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笑了起来,用自己长满了胡茬的脸颊去磨蹭她光洁的后颈和耳后。他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地带,每次他这样,她就会软得化为一池水,任他嬉游。

这次也一样,他没蹭几下,就已经听见她喉咙里发出了几声细碎的低声呻吟,断断续续,这声音撩拨得他更难耐,猛地用力一顶,木青啊地尖叫了一声。

他很满意,就在他想要继续努力好听到她发出更多的这样的声音时,突然有些沮丧地停了下来伏在她身上,叹了口气。

木青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力从他身下脱出身来,爬出了睡袋。

闪电被她刚刚发出的那声尖叫给吵醒了,睁开了眼正歪着头看他们,嘴里不停地依依呀呀。

木青抱着闪电从帐篷里出来,雨早已停了,空气清润潮湿,雾霭在朝阳中正慢慢地消退。小黑突然从林子里冒了出来,噗地往她脚下丢了只野鸡,然后用力抖了□上的毛,水珠立刻四溅,木青躲避不及,沾得她满身满脸。她笑着拍了下小黑的头,让它到一边去享用早餐,自己看着骊芒在拆掉帐篷收拾行装。

想到今天就能回到谷地,木青有些兴奋,早上懒起时的腰酸背痛仿佛一下消失殆尽。骊芒说背她回家,她回头一笑,已经当先朝前出发了。

临近中午,快要到大河落崖处时,两人停下了脚,稍事歇息。

木青觉得有些燥热,便到了河边想洗下手和脸。

秋季的河水不像盛夏多雨时那般汹涌,水也清绿了许多。木青蹲在了河岸边,低头泼水到脸上,顿觉清凉。正要再洗下胳膊,冷不丁瞧见水面之下漂着几条长长的泛了白色的肥肥的蛇样的东西,吓得一下跳了起来,失声大叫,把后面不远处正抱着闪电的骊芒吓得不轻,几步就跑到了她身边,等她白着脸指着水面下的东西让他看,骊芒大笑了起来,把闪电交给她,自己俯身一捞,原来是截长在河边的茎秆,可能伏倒折断在河里浸泡发胀,露出了里面像玉米须一样的白色经络,在他手上不住滴沥着水。

骊芒把那截茎秆随手一扔,看着她仍是笑不停。木青见自己居然被几团草茎给吓成这样,有些羞赧,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走。刚走了两步路,脚步却突然迟缓了下来。

那种白色的经络状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就是她从前想过无数的麻?

刚来这里在她为自己以后穿的衣服愁烦的时候,木青也曾经想过有没有可能找到野生麻,用麻来编织衣料。但是她没见过麻茎,连它长什么样都没概念,问过骊芒,他也是茫然不知,显然这时候的人还没学会利用麻,加上后来她慢慢习惯了自己缝出的各种兽皮衣物,也就慢慢消了这个心思。现在无意在水里发现的这些一束束的白色经络样的东西,如果真的就是麻的话,那可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木青把闪电又放回了骊芒的手上,自己重新回了河边,把刚才的几截已经泡腐的茎秆捞了出来,剥去了上面残留的表皮,在水里漂洗了几次,冲去上面沾附着的淤泥污渍,到了最后,她的手上剩下了几束白亮的柔软须络。

这应该就是野生麻了。

木青兴奋的叫了一声,飞快地从水里捞出了其余的麻杆如法炮制,最后用刀子割下了一大把的麻。

她把新鲜的麻打了个结,然后凑到自己鼻尖闻了下,洗干净了的经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东西的叶子和根捣烂了可以消去身上的肿毒,我在外经常见到,只是没注意茎秆在水里泡烂了会出来这样的东西。你拿这个做什么?”

骊芒看着她手上的麻团,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这个以后可以做衣服,织窗帘,织地毯,还可以搓很牢固的绳子,装东西的大口袋……用处很多。”

木青笑眯眯地应道,心里实在有些感叹,如果不是它们凑巧长在河边,被风或者别的什么外力折断了浸泡在河水里沤掉了外面的一层皮,然后她又凑巧到了这里洗脸洗手,就算再过很久,只怕她也不会知道这种看来十分普通的开着黄色花朵的草茎植物就是麻了。

她从前没有纺过线,更谈不上织布,但是她曾见过一些少数民族老阿妈在游客面前表演古老的纯手工纺线活,所以她并不担心,只要有了麻,在接下来的这个长长的冬季里,她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研究。

快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踏入了山谷,身后拖着一大捆割过来的麻茎。骊芒还答应帮她收集种子。有了种子,明年春来的时候,她就可以单独辟出一块沟壕去种植麻茎了。

骊芒起先的担心果然应验了。木青起初离开的时候,计划大约是在半个月内返回的,所以按了这时间给动物们备了草料。现在耽搁了这些天才回来,发现拦在羊洞门口的木头栅栏已经被顶翻在地,里面的羊逃之夭夭,更糟糕的是,那个给野禽们搭的草棚大概被风给刮塌了,压翻了栅栏一角,里面的野鸡山禽跑得一只不剩,连地里剩下的最后一茬野菜,叶片也被啃咬得伤痕累累。

木青急忙又去检查了自己储存食物黍子的山洞,见洞口如旧,所以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安好,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想起不见了的那些动物,心里还是有些心疼。骊芒看了出来,想哄她开心,正要许诺自己明天开始就趁着深秋的最后时令再给她捕捉多多的小动物让她养,突然听见前面仿佛传来野鸡们有些惊恐的叫声,两人抬头望去,见小黑居然正威风凛凛地赶着几只不知道被它从哪里找到的野鸡们回来了。

木青大喜过望,急忙叫骊芒修好了栅栏,再次关好被小黑赶回的小动物们后,这才想起应该去附近找一找的,于是拉了骊芒,两人围着谷地绕了个遍,先是在荆棘从下捉回了两只,又在个小山坳里看到几只,最好笑的是有几只竟然飞上了树丛。大概是长久未剪翼毛,长出了些,所以又能飞行段距离了了。最后他们还是拿了渔网,这才把上了树的野禽们给捉了回来。木青最后数了下,比起原来的数量,虽然少了将近一半,但最后能找回这么多,她也已经相当满意了。

夜幕快降临的时候,连不见了的几只羊也优哉悠哉地回到了它们原来的山洞里。原来它们已经差不多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老窝,前些天不过是吃光了里面投放的干草,这才顶翻了栅栏出去自己在谷地里觅食的。现在天快黑了,也就回了自己已经住了很久的那个家。

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过了这个冬天,这片土地就又会迎来它新一番的生命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五十五章

“咻……”

一只羽箭带着风声笔直地射向了不远处的一只正停下四顾的狼。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来自另个方向的一只箭也射了过去,两只箭齐齐插入了狼的颈项,狼嗷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一个男孩将弓在自己后背一挂,飞快地朝中箭的狼跑了过去。

“等等!”

在他快要到狼近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男孩停下了脚步,回身笑嘻嘻地看着正分开浓密的枝叶朝自己大步走来的那个女人。

她身上穿了件简单的斜肩一体式短裙,长发编成了一条粗辫子随意垂在身后,赤着脚,露在外的全身浅蜜色皮肤映衬着乌黑有神的眼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勃。她手上拿了张青绿的弓弩,腰间背了个皮箭囊,正大踏步地朝那男孩走去。

“闪电,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小,不要单独跑出来。万一要是碰到了猛兽怎么办?”

她到了那男孩面前,沉下脸责备。

“阿妈你说错话了。阿爸前几天刚刚说我正好八岁,已经是大人了,他还送了我这张弓!狼叼了我养的兔子,我要像阿爸一样射死它!”

那个被叫做闪电的男孩显得很不服气,叉腰翘着头和自己的母亲对质。

这个正被自己孩子对质的女人就是木青。

木青望着闪电被烈日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不服气的样子,板着脸吓唬他:“你这么听你阿爸的话,过几天我们全家去朗达草原,阿妈跟你阿爸说下,带上弟弟霹雳,就让你就留下来看家。看你阿爸还带不带你去!”

闪电眼睛骨碌转了下,一下扑在了木青身上扭来扭去,笑嘻嘻说:“阿妈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又说错话了?你想想,我听阿爸的,阿爸听你的,最后我不是还是听阿妈你的吗?阿妈一定要带我去!”

木青再也绷不住脸笑了出来。

闪电欢呼一声,转身拉着木青往那只中箭倒地了的狼身边走去。

这时候的狼的体型比普通的家狗要大,身体健壮结实,四肢细短,看起来更像是鬣狗,但是一张嘴很宽大,估计连骨头都能咬碎。最近他们居住的谷地附近冒出来了一群这样的狼四处徘徊,前几天甚至有一只不知从哪里潜进了谷地里,咬死了几只野鸡和闪电养的兔子。闪电小孩子心性就记仇了起来,前段时间总是自己偷偷溜出来要去射杀狼。被木青发现教训了一顿关了两天禁闭,今天刚放出来,她一转身,就见五岁的小儿子霹雳迈着两条肥肥的小短腿过来,奶声奶气地告状,说哥哥又偷溜出去了不带他玩。木青不放心,这才找了出来。找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挽弓要射一只遭遇的狼,怕狼未被射死反噬过来,顾不得别的,自己急忙也抽箭搭弓射出了一箭。

狼的咽喉处深深插入一只锐利的青色竹箭。另一只钉在了背腹部。

闪电用力拔出了那两只箭,举到了木青面前欢呼着道:“阿妈,你又输了。你看我射进了它的咽喉,你却射到了它的肚子上。阿爸说了,一个好的猎人,射杀猎物的时候必须要一箭射中它的咽喉,这样才不会给它反咬。你射了它肚子,箭入得也不深,怎么能射杀狼?不过阿妈是女人,阿爸说了,丛林里的男人要保护女人的。阿妈有我和阿爸的保护,箭射得马马虎虎些也没关系。”

木青听他嘴里突然冒出了自己前天刚教过的“马马虎虎”,一串骊芒的语言中夹杂了她的语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且小小年纪,那话说到后面却郑重得似个小大人,又口口声声阿爸阿爸的,强忍住了笑,嗯嗯地顺着他点头,揪了几片树叶擦拭了下箭头染上的狼血,把箭随手插回了腰间的皮囊里。

木青弯腰要拿起那只狼,闪电已经抢先一步拎了起来甩上自己的肩,朝木青得意一笑。

木青看着这个几乎已经和自己齐肩高的儿子,眼前一下闪过他小时候才几个月大时的模样,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感触。

日月如梭,自己刚到这里时的种种仿佛还是昨天,一下竟已经过去了**年了。

她扯出胸口吊带上的那个哨子吹了下,很快,一只浑身黑亮的大家伙就从树丛里飞快地蹿了出来,扑到了她的面前。

“小黑!”

闪电把肩上的狼往地上一丢,双手抱住了小黑的头摸它毛发,亲热地把自己的脸和它蹭来蹭去,小黑有些嫌弃地偏过了头,实在躲不过去,这才仿佛很无奈地任由他蹭。等闪电蹭够了,纵身跃上了它的脊背,这才用力晃了下脑袋,刚才被闪电弄乱了的头脸上的毛发立刻又平顺了下来。

小黑如今个头有水牛大小,身上的毛和后颈上的棘角黑得油光发亮,一双金色的眼睛在夜里看起来就像两只灯笼。木青家里现有的三张虎皮,除了最早的那张,剩下的两张都是小黑光辉战绩的勋章。那是有次它和骊芒一道外出狩猎的时候,意外遭遇到了两只正在□的剑齿虎。被干扰了的老虎狂性大发,扑了上来攻击。趁小黑力斗二虎的时候,骊芒上树挽弓,觑射了老虎的眼睛,最后合力一道将两只老虎杀死。那一战小黑虽然受了伤,但王者无敌的气势从此天成,丛林里别说寻常的动物,就算是猛兽听见了它发出的吼声也都避之不及。

木青拎起刚才被闪电丢地上的狼,自己也跨坐在了闪电身后。等她一坐稳,小黑立刻往谷地方向纵身而去。

当年谷口通道处骊芒挖出的那道壕沟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依傍着两边的山崖地势建起来的又高又厚的石墙,中间是扇粗木吊门,下面两角用搓出的麻绳和悬崖上的老藤扭结而成的粗缆绳吊上或放下。

小黑飞快蹿入这道门,一直冲到了屋子前,这才停住了脚。木青从它身上下来,习惯性地揽住它脖子亲了下表示感谢。和刚才截然不同,小黑对她的这种亲热很是欢迎,喉咙里发出了阵温柔的咕哝声。正坐在楼梯上翘首等着的霹雳看见他们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拍着手跑了过来,嘴里不住嚷着“洗澡洗澡”。

霹雳说的洗澡,可不是叫木青给他洗,而是他和哥哥闪电一起与小黑去洗澡。

木青一直就有定期给小黑洗澡的习惯,要不然时间一久,就会有股味道。小黑从前不习惯,她一按它下水,就要逃之夭夭,但这么多年过来,它自己渐渐也爱上了干净,每隔几天就要下趟水。从前都是木青自己给它洗梳毛发的,现在闪电和霹雳渐大,像这样的夏日傍晚,时常是他们两个和小黑一道在小溪里扑腾。

木青看着小黑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往前面不远处的小溪下游处去玩水,想起骊芒还在沤麻,匆匆过去想帮忙。转过小山坳,一眼就看见坑塘边的地上堆满了成捆的麻杆。那都是他们种植起来刚收割下来准备要浸泡在水里沤的。

比起当初发现的那种比较粗硬的麻,现在他们又多了一个品种。那是一种后来发现的开着紫花的麻,沤出的麻纤维柔软纤细,织出的布透气吸汗,而且非常柔软。木青现在身上穿的短裙和内衣裤就是用这样的麻布做的。所以他们现在每年都种这两种麻,一种用来搓绳织地毯什么的,一种用来做衣服,多出的麻布就贮存起来。当然衣服大部分都是木青自己穿。骊芒和闪电霹雳父子三个最多就是穿条短裤满地乱跑。想让他们在这个季节穿上衣服,简直比登天还难。

木青靠近了麻杆堆,见骊芒正站在齐腰深的坑塘里高举着石锤在奋力打桩。露出水面的古铜色上半身肌肉紧结,上面沾了密密的一层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被飞起来的水花喷溅上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的年轻英俊,充满了力量和热情,就和当初他们刚相遇时相差无几。

骊芒抬头,看见了站在坑塘边望着自己的木青,朝她笑了下,用力打下了最后一个木桩,水花四溅,然后涉水上了岸,一边把地上已经扎好的一捆捆的麻往水下拖,贴着坑塘底栓在刚才打好的木桩上,一边问她刚才去了哪里。

“闪电又偷偷跑出去,我怕他危险,出去找他,正好看见他在射狼,我也射了一箭,中了狼的肚子呢!”

木青高兴地说,没有注意到自己最后的口气有些小小的得意和卖弄。她其实大概是希望骊芒能夸下她的箭术。虽然她比骊芒大了整整五岁,但很多时候,尤其是最近几年,两人就仿佛掉了个个,骊芒愈发沉稳,而她在他面前倒仿佛越活越小了。

但是骊芒听了她的话,非但没夸她,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从水里站直了腰身看着她说:“闪电已经不小了,他快和你一样高了。他想去射狼,你就让他去。不用总是这样放心不下。他的箭术很好,比我当年小时候还要好。我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也已经自己单独出去射过狼了,我阿妈从来不会拦我。”

木青有些气结地看着他。

她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丛林里的男孩子们或许都是这样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勇士的。但是让才八岁的闪电这样单独出去,她不放心。尽管她也知道他力气不小,在扳手腕时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她,她甚至坚持不到五秒的时间。但是她就是不放心。

她沉默了,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骊芒弯腰又将一捆麻栓在了水底的木桩上,半晌没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她在生气。

他摇头笑了下,再次涉水上来,用自己沾了淤泥的手在她额头划了道横杠,这才低头看着她说:“青,比起闪电,我其实更担心的是你。你一个人出去更危险明白吗。以后不要自己出去。就算是要找闪电,跟我说下,我去找就行了。”

木青的所有不满和委屈随着他的碰触和解释立刻烟消云散。

“我叫了小黑一起呢。”

她轻声说道。

骊芒呵呵笑了下,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宠溺:“小黑也不行。你的箭术在没练到我满意之前,你就不能单独出去。记住了?”

五十六章

木青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在这谷地里已经住了八年,附近大大小小的林地,早跟着骊芒跑了不知道多少遍,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回来了。何况她对自己苦练了几年的箭术还是有些信心的。只是骊芒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逞强,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弯腰要帮他把捆起来的麻推下水塘里去,被骊芒拦住了。

“我来吧。你搬不动。”

他已经一手拖着一捆麻,往水塘里下去。

“那我给你们做饭去。”

木青笑了下,转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屋子里去。

当年建起来的那座房子几经修葺扩建,边上又多出了几间用作储藏,远看去连成一片,俨然是个小农庄。

木青洗了下额头上刚被骊芒划上去的那道泥痕,然后到了做饭的火塘边,煮了一大罐子的饭,用麻子榨出的油炒了盘蛋和菜,又烧了一大盆子的鹿肉。家里的这三个男人简直无肉不欢,所以每天的菜里,肉是必定不能少的一道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压了火,出去到了溪边把玩水玩得乐不思返的两个儿子揪上了岸。小黑抖了抖身上**的毛,也慢悠悠地跟了回来。

骊芒压完了最后一捆麻杆,到边上的溪流里洗去了身上的泥污,上岸朝屋子方向走去。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这才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加快了步子进去。

吃过了晚饭,木青收拾妥当了,自己也洗过了澡,换了身晚上穿的宽大的衣服,到了两个儿子的房间,继续接着昨天的进度给他们讲些关于天文地理方面的事情,因为两个小家伙对这方面非常感兴趣,不像她教他们写字的时候,往往没写几下就坐不住了。

昨天她给他们讲了地震火山,今天讲脚下的地球是个圆的球体,就像她给他们做的踢着玩的皮球,闪电很认真地问:“阿妈,要是这样,我从这里一直往前走,最后就会走回到我们的家,对吗?”

木青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肯定,但说这只是想象中的成立,现实中那是不可能的。

闪电刚歇,五岁的霹雳却又说:“阿妈,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下面的那些人总是头朝下脚朝上,那不是很难过吗?而且他们会不会掉下地球啊?”

木青哭笑不得,只好又说了下地球引力。

其实她对这些知识也就仅限于粗浅的了解,到了最后,在两个儿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刻苦学习态度中败下阵来,匆忙结束了课程。

闪电和霹雳意犹未尽就被强令去睡觉,有些不满地朝她扮了个鬼脸,突然看见自己父亲正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看着,立刻就消了声,乖乖地爬上了床。木青扯了麻布被子给他俩盖好了肚子,开了窗,检查了下在个盆子里燃的驱蚊的香草,然后吹熄了用动物油脂和松香填入竹筒中间燃烧麻线的烛火,朝外走去。

像这样的时候,骊芒经常也会过来一起听,有时候是为了镇压两个调皮的儿子,有时候是他自己也很感兴趣。

骊芒伸手习惯性地挽住她腰身往阳台去。

这是后来新挑出来的一个竹阳台,四面栏杆,中间放了张很大的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躺的竹椅。夏夜闷热,他们经常会在这里歇凉。

今晚月色很好,吹来的风也带了丝凉意,把白日的酷热带去了不少。骊芒带着木青躺在了竹椅上,两人说了些过两天出发去朗达草原要备的东西后,他就沉默了下来。

他的手一直握住了她的,下意识用自己的大拇指轻轻揉摸她的手背,眼睛却一直盯着天上的月亮,半天没眨下眼。

木青觉察到他在想心事。她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并没出声,只是安静地陪着他一道。

一年前,由由父亲和另几个族人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消息。

族人们过来只是烧盐。这些年他们定期会有人到这里来住几天,等烧出了够量的盐巴,再带回聚居地里去。

那次是他们最后一次来烧盐了。他们说族人们在另个地方发现了个和他们谷地里相类似的这样的盐地。这次取盐过后,以后可能就都去那边烧炼了。

这对族人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在他们离去的前夜,骊芒用木青新酿的黍酒来招待他们的时候,由由父亲突然说了番话。

“达乌要开始他准备了很久的计划。族人们有的支持,也有反对。但他看起来心意已经决定了,谁也不能让他改变。”

他只是这样说了一句。但却让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木青也在。她自然理解由由父亲话里的意思。

以加,他在等待了将近十年之后,终于要为他的梦想开始踏上征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