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正要给戚澋航打电话，就接到他的来电。
“喂？”
“小寒，我晚上有个应酬，不回去吃饭了。”
“哦，好啊，正好晚上我也有事，别喝酒，早点回去。”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低笑了笑“嗯，知道了，BYE。”
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钟小寒觉得心情更加低落。
六点半将车子停在地上停车位，拿着包，远远的看到等在门口的人，钟小寒微微叹了一口气，笑着走了过去。
“怎么在外面？”
佟伟诚笑了笑，虽然略显苦涩，眼底的光亮却很明显“等你，走吧。”想要接过她的包，却被她轻轻避开。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自己来就好了，走吧。”
一丝苦笑滑过苍白而消瘦的脸庞，钟小寒看在眼里，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等电梯的时候，钟小寒转头看着他。
“身体恢复不好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还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定了什么时候走吗？”
“下个月15号。”
“嗯，那都。。。。。。。”钟小寒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愣在那里没了动作。
佟伟诚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愣，离电梯不远的地方，戚澋航和张捷坐在一张餐桌旁，正在用餐！
钟小寒已经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只是觉得心底不断升起一股股凉意，冰寒至极，传递至眼神，阴冷无比。
坐在那里的戚澋航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抬头朝着他们都方向看了一眼，瞬间，苍白的脸色已经成了惨白，眼底闪过懊恼和歉意，愣了一下，直接站了起来，身形却是忍不住晃动了一下，双手撑在餐桌上停顿了两秒就疾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中途张捷想要扶他，被他直接避开，看向钟小寒的眼神有着明显的焦急和痛楚。
钟小寒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眼里的寒光更甚，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转身直接环上身边男人的脖子，没有一丝犹豫的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瞄了一眼石化在那里的男人，就深深的吻了下去。
佟伟诚完全愣在当场，但是当余光看到几步之外的戚澋航的时候，眼睛眯了一下就紧紧搂着怀里的女人，开始反客为主热烈的亲吻着她。
戚澋航双手紧握成拳看着眼前激情相拥的男女，眼底是深深的痛楚，脸色灰白，额头正在大颗大颗的往外冒汗，撕裂般的疼痛由胃底瞬间蔓延到全身，挺拔的身形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右手的拳头深深的抵在痛处，却倔强的不肯弯腰。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三个人，一时鸦雀无声，站在戚澋航身后的张捷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似乎这一切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看着前面男人消瘦的背影眼底闪过淡淡的心疼。
一秒。。。两秒。。。三秒。。。二十秒钟后，钟小寒终于忍受不了心里的排斥，轻轻推了一下抱着自己的男人，却没有抽离他的怀抱，头抵在他的胸前，有些急促的喘息的，眼睛依旧闭着，不愿也不敢睁开。
拥着她的手臂稍稍松了一些，一只不太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男人眼底的温柔任谁都无法忽略。
一阵无法承受的剧痛，让对面的男人紧紧咬紧了下唇，几乎是瞬间就印出血迹，右手已经完全陷进衣服里面，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当再一次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的刺痛袭击全身的时候，终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依旧靠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女人，转身离开，步履略显缓慢，却是挺直腰背，像垂死挣扎的病人想要维持最后的一丝尊严，经过张捷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痛楚和。。。。。失望！
“他已经离开了。”佟伟诚低柔的声音在钟小寒耳边响起。
慢慢睁开眼，退离他的怀抱，依旧低着头“谢谢。”
“要不我给小静打电话，我们不上去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走吧。”声音是说不出的疲惫，率先走进电梯，然后就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一颗颗眼泪不受控制的狠狠砸在地毯上。
佟伟诚紧抿着嘴唇克制想要拉她入怀的冲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钟小寒毫无意识的被他搂着走进包厢，心底是那种漫无边际凄凉的绝望，让她没有一丝反抗。
“小寒，伟诚，你们怎么才上来。”
钟小寒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才惊呼“天啊，小寒，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佟伟诚刚要说话，钟小寒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没事，点菜吧。”
温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有再问，一顿饭吃的意兴阑珊，饭后佟伟诚让温静先走，他跟着钟小寒上了她的车。
“我送你回去吧。”刚要绕到驾驶座，却被她拉住了。
“小寒，我只是想确保你安全到家。”
“你坐那边儿，我来开车，你的心脏不好。”
紧抿了下嘴唇，低头有些落寞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走向副驾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佟伟诚深深闭了一下眼转头看着她。
“小寒，跟我一起出国好吗？”
“伟诚，你知道我不爱你。”很低的声音，有着深深的疲惫。
“我明白，你不需要爱上我，只是出国散散心，一直纠结在这样的感情、婚姻里你不会快乐的，放过自己吧，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将车子稳稳的停在楼下，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让我想一想好吗？过两天给你回话。”
佟伟诚看着她笑了笑“好，我等你的答复，我走了，你上去吧，别去喝酒，泡个澡早点睡觉。”
钟小寒点了点头跟着他下了车，看到他的身形突然顿住了，目光盯着一个角落，顺着看过去，微微一怔，眼神立马冰冷。
“要我送你上去吗？”有些担心的语气。
“不用，你回去吧，到家给我发短信。”
佟伟诚抿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站在暗处的男人一眼，转身离开。
钟小寒看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才走向楼道口，至始至终没有看戚澋航一眼。
“小寒！”男人几步跨了过来，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声线极其不稳，手心冰冷潮湿。
“放手！”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压抑着怒气。
男人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抵在胃上的手更加用力，像要戳穿一样。
钟小寒头也没回直接甩开他的手朝楼道口走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男人的身体直接撞在后面的车上，一手撑着机车盖，一手狠狠的掐着胃，腰已经弯下，努力的抬起头，粗重的喘息着。
没有离开，也没有上前，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看着他的腰越来越低，心底却感受不到心疼，只是悲哀，为自己感到悲哀。
戚澋航费力的抬起眼睑当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心里猛地一颤，一股尖锐的刺痛由胃部直接贯穿全身，她的眼神居然带着淡淡的厌恶！
熟悉的血腥味再次冲了上来，来不及转身，来不及避让，手刚刚抬起来想捂一下，却已经晚了，一口鲜红色的液体直接以喷射状冲了出来，洒落在水泥地面上，幽冷皎洁的月光照了下来，刺得人眼球发疼！接着就是更加强烈的刺痛，男人已经无法站立，慢慢蹲了下来，不敢再抬头，所有的意识只剩一个字：痛！
钟小寒已经彻底被吓呆了，她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一个男人就这样以如此惨烈的场景在自己跟前吐血了，看着地面上的点点红星，还有一些直接渐到自己的鞋上，太恐怖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发抖，很久都不能平静。
良久，地上的男人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拼命的掐着胃，头深深埋在双腿之间。钟小寒依旧站着没动，慢慢的，熟悉的感觉蔓延全身：心疼，很疼，疼得无法呼吸！可是，已经没有了上前的勇气，已经彻底绝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张超，过来给戚澋航收尸！”只有这么一句话，没有给对方任何答话的机会，直接关掉手机，然后不做一丝停留的转身离开。
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踏在戚澋航的心里，为什么还会有意识？为什么还会期盼着那一点点温暖？为什么还奢望她能奔过来呢？为什么要让自己听到她那句冰冷的“给戚澋航收尸”？痛，真的很痛，却似乎感觉不到了，身体开始轻飘飘的，男人的嘴角竟扯出一抹极其纯净的笑容：妈妈，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华丽丽的吐血场面，不知道满不满意，介个，虐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是我的极限了。
（十五）
钟小寒回到屋子，直接取了睡衣走进浴室，一个小时后双眼红肿的走了出来，不自觉的走到阳台上，车子依旧停在那里，却没有人，想必是张超把他接走了，从回到屋子里，她的脑海里闪现的就是满地的鲜红色和他蜷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身影。
依着窗户点了一根烟，其实不太会抽，不停的咳嗽，很剧烈，直到泪流满面，半小时后，转身回屋，开了机，不理会一声声的短信呼直接拨了国际长途。
“喂？小寒？”老爸的声音有些惊讶。
“爸，我要跟戚澋航离婚，这次不管您怎么反对，我一定要离婚，如果您不希望失去一个女儿的话，就请您答应我。”
电话那头长久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小寒，发生什么事了？”
“爸，如果不离婚，我会疯掉。”
“我后天回国，到时候再说。”
“我会直接找杨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小寒，不要任性。。。。。。。”
“老爸，你真的会失去一个女儿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好吧，我会跟杨律师说的，小寒，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
“那一个月前，你们殉情是怎么回事？”
怔了一下“您知道了？”
“你想我不知道吗？我本就打算这几天回国。”
“不是殉情，当时刹车失灵了。”
“我已经委托侦探事务所在查了，应该这几天就会有消息，小寒，明天我会让杨律师去找你，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
“爸，你有事瞒着我？”
“不算隐瞒，明天你看了文件，后天我回国再说，就这样吧，照顾好自己。”
跟老爸挂了电话，钟小寒觉得疲惫异常，听到有短信的声音，看到是张超发来的，想要直接删除，最后还是点开。
“澋航正在手术，情况不容乐观，开机后给我电话！！！！”
靠，感叹号多了不起吗？刚想要继续关机，电话就响了，看也没看，直接掐断，又响再掐断，响起。。。掐断。。。反反复复十几次，最后钟小寒妥协了，不是因为他锲而不舍的精神，而是说服不了自己关机，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开口。
“小寒”或许没想到她会接电话，张超的声音反而带着不确定。
“嗯。”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
“可以来医院一下吗？澋航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医生需要家属签字。”
“签什么字，他又不是没有家人。”
“他，几乎等于没有家人，对他来说唯一的家人就是你了。”
“。。。。。。。。。。。”
“我没有骗你，胃部大出血，手术的风险很大，我担保着，医生才勉强同意先做手术，但是必须要家人签字的。”
“我不去，明天我就会起草离婚协议，很快我就不是他的家人了。”
“小寒，算我求你，先不要这样，不管什么误会，听听他的解释好吗？”张超的声音居然急切得有些发颤。
“张超，你听好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听他的任何解释，也不会再心软，我去医院只会是为了一件事，就是让他签署离婚协议，至于那个字爱谁签谁签，如果实在找不到人，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你可以去找张捷，就说是他的下一任妻子！”说完，也不等张超的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再没有响起，钟小寒坐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刚想要进卧室，就听到短信的声音，毫无意外是张超的。
“你真的够狠！”
冷笑了一声，删除短信，关机，睡觉，却是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早上起来，钟小寒看着镜子里的人，浓浓的黑眼圈，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眼神黯淡无光，自嘲的笑了笑，真丢人！
刚刚收拾妥当就接到杨律师的电话，两人约在一个咖啡厅见面。
钟小寒到了时候看到杨律师已经坐在那里了，桌上放着一堆文件，抿着嘴唇走了过去。
“杨叔叔。”
“小寒，来了。生病了？”
“没有，昨天没睡好，我爸说有一些文件要给我看。”
杨律师点了点头，打开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钟小寒，看着上面的条款，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闪过诧异、不解、愤怒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已经感觉全身发冷，很冷，是那种由心底发出的无限绝望的冰冷。
“杨叔叔，这份协议是什么时候签的？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
“小寒，你先别激动。当时情况有些特殊，戚氏当时面临被并购的危险，你父亲看好景帝的发展前途和澋航的商业头脑，答应融资，因为你从小就对商业上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钟老不舍的勉强你，但是他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澋航又是你挑的，最后斟酌再三决定给戚氏融资，高于市场价很多购入他们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交换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戚氏必须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过户到澋航的名下，另一个就是签署这份协议。”
“可是这份协议明显就很不平等，你看看这一条，如果我跟戚澋航离婚，他名下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自动归还给到我的名下，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将无条件过户到戚澋洋名下。”
“是的，这一条对他很不公平，如果你们离婚，那么他将一无所有。”
“所以。。。。。。之前他才一直不同意跟我离婚。”
杨律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这个理由。”
钟小寒苍白的脸上露出极其讽刺的笑容，原来是这样，真相竟是这样，杨律师还在说着什么，只是她似乎听不到了，什么机构重组，什么以后的总裁就是戚澋洋，狗屁，关我什么事？！！真是可悲，我钟小寒的婚姻竟是如此可怜，是了，现在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他为什么无法跟张捷撇清关系，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跟她纠缠不清，为什么死活都不肯离婚，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跟杨律师打了声招呼，她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开着车，不知道去哪里，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像一个孤魂野鬼，找不到歇脚的地方，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刚刚认清的事实：戚澋航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他一直都是深深爱着他的初恋张捷！
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自己这么清醒，不让自己这么痛吗？有，当然有，所以她去了酒吧，天还没黑，酒吧刚刚开始营业，叫了个包间，点了一桌子酒，一瓶接一瓶喝着，想哭却发现根本没有眼泪，想大叫却发现嘴里吐出的只是那个人名字，最后只剩下大笑，凄凉而悲惨的大笑。
酒量太好了，居然还没醉，踉踉跄跄付了帐走出包间，到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才扶着墙走向门口，眼睛不经意的扫了一下，然后就愣在那里：温静和戚澋洋！
他俩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介绍他们认识的，两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坐在一起，男人的脸上明显带着笑意，女人却是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
钟小寒，靠着墙站在远处注视着两个人，眼神越来越暗，早就发现温静不对劲，却没想到会如此不对劲，她，究竟扮演的什么角色，为什么会跟戚澋洋扯上关系。
喝了酒头脑却更加清楚，前几天刚刚想到的一些片段出现在脑子里，出事那天，她是先去跟温静见面，跟她说了自己准备跟佟伟诚分手，然后才去找的佟伟诚，之前两人并没有约好，是突然间决定的，也就是说，当时知道她要跟佟伟诚见面的就只有温静一个人，然后佟伟诚的车就被做了手脚，温静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就一定有帮凶，钟小寒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坐在角落里浑然不觉的两个人，冷笑了一声，直接走出酒吧。
开车到了楼下，居然看到佟伟诚等在那里，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现在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拉开车门笑着迎了上去。
“又喝酒了？”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担心。
“不多，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可以上去坐坐吗？”
“好啊。”
佟伟诚怔了一下，有些疑惑得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跟着她上了楼。
“随便坐，喝温水？”
“好的，谢谢。”
钟小寒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出来。
“小寒，你。。。。。。没事吧？”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对自己微笑，佟伟诚反而觉得很不安。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了，我会离婚！”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会同意吗？”
“离婚协议书杨叔叔已经帮我起草好了，他不签我就跟他耗着，大不了两年时间，对了，我决定跟你出国了，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吗？”
佟伟诚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良久脸上滑过一丝惊喜“真的？”
点头，看着他笑得很温柔“你说的对，我应该出去散散心了。”
“好，手续我帮你办理。”
“谢谢，真的。”
“那你早点歇着吧，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