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她问,顺便捋一捋他的头发。圣熙发质好,柔软顺贴。

他没说话,呆在她肩上不动。

知道问不出什么,她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在他眼前晃晃:“要不要吃包子?”

“姐…”

“呃?”

“为什么…要填外地的学校?”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前天他从上海回家,已经是凌晨。见她已经睡了,他安静地脱了鞋,睡到她旁边。他把帘子收起来,看她睡颜。夜间有些凉意,她睡得不安稳,头不知不觉离了枕头,自动循着温度躺到他胸膛上。枕头下露出纸质的一角,他手绕过去,把纸抽出来。是志愿意向,她填了外地的学校。

那一刻,允圣熙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

“为什么?”

得不到回应,他又问了一遍。

她抖了一下,开口,却不是他要的答案:“进屋吧。”

允洛起身,伸手拉他。这次,他由着她拉起。

她边开门边问:“吃了晚饭没?要不要给你弄宵夜?”

身后的他不予回应。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开了门,开了灯。白炽灯的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而一步之遥的楼道,则显得更加黑暗。

屋子很小,几样简单的家具酒吧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她进了屋,他却仍在门外,没有进来。

亮的屋子,暗的楼道,他在这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站定,看着她说:“把志愿改回来。”

她想了想,才答道:“那只是学校要我们填的志愿意向而已,最后要考哪一所学校还没有…”

“改回来。”

他的手攀上了她的肩,打断她的话。

她双肩全在他掌握中,移动不了分毫,却还想做最后一点抗争:“可是…”

“我不管,”他根本不听,立刻打断她,“不许去。”

他简直在耍赖,允洛根本招架不住。

“姐!”

他又唤一声。

允洛看着他。他不开心,眉毛是忧郁的弧度,嘴唇也是紧绷着的。

许久,她妥协,点点头。同时,伸出手指头,抚一抚他的眉心,将那里的刻痕抚平。

他捉住她的手腕,“明天就把志愿改掉。改成北京的。”

她想了想,“好。”

他轻轻地笑开了。

她有些无奈,转移话题问他,“吃过晚饭了?”

他摇摇头,眼睛胶着在她脸上,柔和地盯着。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打饭。”

他的手仍钳住她肩臂。她等了等,还是没等到他放开自己。

“又怎么了?”

“姐,”他顿一顿,终于别开视线,“讨厌我吗?”

她瞬时愣住,却很快恢复,笑着拧他脸,“怎么会?”

“讨厌我也没关系,只要…”

他没有说下去。看了她一眼,这才松开手。

屋子很小,一张床用帘子隔出两边。床尾的小茶几,既做书桌又做饭桌。

他们坐在地上。她吃她的包子,他吃他的泡面。

她抬起头,眼睛瞟起来看他,犹豫着问了出来:“广告公司的人说你们两天前就从上海回来了…”

他停下筷子,对上她视线,咬唇,不说话。

可是,她不能不问。昨天,广告公司的人把薪酬送到家里来,说圣熙没有回公司领钱,这两天也联系不到他。

“昨天,还有今天,你都去哪儿了?”

“我…住在席末家里。”半晌的沉默过后,他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模棱两可,不明不白。

她没再问下去,低头吃包子,心里堵得慌。

圣熙吃完了,她收拾了一下桌子,之后便拿出习题册。

“姐,复习很紧张吗?”

他看着她面前厚厚的复习资料问。她停下笔,冲着他摇了摇头。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他是知道的,他这个姐姐,学习历来很轻松,似乎从没有事情能难得倒她。他这么想着,也把书从包里拿了出来。

一本奥赛书,被他画得乱七八糟,书页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写了字。圣熙是这样的,为了省事,连草稿都直接打在书上,每一题的解题思路也乱到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看懂。

允洛余光看见,书上还画了五线谱,心里好奇,视线就不禁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圣熙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笑一笑,捕捉住她有些偷偷摸摸的视线,伸手拿过角落的吉他,拇指扫了遍弦,试了几个音,之后便开始弹。他没有用拨片,因而使整个旋律听来越发慵懒,音阶也清凉干净,像一阵温柔吹拂过耳际的风,单纯,无杂质。

她终是抬起头,眼里难掩惊奇:“你写的歌?”

他看着她点头。

“是这篇?”

见她手指向一片草稿淹没下的乐谱,他不答反问:“好听吗?”

她立马点点头,一次不够,再点一次。

他笑一笑,不明显,却又听得她喃喃呓语一般说道:“你小时候就老说以后要当音乐家…”

“是吗?”声音已经有点冷淡了。

他不愿提及小时候。

只是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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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嘴唇只是用来亲吻,那该多好。

知道圣熙两日来的去向,是几天后的事。

学校已经保送他进高中部,这两个月他都不用再上课,崇拜者们找不到他。这也是允洛最近总是得代他收情书的原因。

今天,又有女生找到允洛。

允洛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女生。

放学被漂亮女孩拦住,她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这个女的,允洛直觉地认为,她和之前那些女孩儿不同。

她朝允洛伸出手,大方打招呼,“你好,我叫寇儿。”

这女孩子,笑痕深刻,牵引出嘴角两个米粒大小的酒窝。

允洛看了看她,再看看她身后那辆车。

黑色加长房车,司机候在门边。方才他为这个叫寇儿的女孩开门。

允洛心里衡量这个女孩,问她:“你,找我?”

“我想你带我去见你弟弟。”

寇儿边说边笑,再度露出酒窝。连笑容都这么强势,也不怪允洛会觉得她不同。

可既便如此,允洛还是戒备的:“可我并不认识你。”

寇儿愣了愣,笑容敛去又恢复。她从包里拿出个钱包,在允洛面前晃一晃。

允洛认得这个钱包。是圣熙的。而圣熙的钥匙,一直是放在钱包里的。

“我是在做好事,姐姐你得成全我。”

她叫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