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不受控地一滞,这时又有电话进来。她忙不迭的接起,听筒送到耳边:“喂?”

“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给我?”那头的裴劭似乎心情很好,语气隐约带笑。

“手术结束了?”

“是啊。Mike就等在手术室外面,说你打给我。什么事这么急?”

“算是…急事吧!”“急事?”

“嗯,”她一直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皮肉,“思阳告诉我了。”

“…”

“我和圣熙…你知道了,对不对?”

“…”

“我们分手,好不好?”

“…”“对不起。”

“…”

“这全是我的错,恨我也没关系。”

“…”

她几乎要挂断了,这时,他终于开口。

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完全没听见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马上就回去,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他忘了是谁说过,爱情其实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也不过那几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而她,似乎,总喜欢对他说对不起。

很久以前,有人问他,最讨厌什么样的女生?他那时的回到,似乎是:最讨厌那种因为寂寞就随便和别人在一起的女生。

那样的女生,在17岁的少年眼里,卑微卑鄙又悲哀。

17岁的他,信誓旦旦的说,那样的女生,打死也不能要。可到头来,卑微又悲哀的,其实是自己。

他苦笑一下。敛去了笑,提了外套,边走边拨号码,订机票。

允圣熙回到允洛的公寓,在花盆底下找到钥匙,开门进去。

真的累,他进卧室换了睡衣,上床睡觉,尽量不发出声音。看着她织瘦的背脊,听她平稳的呼吸,他忍住想要吻醒她的冲动。

允洛在另一头,翻了个身,面对他。他一惊,“没睡?”

她点点头。

他凑过去亲她额角,听见她在他胸口说:“圣熙?”

“嗯?”

“我们回北京好不好?”

“…”

“…”

“出什么事了?”

他低眸,仔仔细细地看她。

她别过脸去。

中午她问他那个问题,又是和思阳在一起吃饭;现在,又说要回北京。这样反常。现在,她甚至不肯正视他。

他直觉地察觉到不安。

“没事。只是很想回去。”

他等了等,仍等不到她抬起头来,想了想,说,“好。想什么时候走?”

“尽快。”

她闷闷的声音,自他胸口传来。

我在乎的·中

我在乎的,伤的很多。

在乎我的,伤的更多。

初夏的早晨,窗外晨光斜射、微风渐起。

允洛是被吵醒的。

乒乒乓乓的声音传进卧室。她皱皱眉,揉揉耳朵,睁开眼,视线越穿过敞开的房门,便看见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允圣熙在切菜,从她这个角度,只看得他低头切菜,表情认真,却与菜刀和砧板闹出的闹嚷的动静毫不相配。

她起床,洗漱完,他还在那切菜,丝毫没有进展。她走进厨房,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原来是在切西红柿。

似乎是要做蔬菜沙拉。

见她已走到身旁,允圣熙侧身看她,因自己奇烂无比的刀工微微局促。

她有些无奈,接过他手里的刀。他便让到一旁,安坐在那儿,看她忙。

“机票已经订好了。”

他有些突兀地开口。

她握刀的手一顿。

“明天早上的飞机。”

她把切好的西红柿码进盘里,拿了橙子,对半切后放进榨汁机,“哦。”

“是不是现在就要收拾行李了?”

她刚才那一秒钟的走神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看着她,仔细看,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波澜起伏。

她却不再有表情,“等会我就收拾。”

他吃完早餐就要走,现在工作行程本就紧张,从上海到广州,现在又要回北京,他这次是真的任性,必须要和席末解释,要向公司说明。

临走时,允洛还在吃她的沙拉,他已经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子了,却又折回来,对她说:“你后悔不?”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一下,说,“不。”

他终于笑出来,亲吻后离开,在车上的时候,给席末挂电话。

“你发什么神经?!不才搬来吗?!”席末在那头不顾形象的尖叫。

允圣熙一直沉默。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允洛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她看得到他眼里的脆弱,即使,他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她提醒自己,她是他的信念,她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可是,要做到坚定如斯,需要勇气。

她揉揉自己僵掉的脸,头回过来,看着桌上这些吃的,她突然就没了胃口,起身,把它们收进冰箱。

刚关上冰箱门,手机就响了。

是利物浦的国际区号。

利物浦…她脑子闪过裴劭的脸。

仔细看区号后的数字,却是全然陌生的号码。她不确信地又看了一遍,方才接起。

对方自称是利物浦机场事故专线。

充斥而来的英文令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脑子里自行地、一句一句地、困难地,翻译着对方的话。

飞往广州的航班…

大洋上空遭遇气流,已失去信号…

目前情况未知…

乘客名单中,中国籍男子,Vincent Pei…

不过,请放心,有关方面我们正在妥善处理,有最新消息会电话通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