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却被他紧紧攥住，固执的握着，轻轻摇了摇，传递了他此刻的无助和不甘。
“靠着我歇会儿，别说了。”
微微发颤的身体靠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靠着，不敢用力，让人心疼，扳过他的肩膀搂着，他的头极其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喘息声依旧粗重。
过了很久，药效才发挥了作用。
“我可以不再见她的，真的可以。”
“你做不到的，澋航，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你可以做得到，我们也不会到了这种地步，每次我们吵架，都是这样不了了之，最后还是会吵，我真的，累了，你也累了，放弃吧。”
“不。。。。。。小寒，我真的可以做到。”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居然带着哽咽。
“那我说，上次的车祸根本不是什么殉情，而是刹车失灵，我怀疑是张捷做的，你相信吗？还有，上次的误会，我不相信是佟伟诚做的，我说是张捷做的，你相信吗？”
“小寒。。。。。。她不是那样的人。。。。。。”
“够了，你看，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达成共识。”
他的身子又深深的蜷了起来，嘴里只是断断续续的发出几个字。
“别走。。。。。。。”
“别离婚。。。。。。”
“这几天我会另外找房子搬出去住的，两年的分居生活就可以自动解除婚姻关系的。”
“不。。。。。要。。。。。。这样。。。。。”
“别说话了，要说服我，也等你好了再说吧，这次我不会再因为心疼跟你继续这样了。”
良久没有声音，钟小寒低头看了一下，居然看到地毯上他低着头的地方湿了一片，看到他额头不停的有汗珠滴落，她宁愿相信是汗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平复，然后抬头看着她，眼眶红红的，钟小寒心里一阵刺痛。
“小寒，真的不能相信我吗？”
“那你呢？我说的那些，你能相信吗？”
眼神闪过挣扎“我会去查。”
“那就等你查好了再来问我吧。”
（八）
三天后钟小寒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趁戚澋航上班的时候搬出了别墅，走的时候张妈哭得很是厉害，钟小寒也是一脸不舍，最后把自己新家的地址给了她，才看她依依不舍的放手。
房子是租的，两室一厅，离工作室很近，自从那天吵过架之后，钟小寒故意躲着戚澋航，三天来只是从张妈嘴里知道他胃病犯得很严重，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钟小寒听了，心里不是不心疼，但是想到之前两人的吵架，每次都是以他犯病而告终，就觉得心寒。
搬家的当天晚上她约温静到家里。
六点半，门铃响起，钟小寒系着围裙急匆匆跑去开门，看到来人微微怔了一下。
“伟诚？”
脸色依旧苍白，还有些微喘，手扶着门框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笑了笑，眼神依旧清亮、温和“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请，请进。”
“小寒，伟诚哥今天出院，是我叫他一起来的。”温静跟在后面有些心虚的说着，不敢看钟小寒的眼睛。
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瞪了她一眼领着他们进了屋。
“很温馨啊。”略显无力的语调带着笑意。
“伟诚哥，你歇会儿吧。”温静扶着佟伟诚坐在沙发上。
然后跟着钟小寒进了厨房拉着她的手低低的说“小寒，别怪我。”
“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
“我怕你不同意。”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
“小寒~~~~”
“好了，好了，都已经来了，我肯定不会赶他走的。”
“小寒，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已经基本恢复记忆了，别这样对伟诚哥，本来他是不能外出的，我只是跟他提了一下你搬出来住了，他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要过来，说是你没什么朋友，搬出来肯定会觉得孤独的。”
“小静，你这样帮他，心里不会难过吗？明明那么爱他。”
“我爱他有什么用，于他而言，只是负担，只有你才能让他开心。”
钟小寒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泡了三杯茶，对她笑了笑“出去吧。”
“绿茶可以吗？”
“嗯，谢谢。”沙发上的人，脸色越发苍白，清瘦的脸颊看不到一点儿生气，喘息的声音似乎更甚。
“很不舒服吗？要不去躺一会儿，饭好了，再叫你。”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就低着头，嘴角扯了一下，挤出一抹苦笑，抬头看着她“像个废人是不是？”
“何必这么说自己，我会内疚。”
“小寒，你记忆都恢复了吗？”
“嗯，差不多了。”
“那，关于我的那一部分呢？”
“嗯。”
“那天，你真的想要跟我分手吗？”
“嗯。”声音很低，带着歉意。
“为什么？”
“小寒，你过来看看鱼汤好了没有。”
“哦，等一下。伟诚，等你恢复了我们再谈吧。”
紧抿了一下嘴唇，眼底的忧伤很明显，点了点头，然后就靠在沙发的后背上，轻轻闭着眼睛喘息着。
钟小寒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厨房。
“小寒，先不要刺激他好吗？他的心脏受了伤，承受不住的。”
“嗯，我知道。”
“对了，你搬出来，戚澋航知道吗？”
“现在应该知道了。”
“那知道你搬到这里吗？”
点头“我告诉张妈了，估计她会告诉他的。”
“哦，他不同意离婚？”
“嗯。”
“那你有什么打算，就这样耗着？”
“不然呢？分居两年就可以自动解除婚姻关系了，大不了耗两年呗。”
“你，是真的想跟他离婚，还是只是逼他跟张捷断了联系。”
“他根本就断不了，我受够了。”
“如果真的断了呢？”
钟小寒冷笑了一下“小静，或许他一直都爱着张捷，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你想想，凭什么他就那么信任张捷，凭什么就是无法对她狠心，凭什么每次她一个电话就没有一丝耽搁的奔了过去，为了张捷我们吵过多少次了，结果呢，她依然陪在他的身边，这一切都还不能说明是爱吗？”
“你真的放弃了？”
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点头“放弃了，他以后的人生我不想再参与，我只想活得简单一点，让我跟别的女人去争一个男人，我做不到，也不稀罕，她宝贝，我让给她好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可以给伟诚哥一个机会吗？他真的很爱你。”
“小静，你觉得我现在这种状态接受他，对他公平吗？实话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己对他的那份爱意，想到他心里是觉得暖暖的，但那肯定不是爱情。”
温静咬着嘴唇低着头没有再开口。
“好啦，出去吧，吃饭了。”
饭桌上，佟伟诚很安静，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吃的也很少，钟小寒知道他刚刚出院，也没有勉强，只是跟温静淡淡的聊着天。
饭后，温静和佟伟诚又坐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佟伟诚对温静说“小静，你先到下面等我，我跟小寒有几句话要说。”
温静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又带着祈求的目光看了看钟小寒，才极不情愿的离开。
“小寒~~~~”
“到沙发上坐着吧。”
“哦。”有些缓慢的移到沙发边坐下。
“要不要吃药，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过来之前吃过了，小寒，坐过来好吗？”
钟小寒帮他倒了一杯热水，自己也抱着杯子坐在他身边，略微有些局促。
“告诉我分手的理由。”
“伟诚~~~”
“我没事，真的，告诉我。”
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一脸的坚持。
“我发现，对你似乎并不是爱，而是一种依赖。”
“是车祸之前发现的还是之后呢？”
“之前。”
“那当时你认为你爱的是谁？”
“。。。。。。。。。”
“戚澋航？”
微微点了点头，不敢看他。
“现在呢？”
“伟诚，不要再问了。”
“还是爱他吗？”声调已经略显急促。
“你还好吧？”钟小寒看他紧紧抓住胸口前的衬衣，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回答我好吗？”
“应该还爱吧。”
“那为什么要搬出来呢？”
“累了。”略显疲惫的声音透着无奈。
“那我可以等你吗？”
“伟诚，不要这样，别逼我。”
佟伟诚看着她落寞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挣扎，加重了力道“小寒，就算给我一个活下去的动力好不好？”
钟小寒眼睛红红的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呢？你知道有些承诺不是我不想给，而是真的给不起，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如你所愿跟你在一起，那么那份责任，你让我如何承担，你为了我已经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如今跟我说这些话，实际上就是逼着我做出选择，如果我现在答应了给你机会，那我就万万不能再后悔了。”
震惊、诧异、受伤，佟伟诚的眼神越来越黯淡，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先走了，打扰了。”有些急促的起身，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钟小寒急忙扶住他不稳的身形，咬着嘴唇，看着他渐渐灰白的唇色，心里一阵难过，其实，何必！
“缓一缓再走吧。”
“不。。。。。。不用了。”
“何必这么固执，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紧握着拳头放在身侧，抬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痛楚“小寒，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
“伟诚，给我一点时间吧，现在这样逼我，我真的会疯掉的。”
“对不起，我下去了。”说完直接走向门口，扶着门框走了出去。
钟小寒看着关上的房门呆了一会儿然后拨了温静的电话。
“小静，他下去了，情况好像不太好，你去电梯口等他一下吧。”
温静似乎想说什么，钟小寒却直接挂断了电话，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好累，头好疼，已经有几天没有疼了，静静的闭着眼睛，脑子里闪过的都是跟戚澋航争吵的画面，夹杂了一些跟佟伟诚在一起欢笑的场面，这场三个人的爱情到底有没有出口，出口在哪里，到底谁才是他们的救赎？
沉睡了一晚上的手机终于苏醒，看着那个跳动的号码，钟小寒觉得头更疼了。
（九）
电话孜孜不倦的响着，是戚澋航的风格，除非手机自动关机，否则他就会不停的打，钟小寒随手抓了起来直接扔在地上，然后自己躺倒在沙发上，用靠垫蒙着脑袋，头痛欲绝。
一个小时后，急促的门铃就响了起来，钟小寒已经彻底被惹怒了，扔了靠垫，直接冲到门口，毫无意外看到戚澋航一脸惨白的站在门口。
“你他妈的有病啊，我不接电话就是不想见到你，你滚过来干什么？”
男人双手撑在门框上，身子晃动地很厉害，头深深低着，就在钟小寒准备直接摔上门的时候，他居然直挺挺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倒了过来。
“啊！”
“嘭！”
钟小寒很彻底的当了肉垫，幸好客厅也是铺的地毯，但还是被撞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看着仍旧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已经彻底无语了，一脚踹开身上的男人，艰难的起身，揉着胸口和后背。
旁边的男人被踹得趴在地毯上，脸色白的像鬼，眉头紧锁，嘴唇干裂，已经凝固的血迹呈紫红色，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直接滴落在厚厚的尼泊尔地毯上，没一会儿就浸湿了一片。
钟小寒懊恼的起身，去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极不温柔的帮他擦了擦额头。
“妈的，弄脏了老娘的地毯，你给清洗吗？”嘴上不客气的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是渐渐温柔，摸到他的额头滚烫，眼睛竟开始泛红。
又重新去了趟浴室打了一盆温水出来，嘴里依旧嘟囔着“要死了，几天时间，就成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手指不太温柔的戳了戳他的脸颊“难看死了，一点肉都没有，干巴巴的。”
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自己也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随手取了一个抱枕塞在他头下，然后就开了电视，不再看他，有些不忍，却不敢再看，怕再次心软。
其实跟他挨得很近，他的头几乎贴着自己的腿，头上的热度丝毫没有减退的趋势，偶尔瞄一眼，看到他的眉头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