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基础的方程式都不会啊。
——可不是你当初不想教我吗，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积极性。
陈若愣了下，想起很早以前的事。
那时候两个人才认识不久，她那时甚至称得上挺讨厌苏瑞的，觉得他太张扬跋扈、总是打架惹事，还老欺负她。
可仔细想想现在的他，好像和那时候也没什么分别，怎么她对他的感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变了呢。
短短几个月罢了，陈若觉得有些神奇。
手指在按键上流连好几遍，才打字。
——那我以后教你。
上午的课都结束后，两人一起去吃饭。
这儿的伙食都是军训配备，大锅饭，难吃的要死。
好在还有小卖部，苏瑞中饭没吃饱，又拉着陈若一块儿买了一大袋零食才会班上。
寒假补习班午休时没有老师管，陈若便抱着作业拉开苏瑞旁边的位置坐下。
“吃吗？”
苏瑞撕开一袋饼干递过去。
陈若算题算到一半，头也不抬便拒绝。
“嗳，你敢无视我。”苏瑞不服，伸手勾过她的肩往自己身上拽，拿了块饼干喂她。
“我刚吃饱了，现在不想吃。”
陈若从他手中挣扎出来，她现在已经习惯苏瑞动不动拉扯她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脸红。
“我说——你不是说要教我吗？”
陈若这才放下手里的笔，偏过头认真问他：“那你有什么不会的吗，我跟你讲。”
苏瑞皱眉。
好像还真没有。
或者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
想了想，拿过陈若放在一边的笔记本，指着今天化学老师问他的那个题：“这个。”
陈若打开草稿本，把这道题要用到的几个方程式写上去。
“这个题目里的反应是关于这些方程式的。”
苏瑞撑着脑袋，看着一旁讲题的陈若，头发绕到而后，露出不过分瘦削的侧脸，看着温和又恬静。
“你别看我呀，看题。”
陈若皱眉回过头看他。
苏瑞收回视线，随手指着一个方程式问：“这是什么？”
“氧化钙加水生成氢氧化钙啊。”
“CaO，氧化钙？”
陈若无语。
没想到苏瑞连这个都不知道。
“对啊，很多干燥剂的成分都是氧化钙。”
陈若耐心地给他解释。
苏瑞挑眉，在一旁有意无意地听着。
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拎起刚才买的零食翻出一袋海苔，里面的干燥剂包装上写着CaO。
苏瑞把干燥剂倒到盒子里：“这个加水会有什么反应？”
“嗯——应该是放热，生成微溶于水的物质，有白色沉淀。”陈若按照书中的笔记说。
苏瑞抄起桌上保温杯里滚烫的热水倒进去。
……
“卧槽！不会爆炸吧陈若？”
……
前面的同学被他的声音引得回头，全都吓了跳。
教室最后面的两个位置中间白雾缭绕，迅速从底下窜上来，两人的脑袋都在白雾中模糊不清。
“着火了啊那边？”
几个不明就里的同学惊呆了。
第38章 第 38 章
段清念醒来时, 病房里的白光刺得他眼睛发痛。他眨了眨眼，待适应了亮光重新向四周望去。
这时候段清念妈妈正好洗完水果走进房间。
“清念！你总算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妈……”
他愣了一会儿, 昨天下午的记忆才慢慢浮现在脑海中。
当时打架的时候, 他把宋词拉到身后嘱咐她千万别靠过来。
他们四个人打十几个人也不太好应付，让李秋阳得了空, 直接绕过他们去抓宋词的手，段清念发现了忙抬脚踢李秋阳的腿, 李秋阳立马抱着腿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可当他背过身安抚宋词的时候, 刚才身后那个站不起来的人却拿着匕首朝着他刺过来。
他还算敏捷，只不过还是慢了一点，那把刀没有刺向胸口, 偏了一点刺到了腹部。
宋词……
“妈，宋词人呢？”
段清念妈妈叹了口气，轻轻打了一拳他的胳膊：“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宋家女儿。”
“妈！”
“她没事！我跟你爸到了以后就让他们先走了。”
段清念重重舒了口气，一放松陷进柔软的枕头内。
他一醒就有护工去叫来了护士, 没多久门外就进来了一些医生护士在他身上检查来检查去，又调了调点滴的快慢。
“段少爷伤口恢复的很好，没有发炎的迹象, 麻醉过了以后会疼痛是正常的，如果实在忍不了可以叫我。”
医生毕恭毕敬地汇报完，又在册子上做好记录，朝着他妈妈弯了弯身才领着一伙人走出去。
“我爸呢？”
“去警局处理那个李什么的了,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就他们家也敢伤你！”
段清念听了点了点头，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段清念妈妈从护工手里接过粥碗。
“那，先吃一点东西吧？”
他现在只能吃些流食，那粥也做的很稀，就跟水一样。
段清念就着母亲递来的勺子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什么味道啊？”
“哎呀，就是加了点补身子的药材，妈已经让她们尽量减了药味了，你就吃一点吧。”
段清念索性偏过头不再吃，说了句“现在不饿。”
他妈妈也只好放下碗不再喂他。
段家对这个小儿子是很宠爱的，尤其是他妈妈更是百依百顺，不过倒也没养的段清念骄纵任性，还算是很谦和有礼的。
麻醉渐褪，腹部的痛楚也越来越明显，段清念咬着牙关默默忍着。
接着医院外又响起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房门被拉开。
宋志率先走进来，后头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姑娘。
段清念的眼睛渐渐噙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难得不敢说话只用余光偷偷瞟他的宋词。
在自责吗？
“宋市长，您怎么来了？”段夫人明知故问，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果篮。
两家一个在商一个在政，势均力敌，儿子又受了伤，段夫人心中还是有些埋怨的，不过行动上倒完全挑不出毛病。
“清念这孩子为了救我们家小词才受了伤，我是肯定要来看看的。”
宋志走到病床旁，宋词也在后面紧紧跟着，“我真是又心疼这孩子又感激你救了小词。”
“没什么的叔叔。”
段清念稍微直起点身子，侧过头看躲在父亲身后的宋词。
她眼眶又红了，一大颗眼泪就这么从眼眶里落下，滴在地上。
宋志别过头拍了拍宋词的肩膀：“小词过来的一路上就哭哭啼啼地没完，让你们见笑了。”
段夫人也了然儿子和面前这个清秀女生间的关系，便说：“小词，别拘着了，快坐吧。”
宋词听罢才讷讷地拉开椅子坐下。
“哭什么？”
段清念忍着腹部的痛意拉住宋词无措的手，她只要一紧张就会拨手指，到现在这个习惯也还没改。
“清念，你痛不痛呀？”
“不痛了，就是一点小伤。”
“胡说，你昨天流了好多血……”说完眼泪又簌簌地落下。
“宋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
宋志和段夫人把两个孩子的举动看在眼里，如果这两个孩子能有个结果，对两家都是双赢的事。
要是既能和有雄厚家底的家庭结成亲家，孩子们又是真心相爱，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最好的了。
.
微微昏黄的夕阳，映着满地的雪都泛着暖洋洋的黄色，空气里满是香樟树的味道，夹杂着陈若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树下，陈若坐在长凳上
苏瑞挂了电话，挨着陈若坐下来。
“你一会儿要回去一趟吗？”
他打电话时的内容陈若大概听明白了。
“嗯。”苏瑞捋了捋她的头发，“之前的一个项目有点问题。”
一提起这个事苏瑞就烦，后悔之前答应苏炳城帮着协助分公司的事，现在他更想跟陈若待在一起。
“你这么小就要处理这些事了吗？”
陈若觉得难以想象，自己还在努力学习准备高考，而苏瑞已经开始处理未来工作时会遇到的问题。
“小？”
苏瑞戏谑地勾唇，语气藏着坏。
可惜陈若听不懂他话里有话，捧着奶茶喝了口，一本正经道：“你才高二啊。”
“我都20了，正常这个年纪也该大学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大学帮着处理公司的一些事务很正常。
“那你处理的都是什么事呀？”
“现在娱乐圈发展势头最旺，就签了几部电视剧剧本和新人，发展我们自己的娱乐公司。”
苏瑞在说这些时语气平平。
可陈若的目光却忍不住钉在他身上。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成了黑蓝色，显得苏瑞的脸有点儿不真实。
陈若以前听宋词夸段清念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最帅，她还不能理解。
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理解了。
就像现在她眼里的苏瑞，有光。
“你晚上睡这儿啊？”苏瑞突然想起来问。
“对啊。”
“这么多人一起睡你能睡着嘛，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啊？”陈若一怔，又解释，“没事的，我以前住过校，睡得着。”
“戚，我又不会对你干什么，怕什么。”
苏瑞撇过脑袋，不在意的耸肩。
“不是……”
陈若脸微红，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化作一团冬日里的白气。
.
这里的设备没有学校完善，但由于教育局查得紧，也只能安排在这补课。
洗澡时热水时断时续，陈若洗澡时受了凉，轻颤着缩进被子里，裹了好一会儿才捂热。
“谁手机在震啊？”
张玲捧着装了刚洗干净衣服的脸盆，随口问。
陈若手机放在书包里，书包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听了她的话便披了件衣服从被子的出来，果然是她手机在震。
趿着棉拖鞋出了寝室。
“喂？”
她声音轻柔地如一阵和煦的晚风拂过苏瑞的心。
“在干嘛呢？”苏瑞问。
“没干什么。”陈若用肩膀夹着手机，拉上衣服拉链，又道，“你呢？”
“在一个电影片场，刚跟导演聊完投资的事。”
陈若第一次听他讲那些工作细节，来了兴致，手攀在栏杆上，脚踩在台阶上晃悠。
“那你能看见电视上的那些明星吗？”
苏瑞低声笑：“是啊，怎么，你有喜欢的明星？”
“没有，我都不太看电视的，只有以前学校的时候听到她们讨论些娱乐八卦。”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许多人捧着脸盆去晾衣服，也有许多人刚刚从小卖部买了泡面上楼。
陈若佝偻着背伏在栏杆上。
有些落寞。
“苏瑞，你不觉得我很无趣吗？”
“嗯？”
“就……连这种大家都知道的八卦都不了解，没什么话题。”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细雨，陈若收回脚，往里面站了点。
远处波光粼粼的湖在路灯下入水墨画一般，边缘虚化，虚虚实实，很不真切，一如陈若一直以来对苏瑞的那些不确定。
“你就是眼光都比她们好而已，毕竟已经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了，还看那些明星干什么。”
“……”
“又没我帅。”
“噗。”
这次陈若没忍住，笑着打趣他，“自恋。”
苏瑞挑眉，语气嚣张自信：“不帅？”
陈若都没有发现，这次她没纠正苏瑞话中自称为“男朋友”。
她垂下头继续笑，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跟苏瑞说话。
接着就听到他对那人说：“这是你跟我说什么？”
声音冷淡。
“你在忙吗？”陈若安静等到他跟那人说完话没了声音才问。
“没什么，一个新人想加戏份而已。”
“哦……”陈若自顾自点了点头，“你还能决定这些东西呢？”
她最近发现苏瑞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毕竟我是最大投资人嘛，不过那新人也是和导演睡过才攀上这个角色的，演技一般，没必要给她加戏份。”
“睡……”
这是娱乐圈的潜规则吗？
她以前也听班上同学说过这些，只是她总觉得这样的事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如今听苏瑞说才相信真的会有这种事。
苏瑞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不带坏你。”
第39章 第 39 章
最近几天医院、警局都忙的不可开交。
这次的事惊动了风川市几个大集团和市长, 而被抓的又是当地房地产龙头企业。
段清念在医院里休息了几天，到底是年轻，身体素质本来就好, 平常走动什么都没有问题。
宋词这几天来天天去医院看他, 连带着两家的关系都密切了不少。
宋志如今正是晋升的时机，预计着两年内就可能升上市长的位置。
一方面段家若有了这样的大靠山, 以后拿很多重要项目都会轻松的多；另一方面宋家也能从段家获利颇多。
两家人旁敲侧击下，段清念自然是明白他们的考虑。只宋词还迷迷糊糊以为段伯父段伯母只是单纯的夸她。
“宋叔叔, 我想是不是能把我和宋词的事订下来？”
段清念坐在病床上和宋志说。
宋词本来低着头在削苹果的也顿了一下, 抬头看着段清念：“什么定下来？你要我和你结婚啊？我还没到年纪啊？”
段清念拿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这人自从他好些以后就又变回了原样, 虽然天天都会来医院陪他，只是还把别人送来的水果全吃了，一点不像来照顾病人的。
“你以为我就到结婚年纪了？”
宋志听明白他的意思, 定下来无非就是把两人的关系在这个圈子中公布于众。
“你爸妈意思呢？”
“他们自然都是同意的，我们两个人都是互相喜欢的，现在这个年龄的确我们两边都有很多结亲意向，既然我和宋词确定下来了就定下来, 以后也不必再应付那些人。”
今年的确是有很多人都来找宋家说亲事，想让宋词和自家儿子相处看看。
宋志都委婉拒绝了，他确实是宠爱宋词的, 将来也不希望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更何况那些富家子弟多数都有些花心毛病，而眼前这个段清念他这几天看在眼里，真是不错。
未来段氏集团不出意外也是交由给他，的确是不错的女婿人选。
“我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这样子的事还是要男方主动的，之后我再和你父母谈谈，就定下来吧。”
“好。”段清念谦和地笑笑，“多谢叔叔了。”
宋词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气冲冲的：“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还没同意爸爸你怎么就同意了？！”
宋志也跟着打趣：“你还不同意啊，我瞧你前几天都要生死相许了。”
“哼。”宋词大口咬苹果，瞪一眼段清念：“真是便宜你了，就这么把我一个年轻美貌的黄花大闺女定下来了。”
段清念和宋志一同被她的话逗笑。
他扯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她的嘴角：“是，我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这件事上他的确有私心。
宋志这几年一路晋升速度飞快，要是以后做上中央的职位，他怕到时候会有更有权有势的人对宋词有意。
不如早早定下来传出风声，堵了那些人的路。
.
教室里安安静静，大多数同学都在做题，只有少数几个男生在聊天。
“好了大家把我刚发下来的试卷拿出来。”英语老师走进教室，一个极有气质的四十来岁的女人。
一阵翻找的声音，大家纷纷拿出试卷。
陈若不记得什么时候发过英语试卷，问坐在一旁的林中瑶。
“这个试卷什么时候发的？”
林中瑶瞥了一眼，不耐烦道：“你不在的时候啊。”
“啊，那你有给我留吗？”
“干嘛给你留。”
陈若有些尴尬地坐正，走上讲台找英语老师要试卷。
“我这也没了，怎么会少呢？那你先跟你同桌拼一下吧。”
“……好。”
陈若回了座位，她知道林中瑶肯定是不愿意和她一起拼的，正犹豫着，后背被戳了下。
沈晗恺坐在她后面，那张试卷已经竖着摆在桌上：“我跟你拼吧。”
“好，谢谢。”
陈若拿过桌上的笔记本和黑笔放在大腿上，稍侧身过去看试卷。
这个姿势她正好可以看见苏瑞的位置，他今天还没来，位置上乱糟糟一堆东西。
英语老师勾了几道题目让大家先做一下。
沈晗恺把试卷移过去，离陈若比离他还近，也没有直接把答案写在试卷上，找了张白纸做题。
“陈若，对个答案呗。”
“好。”
她把腿上的本子递过去，沈晗恺一一比对着，有四个选择题不一样。
“欸？这个为什么是B啊？”
陈若凑过去看题目，有些奇怪，这个题是这些题中最简单的一题了。
考得是fall in love和be in love的区别，看单词就能猜出意思。
不过她还是耐心解释：“fall in love是瞬间的动作，be in love是持续的动作，看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看出是持续的动作。”
“嗯……”沈晗恺在试卷上圈圈点点，看了眼一旁垂着眼的陈若，“be in love with you？”
陈若没什么反应，又在笔记本上记了点东西才回过神他刚才说的东西。
指端夹着笔晃了晃，正色道：“这个好像只能用在表示恋爱关系时，和fall in love with somebody的意思不太一样。
沈晗恺扶了扶额头，没再说话。
“大家做好了吗？”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环顾大家的做题进度，接着抽了一个男生回答他的答案。
把答案写在白板上开始一个一个讲。
教室后门突然被大力打开，木门撞到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一群人回头。
看到苏瑞站在教室后面，单肩挎着背包，黑着脸看教室一角。
“这位同学，快坐到位置上。”英语老师脾气好，也没因他扰乱自己课堂而生气。
陈若侧身看他，在人群中寻到他的双眼。
苏瑞最终也没怎么样，大步走到位置上拉开椅子坐下，除了把试卷翻得刷刷响，和愠怒的面色。
陈若翻出手机发了个问号过去。
很快就回了信息——你离他远点。
陈若：谁啊？
苏瑞：你后面那个。
她愣了一下，余光瞟了眼沈晗恺，给苏瑞解释了刚才没拿到试卷，所以才跟他一块儿拼试卷。
没几分钟。
一张干净的英语试卷从最后一排传到陈若手里。
苏瑞脸上不动声色，托着下巴瞥陈若的反应。
陈若看在眼里，不由微笑，这个醋包。
跟沈晗恺道了声谢便拿着试卷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