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辞不答,耶律尘风又道:“少主,回大漠之后诸事老臣自会处理,不需殿下担心。”

楚辞身未动,却是答道:“多谢耶律大人。”嘴角冷笑深深,眼中更是恨意不减。

突然,窗外一抹刺眼的刀光一闪,楚辞疾闪身形,躲了开去,却一转身擒住来人的手柄,刀锋一转,砍向来人的肩膀,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倒地,却有更多的蒙面黑衣人一齐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楚辞冷笑,这又是谁的主意?明日过境之后便是安全,那么如今呢?但是,他们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半刻钟之后,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的尸体,血流成河。

楚辞正待回屋,却听得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

此处乃是耶律尘风在北平安插的别院,他向来谨慎,一众奴仆又聋又哑,完全不知道主人的身份,自然不会泄露了他们的行踪。而此时,却是来袭者连连,他不禁有些微微诧异,身旁并无守卫之人,如果真的被朱棣所擒,那该如何应对才好?

正思考间,来人已经到了眼前,着紫色长袍,英挺之气有如王者,正是朱棣!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父子相见

正思考间,来人已经到了眼前,着紫色长袍,英挺之气有如王者,正是朱棣!

因为国丧,北平城较平时更加守卫森严,兼有慕容家提供密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此处。

朱棣迫不及待地当先跨进门来,见满院尸首,不觉皱眉,却对身后的护卫统领朱彤道:“你们到外面守着!”

朱彤担忧地看了一眼楚辞和耶律尘风,正要开口,却被朱棣喝退:“快退下!”

朱彤只好退至院外。

耶律尘风笑道:“燕王果然好胆识!”

战场上相见数次,已然熟悉彼此,朱棣却是直视着楚辞道:“大名鼎鼎的大元皇储楚辞太子?”

楚辞的手在身后紧紧握起,全身僵硬,面前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敌对了十几年的父亲!

从懂事开始,他先学的并不是如何安邦定国,而是如何去和戍守明朝边疆的朱棣相抗,如何去打、去躲,如何寻机保护大漠的百姓,如何不在他的手中失去大元的寸土!

讽刺!

命运真是足够讽刺!

他命定里的敌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让他如何不悲不愤?!

“燕王殿下这是为何?不将我和太子抓住以绝后患,却是要来问话吗?就不怕我们擒了你,以作通关之用?还是,燕王殿下太过自负,料定我们二人也不是你的对手?”耶律尘风笑道,心里却是大惑不解,人称燕王智勇双全,却不知道他此刻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就是大元的储君楚辞太子?”朱棣仍旧不答,又问了一遍。他知道楚辞已经知晓了身世,可是他却不确定他的想法。

“你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问!”楚辞冷声道。

“好!”朱棣笑道,他的眉宇间确实和怡静有几分相似,而那一双鹰目却是像极了自己!他果然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位风华绝代的王者!比起他那心机深沉却不能武的世子,比起他骁勇善战却鲁莽任性的二子,确实是和自己像极了!

怡静,你我之间总算有了些许的联系了,再也不是一抔黄土葬卿骨,独留我一人在世间孤独无依。

“你可想见见你的母亲?”朱棣突然道。

耶律尘风却是听得一头雾水,道:“燕王殿下,你要抓人便抓,此般莫名其妙却是为何?”

“我是在问我的儿子,与你何干!”朱棣冷冷喝道。

“呵呵…”楚辞大笑出声:“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又怎样!我命由我不由天!”

“少主,你们…”耶律尘风大惊,却仍是不知何解,正要问,却不想喉咙被人一把扼住,楚辞鹰一般的眼眸中杀意尽显,嘴角全是嘲讽:“耶律大人,没错,我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身上流的也不是黄金家族的血,你只道我生母是尉迟家人,却不知我生父是明燕王朱棣!”

“你…”耶律尘风无法呼吸,更是惊得全身震颤,没有想到,他努力了二十年,竟落了个引狼入室的结果!怎么他的父亲偏偏是朱棣!偏偏是大明皇室!

“我也说过,所有人都必须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狠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耶律尘风顿时命丧黄泉。

他至死也是不能瞑目,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一手教育大的储君啊,居然会亲手杀了他?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朱棣大笑着赞赏道。他既然已经承认了是自己的儿子,又亲手杀了北元的重臣耶律尘风,这样看来,他一定会帮他这个父亲的了!

楚辞冷笑一声,不答。

“楚辞,我儿,只要你我父子联手,何愁天下不唾手可得?你掌管着北元大权,为父握有大明重兵,他日你助我南下,这天下不就是你我父子的了吗?也可以宽慰你娘的在天之灵!”

“呵呵,”楚辞冷笑道:“天下?这天下是何人的与我何干!!你是不是我的父亲,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娘?呵呵…”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楚辞从来就没有娘!我是蒙古人,你们汉人的那些仁义道德,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突然又止了笑,像是宣誓一般道:“我,永远只会姓孛尔只斤,而不是姓朱!而你,永远只会是我的敌人,只要我楚辞活着一日,便要与你对抗到底!”

“你…”朱棣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只觉得悲伤满腹。

“燕王殿下,我是否可以走了呢?这个人的首级就送与燕王殿下当作见面礼物吧。他日殿下夺帝成功,楚辞再来拜贺!”不等朱棣回答,楚辞跨上神驹,欲破门而出,却被朱彤等拦截了下来,作势便要来拿他。

楚辞不躲不避,只是回身淡淡对朱棣笑道:“燕王殿下?”

朱棣还没有回过神来,蓦地又是一阵心痛。这一声又一声的“燕王殿下”比起那日欧阳晟玉叫他“朱棣”的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他的“儿子”要杀他,如今,他的儿子却要与他划清界限,甚至立下誓约,永为敌手!

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怡静,你是真的要离我而去吗?你真的与欧阳孝彦定了来世吗?你恨我,所以,才要斩断这你我之间唯一的关联?想我朱棣戎马半生,冷酷无情,却独独对你狠不下心肠!

不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不论是你生前还是死后,你都吃定了我,让我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他未转身,只是缓缓而无力地说道:“让他走…”

“多谢燕王殿下!”楚辞冷笑一声,神驹宝马出得院门,往北而去,一路畅通无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仇得报

在朝廷明争暗斗的同时,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唐门联合雪山派、阴山派、青门等众多力量在一年之内扫平了众多江湖败类。

时人皆知,那是当初莫愁山庄被毁时的一众帮凶,而作为现任天下第一庄的慕容山庄则传出了消息,庄主慕容绝病逝,山庄由其孙女姑苏第一美人——慕容凡心继任。

慕容凡心,人常闻其芳名,却从未见其貌,养在深闺,时人未识,曾有无数求亲之人被拒之门外,故而神秘异常。

姑苏。

慕容山庄。

白绫高挂,门庭萧条冷落,一全身素白的女子跪在灵堂之上,正往炭盆中烧着纸钱,形容憔悴不堪,眼中的泪早已哭干。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却并无打斗,半晌已有人立在了她的身后。

她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是寒声问道:“你来做什么?我爷爷已经死了。”

“我来只是为了还你的救命之恩,从此两不相欠。”一个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却并没有多少感情,寒冷也如玉。

“呵呵…”慕容凡心苦笑了一声:“救命之恩?好一个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明夜宫宫主!”

“我曾说过,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所有的账都会讨回来。就算你救了我,我也非报仇不可!一沉百踩是江湖上人人都懂的道理,你不会不懂。所以,我会尽力保慕容山庄周全,也算还得清你的恩情了。”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爷爷回来!”慕容山庄回身看着他,怒道。

“那谁可以把她的爹娘还给她呢?谁可以把她还给我呢?”白衣男子黑眸里突然悲伤尽显,却出乎意料地温柔而缠绵。

“慕容绝勾结朱棣,陷害莫愁山庄,在江湖上放出藏宝图的消息,使得将军府被抄,莫愁山庄被毁,到底是谁的错呢?”他寒声道。

“爷爷不过是要拿回‘天下第一庄’的名号罢了!”慕容凡心道。

“当年莫愁山庄是凭实力才得到这个名号的,“天下第一”本来就是能者居之,难道这也有错?”男子言辞不容置疑。

“实力?呵呵,还不是靠唐门的支持!?不也是耍尽手段?”慕容凡心冷笑道。

“莫愁山庄已经毁了,从此这世上再无莫愁,只有慕容,你不是称心如意了吗?一年前那一场大火不也有你的功劳?!将房门堵住,窗子封死…难道我不知道?现在恩怨已了,我所能做的,便是替你保住这天下第一庄的牌匾,你可满意?”男子冷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再不回头。

“欧阳晟玉!”慕容凡心扑倒在地,“我不要这一切!不要!这天下第一于我有什么意义?我本来就不想要!我救了你,可是你却仍旧不肯看我一眼!早知那一场大火…与你一同烧死便也罢了!我为什么还要救你!爷爷…凡心什么也不要…你快点回来…”

一场争斗之后,害人害己,终究她什么也没有得到,这天下第一的虚名要来何用?

如今,他恢复了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她也终于可以不再全身黑色,可是,命运啊,你真是太过于讽刺!她的白衣素白,永远也不会如他和他深爱的她一般白衣胜雪,反而还付出了这般惨痛的代价!爷爷,凡心到底做错了什么?

灵堂上风吹过白绫,摇摆不定,却无半点回音。

*

*

白衣男子一出山庄便急对门前守候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道:“快!冥夜、暗夜,备马!”

“是,宫主!”冥夜朝暗夜使了一个眼色,这一年来从未见宫主如此的兴奋,如此焦急,即使是在报仇时与万人相敌也不曾失了风度,他是要去见青青小姐吗?如此,便不难理解了!

欧阳晟玉翻身上马,飞奔往唐门方向而去,心里翻江倒海。

青青,如今大仇已报,你该开心了吧?江湖上的另一个唐门千金,说的就是你吧?在唐门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

他狠狠地抽了身下的千里马几鞭,马儿吃痛,跑得越发卖力了!

是,他心急如焚!

想见她,想抱她,想吻她,想对她说他是多么爱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因为,心里有种感觉,让他害怕、让他心慌,好像他若是去的迟了,她也许就会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而他,怎么能够再让她离开呢?他的生命除了她,再没有了任何其他的意义!

*

*

*

蜀地。

唐门。

唐门在江湖上的定位,亦正亦邪,不屑与邪教为伍,也不插手名门正派之争,所以在江湖上也属极其神秘而独立的门派。唐门擅长于暗器和用毒,更有无数种惯用的阵法令人闻风丧胆,不敢轻易挑衅。

此番为报莫愁山庄之仇,唐门至尊一怒之下,联合各门派灭了众围聚在慕容山庄周围的帮凶。数月前,欲赶往姑苏,却听说慕容绝已死,慕容山庄残破不堪。

墙倒众人推,一沉百踩,如今只剩下一个弱女,不禁想起了自己唯一的外孙女青青,于是回蜀地,不再咄咄相逼,如此一来,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此时,唐门后花园里,青青独自坐在亭畔,呆看着池中的游鱼。它们自由自在却游不出这狭小的池塘,纵使快乐又如何?

快乐究竟是什么呢?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仇人,是终于报了大仇?她记得当初将她逼下无情崖的那些人,满身污垢的乞丐,红衣妖冶的艳丽女子,一本正经的道士,他们终于都死在了她的面前!

大仇得报了,她尉迟青青的名字在江湖上成为奇谈,一个替父母报仇坚强而勇敢的…孤女!唐门千金的名号从此再也不是她母亲唐映雪的专属,如今人人皆知唐门千金尉迟青青!

可是,她并不快乐。

大仇已报,她的生命里似乎就没有了足以维系的东西,变得空空荡荡了。

一年前那一场大火如同梦魇一般夜夜折磨着她,因为那时,她永远失去了他,即使终于明白他是谁,却再也没有意义了,只剩下更深的痛楚。

手握紧了白玉同心扣,她拼接了它,却拼不出他的模样,上天下地啊,她都再也找不到他了!

表哥,你真的丢下我不管了吗?青青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可是,我想让你永远陪着我。我们回江南,去莫愁湖畔放风筝,去秦淮河泛舟,去栖霞寺上香拜佛,去…

去很多很多地方…

蜀地唐门所处的地方阴雨不断,青青不禁轻咳起来,身上蓦地一暖,一件披风便盖了下来,青青一惊,回头叫道:“表哥!”

来人着蓝色长衫,英俊不凡,却在听到她的喊声后眼眸一黯。

“莫思…”青青的神情也是万分沮丧,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他已经不在了啊!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声道:“谢谢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何以解忧

“莫思…”青青的神情也是万分沮丧,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他已经不在了啊!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声道:“谢谢你。”

当初在唐门见到紫堂和莫思时,也有些奇怪,他却只是说为了助舅舅一臂之力,所以才倾青门之力相助唐门。

她也并不在意,那些过往的恩怨啊,如今已尽皆散去。紫荆已嫁人,而她也从来没有夺过他的妻子,莫愁山庄比武招亲时的耻辱还有谁记得呢?因为这世上再无莫愁山庄。所以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纠葛了。

莫思凝视着她的侧脸,似乎比那年比武招亲时要消瘦了很多,却褪去了青涩与稚嫩,变得成熟而坚强了。微侧的脸,面无表情却依旧是倾城倾国的颜色。

当初比武招亲时,只是希望借莫愁山庄之力壮大青门,好在江湖中占得一席之地。但是谁知初见她为了欧阳晟玉冲上擂台时,便一见而终身再难忘记!

之后,在紫府重见,他以为自己恨她,所以千方百计地要害她,甚至不惜设计让她娶紫檀。

那日拱桥上她要带紫荆走,他怒,却不是怒她太傲,却是见不得她离开!

自从她走后,他像是丢了魂一般整日流连于她曾经立过的拱桥,她曾经坐过的紫藤长廊。当那幅画在他的笔下生成,画中人白衣飘飘地浮于纸上时,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是爱上了她!

日日夜夜对着那画笑,却也明白就算他对着画中人抚上千遍,她仍旧是不知所踪。

如今又见了她,而且还和她一起呆了一年有余,一起奔波一起拼杀,却只能见她沉沉的脸,忧郁的眼。这一声“表哥”,让他终于看清了现实,即使他在她身边呆得再长再久,怕也无法见到那日比武招亲时她对欧阳晟玉所露的微笑!

天下之大,并非他莫思不够好,只因那人确实太过风华绝代,难以匹敌。人生苦短,并非她喜欢忧郁,只是没有了那人可以令她展颜一笑罢了。莫思,莫忘,你到底要怎样呢?

“青青,蓝介伯伯已经启程回阴山了,明日我也要回青门,所以来向你辞行。”莫思终于打破沉寂开了口。

青青惊讶地回头:“阴山派不是已经被…”

“是,但是蓝伯伯说莫愁山庄大仇已报,他心事已了,可以放心回去重建阴山了。”莫思道。

“对不起,是我们莫愁山庄连累了你们。谢谢你,莫思。”青青道,阴山已经被灭门了,若不是因为蓝介伯伯深爱着娘,怎么会万里奔波来为莫愁山庄报仇呢?

莫思心里一痛,谢谢?她仍旧只当他是个外人!他,可不就是一个外人吗?

“青青,你不用自责,是朝廷诬陷阴山派与北元有染,所以才下旨诛杀的,与莫愁山庄并无关系…”

莫思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那暗藏心底的思念潮涌般奔腾而来,北元…

白驹哥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这一年里,她的脑子里只有复仇,只有那一场大火,将灰黄的泥马丢在一边,完全不想去触碰!

因为,他丢下了她!他们,都丢下了她!她无法让他从大火里复生,可是,她至少得找他问清楚,为什么丢下她?!

她似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目标般突然站起身来往外疾奔而去,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

“青青,你去哪里?!”莫思在她的身后喊道,她却一步未停。她的世界实在太狭小,装不下太多的牵绊,更装不下太多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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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的大道上,一人一马昼夜不停地赶往大漠,马上的白衣女子一身风尘仆仆,却坚强而沉着。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女孩儿了,如今的她,足以独自一人南来北往!

西去的官道上,一人一马不眠不休地赶往蜀地,马上的白衣男子一脸急切,恨不得马再快些,再快些,不知道累倒了几匹马,不知道自己有多疲惫。他不再是那个全身黑衣的神秘男子,如今,他只是她的表哥,只是一个千里奔波为爱人的平凡男子。

青青,等着我,我很快便会来接你,回家…

*

*

*

八月的大漠绿草如茵,似乎什么也没有变,空气中仍旧浮着格桑花的味道,可是分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楚辞一身白色蒙古袍向南而立,身形萧索而孤单。

木仁和阿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对视了一眼,却都不敢开口。心里都很清楚,自从太子一年前重回大漠之后便再也没有笑过,反而比过去十年来还要沉默而冷酷。那个白衣如雪的江南女子没有和他一起回来…那个太子殿下将所有的笑和宠溺都赋予她一人的女子…

一年前,楚辞离开了北平行馆,直奔大漠,一路畅通无阻,他知道朱棣不会伤他,可是,仍旧无法弥补心里的恨!

他们凭什么可以任意操控他的命运?!二十年来他都只是棋子,任人拿捏摆放,纵然万事决断仍由他做主,可是目的却是不同。

过去二十年是为了他所谓的子民,可如今,只是为了她!

他回来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防卫,万事只求保全中庸的楚辞了,他要把一切都还回去!

所以,他时时发兵攻打明朝边境,让守卫的诸藩王手忙脚乱,尤其是他——朱棣!

怎么可以让他安生?他要看他惊慌失措、痛彻心扉的样子,他要看他忍无可忍,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要帝位,他要权势,他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因为,他毁了他所有的幸福,毁了她的家,她的笑,所有的一切全都被那道明廷的圣旨埋葬!

他承认,他疯了!仇恨,痛楚,国,家,她…所有的一切挤在心里无法释放,让他的脸上终日没有半点表情。他该如何度过这余下的岁月呢?好想再抱紧她的身子,好想再亲吻她,好想好想守在她的身边…

可是,他已经抛下她了,她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这大漠啊,没有了她,便只是一片萧索,即使在他人眼里绿草如茵…

金黄的夕阳打在他的身上,风却渐渐凉了起来,大漠之上原本昼夜温差便很大。他慢慢回身,一步一步走往宫帐方向。

又是一天了,感觉生命太长又太短,长到漫无边际,却又似乎在一点一点流逝,仿佛明天便会死去一般。

他突然很想转身一路向南,从他身边夺回她!将她禁锢在怀里永远也不要放开,可是…

他已经弃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