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切,看着沈兮和苏靓的身影这么消失在视线中,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音,也没人敢望向夏泽。

女朋友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跟着别的男人离去,还是在自己下属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任谁都无法忍受。

即使没有抬头,所有人也能深刻感受到夏泽周身迸发而出的寒意以及深沉的怒气,强烈得叫人忽略不得。此时的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却无一人敢出声打破。

好一会儿,夏泽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淡淡地往众人扫了眼,平静开口,“各位慢用,我有事先走了。”

话完已转身,往外面而去。

众人看着他离开,始终无一人敢开口挽留或说声“慢走”之类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泽走了出去,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众人才舒了一口气,对方才的这一出戏议论纷纷。

一直沉默地隐身在人群中的邓佳蓉起身,歉然对大家道,“抱歉,我家里有点事得先走了,大家慢用。”

“邓副理,你怎么也走了?这还没吃多少呢。”有人出声挽留道。

“我已经吃饱了,家里真的有急事,大家慢用。”强笑着说完,邓佳蓉也离开了。

****

沈兮踉跄着被苏靓拖着走了出去,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苏靓拉着她的力道才微微放松了些,却还是拉着她往电梯而去。

“苏靓,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谈谈吧。”等电梯时,沈兮望向狂躁的苏靓,平声道。

苏靓赤红着眼转头望她一眼,却还是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好!”

两人就在一楼找了处不会有人路过的走廊停了下来。

沈兮背靠着身后的栏杆,很平静地望向苏靓,“苏靓,我不知道当年你为我做过什么,当时我问过你,是你自己不愿告诉我,而且你亲手推开了我,现在都已经过去快六年了,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了,我很感谢你当年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回不去了,别再纠缠了行吗?”

“你以为我愿意整天像个疯子一样纠缠着你吗?”苏靓烦躁地以手爬过头发,有些失控地咆哮,吼完声音又软了下来,“小兮,快六年了,我告诉过自己很多次要忘了你,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我忘不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对不起,我已经爱上别的男人了。”看着他失控的样子,虽觉不忍,沈兮还是开了口,“苏靓,我爱上夏泽了,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我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我不想再因为任何人破坏这份幸福。”

“你有孩子了?小兮,你在骗我!”苏靓有些失控,上前一步,双手扣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小兮,你为了让我打消念头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了吗?”

“苏靓,你该明白,我们中间隔了快六年,这六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了。”双肩被扣得生疼,沈兮却只是很平静地应着,缓缓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出小漠的照片,将手机屏幕转向他,“这是我儿子。我没有骗你,从没骗过你什么。”

苏靓望着手机上那张与沈兮五分像的照片,眼睛死死盯着,似是要将那副手机盯出两个窟窿来一般,扣着沈兮的双手也不断收紧。

沈兮吃痛,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苏靓似是被烫着般松了手,却还是很用力地压着她的双肩,双眼赤红,“儿子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刚离开我你就爬上了他的床?还是,我们还在交往时你根本就已经爬上了他的床,说什么不想联姻都是……”

“啪”沈兮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用力从他双手的钳制中挣脱出来,沈兮脸色沉了下来,双眸微寒,“苏靓,当初是你自己要放手的,我给过你机会了。我说要带你回家见我的家人,你不愿意,我甚至愿意和你一起离开这座城市,你不肯答应。是你让我回去嫁人的,现在凭什么在这指责我?要是我的家人当初真找过你,真逼你答应过什么,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别再和我说什么为了我好的废话,真会为了我好会先问我愿不愿意,而不是瞒着我做什么交易。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因为沈非的话对你心存愧疚,我们今天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找的,请别再以爱我之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承受不起。”

冷声说完,沈兮已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手倏地被苏靓一把握住,抓着她一扯,将她紧紧抵在了墙边,双手扣着她的手腕,双脚也紧紧抵着她的双腿,压制得她动弹不得。

“他有什么好,不就是投对了胎,有钱一点,和你门当户对一点而已吗?”苏靓双眸闪烁着嗜血的红光,“是,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先放了手,可是我不放手我能怎么办?你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我却只是什么也不是的穷学生一个,我去求过你爷爷,甚至跪下来求过他,让他尊重你的意愿,不要逼你去当政商联姻的牺牲品,可是他不肯答应,他执意要让你嫁入华意,要让你嫁给夏泽。

我不想放手也不愿放手,可是他答应我的,你和夏泽只是订婚而已,五年内你们不会结婚,他给我五年时间去奋斗,若是五年内我能拿下华意,或者五年内你还是执意不肯嫁给夏泽,他会成全我们。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你分开,那次你让我跟你回家,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刚从你家出来,你家人的态度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你和夏泽必须先订婚。

我想要和你解释,可是你根本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承认那天刚从你家里出来,你家的条件让我有浓浓的自卑感,强烈的自卑感作祟,我说了很多伤让你觉得受伤的话,你那时掉头离开时,我想追上去,可是那时我拉不下面子,我没想到那次会成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给你打过电话,你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去过你的出租屋,可你不在那里,我去了你家,可是我连靠近你家大门的机会都没有,你的家人不让我见你。我找过何翰,我让他帮忙约你见个面,但是他告诉我,你不愿见我。后来那几个月你也没再来学校,毕业后没几天,何翰却告诉我,你出了国,这几年我一直试图联系你,可是我找不到你的人我能怎么办。我原本以为,要是我们没机会再遇到,我就认命,放手算了,可是既然我们又不期而遇了,这次我不想再放手,我不愿意再放手了你懂吗?五年前我已经被迫放手过一次了,这次我想抓住了,我不想错过了,行不行?”

沈兮眼神复杂地望着他,紧抿着唇,没有应,但平静的神色已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和他都回不去了。她与他,只能说命运弄人。

那次争吵后她回了家,然后便是和家人因联姻而大吵,她离家出走,那天晚上遇到了夏泽,第二天早上手机被家人收缴,人被禁足在家,在家里过了两个月的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完全不知道苏靓来找过她,更不知道,他让何翰代为传话,何翰那时既然都能罔顾二十年的兄妹情谊把她骗回了家,骗苏靓又算什么。那天听沈非的话,她原本以为是不是何家背后逼苏靓为了她放弃什么,却原来什么都没有,只不过一场阴差阳错而已,她在国外的联系方式,连家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苏靓。

林见欣虽然知道,但是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的,她一直与她一样,觉得是苏靓先放了手,觉得是苏靓先辜负了她,所以即便苏靓找她,只要林见欣有意隐瞒,他也绝无可能从她口中套出半分她的事来。

“苏靓,我很抱歉,当年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我们两个之间,借用一句古话,只能说造化弄人。我很感谢你愿意一直这么爱着我,可是我们真的没办法再回到过去了,”

手轻轻覆上他紧扣在双肩上的手,沈兮想要将他的手拉下来,苏靓却突然似是发了狂般,一手扣着她的下巴,俯头就狠狠吻上了她的唇,沈兮在瞬间的愕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死命摇着头不让他吻上来,挣扎着要将他推开,苏靓却死死抓着她的下巴,想要再次吻上她的唇,沈兮拼命摇着头,却在摇头之时与他的双唇错开,撞上了他的牙齿,被磕破了皮,那相撞的力道极大,沈兮几乎能闻到血腥的味。

沈兮眼看着苏靓发了狠地要吻下来,挣扎不得,狠了狠心,在挣扎中得以解脱的脚屈起,膝盖用力朝他胯%下撞去,苏靓冷不丁吃痛,紧捂着那处退了出来。

“对不起!”看着神色痛苦的他半蹲在一边,沈兮咬了咬牙,低声道了声歉,已踉跄着脚步仓惶地逃开。

一路脚步不稳地奔到洗手间,沈兮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借着冷水把双唇狠狠地洗了一遍,手指抚过的地方微微地刺疼着,沈兮怔了怔,抬起头,望向镜中,看着下唇那一处被磕破皮的地方,有些失神。

这样出去被夏泽看到又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误会了。

犹豫了一下,沈兮拿起手机,给夏泽打了个电话,电话却被摁断。

沈兮心底掠过一阵不安,再次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沈兮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那边夏泽已先开口,低沉的嗓音,却无丝毫的起伏,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沈兮,我想静一静。”

话完,手机已被利落地摁断,再拨过去时,已是关机状态。

76、076.头版头条 ...

听着电话那头客服小姐客气有礼的“客户已启用来电提醒……”,沈兮定定站在原地未动,眼睛缓缓望向镜中水迹狼狈滴下的脸,指尖在下唇那处犹沁着血迹的地方停了停,而后默默地收回手,走了出去,打车回家。

夏泽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他手机关了机,此时的她却没办法亲自去向他道歉,她下唇的那点伤痕太过暧昧,带着这个小伤口过去,无异于火上浇油。

夏泽没有回来,或者,他今晚并不打算再回这边。中途沈兮给他打过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没有他的屋子空荡荡也冷冰冰的,沈兮在沙发上坐了大半夜,直到凌晨两点多,依然等不到他回来,她自己却了无睡意,整个人心里慌得难受。在回来的路上细细回想了一遍,才知道当时情急之下的她是如何的过分,她相当于当众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或许,她给他带去的伤害远远比当众甩了他一个巴掌要严重得多。

心里堵得难受,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没有他的屋子也失落落的,沉闷得令人窒息。因为庆功宴的缘故,小漠今晚在何家住下,这屋子里没有了小漠在,更是冰冷得像个牢笼。

沈兮几乎是逃也似的逃离了这个家,去了林见欣那儿。

林见欣还在电脑前赶稿,接到沈兮在门口打来的电话时人正准备睡觉,起身给她开门,看着她像个游魂似的飘进来,整个人被吓了一大跳。

“我说你这又是怎么了?和夏泽又闹了?”将她迎进门,林见欣絮絮叨道。

这次虽然没有上次的狼狈,人看着却比上次还萎靡。

“比那次严重多了。”有气无力地将自己扔在沙发上,沈兮脱了鞋缩起双脚,抱着双膝缩在了沙发上,这才望向林见欣,“我今天干了一件大蠢事。”

“有多蠢?”林见欣不以为意地问道,对于她一急起来做事就不经大脑早已见惯不怪。

沈兮望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下,而后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在庆功宴上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你?”刚说完,林见欣手中的抱枕已经用力朝她招呼了过来,“他前一刻才宣布你们的婚讯,下一刻你就这么跟别的男人跑了,还当着他手下一众员工的面,你让他面子往哪搁?别人会怎么想他?这件事换了哪个男人都会怒的,这已经不是误会不误会的问题了。”

“我知道。”默默地接过林见欣扔来的抱枕,沈兮整张脸都埋在了枕头下,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当时他突然宣布婚讯我整个人都蒙了,苏靓又突然走过来紧扯着我的手不放,他当时人已经喝得半醉了,你也知道喝醉了的苏靓是什么个样子,胡说八道不说,揍起人来六亲不认。他真打起来的话夏泽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到时也不知道得闹出多大的事来,夏泽大大小小也算个名人,因这样的事闹上新闻的话对他形象也不好,我就想着干脆先跟苏靓出去解释清楚。我本来应该先跟大家说一声的,可是当时苏靓拖得太急,夏泽刚松手就把我拖出去了,我脑子也乱哄哄的,根本没来得及,或者,我根本没想到要先和大家解释一声。现在弄成这么个局面,早知道还不如干脆留给两个男人解决。”

与苏靓认识多年,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碰酒时还好,很君子,碰了酒却变成一典型流氓了。酒品一向很烂,还是烂到无敌那种。当年就因为她与靳尘因实习的事走得近了些,醋意大发,公司聚餐的时候喝高了,当下把靳尘从人群中拎出来,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痛殴了一顿,还嚷嚷了不少难听的话,让她和靳尘双双因那顿聚餐再也没脸待在那家公司,不得不换了实习单位。

事后他会悔得不行,但是酒劲上来时根本就不管不顾。便是像今晚,她相信明天他酒醒后会恨不得砸了自己的脑袋。一如她现在,恨不得砸了自己的脑袋。

“你是想着要和苏靓谈清楚,不能让他在这里闹事,可是别人却不这么看啊,人家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夏总被女朋友甩了,严重一点的,就大家大概觉得夏总被扣绿帽子了。这已经攸关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了,何况是那样一个一向高高在上的骄傲男人。”林见欣虽知此时不应再数落她的不是,但是不说自己又憋不住,“最重要的是夏泽怎么想,你为了前男友当众甩了他面子,你把你的前男友置于他之上,这算什么?这说明你沈兮对前男友依然念念不忘你懂不懂?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他没有直接挂你电话已经是在容忍你了。”

沈兮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接受林见欣的数落,没有反驳。她自然是知道夏泽已经很容忍她了,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不知道所以然,如今他不肯理她,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林见欣望她一眼,看她自己也憋得难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因而只是道吗,“算了,事情发生都发生了,多说无益,反正他现在也挂了你电话,这么晚了你也不可能再去找他,还是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好好和他谈谈吧。”

沈兮微微抬起头,苦笑,“我怕他根本不想见我。真见面了大概也得火上浇油了。”

边说着边无奈地指了指下唇的小伤口,那么明显的伤痕,那么暧昧的位置,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脑补出当时是吻得多激烈。

林见欣往那望了眼,声音一沉,“怎么回事,你和苏靓接吻了?沈兮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是有男朋友的……”

“没吻到。”沈兮打断她,神色蔫蔫,声音也有气无力,“他想来强的,我挣扎,没被吻到,但是被他的牙齿磕到了,磕伤了,明天让同事看到,他大概真的要被流言蜚语淹没了。”

“算了,你干脆请两天假吧。”

“这个节骨眼上请假别人看来更加欲盖弥彰了,对他形象更加不好。”无奈地说完,沈兮抬头望了林见欣一眼,看着她神色疲惫,勉强扯出一个笑,“你最近也挺累的,先睡吧,我没事的,再坐会儿,想想怎么办吧。”

“早点睡,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太多。”知道这么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林见欣只能这么劝道,陪她坐了好一会儿才回房休息,因为太累的缘故,也没留意到床侧没人。

沈兮在沙发上一坐就一晚上,困极的时候迷迷糊糊地靠着沙发椅背小睡了一会儿,第二天很早便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沈兮便冲去洗手间查看下唇的伤,看到上面色泽微暗的小伤痕时,叹了口气,鲜少化妆的她,不得不特地化了个淡妆,借着口红的颜色稍稍将那伤痕遮住,若是不刻意去看,也很难看得出来。

因为起得早,上班时间也没到,吃过早餐后便拿过林见欣家门口挂着的今天的早报,所以浏览了起来。

看到娱乐版块时,整个人瞬间如被雷击,僵在了当场。

偌大的娱乐头版头条上,刊登着一副巨型的苏靓将她压在墙边强吻她的图片。镜头捕捉得极好,从拍摄者的角度看过去,此时的照片不是她在极力抵抗苏靓的强吻,却是她与苏靓吻得难分难舍。

图片配大标题,“华意CEO夏泽未婚妻曝光,撇夫与男子酒店激吻”。

林见欣这会儿正好起床上洗手间,晃着晕晕沉沉的脑袋从房间出来,看到僵坐在沙发上的沈兮时含糊开口,“小兮,怎么还没睡啊?都几点了。”

问完发现沈兮没动,疑惑地皱了皱眉,林见欣晃了晃晕沉的脑袋,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小兮,我说你怎么还没睡?”

“啊?”沈兮似是才回过神来般,转头望向林见欣。

“你怎么了?”发现她的脸色此时苍白得近乎透明,林见欣整个人清醒了许多,急声问道,视线往她捏着报纸微抖的双手望去。

“没……没什么。我准备去上班了。”不动声色地想要将报纸收起,沈兮极力压下心底的恐慌,试图让声音平静下来,却还是让林见欣瞧出了她的不对劲,她弯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报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间已摊开了手中的报纸,只一眼扫过,眼睛陡的瞪大,望向沈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被人黑了。”沈兮扯了扯嘴唇,努力挤出一个笑,“这辈子竟然也有机会上一次主流报刊的娱乐头版头条,这人生也圆满了。”

昨晚夏泽才宣布两人准备订婚,这会儿就冒出“夏泽未婚妻曝光,撇夫半夜与男酒店激吻”极具噱头的新闻来,那个人想来就是昨晚在场的某一位了。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林见欣看着她唇角刻意挤出的笑容,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轻斥了声,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又有些不忍,放柔了声音,“你也先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夏泽会理解的。”

沈兮笑了笑,笑容苦涩,“我估计他这会儿大概要气炸了,他还愿不愿意见我还是个问题呢。果然是山水轮流转,前段时间韩朗被我整得现在还没缓过气了,这会儿就轮到我和夏泽了,闹出这样的事来,他估计又得站在风口浪尖了。”

好不容易把他从风口浪尖推下来,这会儿又重新被推了回去,夏泽本身的新闻价值让她和苏靓也跟着搭了趟顺风车,挤上头版头条了。

相较于上次,这次要严重多了,就因为这篇报导,这顶绿帽子他真的就得这么戴定了,他的形象和威严真的得因为她而落到尘埃里,任人践踏了。

“别想他了,先想想你要怎么脱身吧,”林见欣看她那笑心里憋得难受,低声劝道。

“还能怎么脱身,等着千夫所指吧,出了这样的报导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努力想挤出笑,发现挤不出来,沈兮干脆敛了笑,起身,“我先去上班了。”

林见欣拉住她的手,“请个假吧,今天这样去上班总不太好。”

“见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况我今天不去上班就相当于坐实了这篇报导。他现在不肯接我电话,我必须亲自向他解释清楚。”缓缓将她的手拉下,沈兮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挤出了一个笑,“我自己欠考虑惹出来的麻烦还是得自己解决,你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我。”

“嗯,有事电话call我,我都会在的。”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以着苍白的言语安慰。

“谢谢你,见欣。”

真心道谢,沈兮便出去打车去上班了。

一路上心情很忐忑,可以想见一会儿到公司得遭受多少怎样异样的目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还真是,束手无措,恐慌而无助。

路上给夏泽拨过几个电话,他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是不想接,还是还没来得及开机?他是否已经看到了那些报导?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满脑子都是他可能的反应,前所未有的无措让她素来引以为豪的脑子也似是停止了摆动般,无法正常运转。

或许从昨晚那场庆功宴开始,她的大脑真的已经停止了运转,要不然怎么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苦笑着从出租车上下来,沈兮转身往办公室而去。

果然如路上所料的般,几乎整个办公室,所有人都不时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视线不时落在她被口红遮着的唇上,偶尔趁着她不注意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般赤%裸裸的查探,让她有种被人剥光了的感觉,

才在办公室待了那么一会儿,那些异样的眼光几乎让她忍不住落荒而逃,今天化这淡妆,倒真的是欲盖弥彰了。

好不容易挨着坐了半个小时,估摸着夏泽已经来上班,沈兮起身,不顾众人再一次集体投来的异样目光,挺直着身板神色淡淡地走出了办公室,往顶楼而去。

陈特助没在办公桌前,夏泽的房门紧闭着,刚走近,便听到陈特助小心翼翼的声音自里边传来,“夏总,这件新闻要怎么处理?”

“冷处理!”冷沉无丝毫温度的声音,“谢绝一切媒体采访。”

沈兮原本抬起想要敲门的手垂了下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门已被从里边拉开。

“沈小姐。”看到沈兮,陈特助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以及一丝小心翼翼掩藏的别的情绪。

沈兮明白那抹被小心隐藏的情绪是什么,却还是得强装笑颜,“陈特助,我有点事要找夏总。”

陈特助转身往面无表情地望向这边的夏泽望了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夏总在里面,我先出去工作了。”

话完,人已低着头走了出去。

“出去!”面无表情地收回落在门边的视线,夏泽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电脑上,头也没抬,冷声下令。

沈兮心头一阵酸涩,因他此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只是放低了姿态,轻声开口,“夏泽,我想和你谈谈。”

“我只要十分钟。”末了,看他依然只是无动于衷地盯着电脑,又加了一句。

77、077.反将一军 ...

“沈兮,”夏泽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前移向她,深邃的轮廓线条紧绷,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想我现在需要的是花时间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不是听你的解释。”

冷漠得近乎无情的话语落入耳中,顺着敏感的神经滑入心间,在脆弱的心脏处流转,似有谁拿着根针,慢悠悠地一下一下地扎下去,细细密密地泛疼着。

沈兮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怔然地望着他冷淡的面容,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没想过他会是这个反应,如此的冷静,却也如此的冷漠,甚至是无情。

他往她怔然的脸上望了眼,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冷淡下逐客令,“抱歉,我现在很忙。”

“夏泽。”抿了抿唇,沈兮微微扬起下巴,将眼底突然泛起的湿润逼回,忍着喉咙的哽咽,缓步走到办公桌前,极力平静地开口,“我知道我现在说对不起已经太迟了,可是,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难堪,我只是怕苏靓和你打起来,想要先把他拉开,那会儿我并没有想到那会让你怎样的难堪。报纸上的报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我和苏靓,什么也没发生。那个照片只是角度问题而已。”

“角度问题?”夏泽视线往桌上摊得大开的报纸望了眼,唇角微微往上一勾,勾起一个带着淡讽的笑意,“这角度捕捉得倒是精准。”

边说着边抬起手,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在看到她擦着淡彩的唇上那点小伤痕时,黑眸划过一丝冷意,夏泽声音微沉了下来,“出去!”

手不自觉地往下唇那处细小的刺疼处碰了碰,沈兮望向他,咬了咬唇,“这个伤痕不是和他接吻弄的。”

话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继而继续道,“他当时想用强的,我挣扎时不小心磕到他的牙齿弄到的,我和他真的……”

“抱歉,”夏泽冷漠打断她,“我对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并不感兴趣。我想谁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在你当众甩开我的手跟别的男人离开时,其实你潜意识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不是你潜意识里已经倾向于向他妥协,没有人能捕捉得到这种可以以假乱真的镜头。”

“其实……无论我解释什么,你还是不会相信我的对不对?”喉咙似是被什么狠狠地堵住,沈兮极力压抑想要逸唇而出的哽咽,哑声问道。

“你昨天在庆功宴上的神色、表现,这篇报导,这幅照片,以及你唇上的伤口,我很抱歉,我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你。我想,我们都需要给彼此一些时间,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冷漠克制的嗓音,如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在心口,勾起一阵阵揪心的疼。

“好……我……我明白了,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强忍着哭声哽咽着将这句话说完,沈兮朝他微微点了个头,在眼泪流出来之前,极力克制着冲出去的念头,缓缓地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不小心与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转身的刹那脸上早已不知不觉间被泪水爬满,沈兮没敢抬起头,只是低声道了声歉,而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沈小姐,你怎么了?”夏宇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刚才擦肩而过的相碰中,他已不小心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了。”极力让声音变得平稳,沈兮哽着嗓子应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夏宇脸上掠过一丝凝重,推开夏泽办公室的门,开口便问,“大哥,沈美人怎么了?我好像看到她哭了。”

夏泽握着鼠标的手有片刻的停顿,而后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头也没抬,“有事就说,没事滚出去!”

夏宇撇了撇嘴,走向办公桌,“其实也没什么事,昨晚我回去看了趟爸妈,他们问你和沈小姐的婚事什么时候能定……咦,这是什么?”

目光瞥见夏泽桌上摊开的未来得及收回的报纸,夏宇弯腰一把拿过。

“华意CEO夏泽未婚妻曝光,撇夫与男子酒店激吻。”手指点着上面的大标题一字一句念完,夏宇眉头一皱,“这照片上的人真是沈美人?不会吧,这偷拍技术也太烂了吧,照片不清晰不说,这照片上的女人除了能看到那点点头发,连衣服都看不清,这样的照片也能上头版头条?媒体最近都没什么可报导了吗?”

大概是拍照的工具像素本来就不高,图片又被以头版放大,整幅照片看得不清晰不说,最重要的是,若不是被男人的手捧着的脸垂下那么点长发及那身高,连那男人吻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分不清。

夏宇的嘟哝让夏泽握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黑眸微微眯起,大掌一扬,夏泽已一把夺过夏宇手中的报纸,看了眼,因侧拍角度的问题,加之沈兮个头娇小苏靓身材高大的缘故,整幅照片沈兮几乎被苏靓整个挡住,连衣服都被苏靓的西装遮住。整个照片中只看到她左侧被苏靓的手紧紧箍着腰,微微扬起头,忘情地承受苏靓的吻。

侧面的角度让沈兮的头发大部分垂在了另一侧,那半张侧脸也被苏靓从颈后绕过来的手掌捧住,苏靓侧着头背对着镜头,几乎将整张脸都遮去,除了知道是忘情拥吻的一对情人及那个男人是苏靓,若非下面配以的文字说明,根本没人能猜得到那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