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很快就沏好了茶。

“尝尝看,我以前没有喝过,先前晓琪送过来时,喝了一口倒是觉得不错。”

简墨捧着杯子,热气氤氲而起,她只觉眼前一片湿润,灼热的温度滑进口中一阵麻意,“嗯,清新淡雅。”

“这茶就和人一样,越品意越浓。”钟母说道。

“是啊,日久见人心。”简墨附和道。

钟母转眼正式着她,“小墨,你和阿昱打算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下去吗?”她终于开门见山了。

简墨被茶水烫了喉咙,滚热的疼,“宁清远的事是我欠了他的。”

钟母挑眉,“只是这样?”她考量的着简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简墨沉默不语,钟母叹息一声,“我实话和你说吧,要在以前,你和阿昱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可是现在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你们之间心结太深了,尤其是你。”

简墨扣着掌心,表情凝重。

“我和钟昱的父亲很看好晓琪。”她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你离开钟昱吧,我会安排好的。”

“我懂你的意思,那柠檬呢?”她问出口。

“她既然入了我们钟家的户口,自然由我们钟家抚养。”

简墨咬了咬牙,心里就像被浇了一桶冰水,彻骨的冷意袭来,“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要带柠檬回去了。”

她几乎有些慌张,站起来时,猛地把那一杯茶给撞到了,茶水直直的浇到她的腿上,她嘶嘶抽了一口气。

“烫到没有?”钟母弯腰要去检查,简墨连连躲开,“没事,不碍事的。”她直觉躲开。

这时候柠檬突然出来,她捏着纸,在看到简墨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乐呵呵的,她跑过去,落落寡欢地把写满字的宣纸放在茶几上。

简墨看到她,努力的扬起一个笑容。

钟母拿起那几张宣纸,眼前一亮,“柠檬写的真好,回头我裱起来给你爷爷看。”

柠檬点点头,转过脸对简墨说道,“妈妈,我们回家吧。”

钟母一愣,眉心蹙了蹙。

简墨走到她身边,她的小手主动的拉着简墨的手。“奶奶,再见。”

钟母点点头,心头却不是滋味。

一回到钟昱的公寓,小丫头就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简墨以为她是去玩玩具了,也没在意。等到她做烧饭去叫她时,才发现小丫头蒙在被子呜呜的哭着。

她慌得冲到床上,“怎么了?”她想扯开被子,奈何柠檬死死的拽着就是不撒手。母女俩拉锯着,简墨是一身的汗。

“柠檬,松开手,哪里不舒服妈妈看看?”

柠檬依旧不理。

钟昱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哭泣声,他顾不及一切,快步朝着房间走去。司机在后面喊着,“轮椅——轮椅——”他一直没让简墨知道他能走的事,这会儿倒是穿帮了。

“怎么了?”他猛地走进来,目光落到床上,简墨头发松散,额角的发濡湿的贴在额头。简墨装过头,瞳孔里满是他站立的身影,震惊愕然一一闪过她的眼角。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这一刻她的线条如雷鼓一般,张了张口,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声音。钟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步履有些缓慢。简墨的脑子里蓦地冒出一个声音,他什么时候能走的?

“柠檬怎么了?”他看着被子里隆起的那一小团,声音毫不掩饰的紧张。简墨只是脸色苍白的望着他,一字未发。他转头拉着被子,“柠檬是爸爸,乖——有什么事和爸爸说?”

柠檬依旧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着。

钟昱脸色铁青,转头对着简墨说道,“你又怎么她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满是怒意。

简墨有些踉跄,心口就像被铁锤重重的砸了一下,一时间呼吸都是疼的。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柠檬突然从被子里冒出来,整张脸满是泪痕,通红通红的。

“出了什么事?哭成这样?”钟昱坐到床边上,伸手抱住柠檬。

简墨定定的站在那儿,眼底的错愕悲伤渐渐被平静取代。原来她和他之间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那一刻她突然下定了决心。她默默的转身,“柠檬去把脸洗洗,开饭了。”

房间里只剩下父母俩。钟昱擦着她的眼泪,看着她通红的脸又是心疼,“你妈批评你了?”

柠檬不高兴了,“爸爸,你怎么老说我妈妈?”

钟昱词穷。

“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振振的说道,说完咬了咬唇,“爸爸,你是不是要和那个晓琪姐姐结婚?”

“瞎说什么呢?”钟昱脸色僵下来,随即也想倒是明白女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哭的。“你听谁说的?”

柠檬嘟着嘴,不说话。

“柠檬乖,告诉爸爸。”

“那你可以不能说是我说的?”

“咱们拉钩,骗人是小狗。”钟昱伸出小手指,柠檬同他拉了勾,才说道,“我偷听到奶奶对妈妈说的,奶奶还不让我和妈妈在一起,妈妈还被茶水烫了。”

钟昱愕然,心中涌起一股子入骨的悔意,他的脸色一片沉寂,“你妈妈怎么说?”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沧桑起来。

“妈妈没有说。”

钟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爸爸错了,一会儿爸爸和妈妈道歉。先去吃饭吧。”他起身,刚迈出一步,柠檬就惊叫起来,“爸爸你能走啦?!”

钟昱勾了勾嘴角,“高兴吗?”

“嗯。”柠檬重重的点点头,“爸爸,你的腿好了,妈妈一定很开心。”

钟昱心中苦涩,他想到刚刚简墨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追悔。

晚餐异常的平静。往日简墨因为柠檬吃饭的事会念叨,今天她一个字都没有说。钟昱不时看着她,她只是低着头。

柠檬朝着他使着眼色,钟昱干咳了一声,“这牛腩味道不错,你尝尝。”他夹到简墨的碗里,简墨一直低着头,吃的很少,更是鲜少夹菜。见到钟昱给她夹菜,她一瞬间想到几年前他们同居的时候的事,不得不说那段时光才是他们相处的最美的时光。

她望着那块牛腩,目光有些沉,“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一会儿来收拾。”说完,她就离开餐桌。

“爸爸,你真没用。”柠檬嫌弃着。“你还不赶紧去道歉!”

简墨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药箱,之前倒是没发觉,脚背上起了好几个水泡,这会被鞋子磨的有些疼。

她小心翼翼的脱下袜子,被磨破的水泡黏在水晶丝袜上,简墨蹙着眉,钟昱推门进来的时候,明显的一愣。

简墨没想到他这时候会进来,手不由得一动猛地撕开袜子,扯了一点皮,真真切切的疼。

钟昱看着她隐忍的表情,连忙走了过去,“怎么样了?”他没有问她是怎么烫的,只是拿过药箱。

“我自己来。”简墨淡淡的从他手中接过,抹了一些消炎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