧子铭抿着嘴,一脸铁青,一顿子怒气正愁没地发,就有送到枪口上来的,当即语气又冷了三分,“来壶清酒。”

尤浅浅想起来了,他们关系改变的罪魁祸首就是一壶后劲大的要命的清酒。

大堂经理为难地看了看店内中华风的装修,说:“欧少,店里没有清酒。您看,五粮液行不行?”

欧子铭语调没有起伏,慢慢地说:“你这开的哪门子饭店,关了算了。”

对于要求中国菜的饭店有日本清酒的这种要求,尤浅浅总结来就是四个字,无理取闹。她知道欧子铭心里一直不痛快,具体不痛快在哪却无从知晓。

他就像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众人,看到的只是头顶,却看不到人们脸上的表情和内心的想法。偶尔的施舍,便要求你铭感五内。

而且作为一个冷面少言的君王,他很少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说就只能靠你自己揣测,揣测对了无功,揣测错了便是大过。都说伴君如伴虎,说的大抵如此。

大堂经理显然被吓倒了,立马要求给他们免单。尤浅浅觉得世界真奇妙,欧子铭的这种无理要求都能被这样纵容,以后吃饭还有人交钱吗,还不得掀起一个霸王餐的小高潮。

尤浅浅厚道地掏出钱包问大堂经理,“多少钱?”

大堂经理显然被这个举动惊吓了,看看欧子铭又看看尤浅浅,赔笑说:“是我们怠慢了二位,怎么还好意思收钱呢,这餐就当是我们饭店给欧少赔罪的。”

人家死活不要钱,尤浅浅也不好往人家手里塞钱吧,潇洒的一挥手,“那再给我来个血燕。”

大堂经理的脸色绿了绿,颤颤巍巍地答应下来告退了。

欧子铭点了支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尤浅浅,“行呀,学会狐假虎威了。”

尤浅浅仍是不理他,别过脸看落地窗外的景色。

夜幕下的京城繁华依旧,高楼林立间是车水马龙,人群川流而过。夜色喧嚣,处处透着热闹的商业气氛,街对面恰好是一条商业步行街,灯光分外的明亮,橱窗里澄明瓦净的摆着几件新款的夏装,剪裁颇为简洁,尤浅浅不由多看了两眼。

“喜欢那衣服?”

尤浅浅收回目光,平平淡淡地看了欧子铭一眼,仍然不答话。

他总是这样,先打你一棒子,疼了之后再给你一颗甜枣。

徐小可有阵看了一篇网上连载的言情小说,说的是男主角把女主角**再**,虐待再虐待,顺手还把女主角的父亲给灭了,后来一番忏悔加上自残之后,两个人居然冰释前嫌,双宿双栖了。

徐小可当场就拍着电脑骂娘,说这作者有病得赶紧治,别耽误了,误了人生,整不好就是女版的马加爵,杀完人之后觉得道歉有用,不用偿命的。

尤浅浅说:“我看你才有病,没事找虐,这样的文章居然能坚持看完。”

“姐一直等着看这女猪杀男主全家,亲手阉了他,谁知道等来了这么欢喜的大团圆结局。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浅浅,难道是我out了。”

尤浅浅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杀父之仇还真能一笑泯恩仇了?莫非是继父?

可是现下这是生活,又不是虐恋情深的小说,谁他妈有名没事找虐,还越虐感情越深。尤浅浅觉得自己没病态到要求在吵闹中增进感情的地步。

血燕端了上来,尤浅浅其实已经饱了,一点食欲都没有,为难地看着面前的汤盅。

欧子铭一招手,大堂经理就跑了过来,“欧少,有什么吩咐?”

欧子铭一指那血燕,“结账,把那个打包。”

“这哪成呀,没让您吃满意,怎么敢收您的钱,这顿免单,免单。”

欧子铭眼风扫过尤浅浅,说:“该是多少就多少,别让我在女朋友面前丢脸。”

大堂经理一时嘴巴抽筋,半天没合上,支支吾吾地说:“原来是欧少的女朋友,失敬失敬。”

尤浅浅嘴角也抽了抽,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下震动。

欧子铭毫不避讳的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以他那样的身份,用不了几天,欧子铭已经名草有主的消息就是天下皆知了。从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东京见不得光的床伴,台湾装作不相识的陌生人,飞跃到了帝都里示于人前的情侣。

他在给她信心,也在要她安心。

出了饭店,欧子铭打开后座车门,把打包的血燕放进去,然后锁上车门。

尤浅浅正诧异他不是要走回家吧,欧子铭已经绕了过来,拉起她的手过马路。

他带她来到方才她看的那家店的橱窗前,扬起嘴角笑看她,“进去试试?”

尤浅浅还没开口,门口的服务员已经笑脸迎了出来,请他们进去。

欧子铭挑出那条玫瑰红的裙子,递给尤浅浅。

尤浅浅看到一旁导购小姐羡慕的眼神在她和欧子铭之间寻索,突然觉得自己和欧子铭一直是这样真实的联系在一起的。

裙子的布料很轻快,样式简单,剪裁却是流畅,虽然露着大片的后背却不显得暴露,反而衬出肉肉的尤浅浅几分性感。

尤浅浅弯着眉角,看向欧子铭。

他也在看她,轻轻地笑了,说:“很好看。”

等尤浅浅换下衣服拿着钱包要去付账的时候,被欧子铭拦了下来,他握住她的手,“让我来,当是赔罪了。”

尤浅浅抿着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说话也忒毒了吧。”

“那不是话赶话让你逼的吗?”

“欧子铭,你还有理了?”

欧子铭还没说话,一旁的导购小姐倒是先笑了,一脸羡慕地说:“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尤浅浅真是恨不得对着长城叫一声冤枉。这年头看人都看脸的,像她这样长相平凡的人的确不是太好混的。

感觉欧子铭就是当街把她毒打一顿,都是有理的。

买完衣服上了车,欧子铭迟迟的不肯打火发动车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某一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里有淡淡的雏菊花香,很清淡也很清香。

欧子铭费力的挣扎思考,尤浅浅也不大好意思打扰他,静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良久,欧子铭轻声问:“你回哪儿?”

敢情您老这半天都在挣扎我去哪的问题,欧子铭头一次民主,倒是让尤浅浅无所适从,脑袋短路说:“去你那吧。”

于是欧子铭把丰田V8当保时捷跑车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浅灰色的床单皱起,有他睡过的痕迹。枕头上残留着他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尾调,很清淡。薄薄的一层蚕丝被,被尤浅浅围在腰间,室内的空调开的不高,倒也不觉得热。

尤浅浅赤着脚下床,拉开遮光的窗帘,灿烂的阳光顿时铺满了室内。窗台上一株百合安然绽放,幽香淡雅。在薄纱的白色蕾丝窗帘间若隐若现。

卧室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欧式大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尤浅浅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欧子铭的字迹,中午给我打电话。

纸条的上面压着一把钥匙,尤浅浅伸了几次手,才把那钥匙拿在手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尤浅浅洗完澡之后,去厨房找吃的,冰箱居然是满的,水果和牛奶和营养品占了大部分空间,密封的盒子里装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尤浅浅想起来,昨晚见欧子铭的家收拾的整洁,一尘不染,还由衷的赞了一声。

欧子铭把车钥匙扔到门口的架子上,心不在焉地说:“请了打扫的阿姨。”

原来如此,想他在东京,连衣服袜子都是尤浅浅帮他洗,就别说做饭打扫了。十足的大爷模样。

尤浅浅热了一杯牛奶,吐司涂上黄油放进烤箱烤好,端着盘子杯子去客厅开了电脑。一只深棕色的吉娃娃,大爷一般的躺在沙发上晒太阳,听到有动静慵懒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尤浅浅,然后微调了一下姿势,继续享受阳光。

这是狗如其主,养条破狗都跟欧子铭一样的大爷脾气。

这就是那只叫做摸宝的狗,昨晚尤浅浅没憋住笑,当场嘲笑了狗的名字,可能稍微打击了一下摸宝的自尊心。

“你家狗的名字,可比我的名字财迷多了。”

欧子铭一边给摸宝倒狗粮,一边漫不经心地拿眼风瞟她,“你跟狗比?”

尤浅浅扑过去就要咬他,被欧子铭拦腰抱住,按了下来,“说你还来劲了,怎么还咬人呢。”

欧子铭说这狗是杨少凡送的,那天他们正好在他家打麻将,打的是穷胡带摸宝的,顺嘴就给狗的名字也起了。

尤浅浅在高傲的摸宝身边坐下,msn刚一上线,徐小可就蹦了出来,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给她。

尤浅浅笑,“更年期了?”

“滚,你是彻底把姐给忘了。”

“开视频吧。”

徐小可也是头发蓬乱,刚睡醒的样子。咬牙切齿地看着尤浅浅,“我想打人。”

尤浅浅说:“虽然我长得像人,可是其实不是人。”

徐小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问:“受什么刺激了?”

“林默说他喜欢了我若干年。”

“切,这是新闻吗?”

“徐小可,你是不是欠收拾?”

“这种在姐预料之内的事情,你非要我表现得很惊讶,有点强人所难了。好吧,我很惊讶。林默太神奇了太威武了。”

“…你那是惊讶的表情吗?”

“尤浅浅,想不到你活了二十好几年,终于也灿烂了一回。欧子铭咱就不说了,林默虽然那个光头有点吓人,脾气暴躁了点,但是家里多殷实呀,跟了他混美国绿卡容易点。”

“混绿卡那是你的愿望好不好?”

徐小可支着脑袋想了想,“哦,好像是。那我跟他吧。”

“那你等什么呢,赶紧买机票呀。奔着美帝资本主义祝你一路走好。”

“你就不着调吧。姐至于沦落到当候补吗?”

尤浅浅看着徐小可那张漂亮的脸,哼了一声说:“你天生一张小三脸,浪费掉可惜了。”

“尤浅浅,姐祝福欧子铭早日找到属于他的小三。”

“你忒毒了吧。”

尤浅浅特意躲着烈日出门,晃悠到清华的时候快4点了。去拿了材料和课本,又办了一堆手续,好在不用住留学生会馆,省去了一部分手续。她跟的教授是东大毕业的博士,理论方面的研究在国内是先驱式的大牛级人物。尤浅浅看着照片上那张分外学术的脸,和自己混日子得过且过的想法格格不入,不禁为以后的日子感到担忧。

出了国际交流处,尤浅浅怀抱一摞书本,口渴的厉害。

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找到自动贩卖机的身影,回忆了一下,在某个楼的拐角处依稀记得有个小卖部,依稀记得有卖饮料的,依稀记得当年喝过一瓶两块钱的老北京酸奶。

尤浅浅动成功的找到了小卖部,顺道成功的遭遇了一对奸夫淫妇。

要说真是邪门了,当年凭借第六感察觉他俩有奸情的时候,尤浅浅刻意留心楚晴雯和于飞的行踪,不是找不到踪影就是半路跟丢了,哪像如今这样隔天就能见面的。

上帝他老人家准是嫌她一个人来清华孤单,顺手就附送了两个癞蛤蟆来,不咬人烦人。

楚晴雯手里拿着两瓶冰镇的可乐,用手绢擦干瓶子上面的水之后递给于飞。

于飞接过,仰头灌了一口。

这个姿势于尤浅浅而言,曾经是非常熟悉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站在篮球场上,笑对于飞的人是她。

正愣神的功夫,于飞已经看到了尤浅浅,动作一顿,叫了一声:“尤浅浅。”

尤浅浅笑道:“好巧。”

楚晴雯目光聚焦在尤浅浅手上抱着的书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仍是扯出一丝微笑,问:“浅浅,你什么时候回东京?咱班在北京的人不少,等哪天聚聚就当给你送行,顺道也送送林默。”

尤浅浅冷着声音说:“楚晴雯,你装的累不累。我们好歹也长大了,这种段数的小手段就别总使出来丢人了。再有,我们没熟到,你可以叫我浅浅的地步。”

尤浅浅的声音不算小,引得在小卖铺买东西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楚晴雯梨花带雨,柔弱而委屈地说:“我知道你记恨我,但是爱情是勉强不来的。”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悍妇欺负淑女的场面,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用眼神对尤浅浅表达了鄙视。

尤浅浅只觉得可笑,以前她身在戏里看不明真相,如今她站在戏外,不得不赞一声楚晴雯的演技,“你被琼瑶阿姨附体了?”

于飞跟个柱子似的,杵在一旁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尤浅浅扭过头去,对小卖部的老板说:“麻烦给我一瓶冰镇可口可乐。”

老板显然也是一名入了戏的观众,颇为不屑地对恶毒的尤浅浅说:“我这里的东西只卖给清华的学生。”

尤浅浅从怀里的档案袋里翻出刚刚到手的学生证,递到老板面前。“清华果然人杰地灵,买东西还要看证件,我依稀体会到了点文革的滋味。”

尤浅浅正贫着,眼前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拿走了尤浅浅的学生证。

尤浅浅回头就看到于飞拿着她的学生证,认真的在检查。楚晴雯在一旁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

尤浅浅拧开瓶子喝了口可乐,笑道:“别看了,50块钱办的假证。”

于飞瞪她一眼,“50块钱连北京工业的证儿都办不了,别说清华了。”

“哦,物价涨得挺快呀。”

于飞眉眼之间情绪复杂,语调沉沉地问尤浅浅:“你转来清华了?”

尤浅浅拿回学生证,冲楚晴雯微微一笑,“你看,我们又是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