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解释何翰平静了下来,眉峰却皱得更紧,“所以你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姓甚名谁?”

沈兮犹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

最近总会不自觉地把夏泽和当年那张模糊的面孔重叠在一起,以前因为不在意不会去刻意回忆,最近因夏泽的介入,他平时有意无意的话,以及在一起时某些莫名的熟悉感,总会让她不自觉地将当年模糊的影子和他重合起来,却也没去认真探究过,他是不是就是当年的男人。

“那那个男人知道你是谁吗?”何翰继续追问道。

“应该不……不知道吧。”

沈兮语气隐约有些不确定。当年她的东西犹留在出租屋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留有任何与个人信息有关的资料在屋里,更不确定那个男人醒来后会不会乱翻动屋里的东西。

如果那个男人就是夏泽的话,她就更无法确定他是否根本知道她就是她了。

“很不巧,我就是那个男人!”那天在何家,他掷地有声地说着时,她只当他是在替她解围,后来在车里,他的反问,“你觉得我这是为了保全你的面子才故意说我是小漠的爸爸?”以及他似是而非的那句“他也是我儿子。”“迟早的事。”

这些话那日没用心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倒似是他知道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难道他真是当年那个男人?

沈兮不自觉地凝眉回想,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先入为主地将他给对号入座了的缘故,越是往深的想越是会把他那张脸与当年已经模糊了的脸重叠在一起。

她是不是该取根他的头发和小漠的头发去做个亲子鉴定先?

“那要是那个男人知道当年的人是你,然后不巧知道了小漠是他的儿子,哪天他回来找你了怎么办?”

没注意到沈兮的沉吟,何翰拧着眉问道,会被下药被人追的男人,别不是在道上混的吧?况看着小漠小小年纪便有种不凡的气度,孩子的父亲想来也非寻常人。

若是哪天真回来了,看到小漠这么懂事可爱,若是想要打官司抢儿子,到时也是个麻烦事。

“小兮?”心思转了一圈犹未等到沈兮的回答,望沈兮看去终于发现了沈兮的心不在焉,何翰忍不住微微拔高了声音,“你怎么了?”

“什么?”沈兮回过神来。

何翰将方才的疑虑又重提了一遍,沈兮耸耸肩,“我现在叫沈兮。”

她早已和何家断得干净了,如果不是有心去细查,谁会想到沈兮就是何兮,何翰根本就是白担心。

“他记住你这张脸就行了,未必得记住你的名字。”

相较于沈兮的乐观,何翰却依旧浓眉深锁。

“你别瞎担心这些事了,要真有那么一天,该来的还是来的,担心也没用。”

沈兮不以为意地道,若夏泽真是那个人,他早已不动声色地找上门来了,只是是不是真冲着她儿子来,这就有待商榷了。

“可是……”

“你这几天这么急着约我不会就是为了确认夏泽是不是小漠的爸爸吧?”

看何翰一下午都将话题围绕着这个打转,沈兮忍不住打断了他。

被她这么一反问,何翰反倒有些为难起来,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吧。”沈兮淡淡道。

何翰犹豫了一下,这才迟疑着开口,

“小兮,当年的事爷爷虽然做得过火了些,但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想你,那天你回来他心底也是很开心的,只是拉不下面子来,后来又被小星这么一搅和,才闹成那样。你也知道,爷爷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一直都有高血压,那天又被小星那么一闹,你们走了之后他回屋把小星怒斥了一顿,小星顶撞了几句,爷爷大概是真被气到了,血压一上来,去洗手间时不慎摔了一跤,右手都摔得骨折了,右半边身子也摔得动不了,全身也浮肿得厉害,说话也不大清楚了,现在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原本还精神矍铄的一个人,一下子就老了,看着怪可怜的。”

沈兮抿了抿唇,垂下眼睑,轻声问道,“所以呢?”

“他年纪也这么大了,又摔了这么一跤,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其实他心里一直盼着能再看看你,以及小漠,你能不能抽个空带小漠回去看看他?如果夏泽也能一起来的话……”

“你们有事有求于夏泽?”沈兮平静地打断他,问道,绕了一圈,原来是为这事。

“如果是,抱歉,恕我无能为力。”沈兮不客气地打断。

何翰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沈兮,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们既然在一起了,一家三口回来看看爷爷,看着你幸福,他也能了了桩心事。”

一直以来确实何家对不起沈兮,特别是那天,她拉下面子回去却要遭受那样的羞辱,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对她提这样的要求,只是看着何家老爷子现在这样子,总不想看着他带着遗憾离去。

沈兮沉默了下来,握着杯子,长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没有回答。

在何翰告诉她这件事之前,她从没想过那个总是精神矍铄却严厉到冷苛的老人有一天也会敛起所有的锐气,如同风中的残烛般,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

身为儿孙,她应该回去看看他,但是他几年来未变的冷厉无情,却叫她无法干脆地答应何翰。

“小星已经不在家里了,你若是忌讳她的话……”

“我没有忌讳她。”沈兮淡淡打断他,“我只是过不了我自己这关。”

“你不愿……回去看他,是吗?”

何翰犹疑着问道,“你若是真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是家里对你不住。”

“没有谁对不对得住谁的,当年的事我也有错。你先让我想想吧,回去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沈兮淡应着,语气隐约有些烦躁,刚打定了主意不再与何家有任何瓜葛,现在却……

何翰也看出她心底的烦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吃饭。

沈兮因为何翰的话,心底烦闷,也没怎么有胃口,随便吃了些便起身离开了。

起身时眼角不意扫到隔壁桌坐着的两个男人,视线有片刻的停滞,其中一个长相极俊雅的男子看她正望向这边,朝她勾起一个笑,“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兮一时有些迷惑,歉然地望向与她打招呼的俊雅男人,“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让她目光停下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男人,年前刚被夏泽炒了的华意企划部前总经理姚江华,却没想到这个看着隐约有些面熟的男人会与她打招呼。

“沈小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男人边笑着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起身,递给她,“沈小姐前年曾帮我们兴朗地产策划过一届的年会,还记得吗?”

被男人这么一提醒,沈兮顿时想了起来,双手接过名片,而后伸出手礼貌性地与他交握,“韩总,您好您好。不好意思,最近忙昏头了,一时没认出韩总。”

据她对地产业有限的一点认知,若她没记错,眼前的男人应是兴朗地产的二世祖,韩朗,目前正准备接手兴朗地产总经理一职。

兴朗地产是B市的老字号地产公司,年代比华意要久远许多,曾一度是B市地产龙头企业,当年曾将尚属于唐家的华意打压得几乎倒闭,后被夏泽父亲夏志将濒临倒闭的华意以个人名义收购了过来,顺利让华意易了主,由唐家企业变成夏家企业,虽都是一家人,但意义毕竟已不同。

之后华意交由夏泽坐镇,五年不到已将兴朗赶下了地产龙头老大的位置,并取而代之。也因此,兴朗与华意,在业界一直被称为两大死对头。

沈兮前年曾为兴朗策划过年会,但因为执行效果不理想,后来就没再合作,那时曾与韩郎有过数面之缘,却没想到他还记得她。

“沈小姐?”坐在韩郎对面的姚江华此时也认出了沈兮,起身打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沈兮亦笑着与他打招呼,心里对他与华意的死对头兴朗的总经理在一起吃饭多少有些疑惑,面上却也不好多问。

好在她刚才与何翰也没谈什么夏泽的隐私事,顶多是他有个儿子而已,传出去了对夏泽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原就想着兄妹俩吃顿饭聊聊家常而已,却没想到在这里也还会遇到熟人,而且还是夏泽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看来以后在外吃饭说话还是悠着点才好。

韩朗望向她,出言邀请,“沈小姐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不用了,改天吧,我刚好吃过了。”

沈兮浅笑着婉拒,与二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后便先行离开了,却也没将韩郎和姚江华放在心上。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小漠幼儿园已放学,夏泽下午有会要开,她已让林见欣帮忙把小漠接了回来。

因何家老爷子的事,心情有些堵,为免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小漠,沈兮也就没去林见欣那儿接人,先回了家,却懒得开灯,一个人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纠结,为着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何家老爷子举棋不定。

夏泽回来时刚来开灯便看见她一个人搂着个抱枕蜷缩在沙发上,不言不语。

两道剑眉拧起,夏泽走向她,语带担忧,“怎么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连灯也不开?不舒服吗?”

边说着边弯腰伸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沈兮微微侧开头避开他的手,将手中的抱枕扔开,人已跪坐起来,双手自动自发地环过他的腰,交叉着搂紧,脸也埋入他怀中,轻蹭着,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

“借我抱抱,我没事。”

夏泽失笑,垂眸望向像只慵懒的小猫般窝在怀里的小女人,手自然而然地揉着那一头柔软的青丝,低声问,“不是和何翰去吃饭吗?他说什么了,这么不开心?”

“没说什么,他问起小漠爸爸的事而已。”

脸蛋在他大衣上轻蹭了蹭,沈兮避重就轻地应着,语气听着只是随意聊起。

作者有话要说:7-10 16:26 小修了下本章,让前面的情节顺畅一些,大体框架不变

☆、021.暗中交锋

“你怎么回答?”望向将脸埋在胸前轻蹭的沈兮,夏泽淡淡道,平静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就说你不是小漠的爸爸呗。”不以为意的嗓音自胸前闷闷地传出。

夏泽没应,沈兮昂起头,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了一圈,“你介意这个?”

“介意!”夏泽老实答道,能不介意嘛,得多迟钝的感觉才会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发现他是他。

沈兮努了努嘴,“我也介意,我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还是个陌生的男人。”

“……”额头有黑线划过。

“夏泽,有时候我会不自觉地将你的脸和小漠爸爸的脸重合,我想我大概是被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给思维定势了,潜意识里直接把你当成了他。”

沈兮嘟着嘴随意道,眼眸却是不动神色地盯着他的神色变化。

“……”夏泽淡淡扫了她一眼。再次对她的话陷入无言状态,都联想到了还要用那什么破理论来告诉自己这是错的吗?是否该赞她理性过人?

夏泽揉着她的腰,掌心下柔嫩的触感让□某处隐隐胀疼,若不是她今天还不方便,此时他更想直接把她逮到床上,身体力行地告诉她,是她那些破理论错了还是她记忆出错了。

沈兮看着他过于平静的神色,微微敛下眼睑,占有欲那么强的一个人,这么心平气和地听着她把他当作另一个男人在讨论,这意味着什么?

“你就因为这个而闷闷不乐了?”低沉嗓音自头顶传来,隐约带着一丝异样的沙哑。

沈兮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抬眸望向他,“也不是,那天我们走了之后爷爷摔了一跤,摔得比较严重,现在还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何翰希望我能带着小漠和你一起回去看看他。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回去。”

他望入她清澈的双眸,“你不想回去?”

沈兮摇了摇头,稍微好些的心情再次因这个话题而沮丧开来,干脆直接将脸再次埋入他怀中,闷声应道,“我不知道,即使回去了我也很难挤得出笑脸来,不回去又怕到时有遗憾。”

“那就先别多想,该吃先吃着,该睡就先睡着,说不定明天醒来就想通了,现在烦也没用。”垂眸望着她,夏泽柔声道,“你要是想回去了,我陪你回去,要是不想回去,我们不回去就是。”

“说了跟没说一样嘛。”沈兮长叹了口气,抬起头,微微跪直了些身子,双手直接揽上他脖子,耸了耸肩,“算了,听你的,现在烦也没用。你吃过饭没?”

夏泽微微挑眉,“还没,你要为我下厨?”

“只要你吃得下。”沈兮撇着嘴不以为意地应着,看他面容有些倦意,有些心疼,忍不住道,“你少忙一点华意一时半会也倒不了,这么拼命,小心早衰!”

边说着双眸边在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上来回逡巡,“我看看有白头发没有。”

夏泽看她认真地替他找白头发,有些失笑,“你还当我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呢,能有什么白发。”

“谁说没有,这就有一根!”终于从一头黑发中寻到一根半白的头发,沈兮不客气地拔下,两只捏着举到他面前,“诺,你的白发!”

夏泽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都这年纪了谁没个半根一根白发的。”

“我就没有。”沈兮应着,不着痕迹地垂下那只捏着白发的手,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可不想到时我被人误以为我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在一起。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晚点我们再去见欣那儿接小漠。”

夏泽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点,别烫着自己。”

“遵命!”重重捏了捏他的脸颊,沈兮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

话完已松开手,从沙发上下来,汲上棉拖,往厨房而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截纸巾将那根头发裹住,揣入大衣的口袋中,这才洗手给他做饭去。

第二天,夏泽送沈兮去公司,因担心被公司的同事看到,沈兮让他在离公司最近的十字路口让她下了车,夏泽虽不乐意,但看她坚持,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遂了她的意,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开车离去。

沈兮却是直接回公司和靳宇请了假,拦了辆车去医院,将昨晚从夏泽头上拔下的那根头发和在小漠衣服上找到的头发交给医生做DNA亲子鉴定,是她先入为主思维定势了还是夏泽根本就是那一夜的男人,三天后的DNA亲子鉴定结果自会告诉她答案。

因昨天夏泽对上午酒会提出的修改意见,沈兮花了大半天时间去修改,下午再送过去给夏泽过目,终稿总算敲定了下来。

执行部分本没有沈兮什么事了,交给执行部负责就行。因着去年筹办年会全程操办太过雷人,沈兮本也没打算再插手,但夏泽为着两人能多些时间相处,直接向宇辰要人,指定她过这边全程负责整个酒会事宜。

华意是宇辰的大客户,华意老大亲自出面要人,宇辰自然没有不放人的道理,况且自上次夏泽亲自来公司把沈兮带走后,公司内部对二人关系的猜测也纷纷扬扬,也说不准两人现在是否在谈恋爱,靳宇虽有心替自家弟弟把这弟媳妇留下来,但看着沈兮已递交了辞呈,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准了,任由沈兮直接向华意报道,而不用再回到公司改而再绕过去。

为着沈兮日后能顺利获得华意员工的认同,夏泽专门在企划部调了一部分人与她一道负责酒会的事。但这案子毕竟是交由宇辰承办的,也不好全部从华意这边调人手,因而第二天去华意做好一些前期准备工作之后,沈兮还是回到了宇辰执行部要人。

沈兮刚回到公司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不想却在公司门口遇到了韩朗。

乍看到韩朗那辆停在公司门口的拉风兰博基尼时沈兮并没有认出他来,直到他出声唤住了她,“沈小姐,真巧!”

沈兮听到声音时已转身,习惯性地扬起职业的浅笑,看到是韩朗时也就礼貌地打招呼,“韩总,真巧!”

韩朗笑了笑,俊雅略带邪气的脸庞顿时被那笑容衬得满脸□,“沈小姐,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沈兮微微蹙眉,“韩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除了前年的年会以及昨晚在帝星的那一面外,她不记得她与他有任何交集,而且那年的年会他们似乎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沈小姐方便一起去找个地方坐坐吗?”韩朗边说着边推开车门。

沈兮往大开的车门望了眼,歉然道,“韩总,有什么事您直说吧,我现在还在上着班,不大方便。”

韩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沈小姐若是不方便,我们就近找家小店坐坐吧。”

“韩总……”沈兮皱眉,正要拒绝,韩朗却已截断她的话,“关于五年前,你住所那一夜的事。”

韩朗的话成功打断了沈兮的拒绝,沈兮不自觉地往他多看了几眼,他怎么会知道那一夜的事?

“走吧,我们到那边坐一会儿。”韩朗说着已往街边的冰水店而去,沈兮默默地跟上。

“韩总,方便明说那一夜是哪一夜吗?”在座位上坐定,点了杯饮料,沈兮直言道。

韩朗抬头睨她一眼,勾起一个笑,“沈小姐会不知道我指的是哪一夜吗?”

沈兮眉梢微微拧起,言辞中隐有不悦,“韩总,您还是明说吧,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沈兮,我找你,是想认回我的儿子。”

“咳……咳咳……”沈兮正吸着饮料,冷不丁被韩朗这话吓到,含在嘴里的饮料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被呛了出来,一边轻咳着一边扯过纸巾,望向韩朗,水眸微寒,“韩总,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韩朗笑容不变地望着她,“沈小姐,老实说,前年那次见面我并未认出你来,直到前天晚上,在帝星不小心听到你与朋友的谈话。这个,”韩朗边说着边将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书递给她,“是我与你儿子的亲子鉴定报告结果!很抱歉没经你的同意便私自去看了你儿子,顺便取了他一根头发。”

沈兮往那份鉴定报告望了眼,没有拿起,只是望向他,声音微冷,

“韩总,我想依您的能力要伪造一份亲子鉴定结果并不是难事。”

韩朗神色未变,只是噙着淡淡的笑,“沈小姐觉得我为什么要去伪造这样一份结果?它于我并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这就需要韩总直接告诉我答案了。”沈兮亦不客气地应着。

韩朗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而后才缓缓道,“沈小姐,那天晚上我被下了药……”

“然后被人追,恰好跑到了我住的公寓楼下……”沈兮笑着接过,目光微寒,“韩总,你这是要把我前天说过的话给我复述一遍吗?韩总这是把自己当傻子耍还是把我当傻子玩?”

“沈小姐,你大腿根部后侧靠臀部的位置有一颗浅灰色绿豆大小的胎记,不知道我说得对否?”韩朗望着她,慢悠悠地道。

沈兮动作瞬间便僵住,望向他。

“沈小姐,若不是有过亲昵关系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虽然五年未见,我却还是清晰记得沈小姐那一夜是怎么在我身下扭动……”

韩朗望着她,以着极缓极柔的语气描绘着,沈兮听在耳中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地倒腾,终于忍不住,踉跄着起身,往洗手间冲去,韩朗急急地起身跟了过去,看着沈兮趴在水龙头前干呕,那张俊雅的脸蛋顿时黑成了炭灰色。

“韩总,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的胎记,但是,以着我身体此时的反应,如果那晚那个男人真的是你,我想我早吐得你没了兴致。”好不容易将胃里翻滚的酸意压下,沈兮转过身,冷冷望着站在身侧的韩朗,“我记不清只是我没花心思去回忆,不代表我失忆。我不知道韩总唱这一出戏有何目的,但请别把我当傻子。”

话完,沈兮已绕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韩朗没有跟过来,只是在身后不紧不慢地道,“沈小姐,其实你心里已倾向于相信我就是那个男人了不是吗?除了关系亲密的人,谁会知道那么私密的胎记。”

沈兮回过头,勾起一个笑,笑容极冷,“韩总,要不,我现在就带着我儿子和你去做个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