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子期作者:夏至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是新坑,因为他的本质是新的,虽然表现形式是旧的。

讲述扑倒与反扑倒,追与倒追的故事,大家不要大意地去温暖我吧:

朦胧着睁开眼,看见覆在身上的雪白床单被褥,霎时让我清醒。我一下在床上坐直了身体,被子从身上滑落,而我竟未着寸缕…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宾馆。因为我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眩目的颜色,嫩绿刚抽新芽的桃花枝壁画,明黄格子的床上用品,鲜红的长绒毛椭圆地毯。所有东西,都张显着我的青春,我需要它们来告诉我,我还青春。

我今年二十八了。一个女人过了二十五,应该就不叫青春了。我从十八岁高中毕业开始工作,今年在陆氏制药已经是第十个年头。在公司,我只穿黑色或者深灰色的套装,带黑框的平光眼镜,挽髻。这样我可以更自信些,掩饰我学历上的不足。

昨晚是公司为我办的庆功宴。西北销售网络铺开,不久我便可以升任经理。老板曾找过我说话,问我若升我做经理,问我是否应付得来。我从小就家庭离异,跟着奶奶生活,生活的艰辛逼着我一步一步地爬。十八岁念完高中,我便出来社会工作了。我比同龄人更需要钱,更明白赚钱的辛苦。我从业务员开始,做到今天,能到今天,我为什么要拒绝生活给我的厚遇。于是我微笑着回答,我能处理好的。

白床单上的红血迹,让我有点好笑。一夜情这样潮流的事,我竟然也能闹出如此老旧的笑话。我摸上血迹,翘了翘唇角一笑。无论是谁,应该都是公司里的高层同事,以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不必闹僵了在公司里不好呆。

我裹着被单下床去拿衣服。床正对的,是一面巨大的圆形裂纹玻璃。玻璃后的浴室正走下来一人。隔着玻璃,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他身材特别的好,可能刚沐浴完,只围了条浴巾。我再怎么装镇定,那也是装的,这毕竟是我的第一次。被单太长拖了我的脚,混乱中我被它绊倒,直趴趴地跌在浅咖啡色的地毯上。

“刚才见你睡得熟,没有叫醒你。现在醒了就去洗一洗吧,身上粘粘的,可不会舒服。”

玻璃后传来他温温淡淡的声音,有点熟,可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在公司里,我除了和本部门的人比较熟以外,唯一有打交道的,便只有财务部了,其他人都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的交情。我怎么就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呢,不生的不挑。

我拿了衣服,准备站起来,才发现两腿间酸软无力。原来不是床单绊的,而是我自己脚软站不稳。昨晚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电影和书籍让我耳濡目染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我没经历过,却是懂得的。究竟是如何的翻云覆雨,才搞得我站都站不直。我只得尴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玻璃换好衣服,然后爬上椅子坐好梳头。

“昨晚的事,希望你能忘了,毕竟以后大家在公司里还要相处,大家开心就好。”我垂目道。

“我很开心,你呢?”

声音就在我身后,我深呼吸了几下,去取耳环,“我也很开心。”

修长的手覆上我的,他取了耳环帮我带上,“这就好。只是我没想到你第一次,也这么热情。”

热热的气息吹在耳旁,痒痒的带着一丝勾人。我转过头去,这一看顿时把我吓得不轻。这人…我一夜情的对象…竟然是我老板,陆子期?我是不想混了,还是太想混了,才酒后乱性,勾搭了他来开房?

我对他的了解不深,但在陆氏员工的眼里,他就是神话的创造者。当我还是最基层业务员的时候,我也和其他人一样崇拜着他,幻想着积累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之后可以出去开自己的公司,不再受人气。后来我升了主管,有了自己固定的办公桌,和他打招呼的机会,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最近最长的一次对话,就得算是他问我升做经理做不做得来的那次谈话。他当时听了我的回答后,也微笑着对我说,我期待你更好的表现。他的笑很温和,但我听着却有冷冷的疏离的味道。也对,他是老板,我是员工,是该有上下级的区别。

可现在他的笑,只让我觉得心尖颤颤的,我不知道这算欢喜还是害怕。我垂头眨了几眨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客户的资源都在我手上,他若是炒我鱿鱼,我不相信我拿着这些无形资产会找不到工作。

我抬头,带者职业笑容,“陆董,成年人的游戏,大家都明白游戏规则。”我撑在桌子上站起来,“星期一我会准时上班的。”

陆子期却从后环上我的腰,亲昵地把下巴搁在我肩上,语调温柔地说:“折腾了一晚上了,你能站得起来我也算佩服你。你不想呆这边,我送你回去吧。”

“这…”我想着借口拒绝,陆子期已经拥着我的腰,走到门边,一拔门卡,开门带了我出去。

“你在大堂里坐坐,我去取车。”陆子期退了房,按着我双肩把我压到大堂沙发上。他对我一笑,“别自己乱走。”

我看着陆子期的背影进了电梯,才靠到沙发上,闭目仰头嘘出一口气。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老板?心理学上说每个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再无意的举动,都是由潜意识所指引的。那我的目的是什么,潜意识里想的又是什么。我是想让我销售经理的位子,以后坐得更牢固一点么?我是想放纵一下我多年来压抑的情感么?

我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新官还没上任,我要闹出这样一出,以后在陆氏的日子得要更小心了。

“悠悠。”有人坐到我身侧,从旁环上我的腰,“童悠悠。”那声音又略略大了些。我睁眼,“陆董。”

陆子期扶着我站起来,“车就停在门外,走吧。”

陆子期的车,是台捷豹的跑车。具体型号我不知道,因为我清楚自己还没到这阶层,所以也不去了解。我看着车头跃起的猎豹标志,就想到了早上隔着裂纹玻璃看到他只围着浴巾的身材,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他虽然是我老板,是陆氏制药集团的董事长,但只比我大四岁。他今年才三十二,个人资产就已经上百亿。他依旧是无数人心里的神话创造者。同人不同命,我深刻地感受到。我很努力,很努力,用了十二分的工夫,才得到了六分的回报。

我坐进车里,说了声谢谢,报了我租房的地址,就准备靠头睡一觉。从海滨回去市区,少说也得个把小时的车程。可是敞蓬车开起来,风特别大,海风拂在脸上一下就把头发全部吹乱。我只得一手压着头发,侧靠着闭目休息。我和客户打交道如鱼得水,那是因为我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对于陆子期,我不了解他,也就不晓得在今日这样的状况下如何和他开话题。

陆子期按起了车蓬,又再按了按纽,把车窗升起来。他朝我一笑,很快又转正头去看路,“想睡了怎么不跟我说。”

“谢谢。”我只会说这两字了。之后便是沉默。陆子期以为我睡着了,索性把音乐也关了。可是我此刻却又睡不着了。

昨晚我喝得不多,只是三杯的芝华士。都是大半杯冰一点点酒的,以我的酒量,怎么会醉。第一杯是我自己倒的,第二杯是财务部经理范伟给我的,第三杯…第三杯是陆子期转赠给我的。那杯本是张苏盈要敬陆子期的,陆子期却说今日我才是主角,拿了过来就转身递给我让我喝。当时玩得HIGH了,我也没多想,说了句老板的话一定要听,就接过笑笑然后一饮而尽。

张苏盈是陆子期的秘书,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单方明恋着她的老板。她昨天晚上给陆子期敬酒,那酒却被我喝了。不会是…张苏盈要给陆子期下药,好把生米煮成熟饭吧?然后…我却坏了她的好事,也让自己拉进这么个泥潭里?我越想越烦,以后在公司的日子可真是不好混了。

车一停,我就坐直了腰,“到了?谢谢陆董。”我伸手去拉车门下车。

陆子期很绅士地下来为我开门,还笑着对我说:“没睡着?怕我把你卖了?”

“陆董真会开玩笑。”可我却无心玩笑。

陆子期又环上了我的腰,在我发问之前自动解释说:“你既然在车上没歇,那你一个人上去我不放心,送你进屋我再走。”

进了屋,我看着他,不想自己开口说让他走,毕竟老板为大,虽然现在是私人时间。

陆子期却打量了一下房子,说:“装修得好特别。”然后拥我去浴室,把门一关,“你先洗澡,我看会电视。”

我泡在热水里消了不少酸,却一直听不到关门声。我心里想:要看,昨晚也看过了,早上我还很看得开,现在扭捏,未免太过矫情了。于是便围了浴巾出去。

陆子期笑着朝我走过来。我总觉得那笑有坏坏味道。陆子期走到我面前,点了点我鼻尖,“好点了吧。下次悠着点,要人如其名。”

我吸了一半的气,顿时就岔在那。

陆子期拂了下我肩头的湿发,笑着说:“头发吹干了才睡,要不以后要头疼。我也回去睡一觉,晚上过来接你吃饭。”这回他倒是走得快,我都还没说话呢,他已经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出去,然后关上门。

我一人楞在客厅里,空调吹得我一阵哆嗦。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2

2、第二章...

星期一陆子期便向公司宣布了我升职,任销售部经理。散会之后,统一都是各个部门经理对我的祝贺。我笑着一一回了。

我收拾东西去新的办公室,丁晓跑过来帮我整理。

她是一组的助理,和我关系不错。我因为业务成绩升做一组主管之后,因为学历跟不上,很多英文文件都是临时加班她给我赶出来的。我不是老板,自然没有加班费,就只有请她吃饭这一招。时间久了,我和她便有无形的默契。她通常是自动加班帮我把东西弄好,才在我面前一扬,说悠悠姐,今晚吃铁板牛肉饭吧。我租的地方虽然有厨房,但做销售的实在太忙,而且一个人回去晚了也懒得做,后来便常常在外面吃个快餐或者点份面解决了。而她租的只是单房,连卫生间都是合用的。于是我俩便自此一拍即合。

“悠悠姐又高升了,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我啊。”丁晓说得一脸幽怨,就像我要抛弃她一样。

我让她逗笑,轻咬了一下唇,说:“我还是在陆氏,还是在销售部啊,丁妹妹!”我白了丁晓幽怨的小脸一眼,把仙人掌放到箱子的最上面,捧着箱子去按电梯。

丁晓追过来,“悠悠姐,今晚我请你吃饭,庆祝你高升。”

“还是我请吧。想好了吃什么,晚上打我内线。”我伸了一手在箱底跟她说拜拜。

电梯门一打开,我的秘书罗莎就在电梯口等着我。她笑着帮我捧过箱子,“童经理我带你去新办公室。”

我点点头。我的办公室和财务部经理范伟的办公室并列在最末端。推门进去的一莎那,我莫名激动。我终于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罗莎动手要帮我摆东西,我笑着说自己来可以了。高层经理的秘书们个个都花枝招展的,这是美丽的风景线么?我看着罗莎接近十厘米的高跟鞋,我都怕她站得久了会伤了脚。

我坐到位子上,一旋椅子转向窗台。站得高果然看得远,二十三楼的风景确实和六楼的不能比。我笑了笑,一推黑框的平光眼镜才把椅子转回来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还没理完,电话就响了。我以为是丁晓,便按了免提。

“收拾好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在我觉得莫名其妙正要问他家门时,他又好心补充了,“哦!二十八楼。”

二十八楼?陆子期专署办公室?我楞了好一会神才连忙答:“是,陆董。”

东西一会再收拾吧,反正都四点半快下班了,总不能拖了老板下班。我关了门出去,正好看见罗莎还有别的部门的几个秘书,匆忙从策划部秘书那踩着高跟鞋“咯哒、咯哒”地蹦回自己的位置上。

罗莎朝我甜甜一笑,“童经理。”

我点了点头,边走边说:“我去找陆董。一会你先下班吧,不用等我。明天我再找你说工作要求。”虽然以前也知道她们的闲,但真的见识了,我却微微有股恨。你们就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打几份文件,也比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的业务员高上三倍不止的工资,凭什么。罗莎,做我秘书,可不能这么闲。比丁晓高三倍的工资,我要求你做她一倍的工作,应该也不算过分。

“童经理,你先稍等。”张苏盈今日穿一套白色裤装,端庄而又优雅。她很快从陆子期的办公室里出来,微笑请我进去。

我敲了下门,“陆董。”

陆子期抬头,略了我一眼又低头去看文件,“进来吧,把门关上。”

“陆董找我有事?”

沉默了一会,陆子期才算看完那文件,合上文件夹放在一旁,人往大班椅上一靠,两手交叉撑在扶手上,笑着说:“今晚没约人吧,想去哪里吃饭?”

我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恢复笑容,“陆董真不好意思,我约人了。”

陆子期看着电话,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啊。”

他的声音放得悠长悠长的,却把我的心吊起来。

陆子期又看向我,“那一起去好了,我最喜欢热闹了。”

我和丁晓,外加陆氏大老板?这样的组合未免太过奇妙。要真坐一桌,别说丁晓吃不饱,我怀疑我也会吃不饱。我托高眼镜,想了想笑着说,“就我以前业务组里的助理,约好了一起逛街吃饭的。等下次找个时间,我再请陆董吧。”

“唔…”陆子期看了下手表,然后从旁边拿了份文件,对我笑笑,“那就下次吧。”

“那我先下去收拾东西了。”我见他不再坚持,就准备结束这诡异的谈话下去。

陆子期却忽然抬头看着我,然后慢慢地笑开来,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我匆匆退出去,回到办公室还没开始着手整理东西,电话又响了。

“下次请我吃饭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打我私人手机,我一会E-Mail给你。”

我眨了几下眼,正准备艰难地说好的的时候,电话里却传来嘟嘟声。他温柔地说完,却不等我回答,就已经挂了电话。

如果我和他没有经历那一夜情,老板请新上任的员工吃饭,我不会多想。只当这是要害部门,老板以此联络感情,笼络人心。只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尤其他的眼神、他的笑容,还有他说的话,都让我万分迷惑。

感情上,我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初中的时候暗恋过班长,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打篮球的师兄。一毕业,就全部都新泥葬春花了。进入陆氏之后,天天出去陌生拜访拉业务,人晒得黑黑的,赚一点点的钱来维持生活还要照顾奶奶,根本就再没心情和精力去谈恋爱。后来升了小主管,钱多了,也不用日日出去晒太阳了,丁晓拉我去做美容,半年多才把我皮肤解救回来,但那时候我却觉得人老了,心态老了,不想谈恋爱了。

现在经历更多了,人便更老了,心态也更老了。现在的感情就是游戏,玩不起,可不能碰。

陆子期这算什么态度?一夜情之后的补偿?吃两顿饭的太不值钱了吧。一夜情后看上我了,要追求我?我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这个解释太不靠谱了吧。

笑了几下,我心情也好起来,快快收拾好东西,直接打电话去找丁晓。那家伙竟然三心两意地还没想好,于是我来拍板。我选的地方可没亏待她,丁晓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欢呼,喊了好几遍悠悠姐万岁。

下班前我习惯性地看了下手表,竟然才五点零三分。好早,真的好早,除了我新员工培训的那星期是这时候下班外,在陆氏十年,我从来没有这样早下班过。

我到楼下等丁晓,没想到陆氏下班也是一道风景线。门口停了好几辆车,都是等着接美女们下班的。我不想做了别人的对比物,往旁边挪了挪,却刚好让我发现张苏盈带着现在最流行的苍蝇墨镜拐弯上了台宝马。她开门的瞬间,我似乎瞄到驾驶座上的人,是陆子期?不是都传张苏盈单恋老板么,没想到却是为了掩盖他们的地下情。

我再次为之前自恋的想法笑了。老板与小秘的恋情,如果不是做小三,倒也是麻雀变凤凰的佳话。那么既然他们走地下路线,那就不存在张苏盈在酒里加料,要生米做成熟饭的说法了。那…难道是…范伟给我的酒有问题?

有人在我肩上一拍,笑问我:“悠悠,笑什么?”

我转头,那人竟然就是范伟!我和他不算熟。一般对于客户货款的交涉,我都只是找他手下的米嘉搞定,也不需要劳烦到他。

唯有一次,是海南分销商的年终回扣,一直没批签下来。我等了一星期还没结果,就火了,就直接冲上二十三楼敲他的办公室问。他跟我说没收到报表,而他秘书跟我说的是交上去一星期了,但经理没有签批下来。回扣是我们留住分销商的最大吸引力,客户支持我,我也得给客户放心。业绩是我所有的工作,所以我当场就发火了,硬邦邦地说范经理怎么不找你秘书来问问。他打了内线去问他秘书,但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听到他嗯嗯了两声就挂了。他笑呵呵地跟我说:“是我们财务部的失误,你现在再打印一份拿上来,我立刻给你审核。”

再之后但凡所有要经他签名的报表,一般第二天他秘书就给我送过来了,所以那之后我便修正了对他的印象。

而我和他再没有过多的接触,仅仅就是同事关系,他为什么要在酒里给我加料,说不通啊。

“怎么,还藏着不肯告诉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范伟又接着说。

我甩开脑中的想法,微笑说:“没有,只是心情好笑笑,真的不是我故意不告诉范经理。”

“今天竟然没约人?那我请童经理吃饭吧。”范伟用食指穿着车钥匙转了一圈,“等我去取车。”

“我约了人。”我拉着范伟,重复着和陆子期说的话:“下次我请范经理吧。”

丁晓这时候也下班了,没了我的压迫,她应该也可以准时下班的。她还没出玻璃门就喊我:“悠悠姐,走!”等她蹦到我面前,才发现我旁边的不是路人,而是财务部经理,只得拉着斜跨包打了个招呼,“范经理。”

“原来是小丁啊?那一块去好了。你们等着,我先取车。”

我正要解释,丁晓却拉了拉我,“悠悠姐,你约了范经理?那我还是下次再敲你好了。”

范伟已经去了取车,他当我是不反对就是答应了。我对丁晓翻了个白眼,“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我拉着她的手腕,淡淡地说:“跟我一起在这等着范经理吧。”

丁晓呆头呆脑地站在旁边,小声嘀咕,“什么跟什么啊。”

那顿饭匆匆就吃完了,丁晓自然没敢放开肚皮来吃,借着上洗手间的时间跟我说:“一会去二场吧,我饿。”

我挑眼看她。

丁晓哀怨,“悠悠姐,我没吃饱。”

我竖手她面前一滑,“停!回家换套衣服再去宵夜吧,九点,七十八路终点站等。”

丁晓笑得贼贼的,“悠悠姐就是好。”

范伟很绅士地付帐,送我们回家。他还坚持要送我上楼,被我拒绝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欢乐地在沙发上蹦着。我以为丁晓有状况,要推迟时间,便甩了头发用毛巾擦着,一手按了免提。“要延到几点,九点半够了没?”

电话里传来轻柔的笑声,“我以为我真及不上范经理,幸好还有补偿。九点半我来接你。”

然后又是不给我机会说话便先挂断了电话。我已经开始熟悉他的声音,也适应了他的说话方式。我无奈地望着手机,想着怎么安抚即将被我放鸽子的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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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我穿了白T恤和吊带牛仔裙下去,头发半湿地披在肩上,那个平光的黑框眼镜也拿下了。这是我的风格。除了上班的深色套装,私人时间我喜欢穿少女装,简单地说,就是我爱装嫩。原因很清晰,我切实地感觉到自己一步步变老,恐惧了。

陆子期开来接我的车是傍晚我看见的那台宝马。

我看着车笑了一下。

陆子期很绅士地帮我开车门。他侧身的时候突然挑起眼角看我一眼,然后嘴角微微一翘,“你下班时间倒是挺百变的。上次是大红色的晚礼服,这次是T恤牛仔裙。”

不过就是总结出两次我不穿工作服时的衣服,而且这两次我都是按场合着装,何来百变之说。只是现在我装的,有装嫩的嫌疑罢了。我坐进车里,抬头向陆子期优雅一笑,“谢谢陆董,只是百变这词有待休正。”

陆子期坐进车里才笑着对我说:“只是你刚才的笑容和你这身打扮有点不配。”

我深呼吸两下,装着没听见,故意开玩笑地说:“陆董想去哪吃?我虽说升了经理,但那工资还没收呢,陆董就要剥削我。”

陆子期望着前方而笑,右手一拧钥匙发动引擎,“那去小吃街吧,我还是能请童经理吃的。”

低低的引擎声音,托着他那话,让我彻底无语。

我侧身看着外面的街景。我住的地方不是闹市,黄黄的灯光打在几家小门店前,店内坐了零散几桌,几个人喝着啤酒在聊天。我羡慕这样的生活,灯红酒绿的应酬让我很累。但我不能停,我要向上爬,以前想做经理,现在却想做老板。

“扣安全带。”陆子期在等红灯的时候,突然覆身过来帮我拉带插扣,“我今年没剩多少分了。”他稍稍抬头朝我挑了两下眉毛,做了个“你明白的”的表情,“你就配合配合吧。”

我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陆董开车这么不文明那?”

陆子期却不答我,一边开车一边问我:“你考了驾照没有?”

“没有,买车容易养车难。”

陆子期的手指跟着音乐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驾驶盘,“升了经理,公司有补贴油费的。”

“算了,应酬之后我又不能自己开,有车和没车没什么分别。”

陆子期突然就转头过来看我一眼,“酒量很好?”

我靠到椅背上,微微一笑,“还好吧。客户要你喝的,还能砸了生意不成?”

陆子期听了,却没有再说话,只专心开车。

或许他是觉得我绕了个圈子来说他,但我其实真的没有这层意思。要生存,就要适应生存法则。在我还青春的年纪,刚开始喝得有个七八分醉的时候是被人吃过豆腐。幸好那时候的主管很照顾我。在我被摸了两下手之后,他便一扭胖胖屁股坐过来,把我挤开,说在那边喝得不过瘾,就是要和XX喝才有劲。自然的,我的酒都被他挡了。我蛮感激他的,教了我不少东西,也护了我很多次,只是后来没多久他就辞职出国了,之后也没有再联络过。现在经历得多了,再想起当年怯怯地躲在主管身后就觉得好笑。那些人都是纸老虎,你越是怕,他越是来劲;你要真硬朗起来,他们也就只会嘿嘿干笑着转而谈回业务上的问题。

小吃街附近找不到停车位,陆子期把车停到两条街外的停车场里,和我步行过去。

远远地就看见小吃街上浓烈的烟。陆子期还是上班时的衣服,银灰色的西装,淡红色的衬衣,深灰色的领带,他这一身衣着来小吃街似乎很怪。过了马路就闻到呛人的油烟味。我挽了下头发说:“陆董,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哦!等我一下。”陆子期转身往回走。

他走得太急,我只好听他的话,等在原地。他很快又回来,西装脱了,领带也脱了,衬衣拉了出来还解了上面两粒纽扣。衬衣的材质好,也不见腰围部分有皱折。从领口处看去,露出里面麦子色的肌肤,很性感。我笑笑,“陆董回车上去卸装备了?”

“这下配不配你?”陆子期过来拉上我的手。他的笑容里似乎有点兴奋,“没有资源的情况下,我弄成这样算极限了。”

我低头看看牵着的手,倒没有造作地硬抽出来,就由他牵着,感觉倒也不错。我微微带笑,“陆董是个天才。”

“别叫陆董,大煞风景。”他牵着我在一家烧烤店门前的桌子坐下,“今天你放开肚皮吃,我请。”

店里的伙计拿着过塑的点菜牌子放到我和陆子期面前,笑呵呵地问我:“小姑娘,要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