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嗯。”
“你不怕吗？”
“不怕。”
“好，那我告诉你，上午做胃镜的确不是为了让你出院，而是张超发现你胃部有肿块，刚刚报告出来了，胃癌早期，要尽快手术，他已经在安排了，手术完还有化疗，听说会比较痛苦，你怕吗？”
沉默，一室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澋航，我知道要你为我活着有些残忍，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着，我或许为了小易为了我父母不会随你一起死，但是，会很痛苦，那种失去至亲至爱的人的痛，我想你比我清楚，你不会舍得我那么难过对不对，早期的治愈率很高，你可以为了我死，那能不能为了我活着呢？”
良久，男人双手环着她的腰，轻轻点了点头“小寒，我答应你，会努力好好活着，你别哭，我心疼。”
“扑哧~~~~~~~~我哪里有哭，你肉麻死了。”哽咽的几乎发不出声音，却是浑身一阵放松，真好，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了，又胃癌了，╮(╯▽╰)╭
13：
戚澋航的手术方案很快确定，但是因为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调理两周才能进行手术，他虽然答应了手术也在积极的配合治疗，但是钟小寒知道他的心境变了很多，每次推门进来都能看到他眼底的迷茫，当初紧紧的抓着自己不放，是认为能给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一旦他觉得已经成为别人的负担，很难想象他心里会有多无助。
原以为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他们就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雪上加霜，戚澋航的父亲在家中心脏病发，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停止了呼吸。
戚澋航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呆在那里没了反应，过了很久脸上才出现浓浓的伤痛和懊悔，钟小寒坐在他身边紧紧搂着他有些发颤的身体，心里也是异常难过，最终他也没有见到他父亲最后一面，看来上次戚澋洋过来说是戚老总想见他可能是真的了，是那个老人觉得命不久矣，所以才想要见他最后一面，却没想到被胃癌这一出给耽搁了，原想着等他情况稍微好一点就陪他去的，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戚澋航直挺挺的坐在床上，全身都紧绷着，低着头，双手握拳放在身侧，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悲伤。
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想让他放松一些“澋航，别这样，有什么你就跟我说说，别这样憋着，好吗？”
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拳头轻轻拉着她的手握着，钟小寒刚想问要不要喝水，就看到他突然捂着嘴，有些急切的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冲进卫生间就开始狂吐，急忙跟着他跑了进去，看到水池里的鲜红色，直接闭上了眼睛，心被狠狠拧着，扶着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不再呕吐，只是几近脱力的靠在她身上喘息。
有些费劲儿的扶着他刚回到床上，病房的门就被人猛地撞开，看到来人，钟小寒微微一怔，然后就挡在病床上男人的前面，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冷淡的开口。
“你来做什么？”
戚澋洋嘴角扯了一抹冷笑“怎么，怕我吃了他？”
“小寒~~~~~~~”身后的男人有些无力的叫了她一声。
钟小寒看了一眼戚澋洋就转身扶着床上的男人靠在床头，自己坐在床的另一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戚澋洋向前迈了两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没有一丝感情的开口“三天后举行葬礼，你要以长子的身份出席。”
钟小寒想要说话，却感觉他握了握自己的手。
“我会出席的。”
“那最好。”说完看了一眼钟小寒，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房门关上后，钟小寒才扭头看着一脸惨白满头大汗的男人问道“真的要去？”
有些无力的点头，捏了捏她的手就直接拉着伸进被子里放在胃上按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了痛楚。
钟小寒紧抿着唇没有再说话扶着他躺倒，搂着他的肩膀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帮他擦着额头的汗水“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你得积蓄一些体力。”
“嗯。”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不许反对，否则你也别想去。”
“嗯，小寒，我好难过。”
心疼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中已经有了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好难过，可是你答应我好好活着，你不许食言哦！”
“嗯。”
三天后的葬礼，钟小寒陪他一起去的，去之前，张超给他用了强效止痛药，撑到葬礼结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戚澋洋看到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最后到了陵园，只剩下家人的时候，戚澋洋转头对其他说“你们都走吧，我想跟我哥单独陪陪爸。”说完就直接看着钟小寒。
戚澋航转头对她点了点头“到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看到她担心的眼神，对她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钟小寒无奈的点了点头，皱着眉看了一眼戚澋洋就转身出了陵园。
半小时后，钟小寒依旧不见有人出来，心里越来越担心，最后下了车直接走进陵园，有些急切的上了台阶，只是刚刚转弯，就看到戚澋洋一拳狠狠砸向戚澋航的腹部，戚澋航向后退了几步就直接弯下了腰，双手抵在腹部，身体明显的晃动着，钟小寒捂着嘴直接冲了过去，在男人向前倒的同时抱住了他的腰身。
男人找到一个支撑点，立马握着她的手，费力的撑起身子，右手紧紧按在上腹，然后看着对面一脸漠然的男人低低的开口“我会安排你进景帝，但是股份我不能同意。”
戚澋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记住，我要做副总！”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
钟小寒看着身边紧咬着下唇的男人，感觉他的重量渐渐压向自己，心痛的无以复加，发出的声音明显有着颤抖“澋航，你怎么样？”
男人摇了摇头，却是深深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息着，钟小寒费力的撑着他的身体慢慢移到台阶上扶着他坐在上面，然后搂着他躺在自己怀里，手伸进西装里面放在他的胃上轻轻揉着。
男人似乎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是闭着眼靠在她怀里呼吸很急促，额头上的冷汗有些猖狂的流着，让人看着分外揪心。
“小寒，我同意让他进景帝了。”虚弱无力的声音。
“嗯，有没有好一些，要不给张超打电话吧？”
摇头，手轻轻放在她按在胃上的小手上，摩挲着她的手背“会不会怪我？”
“不会，你要是好一点了，我们到车上去好吗？这里太冷了，你不能感冒的。”
男人睁开眼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感动，过了一会儿竟笑了笑。
“傻笑什么？”钟小寒扶着他起来慢慢走出陵园。
“谢谢你，小寒。”
钟小寒转头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亮和信任，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的低低的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你就是现在把景帝拱手送给他，都无所谓，只要你记得答应过我的承诺就行了。”
男人脚步顿住，转身，眼底的光亮久久无法散去，第一次，他觉得活着真好！
两周后戚澋航的手术顺利进行，很成功，没有发现扩散，因为他的体质问题，专家组没有马上安排化疗，而是选用了一些温和的中药先调理一段时间。
一个月后，戚澋航回到公司，第二天戚澋洋和钟小寒分别以销售副总和财务总监的身份进入景帝。
钟小寒对财务基本一窍不通，光熟悉业务流程就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戚澋洋在这两个月里不但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反而为公司拿下好几个大的项目，渐渐在公司确立了自己的核心团队，戚澋航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经过两个月的中药调理，戚澋航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张超给他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后通知他一周后开始化疗。
这天晚上睡觉前，钟小寒整理好一份报表回到卧室看到他靠坐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表情很是沉重，有点儿担心的坐了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男人看到她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她上了床搂在怀里“财务的工作是不是很累？”
钟小寒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冷，皱了一下眉头，手伸进被子里放在他的胃上，毫无意外的一片冷硬，叹了一口气轻轻揉着，对于这种不是很激烈的疼痛，他已经完全适应了。
“还好，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有些困难，但是，也挺有乐趣。”
“那就好，今天澋洋又找我了。”
“关于股份的事情？”
“嗯。”
“他要多少？”
“百分之四十。”
“这个混蛋！”
男人轻轻笑了笑，亲吻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给他百分之二十吧，要不他整天都去烦你，每次他去找过你，都得犯病，就当我们买个清静吧。”
“小寒，明天我会把我手上的百分之十五转到你的名下。”
钟小寒仰头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手上只有百分之四十，他不会满足于百分之二十的。”
“那我把我名下的都转给你不就好了。”
男人摇头，宠溺的看着她“累了，睡吧。”
钟小寒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他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也就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趟民政局再把那个红本拿回来吧，到时候在谁的名下都一样了。
第二天，在律师的监督下，戚澋航把自己名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戚澋洋，百分之十五转给钟小寒，签署转让书的时候，戚澋洋盯着钟小寒看了很久，才签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离开后，钟小寒要去趟银行，所以先行离开，她走的时候看到戚澋洋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钟小寒明显的感觉到戚澋航不对劲，先是瞒着自己私自推后了化疗的时间，每天晚上几乎都要到凌晨两三点才会回到卧室，然后就是一整夜一整夜紧紧抱着她，她都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在睡觉，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就是不承认有哪里不舒服。
本来想找个时间好好跟他沟通一下的，但是钟小寒最近发现景帝的财务从去年一月到今年六月份这段时间的账目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资金流动很大，虽然最后的收支都能对的上，但是明显出现了异常，几笔货款的进出没有任何记录，文件上只说是投资商用，而且都有戚澋航的亲笔签名，钟小寒用一周的时间将东西整理好，然后就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澋航，这几个月的账户有些问题，你看看怎么回事？”
钟小寒文件递了过去，却久久不见他伸手，看他只是抬头有些怔忪的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厉害，有些担心的开口“怎么了？不舒服吗？”
男人像是刚回过神一样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上的资料，却直接放在一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皱了下眉头，有些低哑的开口“先坐吧。”
钟小寒听着他有些冷漠的语气，怔了一下才坐了下来。
男人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脸上竟有淡淡的忧伤和决绝，看得钟小寒猛地一颤，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他冷淡的声音。
“小寒，我们分手吧，别墅我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你想住就住着，不想住也可以卖掉，我的东西，这两天我会叫人过去整理，今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回去了。”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直接呆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竟是微微发颤“为什么？”
“我累了，三个月后我会辞去景帝总裁的职务，我手上剩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会拿出来公开出售，以后景帝的一切都交给你和澋洋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屁话，什么累了，谁让你累了？你把话说清楚，是我吗？”
男人眼底闪着浓浓的疲倦，淡淡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开口“嗯，小寒，为了你和你父亲的托付，这些年来，我努力的撑起景帝，狠心的逼迫自己的亲生父亲离开，致使他抑郁而终，而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跟自己的亲弟弟反目为仇，众叛亲离，我真的累了，我把景帝还给你，还给你父亲，以后澋洋会继续帮你经营景帝，他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
钟小寒看着他异常消瘦的背影，眼神渐渐失去温度。
“那我呢？你是准备连我一起让给你弟弟吗？”
“他其实一直都爱着你，你应该知道的。”
钟小寒听着他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间就觉得鼻子发酸，站起来走到他身后，轻轻环上他的腰身，感觉到他明显一颤，更紧的搂着他，脸贴在他的后背。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刚刚的那些鬼话吗？”
男人怔了一下，轻轻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对戚家我有太多亏欠，而对你我已经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了，所以，小寒，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我们都应该活得轻松一些。”
钟小寒紧紧搂着他的腰，良久都没有说话，手向上移了一下，放在他的上腹慢慢揉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听到她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尽快安排化疗。”
“嗯。”
14：
当天晚上戚澋航真的没有回别墅，钟小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缩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杯咖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易上个月被她爸爸接回瑞士了，张妈现在每天做了晚饭就回家了，空荡荡的别墅显得异常清冷。
手机铃声响起，钟小寒怔了一下才起身拿了过来，看了看闪动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
“喂？张超。”
“在家？”
“嗯，他怎么样？”
“刚挂了水，已经同意后天开始化疗。”
“睡了？”
“估计睡不着，真的不用我劝劝他吗？”
“你劝的动吗？算了吧，我都没辙了，还能指望你？化疗会很辛苦吗？”
电话那头的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嗯，很痛苦，他的体质又弱，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下一轮。”
钟小寒左手轻轻放在胸口的地方，眼底渐渐染上浓浓的心疼。
“他会的，因为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还没有把自己最后的能量耗尽。”
“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独自承担。”
“小寒，能不能救救他？”
“我现在难道不是在救他，如果我不离开他，他肯定不会接受治疗。”
。。。。。。。。。。。。。。。。。。。
两天后戚澋航安排入院，将公司的主要事务交代给戚澋洋和另外几个副总，钟小寒没有去医院，却是一上午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不处理任何公事，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直到张超的电话进来，告诉她，戚澋航的情况很不好，反应太过强烈，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问她要不要去趟医院，钟小寒没有给他答复，静静掐断了电话，依旧立在窗前，过了好一会儿，轻轻抹了一下眼角，抓起包刚要出门，却看到戚澋洋直接推门而入。
“戚副总难道不知道进门之前要敲门的吗？”
戚澋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直接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过一本杂志翻着。
“要去医院？”
钟小寒冷笑了一下，靠在办公桌旁，双臂环胸看着他“你好像很了解我？”
戚澋洋放下杂志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双手插兜，低头与她直视，过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小寒，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你了，算起来也有七八年了，你说我了不了解你？”
钟小寒没有打开他的手，收起笑容，眼神坚定而犀利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景帝？我？还是他的命？”
戚澋洋眼睛亮了一下，面露赞许，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后放开，退开两步走向门口，开门的一瞬间转头看着她“要你爱上我！要他生不如死！要你们也尝尝我在监狱中过得非人的生活！”
“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里？”
看着她轻笑“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
微微一愣“那几个月的账务？”
“上面他签过字的文件附件在我这里，全部都是走私的业务，如果我把这些送到工商局，不仅仅是他会完蛋，你会完蛋，景帝也会完蛋。”
钟小寒皱着眉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竟有些飘忽“所以，他决定牺牲自己保全景帝和我？”
“聪明！”
“是你搞的鬼？”
“这话可不能乱说，文件上可是有他亲笔签名的。”
“怎么样才可以放过他？”
戚澋洋放开门把手，转身看着她，笑得很是开怀“爱上我，然后嫁给我！”
钟小寒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良久，轻轻开口“那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吧，我会用心，但是最后能不能爱上你，却不能保证。”
戚澋洋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笑了笑，点头“好，晚上等我电话，一起吃晚饭。”
钟小寒也笑了笑，眼神清亮而纯净，戚澋洋看着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恍惚，呆了一下才开门离开。
钟小寒看着房门关上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渐渐变得异常阴暗，过了一会儿拿着包直接离开。
医院，病房外。
“他怎么样?”钟小寒毫不掩饰担心有些紧张的看着张超问道。
“刚醒过来，有些虚弱，你进去看看他吧。”张超的脸上难掩疲惫，有些无奈的对她说道。
“以后会不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