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却是吃不下了,将汤盅和信都放下,香儿见石梅似乎是有话要跟白舍说,就悄悄出去,帮两人带上了门。

石梅坐好了,双手抓着白舍的手,抬头看他。

白舍见她正经兮兮的,倒是让她逗乐了,也一本正经地回看她。

“我有见事情想要告诉你。”石梅认真说,“关于我的过去。”

白舍笑了笑,“我已经说过了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我不逼你。”

“不是!”石梅摇了摇头,“我既然要和你在一起,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你都不了解我,说不定就喜欢呢。”

白舍让她逗乐了,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听听。”

是没瞄了他一眼,见他笑容,就靠过去,絮絮叨叨将自己如何出生,小时候大概是什么情况长大,祖上是陈栻楣,如何一个喷嚏将自己打了回来,有时候会怕,万一不小心又回去了该怎么办呢?所以一直都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刚开始的时候,冒充陈栻楣完全是因为自保,也羡慕他香粉娘娘的身份,想要活得开心一些,再不受欺负。可是每一天都觉得顶着张面具一般,有些无耻,骗了世人的尊重,也骗了太后的疼爱。

白舍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石梅说道伤心处,轻轻捏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晚上,两人说了心里话,还想了计谋——这次,定要将局面扭转过来,然后高高兴兴地成亲,快快乐乐地过下半辈子!

次日清晨,众人分头行事,石梅安排了一下后,就和白舍出门。

离开之前,小福子一个劲地蹭石梅,因为太忙了,石梅回来之后一直都冷落它,小福子不高兴了。

将又胖了一些的小猫抱起来,石梅摸摸它脑袋,“小福子,你长得那么福气,要保佑我们这次成功啊!”

离了避难之地,白舍和石梅先赶去大宇山,找那树婆和毒婆,不知道毒婆到了没?别已经打起来了。

这树婆的藏身之所不太好找,之前是因为误入,这次可让两人花了好些功夫。

直到天都快黑了,才找到了进山的路,还是上次石梅留下的一些标记。

边往里走,石梅边将标记收了,以免被人发现。

到了树婆住的山涧,却听到里头一阵阵骂声传来,惊得石梅倒退了一步,白舍也摇头,原来两个老婆子上这儿吵架来了。

绕开树丛走进去一看,就见两人满身是伤,一个靠在树边,一个坐在地上,正对骂呢,都是埋怨对方抢了自己的情人,骂得咬牙切齿声嘶力竭的。

石梅听不太明白她们说什么,当然也不太想听明白,她只想问两人两个问题,问树婆的当然是那貘玉宝藏在哪儿,而问那毒婆的,是皇上的病情。据太后信上写的,是皇上在看歌舞的时候闻了一个熏香,随后就说头疼难忍,之后几天就开始变得不正常。

石梅查了好些书都找不出原因来,只恨自己学艺不精,然而陈栻楣已经不在了,只能求眼前这个毒婆!

“两位前辈!”石梅想叫停两人,但是两人根本不理她,依然在吵。

白舍叹气,对石梅说,“这里虽然地方隐蔽,但是这种吵法,很容易把追兵引来!”

石梅皱眉,树婆不可能离开那棵树,所以只能在这里待者,万一来追兵真的麻烦了

“你们别吵了,我有话想问你们。”石梅想阻止两人,但是两个老婆子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儿还听得到别人说什么啊,越吵越凶。

最后白舍见石梅真急了,拿了刀就要上前,石梅拦住,“你干嘛。”

白舍耸肩,“叫不停就武力解决吧。”

“唉!”石梅赶紧阻止,“那不行啊我来吧,我有法子!”

白舍不解看她,随后抱着胳膊站到了一边,看石梅怎么办。

石梅伸手揉揉眼睛,走到了两个老婆子中间,两人这才看到她,那树婆一摆手,“丫头,让开!”

毒婆也点头,“丫头,你先让开,我要跟这老妖婆算账!”

石梅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鼻子一酸,蹲下抱着膝盖,大哭了起来。

第63章 真假虚实按计行事

石梅其实很能哭,虽然她平日都不哭。可是这哭的本事从小就学会了,起先她很笨,她爹骂她、或者姐姐们欺负她的时候,都硬挺着不哭还对着干。但是后来几个心疼她的老婆子教她——这样越是要挨欺负,人在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不是说丢了气节,而是在无力反抗的时候自保。

梅子记下了,每次一有家里人欺负她,先跑,跑到人多的地方蹲下哭,自然有人指指点点。他爹好面子,也怕街坊邻里说他虐待家里的小孩儿,于是总会出言阻止。于是,学会哭了之后,石梅受欺负的时候少了很多虽然她发自内心,是个不爱哭的人,越长大越不哭,因为有反抗能力了。

她现在弄哭自己有个好法子,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回去再过以前的生活,和白舍分开,立马鼻子一酸哇哇大哭。

白舍在后头看着了,微微皱眉——有点儿心疼。

两个老婆子看到这光景,倒是真停下来了,起先是纳闷,后来见她越哭越伤心,也无奈起来。老树婆就问,“你干什么呀?我们那么惨又不是你惨,你哭什么?”

“是啊。”毒婆也问,“那男人欺负你?”

“你们就知道男人!”石梅恼怒,“为个什么男人你们都耽误多少年了?他现在还不是一捧黄土?!我娘被人抓起来、兄长要被人害死、天下要大乱了,你们还在这里抢黄土!”

老树婆和毒婆脸上神色都有些尴尬,对视了一眼,看看彼此的情况——人不人鬼不鬼果真是凄惨啊。

听到石梅的哭声,两人忽然也没有这吵嘴的心思了,或许这么多年,一直支持彼此活下去的,就是胸中的那一口怨气而这怨气,在见到彼此境况又破口大骂了一通之后,已是烟消云散了。

白舍过来拉了石梅起来,给她擦擦眼泪,看那老树婆,“宝藏在哪儿?”

树婆搔了搔头,没吱声。

石梅也看她。

“呃”老树婆有些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石梅睁大了眼睛,白舍也皱眉。

“你不是说你知道!”

“我这不是骗你们帮我带话么?那宝藏早不在了!”老树婆叹了口气,“早先就有人来过了,挖开了墓地,里头貌似也没什么,劫掠一空后就走了,留下个塌了的土坑子。至于他们挖到没挖到,我也不知道了。”

石梅看白舍,满眼的焦急。

白玉堂倒是很淡定地点了点头,“嗯其实早年一个诸侯、又是兵败了的,能真有多少宝贝也值得怀疑,而且名声在外的宝藏,又有哪个是没被人偷过的?”

“这倒是啊。”石梅听着心里好过了些,但还是很丧气,虽然宝藏对她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是一想到大家为了这笔巨富斗成这个样子,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真不值得。

随后,石梅又问了毒婆皇上的病情。

毒婆说没见着人,不知道具体什么病,想了想,“我也挺喜欢你这丫头,这样吧,我独门香粉的绝学再不传代可就灭了门了,干脆教给你,你自个儿想法子救那皇帝和你娘亲吧。”

石梅自然欣喜,总算还有一线生机!当然时间也紧迫,于是便日夜不停地学了起来。

老婆子给石梅将了很多她都不曾听过的香粉知识,有时候只短短几句话,就让石梅觉得比自己研究一个月的还有用。梅子也聪明好学,跟她一起坐了,没日没夜学起来。

白舍一直照顾着几人,边与秦鲽联系着外界事情。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

白舍出去抓野味,没多久就匆匆回来,对石梅说,“秦项连带人来搜山了。”

“什么?”石梅心里一紧,“搜山?!”

“我们得引开他们”白舍说着,轻轻拍了拍石梅的肩膀,“这是实施你母后的计谋里头,最关键一环的好机会!”

石梅心里头立马一顿——皇太后给她的信里说了,要救皇上,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要让秦项连掉以轻心。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白舍假死,石梅回到秦项连的身边,然后才能尽快地实施下一步的计划。可是,石梅委实不愿用这条计策,一想到白舍死,心里就阵阵的钝痛。

“你要怎么演?”石梅抓着白舍的胳膊,“会不会有危险的?”

“放心!”白舍说,“刚刚我跟秦鲽都商量好了,不会有事,你的安全也不用担心,我在秦项连府里头安排了人!”

“可是!”

“我会在你身边的!”白舍摸了摸石梅的后颈,安慰她说,“事情必须尽快解决,秦项连手上多一天的实权,你母后他们就多一天的危险!”

“嗯。”石梅自然心中明了,咬牙点头,“你要小心!”

毒婆见两人生离死别的有些吃味,“唉死丫头真好命。”

石梅回头,想了想,凑过去挽住她胳膊,“师父,你有宝贝没有?都拿出来给徒儿救命呗。”

毒婆张大了嘴,“哎呀你个死丫头,还没出徒就来瓜分师父的家当?!”

石梅笑眯眯,“给我么,我以后孝顺你!”

老毒婆觉得反正死后也都是她的,不然早些给她吧。身上身下摸了摸,还真拿出了不少宝贝给石梅,一一说了用法,石梅欣喜,都藏了起来。

又去看一旁的老树婆。

树婆一惊,“我这儿可没什么宝贝!”

石梅不信,走过去,“我以后也孝顺你么!”

白舍看别处,石梅这点很了得,想什么说什么,也不见外。

老树婆为难地想了一阵子,从树洞里头拿出了一根短小的黑色木头来给她。

石梅嘴巴扁了扁,似乎是看不上。

“你个没眼见的丫头!”老树婆不悦,“这东西可是宝贝!”说着,伸手往外一抽。原来那根木头是一把匕首,里头有一截黑色的刀刃,看起来是锋利异常。

老树婆对着旁边一快坚硬的岩石轻轻一砍啪嗒一声,岩石一分为二,竟然是削铁如泥的神器!

石梅赶紧收了,给二老道谢后还磕了个头,让两人在深山里待着千万别打架也别吵架,等着她来接她们,说完,就跟着白舍走了。

放下二老不提,单说石梅和白舍。

出了密林,一眼就看到山下众官兵,带着猎犬一寸寸铺开了往上找。

石梅暗暗心惊,这样子找法儿,躲在哪儿都会被找到的!

白舍拉着石梅就跑两人的行踪很快就被猎犬发现了。

“啊!”石梅看到追到脚后跟的狗叫了一嗓子,立马就被山下官兵听到。

白舍抱起石梅,一跃往林子深处跑去。

秦项连听到禀报,说找到了两人,心中一阵喜悦,果然在大宇山里。

“追!”秦项指挥众将,“给我包围起来,白舍杀!别伤着公主!”

“是!”官兵们领命,乌泱泱一大片散开,追了下去。

白舍已对山里的地形十分熟悉,知道不远处就是山崖,边跑边对石梅说,“梅子,秦项连对你有心思,他应该不会伤你,不过他要是敢碰你,你就给他一刀,我马上来救你。”

石梅让他逗笑了,搂了搂他,“嗯,我会应付的,你自己要小心,除了秦项连,还有傅四,那个人最阴险!”

“我明白!”白舍说着,将石梅放了下来,两人手拉手往前跑。

刚到山崖边,就被人包围了。

秦项连下了马,哈哈大笑,“公主,何苦在这深山之中受委屈,来,我带你回宫。”

石梅瞪了他一眼,暗道一声“呸。”

秦项连又转眼看白舍,“白舍,谅你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千军万马,而且刀剑无眼,可别伤了公主,聪明的便束手就擒吧!”

白舍将石梅护在身旁,冷眼含笑看着秦项连。

白舍总是这种神情,让秦项连很不痛快——他之所以讨厌白舍,除了这人抢走了石梅的芳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特别出色!秦项连也自认是王者风范,喜欢能干的人,但是能干到让自己相形见绌的人,他就有些在意了。白舍不止处处比自己强,还总是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让他日日不安,这个人,一定要除掉!

“来啊,将公主请回来,拿下那贼子!”秦项连一声令下,石梅赶紧就要挡住白舍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一旁“嗖”一声也不知道从哪儿,一支冷箭放过来,直射向石梅。

“小心!”白舍将石梅往回一带,避开那支箭,却不料又有几支暗箭射来,都是对着石梅的。

白舍为了护石梅,躲闪不及,被一根箭射中。

同时,就见人群外白衣人影一闪。

石梅就见眼前掠过的那个白影有几分熟悉,还带着面具——是那个一直假冒白舍的人!

那人飞起一脚踹向石梅。

白舍中了一箭后本就见弱势,那人处处盯着石梅,明显是找到了下手的弱点。

将石梅推开,白舍躲过他的一脚,刚闪到一旁,没料想人群中又杀出一个人来,在他背后拍了一掌

“白舍!”石梅大叫了一声,只觉得心提到嗓子眼,她现在闹不明白白舍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只见他脚下一滑,仰天掉下了断崖。

“啊!”石梅早忘了什么演戏还是计谋了,因为看得太真,而且最后出来一掌暗算白舍的人是傅四!傅四那么恨白舍,自然会痛下杀手。

“白舍!”石梅就要跟着往下跳,腰上一紧,被秦项连一把抱住,带了回来。

石梅疯了一般大叫,要冲到崖边去,也许是太真了,没人想到这是个计谋当然石梅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计,仅存的唯一一点理智告诫她,相信白舍,不会有事的。

“放箭!”

可秦项连比石梅能想到的还要狠毒,他一声令下后,那几千官兵冲到崖边拉开弓弩,对着下面就射了千万只弩箭,那架势如果白舍落到了崖底,必然被射杀。

石梅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心中空了一半,绝望中一个声音一直提醒自己——白舍一定没事,他比谁都要强!

随后,有些受刺激过度的石梅脑中一空就晕了过去。

第64章 装病入宫趁乱营救

石梅再醒过来的时候,头特别特别的疼,还有些恶心,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大床上面,锦被很柔软,也似曾相识。

“你醒啦?”

这时候,有人问她。

石梅抬眼看了看,有个人走到了身边,手里拿着一碗茶,坐下来,“总算醒了,王爷都宰了三个郎中了。”

石梅良久回过神来,发现眼前之人——是茗福。

茗福穿着一身素白,人瘦了很多,气色倒是也不错的。

石梅立马想起来了,这是她原先在王府时候住的别院,只是比起之前要豪华了很多,家居摆设都换过了,暖炉子也热。

石梅脑袋恢复清明后,第一句问的就是,“白舍呢?”才发现开口声音沙哑。

“呵。”茗福笑了,“知道王爷为什么走了么?你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喊白舍,而且白舍的尸体也没找到,他受不了也放不下心,于是不在这儿待了。”

石梅心头一喜——果然白舍没事!而且之前那人也说了,秦鲽都跟他设计好了!一定是计,白舍才不可能死在秦项连和傅四那两个小人的手上。

茗福看了看门外面,压低声音告诉石梅,“我是偷听到的,你别说出去,不然我就倒霉了。”说着,将茶水递给她,“喝吧。”

石梅也不疑有他,拿起来喝了,清甜的茶水喝下,整个人都舒服了好多,嗓子也不那么火辣辣地痛了。

石梅见茗福还是一身素缟,有些不明白。

“我在给我兄长戴孝呢。”茗福淡淡道,“王爷不喜欢丧气人,所以我一直在别院住着,借你的屋子来住一下,感受感受你曾经是什么样的心情。”

石梅微微蹙眉,茗福比之前成熟了不少啊。

“鸾璟儿有身孕了。”茗福低声说,“被王爷安顿在前边,日夜有人守着,不让她出来,王爷每天都会去看她一眼。”

石梅见茗福口中说这话的时候也并不带着什么嫉妒的情绪在里头,莫非想开了?这若换做往日,飞恨疯了不可啊。

“唉。”茗福叹了口气,“鸾璟儿也未必高兴,王爷心里头早就没她了,只是为了让她给留下个血脉,若是生了儿子还好,生了女儿可就完了。她现在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就指望着母凭子贵了。”

石梅轻轻一抿嘴,心说,有什么意思呢?

知道白舍没事,石梅倒是放心了,继续躺下发呆,不知道安排的怎么样了,白舍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是调动人马,带着太后的信去找几个皇上的亲信,有实际兵权的大将军。另外白舍还知道秦项连屯兵之所,可以先发制人!但一切都有个大前提——就是要治好皇上。

石梅必须想法子将皇帝的病治好!许贤就在宫外候着呢,等到时机已成熟,他们找到皇上被软禁的地点,石梅就和许贤一块儿去,看皇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