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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插画家热爱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事物。

男人的脸已然超出了美丽的范围,与美丽无关,与精致无关,但一旦你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时,你得需要很多的力气才能转移你的目光,你会安静了凝视着男人的脸。

在很久很久以后,你的心里已然不知不觉的烙印着男人的模样。

然后,在某一个有艳阳天的日子里,艳阳下,你用带着淡淡惆怅的语气和你的朋友说,我曾经遇见一位英俊的男人,那男人是我见过最为好看的男人。

所谓,一见杨过误终身,大约如此。

这是栾欢第一次见到容允桢。

再一次的栾欢把手贴在男人的额头上,刚刚她试到的是一层橡胶,男人的额头还是很烫手的。

栾欢拿着水,对着男人“喂”了一声。

男人依然没有反应。

栾欢拿着水,没有“喂”第二声,某种陌生的感觉在流窜着,她就是知道不需要她再“喂”第二声,男人会醒来,男人会睁开他的眼睛。

男人在蠕动着嘴唇,栾欢低下头,把耳朵趴在男人的嘴边,集中注意力去倾听。

听清楚男人口中说的是什么之后,栾欢想离开,倏然,意识到什么,栾欢抬起眼睛,两张脸离得很近很近。

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栾欢触到漆漆如子夜的眼眸。

几秒的呆滞之后,栾欢离开,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男人也在看着她。

再几秒之后,栾欢扶着男人起身,她让他靠在车椅上,把水和药递给他,男人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吃药喝水对于他来说是艰难的任务,最后,还是栾欢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顺着自己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掉了整杯的水。

等男人喝完药,栾欢又让男人吃了点面包和牛奶,等他喝完牛奶之后,栾欢把衣服丢给男人。

显然,比起吃药穿衣服对于男人来说更是费心的事情,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之后,栾欢半跪在男人的面前,抬起他的手,让他的手顺利的穿过衣袖,两边的衣袖都弄好之后,就剩下衬衫纽扣,衬衫纽扣是从最后一颗扣起,往上一颗一颗的扣,扣第四颗的时候,男人说了第一句话。

声音干哑,用很纯正的英文问:“亚洲人?”

栾欢没有回答。

“或许,你是中国人?我好像一直听到一个女人在用中文说话。”

那位一直在用中文说话的应该是李若芸吧?在栾欢开车的一个多钟头左右,李若芸一直通过手机和她说话。

扣第三颗纽扣。

“谢谢,我知道你都为我做了些什么。”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声音里因为高烧所导致,有着蛊惑人心的性感。

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在向着她靠近。

停下手中的动作,栾欢抬头,男人回望着她,目光温和。

此时此刻临近午夜时分。

男人手落在她额头的刘海上,说。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我会死在这片雪地里,我感激你,特别是。。。”

接下来的话男人没有继续下去,但从男人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潮大约也猜到了一下,想必,他是知道的,一个女人曾经用她身体的体温把他从死亡边缘拽回来。

温和的目光一点点的在变得温柔,那温柔有着瞬间融化冰雪的力量。

这一刻,时光被赋予了某种类似于使命般的烙印。

午夜,是童话故事的梦幻时刻,灰姑娘穿着水晶鞋离开了王子的宫殿,睡美人等待着王子在午夜时分经过了森林,被巫师诅咒过变成丑陋的流浪猫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的女孩来到心上人的床前。

可惜得是,栾欢从来不相信那些童话,有些美丽的童话只适合发生在对的人身上,如李若芸。

“听着,先生。”栾欢头一撇避开男人的触碰,开口:“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忘掉,没有人愿意和一个连脸都需要隐藏的人做朋友,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车窗外,栾欢带来的照明灯光正在逐渐变得微弱,暗淡的光线使得男人的表情呈现出某种的落寞,寂寥。

好吧,男人很帅。

眼前的男人是她二十四年来见到过最为好看的男人。

栾欢清了清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的烦躁。

“或许,换一种说法,先生你是一位落难的王子,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人鱼公主救了你,只是,救了你的人鱼公主很酷,她不喜欢和人类做朋友她更喜欢海洋,所以,先生,就把今晚遇到的事情当成是你人生中一段美丽的插曲,这样行吗?”

男人沉默着。

好吧,男人不仅长相英俊他的身材还很不错。

栾欢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看着不那么咄咄逼人:“先生,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听起来好一点吗?嗯?”

终于,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随着男人的那声“嗯”车厢里的照明电源耗尽,车厢里陷入黑暗。

两个人坐在车后座,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一会,男人轻声的说着:“我想,你应该是最酷的小美人鱼,刚刚,你说的那些还不错。”

栾欢抱着胳膊,闭上眼睛,她有点困了,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男人没有半点的威胁到她,等天一亮,拖车过来,她就可以摆脱这个男人。

很快的,疲倦伴随着睡意缓缓袭来。

敲车窗的声音响起,栾欢睁开眼睛,李若芸的脸印在车窗外,雪光天光所形成的强烈光线使的栾欢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天已经透亮。

转头,她的身边空荡荡的,后车座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男人在她呼呼大睡的时候已经离开,他带走所有有关于他的一切东西。

栾欢瞧着男人的座位发呆,李若芸进来时她还在发呆。

李若芸头搁在栾欢的肩膀上,声音疲惫:“栾欢,不是他,住在旅店的那个男人戴着大墨镜,那个男人身材很棒,可是,栾欢,那个男人压根没有买走那副画。”

她继续叹气:“欢,我觉得我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继而,李若芸又是摇头又是自我打气的,她的拳头在空中握紧着:“不对,李若芸不适合多愁善感,栾欢,等着吧,我一定会找到他,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的。”

不适合多愁善感的李若芸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栾欢,那个男人呢?”

雪地里,有另外的车子轮胎碾过的痕迹,看来,在她熟睡的时候有别的车子来到这里,也许,是那些车接走了男人。

“栾欢,那个男人呢?”李若芸抓住她的手,再次问。

没有等栾欢回答她又再次叫了起来,栾欢,这是什么?你的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玩意?

栾欢低头看自己的手,空荡荡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手链,那是一条红色用绳子编织着的手链,在东方,红色绳子的手链代表的是辟邪,保平安。

手抚摸着手链,心里有着那么一种淡淡的惆怅。

那个男人更像是偶尔出现的人鱼,手腕上戴着的手链更像是人鱼身上掉落的鱼鳞,如此的鲜艳夺目。

俄罗斯乌克兰边境白茫茫的一片,清晨斜斜的日光落在雪地上,把这一片天空渲染得就像一个童话王国。

这个早晨,容允桢把他的手链戴在栾欢的手腕上,离开。

在容允桢离开十五分钟之后,李若芸敲开栾欢的车窗,他和她的车子曾经擦肩而过。

双姝(03)

李若斯和拖车一起出现,一打开车门就把热乎乎的奶酒递给栾欢,他打开车门就开始数落李若芸,他说李若芸你一个人头脑发热就好不要把小欢拉下水,要是,在车上遇到的男人是危险分子什么办?

劈头盖脸的数落使得李若芸话也毫无遮挡起来。

“李若斯,你有种就把她真正的变成我们李家的人,把她变成我的嫂子!”李若芸大声喊出来。

她的话类似魔音,一下子,车厢安静的出奇。

栾欢拿着杯子的手在微微的抖着,她的脑子拼命的在想该如何打破此时此刻那对兄妹所形成的那种压抑气氛。

李若芸的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是禁忌。

“李若芸,不要胡说八道,你现在已经不小了,你需要知道什么话应该讲什么话不应该讲,你要牢牢的给我记住,小欢是我的妹妹,是年长你一岁的姐姐。”李若斯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李若芸的目光落在栾欢的脸上,栾欢的眼里带着乞求,目光再转向自己的哥哥。

俊朗的青年眼眸里有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在外人的眼里栾欢和李若斯是兄妹,是有法律依据的那种兄妹。

李若芸十三岁那年,爸爸带回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少女亭亭玉立,梳着黑人发辫,穿着破破烂烂的衬衫短裙,衬短裙下是修长均匀的腿,站在爸爸的身边,表情冷漠,爸爸宣布,从今以后,他带来的女孩将成为李家的一份子。

少女叫栾欢,爸爸初恋情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女儿,和李若芸同岁。

爸爸不顾爷爷奶奶的反对,让律师介入更改了栾欢的年龄,让她从十三岁变成了十四岁。就这样爸爸强行把栾欢变成他的二女儿,在盛大的舞会上,他把她推到世人的面前。

于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位叫栾欢的是李俊凯遗失多年的女儿,他们举起双手去欢迎那位叫栾欢的女孩,私底下,他们对于女孩的妈妈表示出了莫大的兴趣,他们把私生女这样的头衔扣在女孩的身上。

李若芸十三岁这年过得很不开心,她替妈妈感到难过,在她眼里妈妈是和善隐忍的,她已经在尽着最大的努力去欢迎新来的家庭成员,可那位新来的家庭成员仿佛不领情,她每天穿着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翘课,离家出走,对他们一一的冷嘲热讽,恶言相向。

十三岁的栾欢是叛逆的,尖锐,敏感,喜欢发脾气,当然,十三岁的李若芸也不是吃素的,她联合自己的哥哥在爷爷奶奶的默许下孤立栾欢。

十四岁,栾欢闯下大祸,她偷偷的从旧金山回到她以前居住的地方,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栾欢在纽约臭名昭著的皇后街被警察带走,其被带走的原因是参与了纽约某所中学的校园枪击案,在那一起校园枪击案中有两名无辜者被枪射死,纽约警察在栾欢的书包里搜出枪支。

李俊凯率领着强大的律师团从旧金山来到纽约,一个月之后负责枪击案的法官宣布栾欢无罪释放,经过调查放在栾欢书包里的枪是她朋友在慌乱中放进她的书包里。

那时,李若芸透过电视镜头看到,很多人高举抗议标题守在法院门口,那些人是死去孩子的亲属,栾欢走出法院时抗议的民众朝着栾欢扔鸡蛋,大骂她是小婊.子。

李俊凯再次把栾欢从纽约带回旧金山,栾欢清秀的脸上布满了淤青,显然,那是在青少年感化院里挨的打,她顶着那样的一张脸冷冷的从她和李若斯的面前走过。

那天晚上,爸爸让栾欢到他的书房去,栾欢在爸爸的书房呆了很久,第二天,栾欢把金黄色的头发染回黑色,乱七八糟的黑人辫子变成了马尾辫,柳钉鞋子换回中规中矩的皮鞋。

从这一天起,栾欢不再翘课不再离家出走,她在他们的家庭安静的生活着。

一天一天过去,栾欢的脸越来越为的好看,她的身材也越来越为的凹凸有致,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知不觉的李若芸和栾欢越走越近,那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有一套和人相处的技巧,渐渐的李若芸发现她和栾欢变得热络了起来,她们形影不离,她的口头禅变成了,欢,你觉得。。

欢,你觉得我身上的这身衣服穿着好看吗?

欢,你觉得这电影好看吗?

欢,你觉得那男生漂亮吗?

。。。。。。。

一天一天的过去,李若芸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李若斯总是把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栾欢身上,最初,只是偷偷摸摸的,到了最后,他开始变得无法掩饰了,他的目光长长久久的胶在她的身上。

李若芸一直以为迟早李若斯会把栾欢变成了她的嫂子,她也无比的欢迎李若斯把栾欢变成自己的嫂子。

谁知,两个月前,李若斯对外公开自己的女友,并且表明,他和女友是那种以结婚为目的交往关系。

李若斯的女友叫许秋,是小他一届的学妹,很多人都知道许秋追了李若斯三年,很多人都说许秋和李若斯是郎才女貌。

犹记得,那天李若芸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冲冲的找到自己的哥哥,指着他的鼻子:李若斯,你会后悔的。

那天,李若斯摸着她的头,用一种让她觉得陌生的声音说着:小丫头,你什么都不懂。

“哥,你明明很喜欢栾欢的。”她和他说:“你喜欢她就要和她在一起啊,不是吗?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了,栾欢有一天会被别的男人带走,变成别的男人的妻子的,你舍得吗?”

他转过身去,声音沉重:“李若芸,如果我把小欢变成自己的妻子,那么在世人的眼里我们便是乱.伦,如果,我把小欢变成我的妻子的话,那么,妈妈会很难过,爸爸已经让她够难过了,有一大堆的人躲在暗处,他们在等待着我们发生一些什么,只要我们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有本事让一点风吹草动变成满城风雨。”

“所以,小芸,我不能,你懂吗?”

李若芸似懂非懂,她的世界是黑白分明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讨厌太过于复杂的东西。

或许,是李若斯不够爱栾欢吧?所以,他没有拥有那份永不妥协的力量。

那么,栾欢呢,栾欢爱李若斯吗?

李若芸把目光转回到栾欢的脸上,她的奶奶不止一次和她说,我们家小芸有一天被栾欢那丫头卖了说不定还傻乎乎的给她数钱呢。

是的,栾欢也是一个特别复杂的存在。

“欢,你喜欢我的哥哥吗?”喃喃的,李若芸问。

车厢里很安静,栾欢手握着杯子不动,李若斯手拿着奶酒,也一动也不动。

这两个人也许还从不曾去触及这个问题,他们相互喜欢吗?

“你们。。”李若芸有些激动:“现在还不晚。”

或许,只要栾欢点头,她的傻哥哥说不定会拉着栾欢的手海角天涯。

杯子轻轻的放在塑料板上,发出些许的声响,近在咫尺的脸微微有点的难为情模样,声音听着十分尴尬:“李若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栾欢揉着她的头发,动作和当天的李若斯十分相像。

当天,李若斯也是这样揉着她的头发说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你是妹妹,他是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后也会是这样的。”轻轻巧巧,栾欢说着。

回旅店的路上,三个人都是沉默着的,栾欢坐在后车位上,李若斯在开车,李若芸坐在副驾驶座。

栾欢看了一眼李若芸,她既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在身边,也没有一个劲儿的回过头来和她说话,想必,她是生气了。

回旅店后,三个人各自回到自己房间。

深夜,李若斯敲响栾欢房间的门。

她和他的背贴在房间的墙上,他重重的喘气,他说,栾欢,哪怕你勇敢一点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你喝醉了,回去吧。”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甩开她,反握住她的手,紧接着,他的身体贴在她的身上,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么想甩开我,那么你当初就不该接近我。”

“我没有接近你,我只是听叔叔的话和你和若芸的关系处理好。”

“是吗,真是那样的吗?”李若斯手的力度加大,他恨不得捏碎眼前女人的下巴。

栾欢闭上眼睛,谁知道呢?也许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也许不是,她偶尔会有点坏念头,或许她的表现好点,说不定李若斯就在李若芸和栾欢之间会喜欢栾欢多一点。

这个世界,天生有一种人,他们不需要有多出色的表现就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李若芸就是那种人。

她只是偶尔间想分走李若芸的一些爱而已。

沾着酒气的呼吸越靠越近,眼看。。。

栾欢的头一撇,李若斯的唇落在她的唇角边,他的唇顺着唇角往下,等到他的唇来到她的锁骨时。

栾欢闭着眼睛,开始模仿着一位老太太说话的口气,她慢悠悠的说着:

“或许,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会和你说一些话,口气听着就像是在聊天,若斯啊,你的爸爸已经让你妈妈够伤心了,你可不能让你妈妈再伤心,如果连你都这样你妈妈会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