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奇怪。”无影回道,“那贼人的轻功十分了得,属下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掳了无邪姑娘飞上屋顶。属下立即去追,他往东边风驰电掣地飞去,属下追了两条街,忽然,前方出现四个一模一样的黑衣骷髅人,朝四个方向逃奔。属下立即吩咐下边的人分散去追,不过他们都没追上,属下追踪的那人也消失了。”
“这办法不是大人用过的吗?”无风凝重道,“没想到世间有人跟大人的智谋旗鼓相当。”
“属下追的那贼人应该就是掳走无邪姑娘的人,不过他的轻功的确厉害。”无影又道。
“大人,无邪姑娘被掳,与婴孩失踪案有关系吗?”无风忽然道。
“眼下还不好说。”帝卿绝的凤眸迸出凛邪的寒光,“传令下去,全城搜查,秘密行事。”
“是。”无风领命。
…
醒来的时候,无邪昏沉沉的,睁大兽眼看去,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梅花爪子。
这是哪里?
只记得,她沐浴完之后趴在案上休息,忽然黑影一闪,下一瞬,她感觉身上某处一痛,接着昏厥过去。
寂静里,她听见脚步声,朝这里靠近。
有人来了!
房门被人推开,闪现昏黄的光影。
无邪瞪大兽眼,失声尖叫——烛火照亮了那张骷髅鬼脸!
她四肢发颤,步步后退,却听见一道沉闷、浑浊的声音:“怕什么?”
这声音出自眼前这个鬼,却是人的声音。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是人?
黑衣男子将烛台放在一旁的案上,坐下来摸着她,“你可知我为什么掳你这么一只小兽?”
无邪警惕地盯着他,没有做出反应。
这人的声音浑浊而苍老,莫非是老人?可是从他的身形来看,不像老人,颇有气度,像是壮年男子。
“听闻你经常在宫里溜达闲逛,就连含章殿、太极殿、御书房也去过,是真的吗?”
黑衣男子的右手抱着她的兽脸,五指收拢用力,似要将她的兽脑捏碎。
顿时,她惊骇地一震,好似灵魂也被他捏住,毛骨悚然地战栗。
为什么他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
忽然,她闻到一股轻淡的香气,似曾相识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香气…
是了!她想起来了!
这个戴着骷髅面具的黑衣男子身上的香气,跟王尚书的嫡长孙住的房间那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一样!
莫非这个骷髅男子就是婴孩失踪案的凶徒?
想到此,无邪冷汗涔涔,这个凶徒抓自己干吗?
倘若他知道她知道他是凶徒,会不会立即杀了她?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对你很好。”骷髅男子摸摸她的兽脑,“明白了吗?”
“…”她眨巴着兽眼,不出声。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摇头,明白吗?”
无邪依然呆呆地看他,不作回应。
骷髅男子低沉道:“你不是听得懂人话吗?怎么一副呆像?”
她惊诧,他知道自己听得懂人话?
看来此人非常的不简单。
“你去过上凰长公主的含章殿?”他握住她的兽脑,好似她不回答,他就会用力地捏爆。
“…”无邪一动不动。
“你是要我把你的兽脑抓出几个坑吗?”骷髅男子轻轻摩挲她的兽脑,好像在寻找哪个位置更柔软、更好捏。
她感觉到雪毛哗啦啦地竖起来,四肢发软,根本站不稳。
他的声音好像是刻意改变的。
骷髅男子沙哑地地问:“你可知《神兵谱》?再不回答,我把你的兽脑捏碎,血水横流…”
无邪连忙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本书。
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只听他魔鬼般的声音,她就全身发颤。
“当真不知?”
“叽叽…”她用力地摇头。
“你在含章殿看见过《神兵谱》吗?”骷髅男子又问。
“吱吱…”无邪依然摇头。
这个可恶的男子为什么找《神兵谱》?又为什么掳走大臣家的婴孩?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好似在笑,邪恶地笑,“不知道吗?好,我会好好招待你。”
说罢,他从皂靴里取出一把小刀,吹了吹,还用指腹轻轻地刮着刀锋,“你喜欢剥皮还是刮毛?先刮毛呢还是先剥皮?”
无邪本能地后退,毛茸茸的短腿轻颤着,红眸布满了惊恐。
骷髅男子一把抓住她,用小刀蹭着她的雪毛,“还是先把你这双红眼珠挖出来?”
她心惊胆战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可是,他听不懂她的兽语,“想活命,就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眼里满是惧色,叽叽怪叫:“求求你,放了我吧…”
“最后一次机会,摇头还是点头,随便你。”骷髅男子捏着小刀靠近她的兽眼,好似下一瞬就挖出她的眼珠,“《神兵谱》是不是在含章殿?”
“吱吱…”迫不得已,无邪只能点头,先保住自己的眼睛。
她相信,这个神秘诡谲的男子说得出、做得到!一定会挖出她的眼珠,把她刮毛剥皮!
他摸摸她,似在安抚她受惊的情绪,“这就对了。”
无邪看着他骷髅面具里的眼眸,那是一双漂亮的眸子,清澈黑亮,可是布满了会吞噬人心的魔戾之气。
骷髅男子语声低哑,“《神兵谱》藏在含章殿哪里?”
她直接摇头,毫不犹豫地摇头。
“当真不知?”
“叽叽…”
“今后你就是我的兽宠,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揉揉她的兽躯。
无邪暗暗寻思,此人比那恶魔还要可恶,一定要想个办法逃走。
第1卷:正文 第072章:你的主人永远找不到你
翌日,帝卿绝没有去上早朝,与无风、无影一起翻查书册、古籍。
无风已经传令下去,底下的人会全力搜寻无邪姑娘的下落。
每个时辰,他的直属下属会来禀报一次。
午时,帝卿绝听了下属的禀报,凤眸积聚着散不开的阴霾,道:“城内城外的三教九流之地都找了吗?”
“都找了。”那下属回道,“属下不敢怠慢,彻夜搜寻,就连乞丐堆、寺庙和道观都没放过。”
“富裕之家和平民百姓都要挨家挨户地搜,朝中权贵的府邸搜了吗?”
“没…有…属下不敢搜。”
“暗中搜,不要惊动人。”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那下属匆匆离去。
“大人,再秘密行事,也会惹出一些风波吧。”无风担心道。
“大人,无风的猜测有点道理,属下也觉得,无邪姑娘被人掳走,可能与婴孩失踪案有关。”无影揣测道,“那贼人掳走无邪姑娘,莫非是要威胁大人,不让大人继续查下去?”
“无论与婴孩失踪案是否有关,本相都会查下去。”帝卿绝的凤眸萦绕着寒芒,“两日之内务必找到无邪。”
无风与无影对视一眼,倘若那贼人有心囚禁无邪姑娘,即使他们把帝京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吧。
午时,他们匆匆吃了午膳,那六位大人又登门拜访。
陈管家禀道:“大人,老奴让他们在大厅等候,不过他们一副见不到大人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无风打趣道:“为了自家孙儿、孩儿,这六位大人真是操碎了心。”
帝卿绝吩咐无风道:“你去跟他们说,本相正在整理案情、翻查古籍,无暇去见他们。”
无风站起来道:“大人,属下知道怎么打发他们。”
不多时,他回来继续翻找古籍,笑道:“那六位大人听说大人正在整理案情,喝了一杯茶就识趣地走了。”
帝卿绝一目十行地浏览,很快就翻完一本书。
“找到了!”无影惊喜地叫,把书递给他,“大人。”
“本相看看。”帝卿绝接过来一本破旧的书,“的确是这个,这本书还是前年从一家书铺清仓的时候廉价买回来的。”
“书上如何写的?”无风好奇地问。
“古时百姓流传着一个说法,几个月大到两岁的婴孩尚且留存着来自九天的仙气,随着年纪的增长,仙气渐渐消失。因此古时有一个陋习,不少地方盛行一个风俗,大户人家办丧事,想让死去的人仙气笼罩,盼着可以登极乐。”帝卿绝低沉道,“因此,大户人家就买来或者掳来几个月大到两岁的婴孩给死人殉葬。”
“竟有这样的陋习!太残忍了!”无风震惊不已。
“让婴孩殉葬,那要先把婴孩弄死吗?”无影皱眉问道,“那些不谙世事的无辜婴孩,怎么下得了手?”
“大户人家给婴孩灌入水银,他们渐渐死去,却如生一般。”帝卿绝眸色清寒。
“大人觉着,此次的婴孩失踪案,跟这陋习有关?”无风寻思道,“凶徒掳走婴孩,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家?”
“不无可能。”无影道。
“眼下只能说有此可能。”帝卿绝搁下书,剑眉微紧,“派人去查查这几日有没有大户人家办丧事。”
无风领命,又道:“倘若婴孩失踪案跟这陋习有关,那贼人掳走无邪姑娘做什么?”
帝卿绝的雪颜笼罩着郁色,这时,去找无邪的下属再次回来禀报,不过结果还是那样:没找到。
无风问道:“大人说的那些地方都找了吗?”
那下属回道:“都找了,没有可疑。不过有一处地方有点古怪。”
帝卿绝扬眉问道:“如何古怪?”
那下属道:“靠近南郊的一座宅院,从外面看并不起眼,不过宅内清幽雅致,仆人也不少。底下的人暗中去搜,却无法靠近,因为那宅院的四周有暗哨把守。属下接到回报,亲自去瞧,果真如此,连属下都被发现,无法靠近。”
“大人,属下记得靠近南郊那一带并没有大户人家,的确有可疑。那户人家姓什么?”无影问道。
“好像姓钱。”那下属回道。
“本相亲自去瞧瞧。”帝卿绝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
无邪饿得头昏眼花,瘫在案上喘气,懒得动弹一下。
那个可恶的骷髅男子,从早上到午后,竟然不给她吃的、喝的,是存心要饿死她、渴死她吗?莫非他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还是恶魔好。
虽然恶魔伤她、杀她,但也救她性命,还给她吃喝,从来不在茶饮、膳食方面虐待她呢。
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不能轻易妥协!
这时,房门推开,那个骷髅男子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案。
无邪闻到饭菜的香气,精神一振,一骨碌爬起来,看向房门。
他将木案放在案边,坐下来,把她从兽笼里抓出来,温和地问:“饿了吗?”
她盯着饭菜流口水,嗅着饭菜的清香,恨不得扑过去猛吃,可是她也知道,他必定不会轻易让她吃的。
一碟青菜,一碟鸡肉片,一碗茶水,太香了。
见她的哈喇子哗啦啦地流下来,骷髅男子沙哑地问:“想吃吗?”
无邪盯着他的眼睛,兽脑轻轻点了点。
说不清为什么,他的眼睛很美,可是布满了魔戾之气,阴鸷诡谲,令人害怕。
“想吃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叽叽…”她用力地点头。
“《神兵谱》藏在含章殿什么地方?”骷髅男子夹了一片鸡肉递到她嘴边。
“…”无邪很想、很想把那鸡肉吞进去,却还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当真不知?”他移开鸡肉,“那就不要吃了。”
“吱吱…”她愤恨地用兽语骂道:混蛋!天底下最没同情心、最恶毒的坏蛋!
骷髅男子把木案移到更远的地方,尔后捏着她娇软的兽躯,似要捏碎她的五脏六腑,“我再问一遍,《神兵谱》藏在含章殿什么地方?”
无邪叽叽怪叫,坚定地摇头。
她都没告诉那恶魔,怎么会告诉这个杀千刀的骷髅男子?
他冷酷地眨眼,“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乖了。”
她还没来得及做准备,就觉得脏腑剧烈地痛起来,一股腥甜涌上来,她呕出鲜血。
这个冷酷狠辣的魔鬼!
竟然真的伤了她!
骷髅男子魔邪般的声音令她灵魂战栗,“还不说吗?”
无邪哭丧着脸,奄奄一息,动弹一下都难,实在是每喘一下脏腑就疼得厉害。
这时,有人敲门,在外面道:“主上,有敌人窥探,应该是帝卿绝。”
无邪惊喜交加,梅花爪子在案上扒拉了一下,可是疼得厉害,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