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要再躲了谢谢,早就发现你了。”

……夏格悲剧地站在原地。

☆、44、交际花母亲 ...

 拯救夏格的是一个意外的人。

当夏维尔上楼去追她时,伍德忽然叫住了他,因为这座秘密的庄园来了访客。

这很奇怪,自从夏维尔改造了庄园之后,这里就从未有人到访,虽说名义上是“伍德侦探所”的牌子,可找上门的生意却一笔都没有,今天这是吹得哪门子风?

这位访客,绝对不是一般人。

夏格看见夏维尔皱起了眉,疑惑的视线转向了伍德,伍德面色凝重地望着夏维尔,并没回应她的注视。

看来事情不简单。

“是谁?”良久,夏维尔才极其冷漠吐出一声询问。

伍德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是安娜夫人。”

“啧。”夏维尔发出一声冷笑,抬头对夏格说,“去楼上等着,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来。”

还不待夏格回应他,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不想让我见到她吗?”

所有人立刻朝说话的人看去,一位身材高挑风情万种的美妇人站在一楼大厅,微昂下巴淡淡地打量着楼梯上的三人。

“这位就是夏家的大小姐?”美妇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夏格,然后夏维尔就挡在了夏格面前,美妇人一怔,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这是在保护她吗?”

夏维尔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嘴上还在执著着让夏格离开:“去楼上等。”

夏格咬着下唇转身离开,那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美人却开口拦住了她。

“夏小姐留步,难道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她的确好奇。

夏格没什么表情地停住脚步,越过夏维尔看向那个女人。

女人笑得天衣无缝:“我是夏维尔的母亲,安娜·莫瑞茨,早就想见见夏斯特家的独苗了,你长得可真漂亮。”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看看夏维尔,笑意加深,“也难怪维尔会这样。”

夏格僵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是夏维尔的母亲。是的,伍德和她说过一些夏维尔的过去,他说夏维尔的母亲是位知名的交际花,如今看来的确符合标准,人家不但保养得仿佛只有四十多岁,就连说话办事都没有一丁点风尘气,不愧是“知名”的。

“你来找我干什么,这个月的钱打给你了。”

夏维尔走下台阶,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娜夫人。

安娜面对如此有敌意的儿子,面上没有丝毫受伤的表情,她很理所当然道:“是的,我收到了,但我还是来了,你难道要把我赶出去吗?”

夏维尔大概是想那么做的,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必须维持他的风度,不能让他在夏格面前的强大形象有一丁点瑕疵,更不能成为任何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这样,他只能硬撑着,即便脖子青筋都快爆了,可还是得撑着。

夏格算是看明白了,夏维尔对他母亲来说只是ATM取款机一样的存在,可悲的是夏维尔即便从小就被她扔到存在各种危险的贫民窟独自长大,却还是无法割舍这份亲情。

夏维尔这样的人,从小就孤孤单单,生活环境极其恶劣,可以说是遭受过任何糟糕的事。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恨父母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却是对家庭和亲情的需求。

有对比就有落差,小时候过得越是辛苦,长大了就越是渴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夏格原本以为安娜已经不在了,但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有脸花夏维尔的钱,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安娜·莫瑞茨都像根扫把,专门来扫兴的。

夏维尔快步下楼梯来到安娜面前,用枪指着她的头道:“给你个机会,现在离开我就不跟你计较。”

安娜仿佛被这样威胁惯了,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开枪,很自在地说:“你怕什么,怕我揭穿你丑陋的过去和面具吗?维尔,我们是一类人,我是你母亲,我还不了解你吗?”她淡定地用手将抵在额头的枪挪开,朝站在楼梯上的夏格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像维尔这样吝啬的人会愿意答应你父亲临终前的要求,保证你可以完好无损地活到结婚生子吗?千万不要以为是为了愚蠢的‘亲情’,他从小就一个人生活,对你们夏家人能有什么‘亲情’。”

夏格的确听他提起过一次,他答应了她父亲,要保护她到她结婚生子为止,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噢好吧,既然这个你不想知道,我们来谈谈关于夏家的其他人。”安娜斜倚到沙发边,姿态美艳风情万种,“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这么久了,其他夏家人都没联系你吗?”她一笑,“好的,我打听到了,你好像失忆了,不过没关系,让我来提醒你,你的叔叔,还有你的伯父,以及维尔的父亲,我那位无情的前任,他们为什么不和你联系……”

安娜的话说到这就全断了,因为夏维尔开枪了。

安娜不可思议地看向夏维尔,她的肩头正在冒血,痛得她龇牙咧嘴。

夏维尔面无表情地吹着冒烟的枪口,碧绿的眸子盯着她说:“再说一句,就是找死。”

安娜的视线变得有些呆滞,似乎不相信夏维尔会对她开枪,“夏维尔不会伤害她”这个信念好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夏格慢慢走下台阶,走到她面前,和夏维尔肩并肩站在一起。

她的个子在女人里并不算矮,和安娜差不多,倒不至于仰视对方,这让她说话时也更有底气。

“安娜夫人,打扰一下您的自说自话,我承认您说的东西对我很有吸引力,但我更希望听他跟我说。”夏格挽住夏维尔的手臂,用柔和的嗓音抚平他躁动的心,“我觉得我更相信我的男人。就算他隐瞒了我一些事,只要他有正当的理由,或者真心向我道歉,我就会原谅他。”

安娜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的男人?”她的视线在夏维尔和夏格身上来回转变,最后表情变得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我听见了什么,你们居然在一起了?夏维尔,你别忘了你也是夏家的人,你可是她堂叔!你居然为了得到夏斯特另外一半遗产勾引自己的堂侄女!”安娜变得有些激动,“噢,我早该想到,夏家人什么事办不出来,这太恶心了,太恶心了,你父亲当初对我始乱终弃,你如今竟然做的比他还过分,居然对自己的晚辈下手!”

这些难听话让夏格握着夏维尔的手紧了紧,夏维尔忽然轻笑出声,用空闲的手毫不费力地将面前喋喋不休的安娜勒住摔倒在地,那位优雅高贵的美妇人立刻变成了狼狈的野花。

“你!……”她震惊地看着将她摔倒在地的人,嘴唇不住颤抖。

“真遗憾,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夏维尔笔直地俯视她,“给自己留点面子,再闹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孝道之于你和我来说只是个枷锁,我们没必要陷在里面,谁都得不到自由,你懂我的意思吗?”他温柔地说,“我说得简单点吧,我让你滚,明白了吗?”

安娜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灰败道:“很好。”她冷笑着看向夏格,“夏小姐,我希望你可以从你的‘男人’嘴里问清楚这一切,搞清楚你叔叔、伯伯、以及我那位‘洁身自好’的前任到底是一群什么货色,好决定你那笔巨额遗产该不该交给他!”她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明显是怕夏维尔真对她做什么,显然她本就不怎么正的三观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伍德一直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等安娜走了以后他便跟了出去,应该是怕安娜使坏。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手牵着手的夏格和夏维尔。

夏维尔没说话,僵硬地站在那,表情一片空白,夏格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颓然。

不能没有人开头,否则事情就会一直僵硬下去,于是夏格轻声问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夏维尔松开牵着她的手,从口袋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点燃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是真的,你父亲当初把你交给我时承诺将遗产的百分之五十给我,剩下百分之五十会作为嫁妆在你结婚时交给你。”他公式化地说着那些“秘密”,“至于你的叔伯还有提供我生命中精/子的那位夏德罗先生,他们都和你父亲断绝了关系,一方面是因为你父亲得罪了一位很有势力的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略顿,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大概是因为钱。”

夏格笑了,笑得有些悲哀:“还真是简单又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原因。”

夏维尔掐了烟,双手环胸坐到沙发上:“是的,谁不喜欢钱呢,连我都喜欢。”他又松开了手,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

夏格看了他一会,走到他身边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腿上,环住他的脖颈靠进他怀里,这让他原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僵硬了。

他诧异地垂眼望向她,似乎没料到她知道一切后会是如此反应。

夏格轻抚着他精瘦的胸膛,闭眼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性味道,慢条斯理道:“下不为例。”

夏维尔没说话,他的惊讶溢于言表。

夏格沉默了一会,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伤过脑子,所有事都不记得了,那些糟糕的过去我不想记起来,我现在不需要那些亲戚,钱我也不需要,我只需要你。”

她放轻声音,语气里带着些委屈,“我只认识你,但是你骗了我很多,隐瞒了我很多,现在你说出来了,我知道了,我的确有点生气,但我离不开你,所以我原谅你,你以后不要再骗我了,我只有你了,也只想有你。”

其实那些事真的没什么,夏维尔现在连副卡都给她了,还会在乎钱吗?也许一开始他的初衷不干净,但现在她不想否认他的感情,那等于否认她自己的价值。

唯一让人难过的就是他骗了她,却到现在都不愿意自己坦白真相。

有些事即便并不那么在意,但当你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伤心。

对于夏格的反应,夏维尔怎么可能不动容?他紧紧抱住她,唇瓣轻吻着她的发璇儿,对她的要求不置可否。

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然后她就察觉到他快速解开了衬衫,握着她的手拿住了什么,在他胸口上轻轻划了一道。

夏格紧张地看去,果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现在他胸口又多了一道口子,但他一点都不介意,似乎是想用这样的形式来弥补对她的欺骗。

他牵着她在他身上留下很多印记,把夏格吓了一跳,急忙扯开手将刀子扔了。

她心疼地望着那些伤口,哑声道:“你自虐啊!你傻啊!”

夏维尔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几刀下去心里舒服多了,你这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夏格抿紧了唇,想为他擦掉血迹却没有手帕,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她朝下挪了挪身子,用舌尖去舔掉他胸口上的血迹。

夏维尔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有些措手不及地低喘了一声,夏格不顾嘴里的血腥味,舔过他新鲜的伤口,将血迹舔得差不多时,才仰头对他说:“你是我的。”她咬牙,“不准你伤害自己。”

夏维尔感觉心脏滚烫火热,一如身体此刻的温度。他曾想过如果他以前没有比那几亿精/子游得快,是不是就不用来到这个糟糕的世界,但现在他彻底改观了。

他朝下挪了挪吻住她带着血腥味的唇,不顾胸前的伤口,狠狠加深这个吻,如果不是她剧烈挣扎,他必然会带伤“工作”。

“不要,你受伤了,先包扎。”夏格想起来,但他依然压着她。

她疑惑,一会儿后听见他重复了她刚才的话。

“我是你的。”他在她耳边低沉沙哑地说,“你也是我的。”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宣誓,“任何时候,任何事,你都可以依赖我,我都会在你身边,不会半路消失。任何时候,任何事。我爱你。对,就是你。”

夏格红着眼睛与他对视,他微笑起来:“别担心,一切我都会解决,她今天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钱,我想你父亲得罪的那位沉默了很久的仇家开始出手了,明天我去会会他。”

“……父亲的仇家?”夏格眨了眨眼,“他是谁?我们一家……都是被他害死的?”

夏维尔点头:“这也是夏家那些亲戚和你父亲划清界限的原因,得罪了那个人,日子会很难过,就好像如今的你一样。”他有些可惜地看着她,“你本该是每天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现在却……”

“我现在过得很好。”夏格打断他的话,蹭了蹭他的脖颈,担忧地看着他胸前的伤口。

夏维尔毫不在意地拉起衬衫开始系纽扣,边系边道:“你觉得很满足,但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过一辈子,我会让你过回你该过的生活,帮你复仇。”他放开她,起身俯视着她不容置噱道,“我会帮你解决温彻斯特大公,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说这话时眉眼自信,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初见时那样,他还是那个穿着挺括西装的刻薄男人,强大而令人畏惧,只是他此刻望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宠溺。

夏格躺在沙发上迷恋地看着他,啧了一声说:“真不愧是我的男人,帅啊。”

“……”重点错了吧!!

感觉到夏维尔微妙的注视,夏格轻咳一声找回理智。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找医药箱一边随口道:“温彻斯特大公?他就是我的仇人吗?我不找他他是不是也会找上我?”如果不是的话,那要不……就算了?

夏格心里这样想,但又觉得对不起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因为毕竟她的家人全都死在对方手上。

太为难了,夏格头疼地搬出医药箱。

夏维尔坐到沙发上,任由她扯开自己的衬衫,面不改色道:“很快这位大公就要躺进公墓了。”

“……”嘴巴一如既往的毒,不过她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大公是爵位的一种,仅次于国王和亲王(王子),在公爵之上,公爵之下是伯爵等等

这位温彻斯特大公嗯……是新人物,下面会很混乱了,影山寻 伊塔洛都会出来

然后搅成一锅粥,看叔你怎么泡妞……

然后,女主这么久不怀孕,到底是男主精/子问题还是怎么回事,你们也得考虑一下了……

更新完毕,将近五千字,最近这么给力,不给留言我觉得你们都会羞愧的

所以我就不说啥了,你们赶紧按键吧

什么?不按?轻蔑冷笑地看傻逼作者一眼就走?

那……也成。正版读者有资格嘲笑愚蠢的作者T T

☆、45、冷战与决裂 ...

夏格并不关心那个所谓的“温彻斯特大公”,白天夏维尔的举动把她吓到了,这个对自己身体毫不珍视肆意伤害的男人令她无奈又心疼,于是当晚她亲自下厨慰劳了这位伤患。

夏维尔对这一餐很满意,吃完了还十分礼貌地说了句:“感谢招待。”

夏格无所谓地笑了笑,挥挥手赶他上楼去休息,将桌子收拾干净后,在厨房留了饭给自从追着安娜夫人离开后就没有回来的伍德。

做完这一切,夏格摘掉围裙步上二楼,这时已经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担心夏维尔已经睡了,所以脚步放得很轻很轻,今天那些事连她都身心俱疲,身为当事人的他估计更不好受。

令她意外的是,他不但没睡,还在吃东西。

透明的玻璃水杯,搭着白色的药片吞下去,夏维尔放下水杯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夏格。

他仿佛随意地将药瓶塞进裤子口袋,招招手让夏格过去。

夏格皱着眉,走到他身边时想去掏他的口袋,但他直接扫开了她的手,将她压在了身下。

夏格呼吸变得急促,推他又不敢推胸口,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见她如此,夏维尔轻笑一声,顺从地放开了她,和她一起仰躺在床上。

“你刚才在吃什么药?”既然他不想给她看,她干脆直接问。

夏维尔没回答,只是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今晚需要服务吗?不需要的话我要睡了。”他一边说一边解衬衣纽扣,语气里刻意带起了疲惫。

夏格不动声色地装作被他转了注意力,帮他将衬衣搭起来后又回来帮他脱鞋,当他躺到床上想盖被子时,夏格不容置噱地解开了他的皮带,将他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她笑得十分温柔,仿佛早就忘了药物的事:“我帮你挂起来,你洗个澡再睡。”

夏维尔修长的手搭在额头,蹙眉凝望着她,似乎考虑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建议。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夏格快速从他裤子口袋拿出药瓶,将药瓶上的名字记下来后重新放了回去。

当夏维尔从浴室出来时,夏格已经收拾妥当躺在床上了。他扫了一眼衣帽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清一色的黑西装,他今天换下来的衣服就搭在临门处的衣架上,并没动过的痕迹。

夏维尔回到床边,他对她抱着一股信任,所以也没多想,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查什么的夏格,也没在意,关了灯就躺下了。

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夏格双臂伸在外面,举着手机盯着上面明晃晃的屏幕不知在看什么。

夏维尔一开始没说话,但他渐渐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侧过头去,碧绿的眸子在黑暗中泛着迷人的光彩:“在看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在说最动听的情话。

夏格将手机丢到一边,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不想要孩子?”

她躺在他身边,离他很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话问出后他的僵硬。

夏格转头看向他,他却移开了视线,淡淡道:“你还太小。”

“这是个好理由。”夏格点头认同,“但我怎么觉得,你这样的反应不像是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的?”略顿,她用受伤的语气说,“你打算吃一辈子药吗?如果你真的是觉得我太小,不希望现在要孩子,那我当然没意见,我会感谢你的体贴,可是。”她失望地坐起来,在黑暗中难过地说,“夏维尔,那种药你应该也知道吧,我查过了,吃的次数过多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回眸看向他,“你吃了多久了?”

他不语,躺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夏格掰着手指头算:“我们认识很久了,我想从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你开始吃药了吧,我不敢想象这件事的后果。”她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强迫他看着她,“回答我,不要骗我,别忘了你白天对我说过的话。”

夏维尔的真实情绪一向隐藏得很深,又很善于掩盖,当他不希望别人看清他内心时,他可以很好地阻挡外来的一切试探。

一如此刻这样,他面色平静淡漠,实际上却是个笑面虎。

他微笑着说:“怎么会呢,只有这一次而已,我怎么会不希望我们有孩子呢。”他揽住她的肩,用安抚的口气说,“好了,别闹,明天我还有事要做,你乖乖的。”

夏格挣开他,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你骗我。”

“我没有。”

“你再说一次?”

夏维尔僵住了,他不再言语,面色难看地望着她。

夏格掀开被子下了床,顺便将手机拿起来,读出了那种药的危害:“温馨提示,本药物副作用很强,不能多次服用,每人每月限用一次,超限会导致不能生育。”她念到最后有点哭笑不得,焦虑地在床前来回踱步,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好吧,我知道你的童年不幸福。”夏格头疼地揉着额角,“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她背对向他,飘逸的睡衣让她看起来似乎随时会飞走一样,“但你不能这样,你这么做至少也得告诉我一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自作主张,你就不能稍微顾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夏维尔一直看着她,听她说完这一切之后,他面无表情地从床上起来,进了衣帽间沉默地穿衣服。

隐藏着巨大力量的优美身体很快被衬衫和西装包裹住,夏维尔将领带挂到脖子上,手臂搭着一件深黑色风衣,提着手提箱快步离开,与她擦肩而过。

无法面对就躲避,这的确是他在感情上的一贯风格,就这么默默地不说话滚出去,再没有人比他更可恶了。

“你这次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别指望我再理你!”夏格有些崩溃地冲走到门口的他吼道。

夏维尔脚步顿了一下,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想回头,但他最终还是没回,关上门快步离开了。

夏格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很快出现在门口的那个瘦削男人,他将东西塞进车里,明知她在上面看着他,却还是没回头,开着车飞驰而去。

夏格直接拿过旁边桌上的茶杯朝窗外扔了出去,瓷器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碎片弥漫一地,夏格仍觉得不解气,又扔下去一个花瓶。

她焦躁地将花瓶里的花全都撕烂,靠着墙蹲坐下来无声流泪。

他为什么就不肯和她好好说呢,就算不愿意,就算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也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对策啊,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呢,这让她真的很难过。

泪眼模糊,夏格都没能看清他车子离开的背影,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吗,是飞驰的吧,不,一定不是,一定是慢慢的,是她的泪水加快了他离开的速度,与他无关。

“我知道……”一个熟悉的男声忽然响起,“我知道我现在不该出现在这,也不该出声,但是……你需要吗?”他朝她递来一条手帕,一身白色的西装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刺眼。

夏格望着伊塔洛,他被白色西装包裹的颀长身材很瘦削,可见他衣物之下也不会多强壮,连白色都不能将他衬得宽阔一点,他大概变成吸血鬼后吃得不怎么样。

“你来干什么?”夏格接过手帕擦掉脸色的泪水,起身到衣帽间随便摘了件长外套穿上,这才回首看向一语不发的伊塔洛,“你和他的生意不是吹了吗,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也看见了,他才刚走,有什么事以你的速度或许追的上。”

伊塔洛额头慢慢出现难过的皱纹,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拘谨道:“我是来看你的,和他无关。”

夏格意外了一下,随即想起他哥哥和夏维尔要做的那个交易,顿时悟了,淡淡道:“谢谢你,但深夜造访是很不礼貌的,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吗?”略顿,“还是你想继续看我出丑?”

伊塔洛忙转过身去,银色的发丝配上白色西装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吸血鬼,反倒像个天使。

“我很抱歉,但我之前也说过,我的住处就在这附近,我发现有不怀好意的人埋伏在周围,他们或许只是打算监视这里,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犹豫地回过头,看着她真诚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想保证你的安全,我……不希望你出事。”

夏格双手搭在腰间无奈地看着他:“好吧,你的理由让我无法拒绝,伍德不在这,夏维尔也离开了,连你都能意识到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会有危险,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这次是不是不该原谅他了?虽然这栋宅子的防护系统做得很棒,可,还是很生气啊。”

伊塔洛认真地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的。”

夏格虚弱地笑了笑:“那我要睡了,外面有很多房间,只要你不在这间就行。”她爬上床,盖上被子闭上了眼。

伊塔洛顺从地从大门离开,临出门时忽然听见她说:“等等。”

“怎么了?”

“留在这吧,等我睡着了再走。”她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伊塔洛关上门,从不知哪个次元弄出一根蜡烛,用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点燃,举着带有微弱光芒的蜡烛坐到床边的沙发上。

他温和地说:“这样的光芒不耽误你睡觉,也可以让你更有安全感,我会在这,你可以安心。”

夏格勾了勾嘴角,却没笑出来,安静地沉默下去,仿佛真的睡着了。

许久许久,黑暗中才再次响起她的声音。

不再同于往日的抗拒,她难得柔和地对他说:“谢谢。”

伊塔洛一怔,握着蜡烛的手颤了颤,他缓缓垂下了头,看起来有些腼腆。

而此刻,夏维尔正在离庄园一百多公里的地方与另外一拨人对峙。

他们是守在庄园外那些人的两倍,是他从庄园离开后跟着他离开的。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危险,现在守在庄园外的人完全无法潜入他开启了防护的别墅,除非不是人类(某蝙蝠得意了)。

那些人显然更忌惮他,最主要的目标大概也是他,他一离开,那里大部分人就都跟着离开了,这要比他留在那里更让夏格安全,不过那个被他伤了心的女人肯定是无法理解了。

因为药物的事,她被他打击得很严重,但他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他为什么那么做。

他并不是不希望和她有个孩子,但他不是个适合做父亲的人,他的职业和身份都不适合,他不能确定有了孩子后自己是否可以完美地处理好一切,但他可以确定他绝不会是个好父亲。

颠沛流离,夜不能寐,不能信任任何人,从未拥有过完整睡眠,没有朋友,没有家,就好像夏格跟着他那样,一切都很特殊,他不希望再添一个人过着这种糟糕的生活,他自己已经摘不出来了,为了对别人负责,他还是别制造新的悲剧了。

杀手不需要孩子,从来都不需要。

夏维尔从车上下去,他挑着嘴角,夜幕遮蔽了他危险的笑容,他单手扣着车窗,有节奏的声音让潜伏在黑夜中的人全都屏息。

很久,很久很久他都没说话,他站在车边点了根烟,淡淡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像个家长在看着一群傻/逼胡闹。

影山寻接到属下的电话,得知夏维尔离开了别墅,便命留守在那的人将夏格带回去,但令他意外的是那些人根本连别墅都无法进入,在外围就全军覆没了,更别提别墅里还有个完全可以以一挡百的非人类守着他想要抓住的人。

影山寻放下属下打来的电话,重新拨通一个号码将这些事告诉了另外一个人。

一座占地面积非常大,完全看不到边际的欧式庄园里,穿着正规三件套西装的棕发男人端坐在黑色沙发里,手里握着银色的手机,慢慢双手合十抵住了下巴,似乎在思考。

须臾之后,他发送了简讯给影山寻,感谢对方的帮助,并且表示了对他损失人手的遗憾,承诺一定会补偿对方。

影山寻看着简讯的来源处,温彻斯特四个字显示在那里,黑而端正。

合上手机,影山寻对属下用日语吩咐道:“并肩子(黑话:朋友)不需要帮助了,撤回守在别墅附近剩余的人,至于跟着点子(黑话:敌人)的人,跟他对盘(黑话:动手)。”

和夏维尔在荒郊野外对峙的下属收到上面的指令,立刻一涌而出朝最中央那个靠在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旁的男人冲去。夏维尔掐了烟扔在地上用脚尖踩灭,解开西装外套下方的纽扣,从口袋里取出微型耳塞塞到耳朵里,面不改色地迎上他们。

他对活着的要求一向不高,统共需要的保障不过就一个,过去是不死,现在是夏格。

与她的安全相比,不管这些麻烦是不是由她带给他的,不管他离开她后是不是不会再遇到现在这样的生命危险,都变得不再重要。

这些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危险,他承担得乐此不疲,此时此刻,他心里没有丝毫抱怨,唯一有的大概只是一句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