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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给不了她爱。”

朱见淳死死盯着丁绍宇的眼睛,忽而失控的大叫起来,“谁说我给不了?”

话一开口,朱见淳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激动之下,他竟然自称‘我’。

就是这一声‘我’,让朱见淳猛然意识苏小小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原来潜意识里,他是希望自己平等的和小小在一起,不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本王,只是简单的你我。

就是这一声‘我’,也让丁绍宇瞬间明白了朱见淳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爱意,见朱见淳惊愕的表情,丁绍宇知道原来朱见淳明白这个真相的时间并不比自己长。

丁绍宇心中升腾起无数危机感,若说丁绍泽太过冷酷,之前对小小那般冷酷无情,小小不会对他动情,可是,朱见淳呢?朱见淳可以说是全京城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无论是垂垂老矣的妇人还是尚未出阁的闺中少女,无一不对朱见淳暗生情愫。

加上朱见淳一开始对小小,就很温和有礼,小小一向和他亲近,难免会产生男女之爱来。

不行!回去以后,他要减少小小和朱见淳私下见面的机会。

“无论她爱不爱我,本王都会努力给她她想要的一切!”朱见淳不愧是在官场中浸淫多年的人,很快就恢复平静,微冷的目光扫过丁绍宇平静的脸,“本王是王爷,是皇族,本王的王妃这个位子对女人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朱见淳满意的看着丁绍宇脸上的平静像一面镜子一样裂开,很快,丁绍宇又恢复平静,唇角上扬,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对其他女人是,对小小不是,若她和一般女人无异,恐怕你也不会费尽心思。”

“你又如何知道女人的心思…”

“若她想当你的王妃,恐怕会用尽一切手段接近你讨好你,可是,她没有,她对你不过是对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在她心里,你的地位,恐怕连…连夜枭都不如。”

朱见淳是一匹狼,咄咄逼人,丁绍宇也不是羔羊,坐等宰杀。

“她不爱你,你想强行得到她,那么她就会受伤害,所以,很抱歉,许王殿下,这个要求违反了我们间的协议,我不能答应你!”

朱见淳冷冷看着丁绍宇唇边噙着的那抹笑,觉得异常刺眼,脸色一沉,目光里寒光四射,“你是在嘲笑本王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吗?”

丁绍宇心里一沉,见朱见淳的神情,似乎要用强,丁绍宇也不是好对付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唇边的笑愈发讽刺,“拿下身体,拿不下心,有何意义?王爷不会想做这样的小人吧?”

“拿不下心,拿下身体,也不错!”朱见淳唇边的笑越来越冷,丁绍宇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本王身份尊贵,宠幸一个女子,是她的荣幸!她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见朱见淳唇瓣邪恶的笑,以及那势在必得的表情,丁绍宇的心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那深渊里冰雪漫天,将他的心一点点铺盖,冰冷的感觉渗入骨血。

“她会恨你的。”不知过了多久,丁绍宇才幽幽道,朱见淳脸色一白,“既然无爱,就恨吧!”

见丁绍宇瞬间惨白如纸的脸,朱见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输他那么多次,终于可以赢他一次了!

见朱见淳脸上的笑容,丁绍宇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草民多谢王爷。”

朱见淳似是不耐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嘲讽而无奈,“不敢当,你也只有因为她的事情有求于我,才会恭恭敬敬叫我一声王爷。”

丁绍宇微微一笑,并不接话,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后一步,是湍急大河,他不敢多开口,免得一不小心,又触动了这个敏感的王爷哪一根神经,到时候又生出什么拿不下人心拿下身体也不错的念头来。

刚刚朱见淳这个玩笑,已经吓得他浑身直打冷颤,他可不想弄假成真。

“我要你做的事情还没说呢,你不用那么快就松口气。”见丁绍宇双眸里隐约有些放松,朱见淳没好气的说。

丁绍宇心头一凛,微微欠身施礼,一脸恭敬,“王爷请说!草民愿为王爷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勇往直前在所不辞!”

“说得那么好听?没想到丁家二少爷也像那些人一样会卑躬屈膝溜须拍马。”朱见淳不屑的挑了挑剑眉,话里的讽刺显而易见,丁绍宇并不动气,只是恭敬的垂下眼帘,心下暗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朱见淳不再说话,丁绍宇也不开口,空气又冷了下来,朱见淳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茶,等了一会,丁绍宇见朱见淳还没要开口提要求的意识,心知朱见淳故意晾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明知谁先开口必处于弱势,也顾不得许多了,毕竟,自己站在许王府,恭恭敬敬叫朱见淳一声王爷,就已经处于下风了。

“王爷有什么要绍宇做的,请开口吧!”

终于沉不住气了?朱见淳挑了挑俊秀的眉,得意的眼神扫过丁绍宇勉强维持冷静的脸。

“既然是真心来求本王,就跪下磕个头表示表示诚意。”朱见淳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出一句话,丁绍宇一惊,抬头不解的看向朱见淳,朱见淳一见丁绍宇似是不情愿的脸,心里一直被堵着的气就冲上来了,“不是说愿意为本王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吗?磕个头就不愿意了?”

丁绍宇站着不动,美貌妖娆的脸上露出气愤的神情,“王爷这是在羞辱绍宇吗?”

“羞辱?”朱见淳冷哼一声,虽然他的确有趁机惩罚丁绍宇的心,但羞辱二字的确说不上,脸上却露出默认的表情,“就是羞辱你一个贱民怎么了?只要你向本王跪下磕一万个头,本王马上去请太医去丁家为小小诊脉!”

他一介王爷,平日里平民百姓见到他都抢着下跪,他丁家是全国首富,国库空虚时也会仰仗丁家的影响力,掌家的丁绍泽是不能忽视,可是他丁绍宇不过是庶出的,又与丁绍泽不和,丁家家产也轮不到他,什么身份地位?也敢和皇家叫板?

“这就是王爷要我做的事?”

朱见淳本没有想好要丁绍宇做什么,听丁绍宇如此一说,便点了点头。

丁绍宇死死盯着朱见淳的眼睛,朱见淳也冷冷的回视他,俩人对视良久,终于,丁绍宇先移开目光,缓缓道,“好!我跪!只希望王爷能遵守承诺!”

“本王一诺千金,绝不反悔!”

丁绍宇面无表情的扫过朱见淳的脸,拾起袍角,缓缓屈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便磕了下来。

朱见淳呆呆看着丁绍宇不带一丝停滞和犹豫的举动,等到丁绍宇的额头清脆的磕在地板上,才反应过来。

心里的震惊自是无法言语,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丁绍宇此举无疑大大撞击了朱见淳的心,“丁绍宇,若本王仁慈,许你在磕一万个头和赐死间选一个,你选什么?”

丁绍宇低垂的头顿了顿,很快恢复磕头的动作。

“丁绍宇,回答本王!”

“我不是已经在回答了吗?”丁绍宇冷冷道,磕头的动作一丝停滞也没有,口里还轻轻念着,“十,十一,十二…”

朱见淳一愣,看着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丁绍宇,心里的鄙夷蹭蹭蹭就涌了上来,“原来丁家二少爷也是贪生怕死之辈,还以为你对小小的爱有多深呢,不过如此而已!”

丁绍宇不生气,也不反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机械的磕头动作,见他如此卑躬屈膝,朱见淳心里堵得慌,又加上一向就讨厌丁绍宇,说出的话更是不留情面,“想不到堂堂的丁家二少爷,全京城乃至全国最美貌妖娆的男子,磕头的动作倒是做得挺标准的,不知道二少爷是不是经常对人做这样的动作呢?本王还以为二少爷有多高傲矜贵呢,其实想想,二少爷那么会溜须拍马,卑躬屈膝,想必…”

见丁绍宇面无表情,不生气也不反驳,似乎没听见自己的话,朱见淳感觉自己就像在自说自唱,心里的气堵在胸口里没处发,郁闷至极,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丁绍宇就像没看见似的,对着空荡荡的椅子继续磕头,“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

朱见淳心里更堵了,悻悻然的坐回到椅子里,接受着丁绍宇的磕头,冷冷的扫过那张面无表情的美到极致的脸,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丁二少爷,你说如果你最爱的女人知道你这副样子,贪生怕死,给别人磕头,她会怎么想?”

果然,如朱见淳所料,丁绍宇的身影僵住,磕下的头就那么垂在地板上,许久才缓缓抬起,直视朱见淳,朱见淳这才发现丁绍宇的额头早已满是血污,他想起丁绍宇这人最近甚爱干净,听闻不久前曾有一名爱慕他的女子故意撞在他身上,想引起他的注意,他马上回到丁家,将自己冲刷了一遍,那日穿的那身刚买的顶级锦缎,也烧掉了。

这件事好像发生在丁家大少夫人被人推入池中,重新醒过来后不久,之后,花楼里就没再看到一向流连花丛以风流倜傥自诩的丁家二少爷的身影,世人都道丁家二少爷转了性子了,朱见淳当时也只当笑话来听,根本不信,现在才明白,他是真的转了性,只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所以其他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睛了,在他的眼里,他最爱的人,最美丽最可爱,没有女人可以比拟或者替代。

“求王爷不要告诉她。”

丁绍宇看着朱见淳的眼睛,额头上的血水流到眼睛里,他也顾不得擦去,只那么一眼不眨的看着朱见淳,忧伤而坚定不移的眸子里闪动着乞求的目光,那是朱见淳第一次见到丁绍宇露出这样的乞求目光,即便他向他行礼向他求助,他也没有露出这种可怜的,深刻的乞求目光来。

他最怕的不是生死?而是苏小小知道他的不堪吗?朱见淳心里一震,脸上露出嘲讽而可怜的表情来,“怎么?现在知道自己磕头的样子不堪入目吗?终于怕了被她知道吗?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干嘛不干脆一点,选择赐死算了!这样也体面一点…”

“她若知道我为她而死,她会伤心会难过,我不想让她难过,她若知道我为她向别人磕头,亦会伤心会难过,我不想让她落泪,所以,求王爷接受了我的一万个磕头便好,切勿告知任何人,不然,风言风语也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丁绍宇安静说完,坚定不移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虽然哀伤,却那么满足,那么甜蜜,那么幸福,朱见淳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嫉妒。

明明受辱的是他,为什么他还可以如此幸福满足?明明胜利的是自己,为什么心里会那么憋屈那么难过?

朱见淳烦躁的转过头去,不再看丁绍宇一眼,丁绍宇对朱见淳的举动也不在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个机械的动作,“三百四十五,三百四十六,三百四十七…”

丁绍宇的声音很轻,却如针一样刺在朱见淳心口上,痛得他烦躁不安的来回在客厅里踱步,每一声每一个字,都宣告着他和那个小女人之间的甜蜜幸福,亦宣告着自己的失败。

三年前,他败给丁绍宇,三年后,还要重复着一样的结局吗?

不!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要输给这个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的夺得他喜欢的女人的心?

三年前,这个男人让他最爱的女人绝望的跳下城楼,香消玉殒,三年后…朱见淳不敢想像苏小小的结局,他害怕苏小小也会像三年前那抹义无反顾毫无留恋的从城楼上跃下的身影一样。

可是,怎么会相同呢?

“丁绍宇,你告诉我,三年前,你为什么会逼得玉儿自尽?为什么?”看着面无表情不停的磕头的丁绍宇,朱见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三年来日日夜夜如梦靥般缠着他的问题,也终于说出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心的名字。

“玉儿?”丁绍宇的身体稍微停顿了下,很快又继续磕头,轻淡的反问了句,“她是谁?”

“她是谁?你还问本王她是谁?你知道本王为什么如此恨你,现在还装作不知情吗?丁绍宇,没想到你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朱见淳失控的咆哮道,若不是强行控制着自己,恐怕早已冲过去将丁绍宇痛殴一顿。

“四百二十二。”丁绍宇抬起头,直视着朱见淳暴怒的双眸,淡淡道,“王爷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她是我的谁,为什么我要在乎她的爱?为什么我要回应她的情意?她日日缠着我,指责我去青楼寻欢,指责我对她视而不见,我只回了她一句,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私事?再者,我什么也没做过,叫我如何当?”

“就一句你是谁,她就会绝望到寻死吗?本王不信!”朱见淳暴怒得双眼通红,三年了,那个一直如噩梦箍着他的念头终于在此刻如打开铁门的猛兽般冲了出来,朱见淳感觉到浑身解脱了似的,只是答案还没得到,他还不能完全解脱。

“当然不仅如此,她回我道,我是最爱你的人。”话到这里,丁绍宇忽然停住了。

“然后呢?”答案就在眼前,却被生生掐断,朱见淳急得也不顾身份和仇怨,嘴巴凑到丁绍宇脸边,腰也弯了下来,丁绍宇抬眼看他,脸上浮出回忆的表情,缓缓开口,“然后,我说…”

第一百八十四章

“然后,我说你最爱我的人,又不是我最爱的人,与我何干?”

“你怎么可以对一个深深爱慕你的少女如此说?难道你不知道她会伤心吗?”朱见淳愤怒的咆哮道,几滴唾沫喷在丁绍宇脸上,丁绍宇嫌恶的看了朱见淳一眼,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唾沫,自言自语道,“回去要好好洗洗脸。”

见丁绍宇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对自己的问题置若罔闻,朱见淳气得差点晕厥,恶狠狠的瞪着丁绍宇,好一会,才重重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我不爱她,她伤不伤心又与我何干?若我与她暧昧不清,我心爱的女子就会伤心难过,许王殿下,我不是你,你喜欢做情圣,喜欢女人们把你当梦中情人围绕着你,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招惹那些女人,所以,我更喜欢风尘女子,因为我无心,她们无情,彼此不会有负担。”

“本王不想听你那些谬论!继续说玉儿的事!”

丁绍宇淡淡看了朱见淳一眼,一脸的不情愿,“这会耽误我磕头!会耽误小小的病情。”

“本王已经让人去请了赵太医,不会耽误给小小看诊。”朱见淳一时不察,脱口而出,看见丁绍宇微微含笑的脸,心知挨了丁绍宇的算计,也没有办法,只得狠狠扫了丁绍宇一眼。

丁绍宇微微一笑,也不在乎,其实从朱见淳说了那句得不到她的心便得到她的人吧,他就知道朱见淳不会对小小置之不理,之所以会答应磕头,一是为了偿还三年前的那条人命,虽然那事错不在他,可是毕竟是他引起的,而且他也想趁此化解朱见淳心里的那个结,免得以后他老拿这事要挟自己,再则也是稳妥起见,毕竟没有万全之策,他也不敢拿小小的病情冒险。

如今听到朱见淳亲口承认去派人去请了赵太医,从他见到朱见淳起,就没见到有下人进入客厅,也没听到朱见淳下令,看来,在朱见淳进入客厅与他谈判之前,就已经派人去请赵太医了。

如此,甚好!

“王爷不用如此抑郁,王爷既然遵守约定请了太医,我也会遵守约定磕够一万个头。”丁绍宇不想和朱见淳闹僵,主动给了朱见淳一个台阶,朱见淳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丁绍宇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台阶,便笑了笑,说起了往事,“她不甘心我不爱她,一直缠着我,非要我爱她,我承认她的确是个极美丽的少女,可惜,我不爱她就是不爱她。”

“最后,我被她闹得实在心烦,便道,我不会爱你。她问我,你有爱的人吗?我说没有。她说,她有自信我会爱上她。我当时是用非常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鄙夷和不屑,我想她也看出来了,所以…所以,脸上很是受伤。”

朱见淳静静听着,脸上虽然时不时的露出愤怒的表情,但好在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做出暴打丁绍宇的举动来。

“她很执拗的说我既然没有喜欢的人,就一定会爱上她,我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你没有机会,我有喜欢的人,你更没有机会,无论怎样,你都没有机会!你这样,只会让我生厌,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说到这里,丁绍宇谨慎的看了朱见淳一眼,见朱见淳脸色还算好,便继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死心的死字触动了她的情绪,她当时一脸的失魂落魄,不停的喃喃自语道,死心?死?死了?死了他就一定会记住我的,死了他就一定会记住我的。我当时并没有在意,继续去玩乐,在万花楼里大醉而归,第二天清早醒来,才从下人嘴里得知她于昨晚从最高的城楼上跳了下来,当场死亡,鲜血流了一地。”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朱见淳的失控咆哮,丁绍宇诧异的看向朱见淳,只见他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脸色惨白,肩膀塌了下来,一向挺直的腰弯成了弧形,双臂无力垂下,就像…就像经受了致命打击的人一样。

“王爷…”丁绍宇试探着唤他,朱见淳没有反应,双目茫然无神不知看向何方,丁绍宇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提高了声音唤他,“王爷。”

朱见淳还是没有反应,丁绍宇原不想打扰他,毕竟消化这样一件困扰自己多年的事情需要点时间,可是想起小小的病情不容耽误,丁绍宇只得硬着头发又推了推朱见淳的手臂,这一次,朱见淳有反应了,无神的眼眸里凝聚了一点神采,缓缓看向丁绍宇。

丁绍宇开心的看着朱见淳,刚要开口说御医的事,却听到朱见淳一声咆哮,“滚!”

“王爷…”

“给本王滚!通通滚!滚出去!”朱见淳指着门口,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失控的咆哮道,丁绍宇愣了愣,有些愧疚的看着脸色刷白的朱见淳,站起身,沉重的向门口走去,刚走门口,又不甘心的回头道,“王爷,御医的事…”

“滚!给本王滚!你再不滚!本王就斩了你!”

“你斩我我也要说,还请王爷遵守诺言,让赵太医来给小小看诊!”

朱见淳原本暴怒的脸色忽然呈现一片颓废的神色,丁绍宇不忍的看着他,为了小小,他不得不顶着朱见淳的压力也要说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丁绍宇焦躁不安的时候,一枚金灿灿的令牌模样的东西扔了过来,刚好落在丁绍宇的脚下,“拿本王的令牌给赵太医看,他就会听你的吩咐了!”

朱见淳的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无尽的悲凉和沧桑,困扰了他三年的梦靥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他原以为全是丁绍宇的错,他以为丁绍宇对玉儿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那样,他就可以有动力恨下去,可以寻找借口继续折磨丁绍宇,可是现在,丁绍宇居然告诉他这样一个算不上对与错的答案。

没有恨,他怎么办?

朱见淳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多年来坚持的理念在这一瞬间坍塌,他的世界里一片灰暗,看不到一点阳光。

丁绍宇悲悯的看了朱见淳一眼,虽然三年前的事错不在他,可是,如果他当时能善良点,说话语气温和点婉转点,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

丁绍宇弯腰捡了令牌,刚好见到王府的管家领了赵太医来,便急急的出了门去,临出门前,丁绍宇最后看了一眼朱见淳,只见他还是颓废无力的瘫坐在椅子里,一脸悲凉的死灰。

丁绍宇长叹一声,握紧了手里冰凉的黄金令牌,出了门去。

丁府,丽春院,盛夏时节,院子里的那几株稀稀疏疏的垂丝海棠早已花谢,换上郁郁葱葱的叶子,绿了整个丽春院,枝头上挂着青色的海棠果,海棠果到秋季才成熟,此时仍是青青绿绿的,挂在枝头上,煞是惹人喜爱。

而在屋子里,赵太医正仔细的给苏小小听脉,听了脉后脸色有些凝重,又叫苏小小张开眼睛和舌头给他看看,苏小小就像没听见一样,表情呆滞。

“请丁大少夫人伸出舌头。”

赵太医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苏小小还是一副呆滞模样,秋儿叹了口气,对赵太医道,“太医大人不知,我家小姐被救回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谁说话她都像听不见似的,今天好像又更严重了,平时,我喂她吃东西,勺子递到她嘴边时,她会张开嘴,今天连嘴也不张了,无论我怎么劝怎么哄,她都这副样子。”

赵太医听了,脸色更加沉重,但并未说什么,倒是丁绍宇急了,忧心忡忡的说道,“今天一天都没吃吗?”

“早上二少爷就去了王爷府,小姐就一直没开过口,秋儿使了所有法子,就是不能让小姐开口。”

丁绍宇急得脸色发青,也顾不得苏小小和秋儿一向要好,大声命令道,“还不拿参汤来?”

秋儿乖乖的端了参汤来,可无论丁绍宇怎么喂,苏小小就是不肯张口,最后,丁绍宇也急红了眼,抓住苏小小的嘴巴,就强行灌汤,秋儿不忍的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丁绍宇何尝不心疼,可是,小小不吃东西,生命会一点点流失,他们还有那么多日子没有过,她怎么可以这么自暴自弃。

“喝啊!我叫你喝!你听到没有?我叫你喝!”丁绍宇强行捏着苏小小的嘴巴,把汤勺塞进她嘴里,将汤汁灌了进去,可是,苏小小眼神呆滞的一动不动,似乎连吞咽都忘了,汤汁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小小,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喝东西?你告诉我啊?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丁绍宇抓着苏小小的手,像个孩子般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男儿,无论多艰辛的环境,无论被压迫到多么暗无天日的地步,他都没有落果一滴泪,也没想过要落泪,可是,这几日,他却接二连三的像个孩子般无助的痛哭。

“小小,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求你了,求求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不是不坚强,只是面对如同行尸走肉的她,他无法坚强,看着她呆滞的脸,看着她毫无神采的双眸,他的心早已碎了一地,还怎么坚强?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苏小小的手背上,那双冰冷的小手,因滴落的冰凉泪珠而变得愈加冰冷,丁绍宇感觉不到苏小小身上有一点温度和生气,她就像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呆呆坐着,目光茫然,没有焦距没有神采,不知看向何方,眸子里一片死寂的灰白。

“小小,我知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被刺客追杀,并跌入山谷之中,还在冷水里浸泡了两天两夜,我知道是我的错,你怎么惩罚我都好,求你给我一点生气好不好?哪怕你醒过来后是骂我打我还是杀了我都好,小小,我是绍宇,是不能没有你的绍宇,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苏小小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似乎没有听见丁绍宇的话,秋儿于心不忍的走向前,递了一块帕子给丁绍宇,“二少爷,你不要这样,小姐只是一时受惊,你快让太医大人看看,说不定太医看了后,开几服药,小姐就会好了。”

丁绍宇闻言,赶紧抓过太医,“请赵大人马上立刻立即为小小…给大少夫人继续诊脉!”

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当着赵太医的面抓着小小的手痛哭不已,传出去,小小的名声就毁了,想到这,丁绍宇冲秋儿使了个眼色,秋儿马上会意的退了出去,并体贴的拉上了房门。

“赵大人,刚才在下一时情急,实在是担心大嫂,所以才有些失态,希望太医你…”

丁绍宇说着,一大把银票就塞到赵太医手上,赵太医也不客气,直接放入袖中,挑了挑有些发白的眉毛,打了哈欠道,“刚才老夫实在困得很,就打了个盹,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丁绍宇满意的看了赵太医一眼,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太医便向前来给小小握住小小瘦弱的手腕再次诊脉。

收了丁绍宇至少一万两的银票,不是赵太医贪财,当然也不能说他不贪财,而是他能在宫中当太医多年,很大程度归功于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和保密功夫,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从他嘴巴里撬点豪门贵族皇宫内院的八卦,比登天还难。

再说,是许王殿下特地请他来给这个丁家大少夫人看病的,许王殿下一向看似热情实则比谁都冷漠,对别人的生死一向无动于衷,虽说他与丁家大少爷私交甚好,可也不会如此关心朋友的夫人,更不会巴巴的叫管家去请自己,如果他泄露了什么,恐怕许王殿下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听完脉后,赵太医又查看了一番苏小小的眼睛,面色凝重,丁绍宇见赵太医脸色不好看,心刷刷刷的往下沉,忐忑不安的问道,“赵太医,小…在下的嫂子病情难治吗?”

“非也非也!”赵太医抚摸着灰白的胡须,摇头晃脑道,丁绍宇松了口气,谁知赵太医下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砸了下来,“不是难治,是治不了!恕老夫无能为力!”

赵太医说完,叹着气从丁绍宇身旁走过,便吩咐随行的家奴拿着医药箱就要离开,好在丁绍宇及时反应过来,拦住赵太医,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道,“赵大人,难道就没有任何法子了吗?”

赵太医皱眉不语,却停下了脚步,丁绍宇心思剔透,很快便明白了什么,飞快拿出一大叠银票递到赵太医面前,看到银票,赵太医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却仍把银票推了回去,“不是老夫不想收二少爷的银票,实在是…实在是老夫无能为力啊!”

赵太医说完,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推开丁绍宇,带着家奴往门口走去。

“难道真无药可医无法可治吗?我就不信,天下名医这么多,就找不到一个可以为小小治病的大夫!”

许是丁绍宇语气里的激动心焦刺激了赵太医心底的某根心弦,只见赵太医脚步佝偻的身影僵住,过了好一会,赵太医才开门离去,只是那苍老沧桑的声音随着空气飘进丁绍宇耳中。

“天下百病,均有药可医有法可治,唯独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再高明的大夫也无法配制心药,若要解除病者的心病,只需找到她的心结,并想办法解开,就可治愈心病。”

丁绍宇闻言大喜,可是,开心维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犯了难了,心结,小小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赵太医走后,秋儿便进了来,见丁绍宇坐在苏小小床边皱眉苦思的样子,便小心翼翼问道,“二少爷为何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赵太医开的药难配?想我们丁家,家财万贯,富甲天下,什么样的名贵药材买不到呢?千年人参,熊掌虎骨,鹿茸燕窝,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