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路2樱花厉魂 作者: TinaDannis

实体书 第二部 樱花厉魂(出书版)

樱花厉魂

第一章铜鹿舌

常晓君正在跟远道而来的同学悄声地谈话,两人很久没见面了,聊得也特别投契,外面的阳光还很晒,斜斜的光晕射了进来,给人一种很浮躁很郁闷的感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蝉的鸣叫声,懒洋洋的,叫得人不由得也萌发了睡意,天气已经渐渐进入夏天了。

“你最近有什么计划吗?”常晓君觉得口渴,先喝了一口水,正要答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撞开了,舍友小武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常晓君道:“最新消息……你被当选为宣传部部长了。”常晓君愣了一下,拿着被子的手有点颤抖,然后他马上醒悟过来,“嗷呜”大叫一声:“我终于当选了!我终于当选了!太好了,当选了啊!”他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道:“你疯了不成?不就是当选一个小小的宣传部部长吗?看你高兴得象中了几百万的大奖似的。”一直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常晓君的小武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还不了解我们学校吧。现任的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巩勇、刘灿利被认为是五十年来最杰出的学生干部,我们私底下都认为他们有可能成为第二代‘校园双雄’。你知道,校园双雄时代的那些部长们都凭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和开创的局面奠定下不可动摇的地位,因此,想跟随他们步伐的人可多着呢,谁不想自己的名字变得金亮金亮的呢?”

“对!”常晓君兴奋地举起拳头,大吼一声:“我要把握时机……”一句话没说完,上面忽地砸下一个枕头,痛得常晓君大呼小叫:“谁,是谁……”他一抬头碰上了一个怒容满面的脸,顿时把话凝固在喉咙里,好象想起什么一样,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笑道:“嘿嘿,徐传,我忘了你在睡觉了。”徐传怒气未消道:“我已经在睡觉前说了不下百次给你听叫你不要叫不要叫,结果你叫得象炸碉堡一样。这笔帐你打算怎么办呢?”常晓君忙道:“这个等我回来再说吧,我现在要去向主席报到。”说着就想往外溜,却给小武扯住道:“他们都去省上面开会了,你还是在这里多臭美一阵吧。

常晓君急中生智道:“那我自己去走马上任不行吗?”小武扯着他只是不肯放:“徐传你看他要溜呢,还不快下来打他?”正争执间,忽然有一个师兄摸样的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向他们宿舍里张望:“常晓君是住在这里吗?”常晓君象看见救星一样,忙道:“我是我是,有什么事吗?”那学生急道:“出事了出事了,学校图书馆侧的厕所后面发生山泥倾泻,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伤亡,你快过去吧。”山泥倾泻?常晓君第一个感觉是想笑:“你不是开玩笑吧?厕所后面哪里有什么山泥,都是十米高的水泥墙啊,怎么会倾泻呢?”那学生道:“我也不清楚,但确实是发生了山泥倾泻,你还是快点去现场吧。”常晓君手足无措道:“为什么要我去现场?山泥倾泻又不是我弄的。”“咳,你不是新当选的宣传部部长么?”常晓君一愣一乍道:“是啊,山泥倾泻跟宣传部有关系吗?”那学生显然被常晓君气着了,把脚往下狠狠一跺:“是跟宣传部没关系,但是主席和副主席打电话来指名要你去,你就有关系了。”一听到是他们两个叫他去,常晓君当真是激动万分:“他们……叫我去,那我当然要义不容辞!”说完立即一溜烟地冲出去了。只留下那学生瞠目结舌地对小武道:“他的神经方面是不是有点……”小武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对徐传道:“这小子命好,到底给他逃掉了。”徐传无奈地只好躺下来继续睡觉,蓦然间却发现摆在枕头边的护身符上闪过一抹妖异的光芒……

常晓君的宿舍离图书馆比较远,所以等他赶到现场时,那里已经筑起了一道密密麻麻的人墙,喧哗声聒噪到耳朵都有点受不了,大家都在夸张地惊叫着讨论着,学生会的干部则在费力地维持秩序和保护现场,常晓君亮出了学生会工作证才得以挤进去。现场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砖和干硬的黄泥,跟这件事扯不上八辈子关系的组织部新部长赵亮也来了,他是土木工程系的学生,正在那里忙着检查事故的起因。

常晓君忙跑上去问道:“如何?有人伤了吗?”赵亮见是他,把眉毛一皱:“真是不幸,当时有三个学生在里面,被活埋掉了。”常晓君倒抽一口冷气:“活埋?那还有希望没有?”赵亮向那边努努嘴,沉重地摇摇头,常晓君这才注意到在那边躺着三具象兵马俑一样的东西,唯一可以辨认他们是尸体的是下方鲜红色的松软的泥壤。几名医学院的学生正在帮忙清理尸体上的泥土,对尸体作初步的保护和处理。

有人死了?这就意味着这件不能作为一般的事故来处理,毕竟校园里太平了好几年了,突然死人肯定对校园的环境会造成巨大的冲击,想不到自己一上任就碰上这样的事情,偏两位主席都不在,常晓君不由得一阵紧张,问道:“那你查出了事故的起因吗?”赵亮瞧瞧四周,将常晓君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常晓君奇怪地瞄向他:“不就是事故是怎么发生的吗?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赵亮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有古怪,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敢跟其他人说。我才刚听一个路过厕所的目击者说,山泥是突然倾泻下来的,就好象里面藏着几十公斤的炸药一样,水泥墙与其说是被山泥冲垮的,不如说是被震倒的。事前毫无任何征兆,左不塌右不塌偏偏塌厕所后面这一块,而且,最奇怪的地方不是在这里。你应该知道山泥倾泻形成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吧?”常晓君点点头道:“这个肯定啦,首先一般是因为下过雨,泥土松软,在水的带动下,本来坡度比较斜,下面的石块无法承受上面的重量,于是……”赵亮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叙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轻轻一捏,泥块登时成为粉状的碎末,在吃惊异常的常晓君面前簌簌地从他的掌心落下。赵亮道:“这就是整件事最古怪的地方,你有没有听说过干燥成这个程度的泥土还可以以这么迅猛的速度倾泻过来的?”常晓君早已说不出什么话,其实回答不回答都是一样,因为答案只有一个:没有。

二人正密密私语着,一个学生干部跑过来道:“两位部长,我们刚才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堆怪东西,你们快来看吧。”两人连忙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坑里躺了一堆生锈的玩意儿,常晓君拈起一个来看,掂了掂重量道:“是铜做的。”又用手去清理掉表面的泥土,上面清晰地雕刻了一个“”的符号。赵亮顿时吓了一跳:“那是纳粹的符号啊,德国什么时候打到我们这里来了?”周围的学生也吓道:“纳粹?”常晓君忙道:“不是,纳粹的符号方向是恰好反过来的,这个是代表佛界的号,我在很多寺庙里都见过。我想这些可能是佛教用品。”赵亮仍是莫名其妙:“那么是谁埋这些佛教用品在这里的?难道说是这些东西导致了山泥倾泻……唔,好象不可能。”常晓君道:“我们这些外人不要乱猜了,还是请点有知识的人过来说吧。”说着,对旁边一位学生道:“劳驾,帮我去宿舍喊一个徐传的家伙过来。”又笑着对赵亮道:“这个徐传,嘴里很有一套,估计是家里笃信佛教的原因,从小就受熏陶,应该会知道这个吧。”

二人又闲聊着怎么善后的事,不多久,徐传就过来了,远远地就朝常晓君笑道:“我料到你一定会叫我来的。”常晓君奇怪道:“为什么?”徐传笑而不答:“你叫我来干什么呢?”赵亮见他理着一个分头,又浓又密的头发舒服地摆在两边,,一身悠闲的便装,不禁疑窦重生,对常晓君轻声道:“你说他懂佛教?”常晓君还未来得及答话,徐传耳朵尖,已经听见了,笑道:“难道佛教的就一定要光头再加上袈裟?”常晓君也笑道:“他对风水八卦等还是有一定研究的,你就放心吧。”赵亮顿时啼笑皆非,心里嘀咕道:这年头骗钱的算命先生可真多。

常晓君拈起一个铜东西笑着对徐传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如果你能猜得出来这个是什么,我就送给你。”徐传道:“就算我认出也不要,你给我的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接过来看时,早已面色大变,一把揪住常晓君,厉声喝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件东西的?”常晓君被他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忙道:“不……不是我的……是我们从这现场挖到的,我们不认识这个东西,所以叫你来看看。”徐传仍不肯放手道:“你就发现一个吗?”常晓君一指后面道:“还有一堆……”徐传看到身后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几排铜东西,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放开常晓君,脸色凝重至极。

常晓君和赵亮惊诧地对望一眼,常晓君小心翼翼地问道:“徐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不妥吗?”“恩。”徐传把玩着那个小小的东西道:“这是‘铜鹿舌’,是以纯铜为材料铸成鹿舌的样子,在我们法术界中是专门用来镇压厉鬼。因为它的镇压力非常厉害,远远超过其他同门法器,所以我们并不轻用,一般只用一只就够了,就算是冤屈非常的大厉鬼,也就用三只。实在是遇上了百年冤魂,凶残无比,也有规矩是不得超过五只的。”赵亮和常晓君同时心神一凛,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那堆铜鹿舌,密密麻麻的古铜色瞬时花了二人的眼,粗略一算,居然有一百多只。徐传紧盯着两人脸上的惊惧神色道:“我可以下定论,这件事根本不是山泥倾泻,而是这些法器的缘故。我想,这里一定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而现在,这些铜鹿舌已经无法镇压它所要镇压的东西了,非人类的力量推翻了法器,造成了这次的灾难。”说到这里,徐传突然深有用意地瞧了常晓君一眼,慢慢道:“叫你们主席回来吧,告诉他们,几天内,校园里必定会出事,必定!”

常晓君这几天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可以见着两位心仪已久的主席,可以在他们手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怕的是怪不得老人们常说:“老屋子里有邪秽。”他是有作心理准备的,上这所号称历史悠久的大学,没准哪天会碰上什么希奇古怪的事,可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对付的竟然是连一百只铜鹿舌也镇压不住的厉鬼,到时自己都恐怕有性命之虞啊。

不仅常晓君心神难定,学生会主席巩勇比他更加焦头烂额,在大会场上接到电话,刚“喂”了一声,手机里面立即传出赵亮神经质般的大吼大叫:“有鬼呀,主席!有鬼呀……”饶是他反应灵敏,手机挂得快,还是惊动了整个会场乃至主席台,霎时千万道目光一起向他注视过来,尴尬得他直想在地上挖一个洞钻进去。及至知道那匪夷所思的原委后,巩勇估计整个学生会已经乱成一团,自己不得不要即时处理,想到这里,他白了旁边幸灾乐祸一直在强忍笑意的副主席刘灿利一眼,低声道:“跟我来。”二人一同悄悄退出会场,刘灿利终于忍不住笑道:“到底怎么回事?”巩勇道:“你还笑得出来呢,这下学校可真出了事了。”当下把山泥倾泻的事讲了一遍,刘灿利沉吟半晌道:“我估摸着肯定不是那回事,事情才发生不到半天,调查也没这么快可以完结的,多半有谁又在制造谣言,惟恐人心不乱了,可是赵亮也不是刚进学生会的人了,竟就这样给唬住了。”巩勇道:“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那这个散步谣言的人当真本事不小,我觉得这事没有这样简单,里面还大有蹊跷,学生会想必已经乱成一团了。再这样下去,学校就有插手的理由,我必须回去一趟。”刘灿利吃了一惊道:“你回去?那这个会怎么办?”巩勇突然神秘莫测地一笑:“废话,当然是你留下继续开了。”

等到巩勇赶回学校,情势果然不出他所料,学生会早分裂为两大派,主张是天灾的一派在大叫大嚷:“是哪个在妖言惑众?这种无稽之谈只有三岁小孩才会信!”认为是人祸的一派也不甘示弱地在闹:“现在谁能证明那是谣言?人命关天,怎么可以放手不理?”巩勇见大家争吵激烈,乱成一片,自己也刚到学校,毫无头绪,心想大概压不住,只好急忙召开学生会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除了副主席刘灿利之外,所有的成员都已经到齐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反而一片静悄悄的,连咳嗽声都不闻,,跟刚才白热化的争吵的气氛完全两样。那些学生干部们已经冷静下来,他们只想看看这位被誉为有望成为第二个“校园双雄”的“阿强第二”如何妥善处理第一件大事。干部们不说话,巩勇更不说话,只是反反复复地查看着摆在他面前的那些铜鹿舌,似乎对它爱不释手一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开口道:“主席,你叫我们来开会,你又不说话,想急死我们哪。现在外面都等着我们给一个说法,你就快点处理吧。”顿时全体与会学生们都竖起耳朵,想听听巩勇口中吐出的究竟是“查”还是“丢”。巩勇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把手一摆道:“急什么?还有一个人没来,来了再开会。”常晓君心道:“原来副主席也要赶回来参加。”巩勇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报告主席,徐传来了。”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反对徐传的一派的人立刻站起来义愤抗议道:“主席,你不是也相信了那些妖言吧?”眼见纷争又起,巩勇拿起自己的水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放,众人心神一凛,不由自主都禁住了声,巩勇朗声道:“我们学生会的宗旨自校园双雄前辈时代确立,传到我这里是第五十三届,从来没有更改过。”说着,一指常晓君道:“说,是什么?”常晓君万没料到巩勇会指定自己作答,激动之下思路十分清晰,顺畅地背道:“包容各派,虚怀若谷。激励奋进,民主繁荣。”巩勇道:“不错,什么叫包容各派,什么叫虚怀若谷?这个道理说浅显也深奥,说深奥也浅显。辨认出这些铜制的物证是他,提出这种论调的也是他,我把他叫来,无非是想了解一下事实的客观情况,问他下判断的根据,好有助于我们调查这次事故。此时断言是妖言还是真言未免为时过早吧。”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巩勇见大家都平静下来,这才对会场外示意道:“请徐传进来吧。”

第二章一定会出事

依旧是那一头浓密的头发,宽大的便装,脚上的拖鞋“噼里啪啦”响成一片,许多干部已经皱起了眉头,巩勇却跟没事人似的抬起头笑眯眯地对他道:“你就是徐传吧?我们都等你好久了。请坐下来说话罢。”徐传眼尖,一眼发现了那堆铜鹿舌,望了望那些人眼中的敌意,心中明白,暗里冷笑一声,坐下不语。巩勇指着那些铜鹿舌对他道:“听你说,这些是镇压厉鬼的法器?”徐传对于巩勇这么快什么客套话也不讲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方式有点措手不及,踌躇了一下答道:“不错。这是仿仙鹿的舌头做成的,取其仙气,镇其鬼气。”话刚说完,下面不知是谁立刻小声骂了一句:“哪有仙鹿?死鹿倒有。”常晓君担心地看向徐传,只见他坦然高坐,丝毫没受到什么影响。巩勇也象聋了一般,只是来来回回饶有兴趣地拨拉着那堆东西,缓缓问道:“据你看来,这些东西埋在地下有多少年了?”徐传闻言一愣,自己倒还没有认真算过这个,正沉吟间,巩勇又紧接着道:“我要肯定的数据。”徐传道:“不超过五年。”这么新?巩勇暗地里倒抽一口冷气,继续追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会埋在那里吗?”徐传道:“这个我答不出来。埋下此物必须要推算八卦方位来确定,我想大概是跟恶鬼的起源地有联系吧。”恶鬼的起源地?听徐传的话中之意,似乎在说校园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隐秘的血案,巩勇不由抬起头望了徐传一眼,徐传却并没注意他,他的兴趣只是在敌对他的那几位干部身上。

巩勇嘴角边突然浮现出一丝微弱到几乎捕捉不到的笑容:“你曾说过校园几天内一定会出事,是真的吗?”徐传反应过来,顾不上再看那几位干部,转过头来用极其严肃的表情和十分凝重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千真万确……校园内一定会有人死的!一定!”此话一出,会议室内立刻起了一阵骚动,下面开始有人小声地骂街,原本安静到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的场内迅速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情绪。不为所动的巩勇静静看着同样不受干扰的徐传,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办?”徐传扫视了会场一眼,突然站起来朗声道:“在坐诸位,你们听我一句话,如果我们能齐心协力,或许可以化解这一劫;如果不能众志成城,只管凭个人喜好互相猜疑,损失只会更加惨重。”常晓君立刻出声支持:“说得对!”但几位反对者的眼里却多了一层更浓的敌意。

徐传心里暗叹一声,对巩勇道:“主席,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发现那些厉鬼的潜伏地点。”巩勇尚未答话,一个干部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一拍桌子怒容满面道:“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吗?这里是学生会,不是你的什么门派?不要以为主席好欺负,就可以随便拿这些谎话来吓人!麻烦你先看清楚,我们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巩勇只是微笑着看着徐传,丝毫没有出面控制的意思,好象这件事跟他无关似的。徐传心中暗喜,道:“你若不信,我就做一个实验给你看。这些铜鹿舌刚挖出来一天不到,它们身上还沾满了煞气,我作法逼它们出来,你们看了便会相信。主席,可以吗?”巩勇笑道:“我是无所谓,看看也无妨。”

徐传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小心翼翼地从上面刮下一点金粉,喝声:“乾坤借法!”在铜鹿舌周围划了一道淡淡的金圈,圈内的铜鹿舌开始有了异动,不停地在剧烈震动并相互摩擦,徐传瞄到一个干部正想偷偷钻到桌子上底下看个究竟,心里冷笑一声,两指并拢指着那堆铜鹿舌喝道:“揭谛密若诃,起!”霎时,一大片猩红色的煞气从桌上疾冲而起,弥漫到整个会场内,全场尽皆失色。半晌,居然无人敢发一言。

巩勇环顾了一下会场,道:“大家的意见怎么样呢?”话音刚落,只听得“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人突然撞开,徐传被吓了一大跳,一个俊秀的男孩站在会议室门口,尽管气喘吁吁,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沉稳之极:“让他做。”会议室里除了巩勇外,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叫道:“副主席。”原来正是刘灿利赶到了。

不等反对的意见出来,刘灿利已经抢着向巩勇发难了:“我认为这次会议没有任何必要去开,学生会里还有很多急于处理的事,你们都是过五关斩六将选出来的干部,尤其是你,身为主席,反而还带头开会?外面那么多尸体,那么多哭泣的亲属,那么多记者,那么多逃课看热闹的同学,你们是坐在这里吃学生会的经费吃白饭的废物吗?”徐传手足无措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常晓君却深知刘灿利就是这种说话不顾忌讳的个性,一时间,大家为他的气势所夺,嗫嚅着望想会议桌的另一段巩勇那里。巩勇显然也已经习惯了刘灿利的这种突然发难,笑着道:“你别冤枉我,我可没带头开会,只是大家的意见并不统一……”刘灿利打断道:“这纯粹是他的个人自由,对学校能造成什么危害呢?就算我们开会不允许了,他一个人跑去偷偷调查,难道在座各位还有资格把他锁起来不成?在这里一大帮人讨论如何禁止一个同学的私人行为,传出去只会成为我们这一届最大的笑柄!”徐传终于会意过来了,忙接口道:“副主席说得不错,这只是我的个人行为,学生会章程里有明确规定,在我没有危害到学校时,是不可以干涉的。”巩勇道:“既然把学生会章程都搬出来了,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大家对校园双雄制定的学生会章程有什么异议吗?”他特意把“校园双雄”四个字加重了语音,这样一来,任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话了。有谁够胆反对校园双雄呢?

徐传收起那堆铜鹿舌道:“虽然是我的个人行为,可是既然在这里开了会,三天之内,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又立住了,淡淡道:“忘记告诉各位一句话了,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快找出冤气集结之地,但我无法阻止恶鬼作祟,所以——”他用眼神一扫会议室,那股凌厉连巩勇也为之一怔:“这三天内校园里一定会出事,一定!”说完便大踏步走了,许久之后,巩勇才读懂那是法术界中人特有的挑战前的愤怒。

徐传一走,立刻有一位干部忿忿不平道:“滚他的去吧,什么一定会出事,要是会出事也保证是他先出事!”刘灿利紧接着问道:“那是不是如果出了事,就说明他说的全对呢?”那干部一愣,巩勇示意关上会议室的门,总结道:“关于今天这次会议,我希望从来没有开过。大家懂我的意思。如果全校人心大乱,就是学生会里出的事。散会吧。”过了一阵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巩勇和刘灿利两人。巩勇靠在椅子背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不到你这么及时赶来,更想不到你也是帮徐传的,怎么?这么离奇的死亡大案你会对谜底毫无兴趣?”刘灿利道:“我也不是帮他,我只是按规定办事。谜底当然想知道,但是这件事肯定很棘手,靠这样开会管用个鬼!不过也好,想当年‘校园双雄’前辈正是遇到了全校失火的契机,才得以最终树立了百世芳名。我想我们也得一些大事来磨练了。”巩勇望着窗外出神道:“你等着吧。我直觉感到这件事大有文章。”

散会之后,常晓君连饭也顾不上吃,只是一门心思往宿舍冲。小武见了诧异道:“你们两个想做战斗机吗?徐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冲进宿舍就翻箱倒柜的,现在你又……”常晓君顾不上跟他解释,连忙进了宿舍,果然徐传的柜子一片乱糟糟的,地下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徐传正在组装一件什么物品,抬头见常晓君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不冷不淡道:“你们的会散得真快,我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跟来了。早知道我等齐你再走。”常晓君急道:“老兄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校园那么大,你居然夸下三天内的海口?如果失败了,学生会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徐传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道:“连你也不相信我的能力?”常晓君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能不能麻烦问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徐传和常晓君回过头去,只见小武站在门口茫然道:“你们现在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常晓君支吾半晌,指着徐传道:“叫他给你解释。”徐传起身道:“我要去吃饭。”常晓君吃惊道:“你还要去吃饭?你不抓紧调查吗?只有三天啊。”徐传道:“只有半天也要去吃饭,现在大白天,你叫我怎么调查?”常晓君倒抽一口冷气道:“你要晚上去?太危险了吧,那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徐传将那个组装好的物品放在一边,冷冷道:“我要是不冒这个危险,迟早大家会一起冒的。”常晓君急道:“喂,先别走,我还没问完呢。”这边小武也急了,一把拦住卡着他的脖子道:“快跟我说你们聊的到底是什么?”徐传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闹成一团的两人,正想迈步出宿舍,一道强烈的光芒使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徐传迅速回头一看,他的床上枕头边挂着的那道护身符上,一抹白色正在快疾地掠去。徐传愣了半晌,喃喃道:“结界印破,妖气群伏。”说罢,摇摇头而去。那边两人早已停止了打闹,常晓君问小武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小武瞪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呼”一道风声冲过,刘灿利顿觉脑门生疼,赶紧抬起头来一看,只见眼前赫然多了一个纸团。岂有此理,丢纸团居然丢到他的头上来了?刘灿利看看讲台上还在唾沫横飞的老师,悄悄地拆开了纸团,顿时一条让他哭笑不得的消息映入眼帘:“今天晚上一点宿舍天台见。我要给你讲故事。”条子没有落款,但是刘灿利认得出那是巩勇的笔迹。巩勇要给他讲故事?刘灿利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倒转过来了,所有的人都变得有点神经不正常了。

纵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刘灿利知道巩勇是个不开玩笑的人,当天晚上一点,他摸黑爬上了天台,果然,巩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他凝思的背影,竟象是坐了很久似的。刘灿利走上前坐下道:“天啊,你不是失恋了吧?这么黑灯瞎火地把我叫出来讲什么故事呢?”说着坐在巩勇的身边。巩勇抬头望着天边的星星,开口道:“你,有没有听过传说的事情?”刘灿利愕然道:“什么传说?神话传说还是民间传说?”巩勇道:“我不是指那类传说,你应该听过校园恐怖传说这个词。”刘灿利咀嚼道:“校园恐怖传说?”半晌摇摇头道:“的确没听过,是什么来的?”巩勇的眼光在月光的影射下变得幽明不定:“所谓校园恐怖传说,是指只流传于某所大学的民间传说。校园是育人之地,可是因为历史久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那些因为意外和非意外死亡的学生们,无法冲破校园的桎鹄,长年累月地徘徊在校园里的某处,久而久之,怨恨积累起来,便拥有了可以杀人的力量。来自于校园的冤魂是最恐怖的冤魂。”刘灿利一下立起身来惊骇道:“巩勇,你居然相信这个?你不是吃错药了吧。”巩勇平静地道:“坐下。我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在我们这座历史最为悠久的大学里,曾经流传过两大恐怖传说。这两次劫难所造成的伤痕几乎使学校彻底倾覆。而我之所以相信它们,是因为每届学生会主席都有权翻阅一种特殊的档案——不到出事绝不能公之于众的绝密档案!”

晚上12点45分,宿舍里一片黑漆漆的,徐传轻手轻脚地摸下了床,收好所有法器,小心翼翼开了门,抬脚刚要出去,突然有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小心啊!”徐传小声骂道:“常晓君,以后你不要象游魂一样突然出声行不行?会吓死人的。”常晓君轻声道:“让我一起去行不行?我对抓鬼很有兴趣。”徐传一口回绝:“不行!鬼也对抓你很有兴趣。”

“巩勇,这个……不,难道这个是真的?!”刘灿利手捧着一卷档案,脸色惨白,全身颤抖地看着巩勇:“你是说这次山泥倾泻其实是……”巩勇象是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一样,只是一直地继续着他的叙述:“听说学校的图书馆在还没有建立之前,那里曾经是一座废弃的灵堂,供奉的是在逃亡中饿死的人们,由于早已无人看管,所以凋敝破败,毫无香火。后来学校买了这块地,建起了图书馆。然后,怪事开始接踵而来。经常有人听得见在图书馆的深处传来一种奇怪的好象是拖地的尖锐声音,尖锐到似乎都要把地板割裂开来了,但是在图书馆的最里面只是摆放杂物的一个房间,从建馆起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更别要说拖地打扫了。学生们曾经上报学校,但是学校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那时的学生会也只是刚刚成形,几乎什么忙都帮不了。于是,传说终于形成了。在某一天,在社科书库借阅的三十六人包括管理员在一分钟之内全部神秘失踪,整座图书馆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在重创之下,学校几乎解散。尽管后来学校封了图书馆,可总还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在图书馆旁边。一直到了校园双雄时代,阿强前辈决意除掉这个心头大患,于是带领全部学生会成员启封图书馆准备看个究竟。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传说再也没有出现过,竟象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民间传说,是因为校园双雄的正气压过了传说的力量,让那些杀人的冤魂归于湮没无闻。而学校也得以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第一个传说就此结束了。”

望着宏伟的图书馆,徐传有点犹豫,外面的空气有点清冷,又带点新鲜的味道,不断撩拨着人的心思。罗盘上的铁珠的确是凝住在图书馆这个方向,可是,如果图书馆真的有灵气存在的话,作为天天吃饭的必经之路,他没理由丝毫发觉不了。难道是罗盘失灵?徐传想到这里,解嘲似的笑了笑,不可能的,虽然这个罗盘简陋,但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准确,宁可多走,不可放过。徐传摸摸身上的符咒,用万能钥匙开了锁,托着那个罗盘进入了空荡荡的大楼。

第三章复活

一进去那空旷的大厅,立刻地,罗盘上的铁珠瞬间又恢复了到处无目的乱动的状态,这意味着附近并没有任何冤气。怎么会这样?徐传大惊,刚才明明是罗盘指示图书馆里面有异常,现在刚进来又作出了自相矛盾的判断。罗盘是严格按照工序来安装的,照理说不会有任何差错,它这样反常的反应究竟想揭示些什么?莫非……图书馆里真的有古怪?!百思不得其解的徐传托着铁盘到大厅的各个角落转了一圈,果然,铁珠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在楼上?徐传托着铁盘向楼梯进发,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传来一阵越来越大的震动,同时一种慢慢尖锐的声音呼啸而出。罗盘上的铁珠忽然疯狂地绕着盘内的圈旋转,猛烈地向心力使得徐传的右手渐渐控制不住罗盘。还没等徐传反映过来,铁珠的速度蓦地提高到了极限,脱离了圈线的控制,开始发了疯一样地在罗盘内四处剧烈撞击,“叮叮当当”的响声在空荡的图书馆里绵延不绝,层层回音,显得格外刺耳。徐传脸色大变,那是灵气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罗盘所能承受而导致的。

“哧!”一声尖利的划破声中,铁珠挣脱了罗盘速度的限制,向外激射出去。徐传眼明手快,赶忙把铁珠抢接到手中。此时,徐传的好奇心也到了最高的顶点。他想看看能逼使自他出山以来无往不利的罗盘失灵的冤气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而将会遇到什么危险几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徐传刚想大步登上楼梯,最最奇异的事发生了。图书馆里突然传来凄厉的一声惨叫:“救命啊——”声音绕梁不散,顿时将徐传吓得全身一个激灵,在这个深夜,还有人胆敢呆在这诡异的气氛里?他一个箭步窜上了楼梯,对着上面厉声喊道:“何方鬼魅,在这里张牙舞爪,速速下来受死,否则休怪我无情!”

上面顿时没了声响,一片静悄悄的。给吓走了?正估摸着,楼上又有了响动,一阵“扑通扑通”好象重物坠地的声音由远而近逼来,在这夜深人静的月光里显得分外可怖,徐传手心里不由自主捏出了一把冷汗,他抢上楼梯想看个明白,然而,还没的等他走上几步,倏忽发现楼梯上部的颜色有些变了,某种液体状的东西正在缓慢地一个梯级一个梯级地流下来。7

毒?徐传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连忙后跃几步,静待时机发展,那东西渐渐地向他平稳地流过来,一直流到了最后一级阶梯。借着昏暗的光线,徐传已经足以辨认那东西是什么了。刹那,他的瞳子猛地扩大了!那是血——殷红的还带着新鲜腥味的人血!整个楼梯已经被那种粘稠重重覆盖,在徐传面前展开了他毕生都没看到过的血色阶梯!

刚才那扑通声是……想到这点,徐传的注意力终于从血色阶梯上移开,救人要紧!他再没丝毫犹豫,大脚就往楼上跑去,任凭血点四处溅飞,如他所料,在楼梯的转角处蜷伏着一个血人。徐传忙弯下腰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还支撑得住么?我去叫救护车来。”蓦地,那个血人伸出一只血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徐传只觉得冷气袭人,那冰凉竟象是渗透到了他骨头里面一样,让身子不由直打冷战。他吓得赶紧跳开道:“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管告诉我就是。”那血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刚好和徐传的脸对了个正着。刹那间,徐传已经屏住了呼吸,惊骇失声,在那张沾满鲜红的脸上,在原本是两只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大大的黑色的窟窿,从里面正源源不断地流着令人恐惧的浑浊的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生生给人挖了出来!纵是徐传胆大,此刻也倒抽一口冷气,踉跄倒退两步,难道这所有的血,这血色阶梯都是因此而成徐传指着那个血人结结巴巴道:“你……你的眼睛……”血人似乎是很费力地抬起右手指着二楼的角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道:“快!快!可怕的血色诅咒复活了啊!”徐传整个眼睛都睁大了:“血色诅咒?什么血色诅咒?!”血人好象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只是用他的手在半空中无力地挥舞了一下,然后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死了。死在自己的血铺成的阶梯上。究竟是什么凶手这么丧心病狂?

徐传望望二楼,一片寂静,空气中好象飘荡着几丝腥味。在他前方铺开的,是另一层更深色的血色阶梯,那意味着,前面还有人。心念及此,徐传再也不及去考虑什么是血色诅咒,提腿就跑上了二楼。

徐传平素不喜欢借书,要找什么资料也是尽量在网上搜索,,因此这图书馆他也没来几次,只去过一个理科书库。所以他跑向那个角落里的书库之前特地瞥了一眼,在墙上钉着一个黄铜牌子,上面四个大字写得分明:“社科书库”。

刚跑到门口,徐传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古怪的“哧哧”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用沉重的拖把拖地,但又多了一种尖锐和锋利。徐传警惕地停住了脚步,先试探性地往门里一探脑袋:“有人在吗?”没有人应声,那种古怪的声音仍在持续。见得不到回答,徐传只好走进了大门,原来门里还有一层白色的门帘布遮挡着,怪不得里面的人听不到他的问话。都什么年代了,还挂这种老土的白帘布!徐传对于图书馆的做法有点无奈,可他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他掀开布帘,依旧探了个头进去问道:“有……”而这一次,他只问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副连他也不可置信而怀疑仍在梦中的恐怖场面——要比血色阶梯更血腥更浓重更残忍的场面!久经训练的徐传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见到血也想呕吐的滋味。

在地上匍匐着十几个人,不,是几十个人!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痛苦和绝望的扭曲,嘴巴都大张着,仿佛在声嘶力竭地喊叫,但是徐传听不到一丝声音,四周围的安静甚至胜过了一个夜晚应有的程度。每个人眼神中溢出对死亡的渴望——生却渴望死,难道这里是神话传说中的人间地狱?那血!徐传终于注意到了血色阶梯上那么多血是从何而来的。是的,只有一个血人如何能铺开一条如此壮观的血色阶梯?几乎触眼所见,所有的人腹部都在源源不绝地涌出红色的液体,将整个书库的地板密实地包围,徐传似乎仍然能够感觉到那血带来的炽热和能量。然而,好象每个人都不怕痛,象是在逃避什么追赶似的疯狂般拼命挣扎着到处乱爬,地上留下的全是些杂乱无章触目惊心更深一层甚至还带有内脏残碎的血痕。原来,原来那古怪的拖地的声音就是因此而来!!徐传完全成了一座雕塑,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在反复地浮现:“疯人!疯人!”

从旁边掠过一丝阴森森的风,徐传全身狠狠一震,缓缓别过头去,只见左手一个柜台自动慢慢飘开,徐传的瞳子蓦地睁大了,被那书柜挡住的墙壁正一点点地露出来,而就在那雪白上面,写着四个大大的红字:“血色诅咒”!“快!快!可怕的血色诅咒复活了啊!”楼梯转角处血人的警告音犹在耳,血色阶梯的壮观和宏大尚现眼前,徐传望着那四个字,恐惧地退了两步,激溅的血点弄脏了他的上衣。他想逃!远远地逃开!就在他刚转这个念头时,书库的门“砰”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他完全被困死在这个被莫名的血色诅咒控制的禁闭空间里!

不反抗,则只有死!或者象在这些地上的人一样渴望地狱!徐传颤抖着手托起了罗盘,但还没等他念出咒语,一只青白色的手不知从什么地方猛地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刹那,一股阴冷的湿气从头上迅速传到脚底,徐传僵硬着身子,没有回过头去看那究竟是谁的手,只是看得见从青白色的指甲缝里开始不断往下滴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衣,还有在后面不断轻轻撩拨他的那些飞扬的长发。“叮”徐传手中的罗盘重重地摔在地上,铁珠也滚出去老远,最后落在一个血堆里不见踪影。那只青白色的手已经缓缓摸向徐传的脸庞,浓烈的腐尸气味扑鼻而来那声清脆的“叮”声刺激了徐传的神经,唤回了他的理智。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太多太多的疑点:楼梯,血人,社科书库,黄铜牌子,泛黄的墙壁,还有那白帘布,还有那些书柜……这些片段和画面在他脑中急速地一一掠过,在那只手就快握到他脸的一刹那,徐传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千钧一发之刻,他终于识破了所有的玄机!!

“神光遥现,万妖遁形!”从徐传右胸上的口袋突然爆发出一阵夺目的白光,四散焕发出去,白光过后,一片静悄悄地,四周是那种赏心悦目的淡黄色瓷砖,徐传正站在一个紧闭的大门面前,旁边有一块嵌进去的花岗石,上书:“古籍书库”。徐传回过头去看那楼梯,只见上面白净到连一片纸屑也没有。

图书馆的楼梯扶手采取镂空设计,因此血根本不可能堵在楼梯上一级级的流下来,形成血色阶梯,社科书库已经被学校早在几十年前已经弃用了,如今只有文理书库的分工,泛黄的墙壁和在市场上早已见不到的那种古老花色的白帘布,还有国家禁用的繁体字,当然,最大疑点就是,现在已经是深夜,根本不可能出现有这么多人还在书库里的喧闹场景。真相就是,这一切不过是冤魂借助怨念重现的瞬间现场!!可以推测,这里在几十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惨绝人寰的血案,因为无人供养的冤魂日积月累的仇恨和妒忌,在灾难发生的忌日重复表现当日的惨景,以求自己的痛苦得到发泄。但是,奇怪,如果说图书馆里有瞬间现场的存在,看那只手的情形也是想杀死自己,可是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在图书馆遇害过?难道说?徐传立刻想起了那堆铜鹿舌,难道说它封住的就是这里的结界?这样自己就成为遇见瞬间现场的第一人了。

但是,当徐传在图书馆里面转了一圈时,他又把这个结论推翻了。根据五行方位来说,这里跟埋铜鹿舌的地方所构成的根本就是一个死角,也就是说,埋下铜鹿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能够同时操纵这么多铜鹿舌的人,功力一定高出他数倍以上,如何会不懂五行方位的问题,而做出这么离谱的决定。答案很有可能是,铜鹿舌真正想封印的冤气集结之地并不在图书馆,而是由于铜鹿舌的被推翻,导致这里的结界也一并破裂。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徐传心里叹道:铜鹿舌那边还没解决呢,这里又出来一堆,看来这个学校的确是危机四伏。

徐传拿出一挂白纸,一边点燃一边向四处抛散,朗声道:“孤魂野鬼听令,念你们乃含冤枉死,上天持公平之理,特许你们留在凡间以申冤屈,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不遵天令,滥杀无辜,有违天义,我必代天收压你们以正法纪!今挂白钱一串,望各安生,静待乾坤,勿得妄动!”白纸烧完,周围顿时有隐隐的黑气散去。徐传吁了一口气,心想总算压住了,也顾不上再在图书馆逗留,匆匆离去找真正被推翻的封印之地。徐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碰上的正是校园第一个恐怖传说,也正是这次的瞬间场景导致了以后的轮回大乱,法术界损兵折将血流成河的一大劫难!

“因为这次的灾难造成包括图书管理员在内的三十六人神秘失踪,只留下满滩的血和一些肢体的碎片,因此史称‘三十六人惨案’,又因为三十六人的血流成了当时轰动一时的血色阶梯,因此学生们私下也称‘血色阶梯图书馆传说’。”巩勇把手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道:“这个传说在校园双雄时代被封禁,一直到八十年代初,当时的学生代表大会经过审议,认为这个传说已经没有了恐慑力,无法再造成学校的人心动乱,所以……”巩勇看向刘灿利手中的一卷档案,上面清楚地写着:“鉴于血色阶梯图书馆传说影响已过,现予以解封,收入学校民俗研究。”下面是1984年学生会的盖章。刘灿利抬起头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巩勇,我难以理解,你为什么把这么老古董的传说翻出来?难不成你怀疑这次的事故跟这个传说有关?但是徐传说那些铜鹿舌埋下才不到五年啊。”巩勇淡淡一笑:“就算是这个传说复活,当然也不是跟它有关。我跟你说这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过在这个学校里,还有一个跟这个血色阶梯图书馆并列齐名的第二个恐怖传说?”刘灿利蓦地眉头一拧:“第二个恐怖传说?”“不错。”巩勇的声音变得凝重过来:“我们是2000年进来的,这个传说就是在1999年被学生会封禁的,我接手的时候,所有的档案和资料都被销毁了。只是依稀听师兄说起过似乎是关于一条小路的。”刘灿利茫然道:“既然是在1999年被禁的,没理由师兄知道得那么模糊啊。”巩勇道:“据师兄说,传说的封禁来得非常突然,他们那一届几乎还没有几个人清楚这个传说的时候学生会就下了禁令了,而再前几届的师兄师姐们对这个传说讳莫若深,无人愿意谈起。因此这个传说也就慢慢失传了。”刘灿利道:“根据学生会对传说的处理,一般是破解了传说并确保它不会再出现才敢下封禁,那也就是说,这个传说应该也消失了,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呢?”“是这样的吗?”巩勇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慢悠悠道:“可是在1999年的封禁令上,学生会却写进了这么一句话:‘此乃权益之计’。”

徐传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又逛回了图书馆的周围。看来今天是要无功而返的了,徐传正想打道回府,罗盘上的铁珠又有了异动。徐传精神一振,跟随罗盘的指示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铁珠凝在那条小路的出口不动,罗盘轻轻颤动着。徐传见里面树影重重,犹豫了一下,见天色已有些发白,身体又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刚才在图书馆给吓的,便决定明天再进去,恰好见旁边有一路碑,于是拨开野草,凑上前去,借着昏黄的月光,见那碑上写着大大的三个龙飞凤舞的草楷书法体:“樱花路”。

徐传回到宿舍已是东方发白,他蹑手蹑脚地经过舍友的床时,上铺传来一声微弱的问话:“抓到了鬼吗?”徐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常晓君,你可比我还精神呢。”常晓君从蚊帐中探出半个头来:“到底找到了源头没有啊?”徐传含混不清道:“唔……困死了,我要先睡一觉。”竟自倒头睡下了,常晓君目瞪口呆地靠在床杆半晌言语不得。

巩勇和刘灿利那边也是一夜未睡,二人眼里都有或多或少的血丝,刘灿利打着呵欠道:“对了,徐传那个家伙查探得到底怎么样了?常晓君你去刺探一下吧。”常晓君道:“我是第一时间就向他刺探的,可是他好象太困了,一回来就蒙头大睡,我见他那么累,不好惊动他。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一个师兄请我们吃饭,他是必定会去的。回来的时候我问他好了。”巩勇闭上眼睛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道:“不急,反正他又不会飞了。”睁开眼睛,见众人都以怪异的目光盯着他和刘灿利:“主席,副主席,你们没事吧?”巩勇笑道:“没事。”他促狭地看着刘灿利道:“我听灿利说他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梦见被僵尸追。至于我嘛……”“至于他嘛,”刘灿利接道,接过一卷卷宗轻快地走出办公室:“做的则是‘香梦’……”常晓君强忍住笑看了一眼正无奈地勾着手指坐在桌边的巩勇,低头走出了办公室。

“同学们,我们要走了,快点去见师兄了啊,要不师兄他会很心急的。”一回到宿舍,常晓君忍不住兴奋大喊大叫起来。刚刚睡醒的徐传一边刷着牙,一边怀疑的看着他含混不清道:“你好像比去看漂亮美眉激动了好几倍,我竟不知道师兄的魅力有如此之大。不过你放心,就算今天晚上我们爽约不去,师兄也不会心急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个道理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吧?”常晓君这才发觉自己的态度似乎的确急躁了点,哭笑不得辩解道:“不是……我只是……”徐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有些东西欲速则不达,更何况不是你想达就一定会达的。”常晓君凑上去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永远都不让我达吧?”徐传“噗哧”一笑,嘴里的牙膏沫子喷了一杯子:“说不定。”“什么?!”旁边的舍友小武莫名其妙的接口道:“喂,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最近有点精神失常啊?怎么老是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徐传快速的洗完脸道:“好了,我怕你了,我们出发吧,吃完饭早点回来,我要打游戏。”

在启程出发的时候,徐传对着抽屉犹豫了一下,他在想是否要带上师父送给他的宝物——乾坤锦袋以防万一,后来不由自嘲般笑了笑,肯定是给那帮学生会的人弄得太紧张了,不过就是几个冤魂弄出来的瞬间现场吗?那天晚上没带这个,自己还不是轻松搞定了,管他呢,有胸口这个护身符就够了。但是徐传万万想不到,就因为自己的这个一念之差,竟铸成弥天大错,事情的转折也朝着他完全料想不到的另外的一个方向发展。深藏于冤鬼路之后的另一个惊天大迷开始渐渐浮露水面!

第四章哥哥道

师兄对徐传他们的到来很高兴,拉住他们灌了很多酒,徐传酒量本来就好,多少杯都不在话下,最后师兄倒下了,他还兴致勃勃的自斟自饮了好几杯,一边看着原本想灌醉他如今自己却不省人事的师兄暗自偷笑。酒量一般的常晓君因为徐传老是不肯跟他说查探的事情,正在郁闷中,有心事的他喝了几杯,全部都偷偷倒掉了。至于其他的人早就酩酊大醉,特别是小武,属于那种醉了特别兴奋的类型,已经到处乱舞乱跳,一边嘴里还哇哇叫个不停。常晓君看看手表,对徐传道:“把师兄送回去吧,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等下带着这三个醉鬼爬墙可真够我们受的了。”徐传停杯笑道:“好,谁叫他们喝得这么疯狂的?难为这次你也没倒下。”

将师兄送回宿舍后,常晓君弄来几杯浓茶将醉了的两人灌醒,吩咐徐传搀扶他们两个,自己则死死拉住小武,以免给他挣脱了到处乱跑。一路上小武兴奋得大喊大叫,不时对常晓君说些“我爱你”之类的胡话,惹得后面的徐传和半醉不醒的两个舍友笑个不停。不多时,常晓君已经撑不住了,禁不住大叫道:“不行,徐传,我们要抄近道回去,我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徐传笑道:“就一条路回去,你抄什么近道?”常晓君道:“那天不是才有人说在这里旁边发现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吗?”“天啊!”一个舍友被吓得酒意没了一半:“你开什么玩笑?那是拖那个死了的女博士的地方,叫什么‘哥哥道’来着,这么恐怖的地方你也敢去?”常晓君道:“这种乱七八糟的八卦说话你也相信?就算真有什么鬼,我们有徐传这个大法师在,用得着怕吗?徐传,你说对么?”他以为徐传会笑着回答对,谁知道徐传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冥王,我也怕鬼的。”

常晓君无奈道:“那你找几根绳子来捆住小武,我就不抄近道了。”“等一下!”徐传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让靠着他的两个舍友站好,自己走到那条小路的入口处,拔下一棵草凑前去细细看了看,又认真摸了摸,末了,还把它放到口中嚼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舒展眉头笑道:“好吧,我们抄近道吧。”常晓君道:“你是不是怕那天晚上查探出来的厉鬼在这条路上捣乱?你能打得赢它么?”徐传哈哈大笑道:“有吗?有厉鬼吗?我怎么没看到?”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另外两个舍友准备走入那条小路,常晓君略带恼怒的瞪了徐传一眼,拉着兴奋的小武率先进了小路。徐传的上衣袋中微微掠过一丝诡异的白光,似乎被什么压抑着一样,转瞬即逝,危机已经浓浓的在他们身后悄然展开,就在这条长不足一百米的小路上,生与死的别离可以完全演绎完毕。

小路很狭窄,只勉强容得下三个人并排通过。常晓君和小武走在前面,徐传和其他两个走在后面。常晓君道:“徐传,那天女博士死的时候你去看了没有?”徐传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对于他这个经常与鬼魂打交道的人来说,死人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常晓君道:“听说死得很惨呢,那天……”他回过头去想看看徐传是什么反应,却不由自主的愣住了。明亮的月光下,徐传抬起自己的右手,一圈明亮的表带显露在外,可是他的脸色却异常古怪的看着天空,呆呆不发一言。常晓君道:“怎么了,徐传?是太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做吗?”徐传看着他,嘴唇忽然颤动了一下,眼中有股游离不定的神色,蓦然,常晓君忽然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难道……这条路上……”他的背脊开始冒起冷汗,小武的喊叫声在这条寂静异常的小路上更显得毛骨悚然。

然而出乎常晓君意料的,徐传突然间又恢复了正常,把大手一挥道:“胡说!这条路上什么都没有。我刚才只是有点醉意了。我们继续走吧。”虽然徐传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常晓君却用眼角余光敏锐的发现徐传在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两次快速的移到表盘上面。奇怪,徐传他老看表干什么?难道表上面有什么东西?没等常晓君细细思考,小武突然大叫一声,挣脱了常晓君的搀扶,“扑腾”一声摔倒在地上。“小武,你怎么了?”常晓君忙上去搀扶,但是原本俯伏在地上的小武突然大叫了一声,仰面翻转过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上方,右手一用力把常晓君甩了一个趔趄,凄厉的大喊了一声:“哥啊~”这一声叫喊顿时把另外两个醉得半分的舍友也给吓清醒了。“小武,别喊了,你醉了,快回去睡觉吧!”常晓君再次扑上去想把他搀扶起来,突然他的身影凝固在空气中,小武躺在地面上,慢慢举起双手,象是要努力抓住什么东西立在半空微微颤动。常晓君的心脏瞬间几乎停跳,他清楚的看见,那双手上的肌肉正在剧烈的抽搐和痉挛,小武的表情狰狞异常,不……这不是醉酒时的模样,这更象是……更象是……“哥……哥……哥啊————”小武的口中再次发出同一个音节的呼喊,不过呼喊更加凄厉,表情也更加痛苦些,彷佛有什么东西正折磨着他。没等常晓君再次反应过来,那两个清醒的舍友已忍不住惊恐得大叫起来:“哥哥道!是哥哥道!我看见的,我亲眼看见的,那天女博士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拼命叫哥哥的!我们进了哥哥道,进了哥哥道就会死的!!”

常晓君的心凉了半截,怪不得刚才的呼声如此熟悉,那天恐怖的景象还在自己脑海里久久盘旋并未离去,的确,女博士那天……不!常晓君也没来得及思考,就极力反驳大叫道:“不是的,女博士他是先疯掉的,但是小武……小武他……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突然,他想起一个有力的证人,忙把头转向徐传,哀求般的问道:“徐传,你说小武没事的,说小武没事的!”然而,常晓君再次愣住了。徐传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平视着小武扭曲的身躯,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无法解释的浓郁的悲哀,右手紧紧的压在肚子上,那一圈表带反射出了诡异而耀眼的白光。“徐传你……”常晓君觉得周围的事情猛地发展到了一种超乎他想象、无法控制的局面,他有点手足无措,更多的,是从心底慢慢暗涌上来的恐惧。“徐传,我要你说句话!”这个时候,唯一能稳定局势的关键人物只有徐传。“无论如何,请你说句话!!到底现在是怎么回事?!”常晓君几乎要扑过去了,徐传的沉默反而带来众人最大的恐惧。

“小武在上面一定会很快乐的!”当徐传从颤抖的嘴唇里迸出这句话的时候,常晓君彻底呆住了。“连你……都认为是哥哥道……”常晓君说不下去了,他觉得徐传的话应该相信,可是刚才连讲话徐传都在不断看表的诡异表情又让他内心觉得现在唯一能相信的是自己。两个舍友已经胡乱叫了起来:“我们快走吧!快走吧,不要管他了,快走啊!!”“不!小武不会死!”常晓君扑了上去,但却被眼明手快的徐传死死拉住。“不要靠近他!”常晓君疯狂的想摆脱徐传的拉扯:“你们这帮没有良心的败类,你们全部都不管小武的死活!如果躺在地上的是你们,死了也活该!”说着说着,常晓君早已禁不住泪如泉涌。徐传死死抱住他道:“放弃吧,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小武他中了尸毒,你看,他整个脸庞都开始变绿了。”果然,小武的整个身躯都开始慢慢变成一种泛着油光的褐绿色,乌黑的嘴唇还在龇牙咧嘴的做着狰狞的表情,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恐怖。“尸毒……什么是尸毒?”常晓君对小武的生存仍然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尸毒,就是死灵的怨恨的产物。这种毒是会传染的,所以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碰他。走吧,让小武快点走吧。”

小武痛苦的眼神里蓦地掠过一丝熟悉的光彩,常晓君认出了那是平常小武呼唤他的亲昵神情,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为小武做任何事了。也许徐传是对的,也许小武没有中毒,可是无论如何,连他这个外行人都看出小武已经回天乏力了。“小武,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说,你跟我说,我死都会帮你完成。”小武只是疯狂的哭喊着:“哥……哥……哥哥……”徐传的眼里掠过一丝闪光:“哥哥,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常晓君哭喊着斥道:“徐传你给我闭嘴,你说你有法术可以保护我们。你是知道小武会中毒的是不是?是不是啊?!为什么你不救他?为什么你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为什么?!!”徐传怔在当地,身躯微微颤动,只嗫嚅了一句:“我……其实我……”低下头去,却再也解释不出半句话。

而此时小武却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哭喊,常晓君惊喜道:“小武,你好了?你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不知怎地,常晓君突然看见小武的眼里充满了彻底的绝望,难道他已经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常晓君恐惧道:“小武,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你哥哥说?”小武喘了几口粗气,忽然死命挣扎着立起腰来,伸起手直直地指着一边的青苔小道,用尽最后全身力气发出了凄厉至极的一声哀嚎:“哥——啊——!!!”“不要!!”常晓君觉得自己的心脏象是已经爆裂开了般,眼前慢慢变得模糊,神智也慢慢远离自己,脑子有意识前唯一还记得看到的画面,就是小武那双颓然倒下的双手,还有怔怔的站在那儿的徐传,豆大的泪珠正从他的脸颊慢慢的滑落……

“出事了!出大事了!!”刘灿利从好梦中被突然惊醒,接着整个宿舍都骚动了。“是谁在乱叫?!”刘灿利愠怒的开了门道:“不要随便乱叫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给你这样叫多真的会出大事的!”一个学生干部哭丧着脸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霎时,刘灿利脸色大变道:“是不是真的?你不要把谣传听来的也夹杂在里面。”那个学生干部几乎要哭了道:“连人都找到了,能不确实吗?”“发生了什么事?”宿舍里众人不安起来。刘灿利回头道:“没事,有人违反纪律了,睡你们的觉吧。”转头对那学生干部道:“通知主席了没有?”那学生干部道:“主席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他现在应该到了办公室了。”刘灿利点点头,回去略梳理了一下,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急匆匆的跟着那个学生干部走了。

巩勇和一些部长已经在办公室里聚集了,其中一部分还穿着睡衣,显然事情紧急没有来得及换。眼见刘灿利也一身睡衣的闯了进来,头一句话就是:“徐传找到没有?”巩勇皱着眉道:“就是这件事棘手,只发现常晓君卧倒在路口,刚送去医院急救了,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刘灿利道:“不是还有几个人的吗?他们也不见了?”巩勇点头道:“这件事有点蹊跷。”刘灿利快人快语又问道:“去看过尸体的有谁?是他杀还是自杀?”他这一问,整个办公室静了下来,没有人敢接话,也没有人敢回答。半晌,还是巩勇斟酌着说了一句:“算是他杀的吧。”一个“算是”让刘灿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难道徐传失败了?”巩勇道:“似乎不可能,徐传从来没有跟我们通过气,他如果要动手也不会是今天晚上,更奇怪的是,他也不见了,四处寻找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刘灿利道:“常晓君是在哪个路口被发现的?有没有进去那条路看一下?”一个部长颤抖着接口道:“没有人敢进去,他是在哥哥道路口被发现的。我们都是连拖带拉赶忙弄出来的。”

“哥哥道?”巩勇皱了一下眉头道:“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校园里有这条路?”那部长道:“就是那条拖女博士尸体的路,因为女博士临死之前老是拼命叫哥哥,现在学生们都私下给这条路取名叫‘哥哥道’。校园里流传一首很奇怪的歌谣,说什么‘求学莫入此门下,走路勿近樱花架。有缘无份终难免,爱恨情仇怎怨他。’就是讲那个哥哥道的。”刘灿利冷笑道:“你们不都是不信神神鬼鬼的吗?现在干吗又怕起来这哥哥道了?女博士又不是你们害死的,怕她做什么?你们现在误了时间,真害死了几个人,以后有得你们怕的。”那部长红了脸,也不敢说什么。巩勇肃然道:“真是糊涂,没进去查看过就报说其他人都不见了。你们也太乱来了!既然里面没去过,少不得我们要去看一下,说不定其他人没事呢。”刘灿利站起来道:“没有错,你们不敢去,我去!”有好几位部长忍不住异口同声劝阻道:“主席三思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巩勇和刘灿利相视一笑,两人心意相通,假如当年校园双雄也怕这万一出现而从来就不敢靠近图书馆的话,那么血色阶梯传说应该早就将这个学校灭亡了吧?

学校的凌晨显得有点清冷,瑟瑟的风卷着一些残碎的叶片低低的盘旋在地面,周围寂静的有点不同寻常,似乎连那些一贯嘶鸣的小昆虫们也恐惧于这黑夜下暗藏的危机,不约而同的缄默了。刘灿利穿着睡衣有点狼狈,虽然披了一件外套,但是脚还是觉得有点冷。旁边的巩勇倒是衣冠整整,他望了望后面一眼,苦笑道:“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后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巩勇原本预计多多少少都会跟来三四个学生干部,谁知道一个都没来。刘灿利缩了缩脖子道:“我早就料到了,都是一帮怕死的家伙。看来没有几个好手下也很悲惨的呢,当年校园双雄得成霸业,他们手下那一堆部长也功不可没呢。”巩勇笑道:“算了,那是难得一见的盛事,他们随便挑个人来说不定都比我们现在强。”刘灿利咕哝道:“好歹有个送的吧,这算什么意思?学生会主席夜战鬼魅?”

巩勇瞄了刘灿利一眼道:“你似乎心情不错呢,现在失踪了几个人,大家都急得热锅蚂蚁一样。”刘灿利叹口气道:“我急能有什么用?现在这里没人,我也不怕对你说,估计你也料到的了,常晓君被及时发现已经是这个模样,其他的人恐怕有去无回。关键的是徐传,我们彻夜要来找的,能够有希望找到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巩勇低头了一阵没有答话,半晌才舒展开眉头道:“我很少见你对一个人有那么充足的信心呢。”刘灿利道:“对他的信心也是对我自己的信心。徐传不是一个盲目自信的人,这说明,他起码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如果连他都这么轻易被……”说到这里,刘灿利的语音开始有点颤抖,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道:“那么我相信这件事就不是我们能解决得了的了。你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不是么?”巩勇长叹了一声道:“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学死去。这所大学,藏了太多没有净化的污垢了。”

二人低声说着话,不知不觉早就来到哥哥道的路口。巩勇看了看路牌道:“建中南路,是这里了。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那条哥哥道了。常晓君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他指着一个略微有些凌乱的草丛。刘灿利道:“他自己跑过来的?”巩勇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刘灿利上前看了一看道:“也没有其他人的足迹,是他自己跑过来的吧。”说到这里,他心里有点沉重,他本来期望能看到另外一个足印的,那也就是说,连徐传也没能逃出这条路。巩勇看了一眼漆黑的路深处,问道:“进吗?”刘灿利道:“当然进。”他抓住外套小跑了进去,巩勇忙道:“等一下,灿利,不要这么莽撞。”他也紧跟着跑进去了。

两人的脚步声凌乱的在四周寂静的空间里引起阵阵回响,“徐传,你在哪里?!”刘灿利一边跑一边朝四周围大声呼叫,“我和主席两个来找你了,快点出来啊!”巩勇哭笑不得,刚想制止刘灿利以免引起误会,忽然他“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刘灿利遽然回头欣喜道:“你发现了什么?”巩勇若有所思道:“我们跑了有多久了?”刘灿利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六分钟吧,怎么?”月光下他看见巩勇的身躯微微震了一震,巩勇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条小路,据我所知,只有不到200米长。”刘灿利一愕,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200米都不到,那就意味着跑完这条小路只需要不到3分钟,但是,他们现在似乎还在道路的深处,还远远没能看见出口。

刘灿利呆了一阵道:“我还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邪门的事情,难道徐传真的出事了?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说着,他觉得手上的皮肤有点不适,赶紧低下头看去,却看见一根根细微的寒毛竖立着,周围的毛孔在不断鼓起一个个小包来。毛骨悚然?刘灿利万万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也能尝到这种滋味。巩勇在一边不无忧虑的道:“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这下是我们失策了。现在不要找什么徐传了,赶紧想办法出去!”他话刚说完,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尖锐的硬物拖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静籁无声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谲。“什么人?!!”巩勇和刘灿利双双回头,却只看见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巩勇的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事情不妙了!我们赶紧往回跑,拖住时间,等天亮!”

刘灿利刚想答话,突然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猛地抱住头大叫一声,蹲下身去。巩勇大惊失色道:“你干什么?”而刘灿利此时痛得几乎连神智也失去了,只是紧紧的咬着牙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巩勇知道不妙,一向文雅的他忍不住大吼一声:“冤魂,历代先灵在此,你不要乱来!”说着背起刘灿利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去。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嘻嘻。”这一刻巩勇吓得有点魂魄飞散,他感觉背上的刘灿利越来越重,“鬼压身?”巩勇马上想到老人们口中常说的附体一说,这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赶紧把那个中邪的人丢掉。可是巩勇把刘灿利抓得更紧了:“不,不,除了这个,你什么都可以拿去!!”前面的路渐渐被浓雾覆盖,越来越暗,让人禁不住心底发寒。巩勇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和刘灿利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巩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起来护住刘灿利,厉声叫道:“女博士,你的冤仇不要对无辜的人乱报!国父在此,你一意孤行的话必遭天谴!学生会正在调查你的事情,我以主席的所有荣誉担保,如果这件事确有冤情,一定会帮你雪冤!你停手吧!”旁边略略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飘过,巩勇毛骨悚然的叫道:“谁?是谁在那里?”

没有人答他的话,也没有任何声音再度传出,浓雾渐渐朝他们聚集,还有树叶沙沙的嘲笑般的笑声。刘灿利早痛得晕了过去,巩勇惊惶的四处张望,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自己的腿火辣辣的痛,竟再没力气站起来。“嘻嘻。”这次巩勇反应迅速,立即转过头去,一个惨白的歪曲的笑脸伴着零乱耷拉的黑发从树影间窜了过去。巩勇整个身子瘫在地上:“你……”居然不是女博士!那竟是个男人的脸庞!这条再平常的路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校园究竟还藏着多少没有揭露出来的玄机?

第五章诡异之疯

正当巩勇以为自己和刘灿利必死无疑的时候,蓦地,前面突然出现了强烈的五彩霓虹,树影间传来类似惨叫的奇怪声音。只听得前面一个男生遥远的声音道:“你们这些小冤魂,居然还私设结界空间,都给我下地狱受苦去吧!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哗啦”一声,浓雾象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的幔帐,猛地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温暖的亮光从那道口子冲了进来,瞬时驱走了那些严寒的空气,周围朦胧的景物也渐渐变得清晰。只听那个男生奇怪的“咦”了一声,只不过,这次声音近在耳边,巩勇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提着大大小小的旅行袋的男生正用惊异莫名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个。

那个男生看看巩勇,又看看还伏在地上的刘灿利,脸上有种匪夷所思的表情:“你……你们是谁?半夜三更的来到这里干什么?”巩勇望着他,心还砰砰跳个不停,心里却暗暗道:奇怪,此人轻轻松松就击退了鬼气,看上去比徐传还要厉害。他也是我们学校的人吗?他知道我们这里的传说吗?那男生见他目光游离不定,只是不肯答话,又逼近一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这时,刘灿利却慢慢醒转过来,见周围已回复正常,大喜过望,转头见一个男生站着,也没再细看,一把抱住他道:“太好了,徐传,你还没死。”巩勇忙制止道:“灿利,那个不是徐传啊。”刘灿利“啊”的一声放开,却见一个陌生的男生正狐疑的打量着他们道:“你们到底三更半夜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的宿舍不都是11点就关门的么?”

巩勇哑口无言,他觉得说出去堂堂一个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两个人跑过去被吓得落花流水,说出去实在太面上无光了。可是刘灿利那边却比那个男生更加不依不饶起来:“这句话问问你也很应该吧?你又为什么三更半夜来到这里呢?宿舍不是11点关门的么?”那男生没想到刘灿利竟然迸出这么一句话来,憋了半晌才道:“我是实习归来的,火车晚了,现在才到,我抄近路回去。毕业生的宿舍是昼夜不关门的。现在轮到你们了,你们怎么看都不像大四的吧?要知道,半夜跑出来是严重违反校规的行为。”那男生似乎有点得意。刘灿利爽朗一笑道:“原来是师兄,好说好说。这个还趴在地上的是现任学生会主席,我是副主席,我们有宿舍大门的钥匙,可以随便出来,而且如果是为了处理紧急事情半夜出来的话是不算违反校规的。”

“啊?!”那男生显然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这么显赫的两个人物,想起刚才自己的咄咄逼人,顿时有点尴尬:“误会了误会了,嘿嘿,不好意思,我还要赶路,先走了。”“且慢!”巩勇顾不得脚上的酸痛,站起来道:“师兄是法术界的人吗?”那个男生很不情愿回过头来道:“从某种程度上算是,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不是。”巩勇道:“无论是不是,既然你是我们校的师兄,那就太好了,想问一句,你以前知不知道这条路有什么传说啊事件之类的?”那个男生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他警惕的看了巩勇一眼道:“没有。”半晌,他又慨叹般的说了一句:“这个学校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传说了吧?”巩勇道:“不管师兄是不是法术界的人,这里有可能发生命案,所以我们才赶紧过来,既然刚好碰到师兄,还请师兄帮忙找一下人,有几个人失踪了,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尸啊。”那个男生奇怪的望了他一眼道:“这里都不过是小冤魂,没什么怨力,根本不能杀人,如果真的发生命案,只能是人杀的。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范围,还是报警吧。”

刘灿利可不像巩勇那样还不愠不火的,他早一步窜了出来:“师兄没有实地考察过,怎么知道就是人杀的?怎么知道这里就没有大冤魂?”那男生眉毛一挑道:“我当然知道,就算有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风平浪静的,哪里又可能突然跳出什么大冤魂出来?”刘灿利道:“那师兄又知道不知道,校园里最近冲出一堆叫什么铜鹿舌的东西,专门是用来镇压厉鬼的。而且最近校园连续死人……”他话还没说完,那男生已失声叫道:“铜鹿舌被冲出来了?怎么可能?!”巩勇逼问道:“难道师兄知道铜鹿舌是谁放的?”那男生呆了一呆,才道:“我……我当然知道,但是……真的铜鹿舌被冲出来了吗?”刘灿利道:“不错,从一场诡异的干燥的山泥倾泻中发现的,当场就活埋了好几个人。后来我们遇到一个自称是法术界弟子的徐传,将整件事委托他调查,不料今晚半夜他却在这条路上神秘失踪了。种种迹象来看,你说的他杀反而才是可能性最小的选择吧?”

那男生显得非常沮丧:“如果铜鹿舌被冲出来的话,那……那事情就难办了。但是,奇怪,会有谁有这么大力量冲破铜鹿舌的结界呢?”他丝毫没管刘灿利说了些什么话,只顾自言自语。刘灿利有点郁闷,刚想质问,巩勇拦住了他,笑道:“还没请教,师兄名字是?”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想到对方是学生会主席,就算不告诉也有办法查的到,才答道:“我叫何健飞。”这一说不打紧,巩勇和刘灿利同现惊异之色不约而同的反问道:“你就是何健飞?!”何健飞吓了一跳,道:“是……有什么不妥吗?”心想,我千交代万交代,难道学生会那帮混蛋还是把我名字写在档案里了?还没想完,刘灿利和巩勇又异口同声的问道:“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全省高校第一帅哥?!”何健飞登时无言以对。

“嘻嘻。”草丛中突然又传来一声轻笑。巩勇叫道:“又是刚才那个……那个鬼。”何健飞瞪了他一眼,刚想说话,猛地感觉背后一股极寒之气袭来。不好,是鬼气!何健飞心念未定,已经把离得最近的刘灿利一把推开,同时向背后撒出一串佛珠,叫道:“五台灵气,佑我永安。”佛珠猛地爆裂开来,分别弹向草丛的不同地方。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几缕白烟开始袅袅升起。“嘻嘻。”苍白的面孔从草中转瞬即逝。月光开始变得黯淡,让路上的气氛越来越充满黑暗的恐惧。

何健飞头上沁出了汗珠道:“我要知道这条路那么可怕,我是坚决不会来的。你们也奇怪,又不懂法术也敢这样冲了来。这里怨气深重,那些失踪的人可能……可能回不来了。就算要找也得等白天了再去。”刘灿利道:“我相信我们正气傍身,那些鬼怪不敢伤害我们的。校园双雄当年不也一样吗?”何健飞气道:“校园双雄怎么可能跟你一样?他们……”说到这里,何健飞突然闭口了。巩勇一直在注意他脸上的表情,看到这里,心下疑惑,问道:“他们怎么了?难道师兄认识校园双雄?”何健飞苦笑一声道:“不认识。废话少说,如果铜鹿舌冲了出来的话,那么很多怨力深重的冤魂可能也出来了,这里情势不太妙,这么多不干净东西聚集在一起,鬼界门会打开的。到时我们就回不去阳间了。”巩勇和刘灿利哪里听到过这么多理论,当下惊道:“那怎么办?”何健飞一咬牙道:“冲破他们设的结界,跑出去!”

三人正说着话,浓雾又慢慢集结起来了,周围的景物重新变得朦胧,天色愈发昏暗,冷风卷着碎纸片象那些漫天撒的纸钱般放肆的飞舞,密密麻麻的乱草堆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怪声,周围的空气充满了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这下巩勇和刘灿利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两人齐唰唰把目光投向何健飞。何健飞道:“你们退后一点。”看巩勇和刘灿利依言退后了几步之后,何健飞暗暗目测了一下孙中山铜像所在的方向,朗声道:“当日放你们轮回,你们还堕入这个苦海,还持着这些没用的怨恨,就怨不得我了!佛家也不是只会慈悲而已,总要叫你们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大叫道:“佛生舍利,群魔俯退。”手中的物体忽地放出万丈金光,刺的巩勇和刘灿利睁不开眼来。周围的冤魂纷纷发出惨叫,许多瞬间烟消云散,后面的一看,都争相逃跑,一时间,云淡风清,天朗月明,浓雾早已散去。何健飞收手心道:“幸好我带了舍利项链来,否则这次真的要挂了。”举目望去,却不见孙中山铜像。何健飞一怔,回头招呼两人时,却吃了一惊。孙中山铜像竟远远的站在巩勇和刘灿利的正后方。东方的曙光已经微露,射在铜像上现出了点点柔和的光晕。

何健飞收好舍利项链默默不语,他以前听师兄说过,这所学校是有自成体系灵气的,但凡是这个学校出的杰出人物,总会优先得到学校灵气的庇佑。传闻校园双雄时代,学生们经常发现孙中山铜像正正在他们两个人后边,他们走到铜像旁边的时候天上从来不会下雨之类的。何健飞觉得阿强是个鬼体,孙中山铜像没把他毙了就是他老人家慈悲了,而且那些什么在正后方和下雨的太过荒诞不经,所以从来没听信过。但是他曾经听师父说过,有一类杰出人物,为善尽力感动神佛,所以能在不经意当中感知可以庇佑他们的灵力并借以护身。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有名的大人物总能从灾劫中逃生出来的道理。这样说来,校园双雄时代他们两个肯定是得到过孙中山铜像的庇佑的,难道现在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两个人也会是不得了的人物?

巩勇和刘灿利两个人比何健飞还要惊讶,纷纷问他到底刚才掏出的是什么。两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华丽的佛界法术。何健飞刚要答话,身后一道诡异的白光闪过,何健飞忙转身,却什么也没发现。何健飞一把抓住刘灿利急切的问道:“对了,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徐传知不知道是在那座山名下的?”刘灿利莫名其妙道:“什么山名啊?他家是城市的。”何健飞知道徐传没跟他们交代来历,哭笑不得的松了手道:“刚才我背后有一道很熟悉的气息飘过,是法术界中人用的法器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我现在只觉得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哪个派的了。那个徐传可能还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躲躲藏藏的。”刘灿利大喜过望道:“徐传没死么?那太好了,这样就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嘻嘻。”那个苍白的面孔又从草丛中诡异的浮现了。“就是这个!”何健飞未及转身,已左手虚空一抓,念咒道:“出来!”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突然反击过来,何健飞愕然不知所措,“哎哟”一声,已经给那股力量冲得摔了一跤。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满带着诡异笑容的人也被何健飞的力量给带了出来,他身上满是污垢,裤腿有好几处被撕拉开来的口子,只是望着何健飞“嘻嘻”的傻笑,什么话都不说,一旁的巩勇和刘灿利已经惊叫起来:“徐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他就是徐传?何健飞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巩勇和刘灿利已经齐齐跑去搀扶他,何健飞忙大喊道:“快后退!别碰他!”可是为时已晚,巩勇和刘灿利也双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退倒在地,巩勇的左臂还被地上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刘灿利颤声问道:“怎么回事?”何健飞低声吼道:“见鬼!他被下了诅咒了!”

巩勇护住伤口道:“刚才我见徐传背后好像有个泛青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师兄你想个法子过去看看。”何健飞苦笑道:“我也想,但是我现在坐不起来。幸好刚才击退了冤魂,否则就惨了。”徐传一直盯着何健飞,彷佛发现了什么一样,却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傻笑,目光里充满了调笑般的戏谑。何健飞掏出五台山的护身符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发现没什么异样,只好收了起来。到底徐传被下了什么厉害的诅咒?如果是冤魂下的,那么就属于鬼界的诅咒,护身符应该会有反应。难道说……何健飞心一动,站起身来,脚下一动,一颗小石子已经凌空向徐传飞去。果不其然,小石子被反弹了回来,何健飞也借机看清楚了徐传背后那个隐隐泛青的不明印记,心下叹道:果然是这样,回过头来道:“我知道徐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巩勇和刘灿利禁不住异口同声的问道。何健飞沉声道:“是他自己给自己下诅咒逼疯自己的!”

“什么?”刘灿利匪夷所思的张大着嘴巴:“师兄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何健飞回过头来:“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吗?”巩勇紧接着问出了最符合逻辑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何健飞看看天色,果断道:“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刘灿利指着徐传道:“可是他怎么办?我们又没办法接近他带他出去,总不能留他在这里吧?”何健飞手一挥道:“不用管他,我们只管走,他会跟上来的。”“怎么会?”巩勇惊讶的问道。何健飞诡秘的一笑道:“因为他下这个诅咒就是为了要找到我们跟我们出来的。走吧,去到安全的地方,这些内幕我再一一说给你们听。”何健飞说的没有错,哪怕他们三个再怎么健步如飞,那个傻笑着的徐传一直紧紧的跟着他们,没离了半步。“对了,师兄,”刘灿利回头看了一眼徐传,对何健飞道:“你刚才说知道那些铜鹿舌是谁埋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何健飞头也不回的道:“是我。”“啊!”刘灿利大惊之下停步,后面的徐传差点撞了上去:“这么说,你跟当年的冤鬼路传说有很密切的关系?”“关系?”何健飞也停下了脚步,眼神望向遥远的校门,良久,嘴角边出现一丝凄然的笑容。

三个人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天色终于微微泛白了,一个焦急的人影在宿舍紧闭的大门前来回踱步着,一看到三人过来,大喜过望道:“哎呀,何健飞,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跟你身后的两个小子认识了?”巩勇跟刘灿利齐声叫道:“刘主席。”正是前任学生会主席刘晓仁。刘晓仁笑眯眯的对何健飞道:“刚好,我正要跟你介绍他们两个呢。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分,先碰见了。”何健飞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介绍给我干什么?我已经大四了,不能进学生会了。”刘晓仁道:“学校又出大事情了你知道吗?你埋的那些铜鹿舌全部被冲出来了……”何健飞打断道:“都知道了,你想说什么?”刘晓仁道:“想请你再帮这学校一把,当年你成功破解了冤鬼路传说……”话没说完,巩勇跟刘灿利已经惊天动地的喊了起来:“是他破解的?”“啊……你没跟他们说吗?”刘晓仁迷惑不解的看向何健飞,正好对上那一双足可以杀死人的眼神:“我有对你说跟他们讲过吗?”“啊……那个……这个……”

第六章表带上的真相

缓缓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祥和的白色,“这里是地狱吗?”常晓君喃喃的道。“你醒了?”身边一个人应道,是组织部部长赵亮,正心有不忍的看着他。“啊!”常晓君猛地坐了起来:“我……我怎么了?”赵亮道:“你昏倒了,我们把你拖出来送急救的,天保佑你的命终于拣回来了,可把我吓死了。”常晓君想起同行的同伴:“他们呢?也救了回来吗?”赵亮哪里敢说什么,生怕常晓君一受刺激,把事情全都忘了,他就交不了差了,忙转了个话题道:“我不知道,主席和副主席吩咐我你一醒,精神如果可以的话就立刻去见他们。我想他们应该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常晓君毫不犹豫的掀起被子下床道:“我现在就去。”

在赵亮搀扶下,常晓君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巩勇亲自迎了出来道:“现在感觉好点了么?真不好意思,你这么虚弱,还赶着让你来,主要是有些事情比较紧急。”常晓君道:“谢谢主席关心,我休养休养就好了。我的舍友呢,都救出来了吗?”巩勇瞄了旁边的赵亮一眼:“你回去吧,我扶他进去好了。”一边对常晓君道:“进去再跟你说罢。别急,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办公室的窗帘全部放了下来,房间里显得很昏暗,刘灿利坐在客座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上的笔。在原本巩勇坐的地方坐着一个男生,彷佛也是没睡醒般,耷拉着头瞌睡,一见常晓君进来了,立刻精神一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那如炬的目光直看得常晓君极不舒服,末了突然惊异的“咦”了一声。“这个是谁?”常晓君指一指那个男生问道。刘灿利答道:“是我们大四的师兄,叫何健飞。别这个这个了,他也是法术界的人,可是我们好容易请来解决问题的。”常晓君道:“解决什么问题?”刘灿利道:“自然是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虽然这样对你有点不人道,但是真的事情很紧急,我希望你能将事情完整复述一遍,好吗?”如果可以,常晓君宁愿永远都不去回忆那个噩梦一般的夜晚,可是主席相求,只好强忍着悲痛,详细的说了一遍。这段经历虽然经过常晓君不断缩减的描述,可是惊心动魄的程度已经足以让巩勇和刘灿利听得目瞪口呆,若是知道这些,他们两个说什么也不会自己冲到小路上送死了。

何健飞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巩勇跟刘灿利不便说话,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半晌,何健飞道:“什么是哥哥道?这个古怪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刘灿利看了巩勇一眼道:“那是条小到不能说是路的路,因为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校园里面就起了谣传,这个名字就渐渐的叫了起来了。”何健飞道:“我要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常晓君自告奋勇的道:“我来讲吧。说起这绰号的由来,可以追溯到三个月前。我们学校的一位女博士因为遭男朋友抛弃,精神上受不住打击,就发疯了。整天张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到处乱咬,结果咬伤了七个人。其中一个手臂上的肉被整块地撕扯了下来,到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病房躺着呢,最后惊动了校方。学校通知他家人领回去,谁知她家人比她男朋友更狠心,见她疯成这样,干脆把她丢在这里。没办法,校方召集了所有几十个保安准备把她扭送到一个小木屋里锁起来。可是那疯女人见人就咬,保安们也个个不敢上前,又不准用电棒。后来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找来许多长柄的大铁笊子,硬是将那个发疯的女博士筑倒在地,然后死命地拖她,那个女博士只是疯狂地大叫,或许是很痛的缘故吧,她叫得很凄惨很尖厉,有几个女生被当场吓哭,有些胆小的男生也不敢再看了。那个女博士挣扎着,手在死命地抠着地上的泥土,想往前爬,皮肤在铁笊子的摩擦下已经破损了好多处,可是她好象不怕痛似的,只是向前爬,并且一直疯狂地大叫,叫啊叫,叫到一个保安心神大慌,松了手。那时她再也忍不住痛苦,就趁此机会张着那两排青森森的牙齿,对准自己的脉搏狠狠咬了下去……”常晓君说得绘声绘色,何健飞却听得心惊胆战,颤声道:“你……你也去笊了?怎么说得这么栩栩如生?”常晓君郁闷道:“是我师兄说给我听的,女博士被筑的那天,他就站在最前面。”何健飞道:“那这跟‘哥哥道’有什么关系?”

“后来发疯的女博士自然就死了。在她死后不到两天,就有谣言传出来,说那女博士其实不是咬脉自杀的,在她没来得及咬断脉搏的时候,就已经被活活筑死了。经过这种痛苦过程而惨死的人,死后是绝对不会投胎转世,而会化成厉鬼的。本来这谣言散播的事也见惯了。可是到了第三天晚上,怪事就出现了。三个去夜自修的男生打那里经过时,一个男生不知怎么就发了疯,手足舞蹈的,嘴里说着胡话,什么‘树上坐着一个白衣的长发女孩’之类的,随后就全身发青地倒地而死,这件事故给校园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就在事故发生的第三天,‘哥哥道’上又死了一个女生,诡异的是,她在临死前拼尽所有力气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血字‘哥’。这一次,学生会再也没办法控制了。‘哥哥道’的谣言大盛,并且越传越离谱,‘哥哥道’就此成为校园的最大禁地。

‘哥哥道’事件弄得全校人心惶惶,满城风雨。但是我们也以为这只是谣言,所以一边平息,一边请警察来当谋杀案处理。一直到有一天早上,学生会的一个人在‘哥哥道’旁边的墙壁上发现了用血新写的一首诗谣,我们才知道,‘哥哥道’事件真的是和女博士有关的。因为据学生说,女博士在发疯时,口里会颠来倒去念一些莫名其妙的词句,而那些词句,正是写在壁上的那首诗谣。”何健飞忙问道:“是什么内容的,念来听听。”

求学莫入此门下,

走路勿近樱花架。

有缘无份终难免,

爱恨情仇怎怨他

而就在‘哥哥道’上,有一个搭起来的为了便于藤蔓生长的小架子。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上面竟然满满地开了一架樱花。”何健飞身子微微一震:“樱花?”常晓君点点头。难道是……何健飞的手有些颤抖,赶紧喝了一杯热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何健飞又想了一下,问道:“那青苔小道有什么特征?你们进去看过吗?”常晓君道:“我不敢进去,校园里关于女博士的另一个传说——拖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大片大片的血洒在路上,那是她留下的对世人的诅咒。她是被拖死的。”何健飞也觉得毛骨悚然,连忙岔开话题道:“整个过程中,徐传有什么异常举动?”常晓君道:“有,从我开始劝小武时,他在不停地看手表。我想他要赶时间吧。”何健飞奇道:“看手表?他看了多少遍?”常晓君道:“十几次二十几次吧,谁有空去算它。”何健飞道:“看的间隔长吗?”常晓君冷冷地看了何健飞一眼,淡淡道:“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关注?就因为你们都是那些冷酷无情会法术的人?我对他的事情很不感兴趣,也记不清了。”刘灿利忙喝道:“晓君!不要这样说话!”巩勇忙向何健飞道歉,何健飞淡淡一笑道:“无所谓,我被人骂惯了。劳驾,我想看一下徐传的手表。”

“等一下,我想问问小武他们抢救出来了吗?”常晓君忙拦住刚要出去的刘灿利,刘灿利苦笑着看向巩勇,巩勇正想着怎么说时,何健飞已经在那边接口道:“徐传疯了,其他的都已经死了。”常晓君全身剧烈一抖:“你说什么?”巩勇对何健飞道:“是下落不明吧?我们还没有找到尸体,不能妄言生死。”何健飞道:“我没有妄言,在那条路上,我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两个的死灵气息,有没有尸体已经不紧要了,希望他们不要太记挂枉死的不甘,顺利的成佛吧。”“怎么……会这样?”常晓君泣不成声:“为什么……坏人却偏偏可以活得下来,而好人却必须……去死?”何健飞的眉头微微一皱,刘灿利已经出去将徐传的手表拿了进来。

那是一只常用的法界手表,上面除了刻有时刻外,还有天干地支二十八宿。何健飞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并无异常,长叹了一声道:“真冤枉!”常晓君冷笑道:“你终于也认为小武死得很冤枉了?”何健飞正色道:小武死得一点也不冤枉,反倒是徐传疯得很冤枉。”此言一出,三人皆惊。常晓君气愤得站起身来,指着何健飞对刘灿利道::我早说过他们是一丘之貉,你还请他来?”刘灿利大吃一惊,望着何健飞左右为难。何健飞也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冷冷道:“随你骂!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冤枉?冤枉就冤枉在他费尽心机甚至搭上了他才救了你这条命,你却在这一口一声地骂他。你也是学过语文的,你告诉我,这不是‘冤枉’是什么?”常晓君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何健飞一把揪住常晓君的衣领道:“我就是让你相信!”巩勇在一边急急摇着手道:“两位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何健飞充耳不闻,继续揪着常晓君道:“你不是九华山的弟子,是吧?”常晓君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怒目瞪视道:“我跟那种烂山没有关系!”何健飞冷笑一声:“烂山?那你身上怎么会有烂山上的东西?”顺手撕掉常晓君上衣袋的扣子,从里面擎出一个结着丝络绦子护身符,上面用金线绣着两行字“圣祖开天,成于九华”。常晓君惊异道:“咦?这不是徐传的吗?怎么会在我这里?”何健飞放开他,望着踉跄退了两步的常晓君大声道:“你也知道这是他的了吗?你以为你真是痛得晕了过去吗?你以为你那么好运,其他的人都死了,而鬼不敢动你吗?你错了,你在这件事从头到尾完完全全错了。告诉你,没有这个东西,你早向阎罗王报到去了!”常晓君听到何健飞这一段话,当真是晴天霹雳,噙泪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健飞放缓了口气道:“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原因。”常晓君抬头道:“你是在帮他开脱,所以编了这谎话唬人,是么?”何健飞气得无以复加,转身一把抢过刘灿利手上的手表,道:“好!我今天就跟你解说个明白。你知道他这表跟一般手表有什么不同吗?”一边把那只手表送给他看。常晓君略带迟疑地望望那只表,道:“表里刻了不止……”何健飞不耐烦地打断道:“那是法术界中人用的表,没什么不同。我用的也是这种。我叫你看的不是这个。”常晓君再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才道:“好象它的……表带特别光滑,是打磨过的。”讲到这里,常晓君声音一抖:“难道说……”

_何健飞接口道:“不错!他看了那么多次表,看的不是时刻,而是表带。更确切地说,是看在表带里映出的在你们后方的影象。”刘灿利连忙插问道:“他从表带上看到了什么?”何健飞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看到了一个很怪异的东西。这就是他看了那么多次手表但是久久未发一言的真正原因。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所以他才一次次地看手表试图确定它。”常晓君急急道:“他可以先告诉我们的。”何健飞反问道:“告诉你们干什么?是坐下来一起商量,还是告诉那东西我们都已经发现你了,还不快过来杀人灭口?”一席话抢白得常晓君哑口无声。何健飞继续道:“那东西就是害死小武的罪魁元凶。徐传一定是在最后一刻终于对比出了那个东西和他的法力差。我不想贬低他,但是从现有的信息来看,他是远远不能跟那个东西对抗的,所以他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一个训练有素修行定力都不差的法术界中人,是不会象你一样见到什么情况都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的,否则有几千个也死完了。为了把第一手资料保存下来传给后人,为了校园的噩梦终有一天会终止,他必须得活下去。你说他苟且偷生也好,说他贪生怕死,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一番话从何健飞的嘴里滔滔不绝涌出来,把常晓君彻底击垮了。他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喃喃道:“这么说,他……”何健飞沉声道:“他赖以保护生命的护身符都已经给你了,他已经拿不出任何厉害的法器来护佑自己了。他实际上是把生还的机会给了你,你明不明白?可是如果只留下你这个东西来,一张口只会叽里呱啦到处乱骂人,是于事无补的。所以,他也必须活下来。昨晚,我去医院看他,琢磨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个他用来自我诅咒的印记是什么了?那是中世纪被欧洲巫女们联合消灭的古罗马尼亚废教派古迪鲁神的标志。那个教派崇尚用信仰者的头颅和热血来献祭,并借此来提高他的法力。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最后激怒了欧洲魔法协会,将他封住了。但是传说古迪鲁神并没有完全消灭,他一直寻找机会实体化。据说古迪鲁神所下的诅咒如果不经正确的解咒办法是无法破掉的。换而言之,就是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侵破。他是借助古迪鲁神的力量来阻止那东西对他的加害。他是以血抗血,以邪对邪。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我想毕竟违反了佛门宗旨,也违反了天道常理,减寿恐怕……”说到这里,何健飞望望常晓君道:“他救你,是情之所趋;他自救,是理之必然。请你说说,他还有什么是无情的?不对的?你不要老垂着头在那里,我说的话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第七章血苔

巩勇见气氛缓和下来,连忙从中调解道:“论理,晓君他的确是太冲动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他。学长说他几句就好了,不要紧逼着他。”何健飞咂咂嘴道:“不说了。一来说完了,二来口干了,我喝水去。”他将手表丢给刘灿利,赶忙跑去拿杯子。常晓君垂着脑袋,双手掩住脸,任凭泪水冲洗脸庞,哽咽道:“我……竟然对他这样……”说着突然站起身来旋风般地刮向门外,刘灿利大惊,死命扯住他叫道:“你要干什么?”常晓君哭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徐传!”巩勇也忙跑过来扯住叫道:“你不要这么冲动行不行?”常晓君愤怒地望向两人,喝道:“放手!”他的眼神如此可怕,吓得刘灿利和巩勇同时一怔,却坚持扯着他。

何健飞最后连一口水都没喝下,全吐在痰盂里了,实在忍不住,走过来指着常晓君道:“你是不是一点脑瓜子都没有?我刚才说什么来的?那是古迪鲁神下的诅咒呀!没有它的解咒办法是破除不了的!你会吗?你跑过去干什么呢?是一刀结果了他,还是抱着他大哭一场?我都被他咬了一口,你就活该给他咬七口八口的!”常晓君茫然望着何健飞,半晌坐下伏着椅背大哭。何健飞无奈地对巩勇和刘灿利道:“你们以为我很喜欢骂人吗?象他这种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情绪波动很厉害,如果不当头棒喝疾言厉色他是不会清醒过来的。这下子口真的干了。”!

刘灿利上去安慰常晓君道:“不妨事的。学长也未必肯放手不管,他自然竭尽全力尽快使徐传恢复正常的。我说的对吗,学长?”这小子使激将计?何健飞瞪了他一眼才道:“这个自然。但是收集解咒用的道具比较困难,而且还要去查找咒语,先缓几天再说吧。我想先去那条青苔路看看,里面肯定大有文章。”他心下唏嘘不已,一番折腾终于洗刷了冬蕗的嫌疑。按照她的个性,历来是光明正大一齐杀光的,不会象这次这般如许曲折。那么那个坐在树上的女孩到底是谁?徐传看见的东西又是什么?它跟那个女孩是否有联系呢?

月光还是三年前的月光,路也还是三年前的路,漫天樱花飘飘,清香扑面而来。踏着残瓣落红,何健飞站在路中央,声嘶力竭地向四周喊叫:“冬蕗,你给我出来!你不要以为跑到所谓的‘哥哥道’上去杀人就可以骗倒我。图书馆的背后就正好是冤鬼路,而冤鬼路和‘哥哥道’只隔一个草坪,你的冤气足以到达这些地方,出来吧,冬蕗!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话音刚落,四周立刻刮起一阵狂风,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在沙尘飞扬的前方慢慢立起一个白影,何健飞凝神盯着她哑声道:“冬蕗,你还不情愿放手吗?”白影抬起头来,青丝秀发缓缓向两边分开,何健飞不由得一楞,长发掩盖下的只是一张普通的脸,而不是冬蕗那张清丽的俏脸。见不是冬蕗,而且身上也没带有厉鬼特有的青光,很明显只是一只一般的冤魂,何健飞口气顿时温和了许多:“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一个孤魂野鬼不要到处闲逛,不知情的会把你镇压下去的。”

女鬼立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痴痴地望着何健飞,眸子里分明包含着那种彻底心碎的悲伤和绝望,幽幽道:“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了吗?为什么你还不来救我?”何健飞吓得倒退两步,诧异道:“什么血色诅咒?我不知道。”女鬼听了,只是轻轻地摇头道:“不可能的,你很久以前就已经猜出来了啊!”何健飞怔在那里,女鬼转过身子飘飘摇摇远去,她那悦耳的声音还在空气中飘荡:“你明明已经猜到了啊……”一股柔柔的丝絮从何健飞脸上拂过,寒气扑面,冷刺入骨。何健飞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招魂铃瞬间响声大作,只见门口一个黑影一晃,招魂铃又自动停止了。

何健飞在梦中吓出一身冷汗,醒来还是纳闷不已,等到开灯检视时,竟发现枕边有一缕青丝,软软的卷在角落里。刚才的梦是真的?何健飞手捏着那缕秀发,仔细回想起自己以前所遇到的各种冤魂,却总也想不起与血色诅咒有关的一点蛛丝马迹,不禁摸摸后脑勺道:“奇怪!我有答应过人家解开什么诅咒的吗?那只女鬼八成找错了人。”望望东方,天色差不多大白,心知睡不着觉了,只好起来刷牙洗脸。

带起诸般法宝之后,何健飞开始启程前往哥哥道。这条路对于何健飞来说并不陌生,在三年的时光里,他走了起码不下一百次,可是要不是常晓君一番话,他还真留意不到那条青苔小道。长得半人高的杂草和旺盛的野花几乎把那条小道遮了个密密实实,路上的青苔有几尺厚,跟旁边的绿化带很相近,不留心一点都看不出来。何健飞拿出招魂铃凑近路口,不见任何响动,才放心进去。一只脚刚踏上小路,就“哧”地一滑,差点摔了个四脚仰天,吓得他赶紧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惊魂初定的何健飞这才发现刚才落脚的地方竟蹉起一大块青苔来,里面有些鲜红的颜色。血苔?!何健飞顿时有点想呕,这里想怕不止拖过女博士一个人的尸体吧?何健飞心有余悸,可是不进去意味着断掉线索。没办法,他只好捡起一根树枝,一边刮一边走,还要一边忍受那刺鼻的腥臭味。里面依旧是野草遍布,举步维艰,此时,何健飞真恨不得变成千手观音,空出多几只手来斩掉野草。正走之间,挂在腰间的招魂铃突然有了响动,再向右走了几步,招魂铃的响声渐强,到最后简直是狂响不绝了。何健飞终于停下来,悚然抬头,只见四周围都是草,什么也看不见。何健飞连忙四处扒拉,原来,在右手处隐藏着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黑黝黝的洞口隐隐露出一种凶气,一股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何健飞真庆幸自己带了手电筒来,先往地上照,左上角堆着一叠高高的泥堆,其他都是那些恶心的血苔。何健飞正想弄开泥堆瞧瞧,经过洞壁时,招魂铃近乎疯狂地响起来,何健飞一惊,止步不前,缓缓地拿起手电筒向墙壁上照,一瞬间,他似乎停住了呼吸,只听“哐啷”一声,由于过度的恐惧和惊讶,手电筒重重地摔在地上。墙壁上有十个年月久远但仍十分清晰的黑字:“只因冬蕗死,情恨两难灭。”

冬蕗?又是和冬蕗有关?!刚刚排除了是她做的,老天好象是故意戏弄他何健飞一样,又送来这条警示。一刹那,何健飞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舍利子放出淡淡的金光,包围全身,何健飞知道这里凶气强大,若没有法器护身,绝对不可能进来,这么说,这十个黑字无疑就是揭示“哥哥道”行凶的最直接线索。

究竟是谁会在这里写下这十个大字呢?何健飞陷入苦苦思索中,冬蕗,冬蕗,对了,难道是阿强写的?错不了,能够发出这么大冤气的就只有他有这个功力而已。忽然,舍利子金光大盛,何健飞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他涌来,何健飞大惊之下,顺手挥出法水,布成结界。洞中的凶气被结界阻住,相持了几秒,等结界失效后,何健飞已经逃之夭夭了。

何健飞历尽千心万苦,总算找到了正在西藏旅游的李老伯,谁知李老伯游兴正浓,死活不肯回来,何健飞只好骗他什么冬蕗重出江湖,冤鬼路风云再起,这条路缘由是因你而起,你不能推卸责任之类的,才勉强把他拉回来。何健飞为什么不对李老伯实话实说呢?这里面有一个缘由。当年何健飞和李老伯一起把阿强的魂体送上五台山时,李老伯曾向他打听,他与阿强来世是否还有足够的缘分再做兄弟,何健飞特地为他们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只要李老伯行善得多,就能弥补阿强的罪孽。谁想现在凭空生出这样一件事来。李老伯和阿强的友情之深,何健飞亲眼目睹。难保他为了包庇阿强而抵死不肯承认真相。这样一来,线索和根据就全部断掉了。不如来个突然袭击,在巨大惊讶的压力面前,人的心理防线最为脆弱,口不择言。这样做虽然有点对不住李老伯,但是为了校园安宁,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李老伯只是认为扫荡冤鬼路时不小心漏掉了几个,何健飞不敢一个人去,所以诓了他来。直到何健飞把他带到那条青苔小道前时,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何健飞道:“冬蕗不是在冤鬼路吗?难道这里也算冤鬼路的范围?”何健飞笑道:“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那时在弄完冤鬼路时,我在那里布了一道结界,冬蕗无法在那里安身,所以转到了这里。”李老伯惊叹道:“哇!你的结界好厉害啊!既然这样,你也在这里也布一个结界,把冬蕗逼出来不就成了?又把我叫出来干什么?”何健飞这才发现吹漏了嘴,连忙干笑几声道:“这个……有一个原因,因为当时她法力比较弱,现在她又变强了,因此我布不了了。”李老伯又问道:“冬蕗的法力为什么恢复得这么快?校园里有很多冤气给她吸吗?”惊觉撒了一个圆不了的谎,何健飞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本来就不擅于撒谎,现在怎么下台?李老伯已在一边冷冷地道:“小子,要骗人也要看清楚是哪根葱。”何健飞苦笑道:“果然不愧是‘校园双雄’,奸诈狡猾非常人能及。”他这么一说,倒把李老伯说笑了:“你不用笑里藏刀,骨子里头带刺儿地讽刺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要瞒着我?”

何健飞左右为难,心中何止掂量过千万遍,李老伯却等不及了,抢先进入那条小道里。何健飞连忙追上去,把舍利项链递给他,道:“带上这个,要不然你进不去的。”李老伯听到这话,竟不由自主全身狠狠一颤,舍利项链是佛门珍宝,除了那次在庙里万分危急,何健飞自顾不暇的情况下给过他,想到这里,李老伯紧紧盯着何健飞道:“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条小道血腥味这么重?”何健飞无言以对,半晌,才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李老伯又道:“我戴了这条舍利项链,那你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可比以前的那些好答多了,何健飞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难道我是专门靠护身符混饭吃的吗?”李老伯这才接过项链,然后一声不响向前方奔去。何健飞苦笑一声,也跟了上去。当李老伯看到何健飞指的那十个字时,情况居然和何健飞也大同小异,手电筒再次摔到地上,不同的是李老伯站不住脚,还踉跄退了两步,全身战栗,好象是遇见了猛兽般,何健飞连忙上前扶住他,正想寻些话来安慰他,突然,李老伯指着那十个字问出了最让何健飞惊异的话:“那是谁写的?”

虽然短短五个字,但对于何健飞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击得他脑海一片空白,差点瘫坐在地上,身体僵硬,望着李老伯那惊讶得好象要竖起来的白发,难道他讲的都是真的??何健飞好半天才口齿不清艰难地道:“不……不是阿强写的吗?”李老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不是,一点都不象。”话一出口,他立刻恍然大悟,叹道:“我怎么会庇护他呢?但确实不是阿强写的。”何健飞的脸色已变得相当难看。不是冬蕗,不是阿强,还有谁拥有这么强的法力?

正在这当时,挂在何健飞腰间的招魂铃却轻声地响起来。何健飞脸色一变,对李老伯道:“情况不太妙,凶气已经向我们逼过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话刚说完,招魂铃的分贝突然加大了,何健飞一愣,对李老伯大叫道:“你还不快走?凶气已经发现了人气,很快就会将这里包围起来,到时连如来佛祖都救不了了!”李老伯犹豫道:“那……那你呢?”何健飞气得一把将他推出洞口:“我不挡着它,你哪有机会出去?”

李老伯离开洞口不久,招魂铃已经近乎疯狂了,“停!”何健飞一道黄符封住了招魂铃。算算李老伯将近出到路口,何健飞这才向洞外蹿去,不料一道杀气刚好赶到,将何健飞又逼回洞里。何健飞心中叫苦不迭,倘若被它困在洞里,便是十个何健飞也死完了。当下不敢怠慢,向外挥出一串念珠,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念珠排成北斗七星形状,向凶气逼去。凶气没想到何健飞会来这一招,往旁边微微一侧,何健飞就趁机闪出了防空洞。此时,数十道凶气已经集结到一块,气势汹汹地向何健飞赶过来。何健飞没料到会来得这样快,不得已拿出了刚在五台山巧取豪夺来的宝物——乾坤镜,喝声:“乾坤借法!”当日太阳光正当猛烈,乾坤镜借助太阳的光华焕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笼罩住何健飞全身。杀气低嘶一声,不敢再靠近。

李老伯已经走出了路口,等了半晌都不见动静,正想进去瞧瞧,正好看见何健飞高擎着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全身有虹霓笼罩,背对着他,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过来,大喜道:“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我刚想进去。”何健飞转头笑答道:“你答得真够轻松,我却差点出不来……”说到这里,话突然顿住,脸色大变,两眼死死盯住什么,面上已变得象死鱼肚皮那么惨白,全身因为极端的恐怖而剧烈战抖。李老伯大惊,刚问了一声:“怎么回事?”只听“哐啷”一声,那面镜子居然从何健飞颤抖的手中脱落而出!同时,数千道杀气齐齐象千军万马般嘶杀着冲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老伯大吼一声:“住手!”抢到何健飞身边,一把拖着他就跑。凶气也在同一时间杀到了。刹那时,舍利项链迸发出万道金光,犹如一朵金莲含苞欲放,李老伯一瞬间居然看呆了。杀气象是猛兽遇见了火一般,忙不迭地后退,不多时已经消失殆尽。李老伯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把那面保命的镜子掉下来,吓死我了。”何健飞突然指着青苔小道里的一棵参天大树道:“我看见了!就是在那里!”李老伯连忙往那棵树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顿时莫名其妙:“你看见了什么?什么在那里?”何健飞急速喘着气:“是那个白衣女孩呀,那个‘哥哥道’的白衣女孩呀!!”李老伯仍是茫然不解,如同云端雾里。

原来刚才何健飞转身对李老伯说话的时候,正好对着镜子。乾坤镜虽然是佛门宝物,但是毕竟是一面镜子,具有反映影象的功能,何健飞在无意中瞥见镜子里映出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顶,一个长发披面的白衣女孩飘飘摇摇地坐在树枝上,白裙随着风向摆动,虽然头发遮住了面孔,但何健飞还是感觉得到长发后面有一双冷冷的眸子在静静地凝视着他。今天太阳这样猛,这里离孙中山铜像又近,况且还有乾坤镜和舍利项链两大法力场交叉干扰,她还可以这么悠闲地坐在那里,何健飞如果不是偶然机遇,根本发现不了,这么说,她的法力和他自己相比……想到这里,何健飞全身寒毛耸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神,让乾坤镜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