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褚桐解开绑住马尾的皮筋,将头发握在手里,重新扎好,“那个小明星说的话,是你的意思吧?不然她再没皮没脸,也不至于这样爆料自己,还把详细的房间号给我。偏偏那么凑巧,我见完面去超市又遇上你,收银台的那出,是想激我想法子多赚钱吧?秦秦朋友求购照片的事,十有八九也跟你有关,殷少,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阴啊?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江意唯吗?”

这还是殷少呈第一次见简迟淮落栽,可看褚桐的样子,似乎没受多大影响,“你难道不责怪他地隐瞒吗?”

“隐瞒他和我老板是朋友吗?”

这都什么鬼?殷少呈单腿迈上褚桐身侧的台阶,他压下身,一瞬不瞬盯着她,“你说为什么你面对我时,就能精得跟猴似的,可只要碰上简迟淮,就变成了白痴呢?”

褚桐并未被他激怒,她迎着殷少呈的目光,“其实上次我就察觉出来了,你故意在江意唯生日的这天,给我过生日,还安排记者,就是要让江意唯看见。你心里这么介意,你完全可以去找她,不用这样来害我。”

殷少呈被她说得面色微变,“哼,你每次见我,都要说我是害你,我害你什么了?”

“简俪缇失踪的那次,算不算?”

殷少呈咬了咬牙,阴阳怪气道,“洪庆森那样的东西,逮住了那女人还不死命玩,就算不自己动手,他也不可能完璧归赵。褚桐,你想想,我带你去的酒店为什么偏偏是全季酒店?要不是因为我从中拦着,那叫什么简俪缇的还能回得去?”

褚桐抿着唇瓣,垂下眼帘,殷少呈直起身,“不要以为除了你老公以外,其他的全是坏人。”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要走,殷少呈这回没拦她,“一开始,我是害过你,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就是我做的,我承认,但那也是因为你偷拍我在先。娱记这个职业太危险,也太容易得罪人,你听我得,你有这个本钱,当明星有什么不好?”

褚桐一语不发越过殷少呈,走到自己的车前,驱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在精品街上停顿,挑挑拣拣,总算买妥样东西。回到半岛豪门,她将买来的戒指戴在手上,简迟淮直到快吃晚饭时才回来。坐在餐桌上,男人一眼看到她手上的发亮体,他伸手拉过她的手掌。“戒指今天买的?”

褚桐轻咬筷头,“是啊,好看吗?”

简迟淮指腹扫过褚桐的戒指,她不由紧张,生怕被他一眼看穿,“在哪买的?”

“专柜啊,花了好几万呢。”褚桐刷了一千多,这‘钻石戒指’应该用肉眼很难分辨出来是假的,可她心里还是有点虚,她就是不想让简迟淮知道,她将他的钱去给了别人。

简迟淮盯着那枚硕大的‘钻戒’,“想要首饰跟我说,我可以送你。”

“这也一样嘛,”褚桐干笑两声,“刷得你的卡。”

他笑容浅漾,将她的手松开,这种小事他都随她,只要她高兴就好。简迟淮目光扫过她脸侧,看到靠近褚桐耳边的地方有道红色的划痕,“这儿怎么了?”

他手指抚上去,褚桐嘶地坐直身,“刚才扎头发,不小心被自己指甲勾到了。”

简迟淮看眼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双手,褚桐和宋秦撕扯时难免会挂彩,她避开他的手指,简迟淮出声揶揄,“你不会和人打架了吧?”

“怎么可能,”褚桐手里的筷子不住夹菜,“我这么斯文的人,你看像吗?”

“别的我不知道,不过你要能跟斯文两字扯上关系,那真是眼瞎了。”

褚桐说不过他,忙将头发放下来,遮住半边小脸。

秦秦那边拿了钱,很快付掉首付,这几天褚桐跑新闻都是一个人,她背着包走在某小区外的路上,做记者练就的敏锐令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她不住回头并加快脚步。

“褚桐!”身后,有人语气冰冰冷冷喊出她的名字。褚桐不由顿足,转过身,看到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精神颓靡,深灰色的衬衫皱皱巴巴附在身上,黑色长裤的裤脚处沾上些许灰黄色泥土,总之,这人一看就落魄至极,而这人,褚桐之前见过。

“段吏弘,”褚桐不由上前步,“我还想问你呢,钱梦去哪了?”

“钱梦?哈哈哈,”段吏弘凌乱的头发被风拂过,整个人瘦的都能被刮跑似的。“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她又不是你亲姐姐。”

“你,什么意思?”褚桐依稀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简迟淮难道没告诉你,我跟你姐姐也谈过恋爱吗?褚玥晴这个名字,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褚桐藏匿不住眼里的震惊,她不由冷嘲道,“我姐姐才不会看上你这样的人渣。”

段吏弘一副赖皮样地轻耸肩,“你要不信,你可以跟我走,我家还有我和你姐姐的照片。”

“我不会去的。”

“那你姐姐跟简迟淮又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想知道?”

褚桐脚步下意识往后退,总觉得往前一步就是深渊,一旦踏进去,就会摔得米分身碎骨,段吏弘继续拿话激她,“你要一辈子模模糊糊过也可以,反正你姐姐死了,你跟简迟淮在一起,也没人会指着你的脊梁骨骂。”

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浓重,有冷汗顺脸颊往下淌,被秦秦抓开的那地方痛得钻心,午后的阳光更是刺眼的厉害,又似乎要把她的心都扎瞎掉。段吏弘径自往前走,“要跟着我,还是转身走掉,随便你。”

褚桐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抬起的脚步似有千斤重,可她却还是一步一步艰难跟在段吏弘身后。他所住的是个老小区,垃圾桶就在楼道下方,堆满后没有及时清理,发出阵阵恶臭。走上贴满小广告的楼道,段吏弘将门打开,褚桐跟了进去,里面堆放满杂物,很难有下脚的地方。段吏弘走到桌前,拿起上面喝剩下的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褚桐环顾四周,段吏弘冷笑下,“看到我这幅样子,你一定觉得大快人心吧?”

“确实是,这是你的报应。”

“是啊,报应!”段吏弘伸手擦擦嘴巴,“什么钱梦,什么富家千金,都不是我最爱的人,我爱的人已经死了。”

“就算你不爱她们,也不能卑鄙地为了自己的前途,将钱梦关进精神病院。”

段吏弘手掌撑住桌沿,拉开抽屉,拿出本相册,啪地丢到桌上。褚桐心一惊,这本相册她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因为这是姐姐当年在淘宝买了材料后,自己DIY完成的,也送了褚桐一本,只是颜色不一样。段吏弘翻开相册,上面有他和褚玥晴的合影,他指了指其中张照片,“你看看我们,多般配?”

褚桐拿起相册,看到姐姐含笑倚在段吏弘身侧,手臂挽住他,那时的段吏弘,年轻有活力,好像才从校园出来,青涩未退,没有浓重的世俗气,怪不得姐姐会喜欢他。

“你说,我们配不配?”

“后来因为我姐姐生病,你就离开她了?”

段吏弘伸手捂住双眼,嘴里笑着,语气中却满含悲戚,笑声越发尖锐起来,渐渐,哽咽声便藏不住,“我是真的喜欢你姐姐,你觉得为了一场大病,我就会离开她吗?我和你姐好的时候,我刚毕业,我们共同撑过最难的时候,可在一次校庆上,作为嘉宾的简迟淮对你姐姐心存好感,从此以后,我的噩梦就来了。”

“段吏弘,你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吗?”褚桐冷声说道。

“你肯定选择不相信,因为现在那个条件优渥的男人正围着你转,就像当初我也以为,我和你姐姐的爱情忠贞不渝,她不会背叛我一样。可到头来呢,她跟我说,对不起。我是亲眼看着简迟淮接她走的,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不久之后,你姐姐查出病重,如果是我在她身边,我肯定给不了她最好的治疗,我偷偷去看过她一次,简迟淮花了大价钱要留住她的命,可最终…”段吏弘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褚桐咬紧牙关,眼泪簌簌往下落,褚玥晴走得很突然,哪怕找了最好的医院,一笔笔巨款砸下去都没能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当年的褚家,债台高筑,她一直想不通,之前的几十年他们和简家毫无瓜葛,可人家为什么肯出手帮忙呢?

段吏弘往后翻着相册,从其中一张照片后面抽出张纸片,那是张已经兑换了的支票,“刚和你姐姐分手那会,我受不了,几乎天天要去找她,简迟淮就给了我这张五十万的支票,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褚桐看向那张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支票,签发人简迟淮三字苍劲有力,一如他的人,淡漠寡冷。她别开视线,双眼差点被灼瞎,段吏弘合起相册,“上次我的婚礼现场,他带着你出席,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你是晴晴晴的妹妹,也忽略了你们眉眼间的相似。”

最后一句话,成功将褚桐按进了寒冷的冰水中。“真是好笑,你的意思,简迟淮和我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和我姐姐长得像?”

“我不知道,但他在你面前,提过你姐姐吗?”

褚桐人下意识往后退,她后悔跟他上来了,她知道,清楚得越深,伤害也就越深,段吏弘看到她地退缩,他语气不由带着嘲讽,“你也可以直接找简迟淮对峙,他承认最好,不承认你也没办法。人嘛,糊里糊涂一辈子也会过去,对于你那对同样势利眼的父母来说,这样的结局最好,既不用还钱,又再度套住了简迟淮,从今以后不用担心生计,还能毫不顾忌地伸手要钱。”

“你闭嘴!”

段吏弘收拾起相册,把它抱在身前,褚桐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出去。站在楼梯口,她觉得天旋地转,一手扶住栏杆才能站稳。她想到她和简迟淮的突然结婚,想到爸妈说的,简迟淮给他们钱是应该,想到爸妈在简迟淮面前基本不敢提到褚玥晴,再想到…她和褚玥晴总能找出相似点的五官!

一切,她想不通的,好像忽然都通了。

56褚桐,你家老公是没钱货(承认她)

褚桐下了小区后,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许久,许久。周围不住有人经过,行色匆匆,谁都不会多注意到这边有个失魂落魄的人。

她从包里翻出个小镜子,打开后左右端详自己的脸,心里有了某种想法,就越看越像。姐姐忽然犯病的那会,在重症监护室中隔离,她依稀听妈妈提过,钱的事不用再操心了,有人给。

她抬手擦擦额角上的汗,明明不觉得热,汗却淌个不停。回去的路上,她已经开不了车,只能打车。

褚桐不能去问爸妈,即便问了,肯定也不会有答案。她更不能跟简迟淮当面对峙,万一是的话,她又要将自己置于何种尬尴的处境?

回到半岛豪门,蒋龄淑恰好也在,她正将袋子里的粽子一个个往外拿,看见褚桐,淡淡说了声,“你这工作够不省心的,比迟淮回来的还要晚。”

褚桐迈起酸胀的两腿过去,“妈,你从哪买的粽子?”

“这是我自己包的蛋黄粽,迟淮最爱吃,你跟他到现在了都没发现这点?”

褚桐哑口无言,她在家并没见过他吃几次粽子,蒋龄淑轻摇头,语气淡淡的,“你也真是,一天到晚在外跑,会心疼自己的老公吗?”

“妈,我知道了。”

“明天开始学着包,总不能让我每次都送过来吧?”

褚桐帮她将粽子放进盘里,“好,我知道了。”

蒋龄淑对于这个媳妇,从未有过溢于言表的喜爱,但也从没有刻意苛刻,态度总是不冷不淡,鲜少跟她讲话。褚桐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总是个结。

“好了,我走了,你记得明天开始早点回来。”

“妈,你不吃过晚饭再走吗?”

“不了,”蒋龄淑拎起桌上的包,“你把迟淮照顾好就行,褚桐,我们把你娶来,不求你赚多少钱养家糊口,迟淮是我的宝贝,你务必将他弄好,妈也就能放心了。”

褚桐轻点头,将蒋龄淑送出门外。

来到楼上,简迟淮一早就回来了,见她进来,抬头说道,“怎么才上来?”

“跟妈在下面说了会话。”

简迟淮合起茶几上的电脑,“肚子饿不饿?”

“不饿,”褚桐走到简迟淮身旁,她神色微黯淡,“明天是我姐姐的忌日,我心里很难受。”

简迟淮眉眼稍动,拉过她的手,“过去这么久了,心里放开些,人总有死的这天。”

“可我姐那么年轻,她还说要将她男朋友带给我看,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简迟淮,我这样幸福地生活着,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却要长眠在地底下,我受不了。”

简迟淮让她坐到自己旁边,“她得了那样的病,该尽力的都尽力了,我们没有中途放弃她,是不是?”

我们?褚桐精准地筛选出这至关重要的二字,“简迟淮,你见过我姐姐吗?”问完这话,褚桐忍不住去观察他的神色。

简迟淮目光微垂,双手交扣,食指在手背上轻点,他几乎未加思索地摇头,“没有,没见过。”

“可我姐姐看病的钱是你家出的啊,你都不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吗?”

“当初你姐姐已经躺进了重症监护室,我们只是给钱而已,她的病历造不了假,难道我还要怀疑她假生病吗?”

褚桐强忍住,不让自己有更多的情绪显露出来,“那明天你陪我去趟西春墓园好不好?我想给姐姐买点东西去。”

“好。”

简迟淮神色并无二异,答应下来。

第二天,褚桐和简迟淮双双去往西春墓园。陈伯记得她,“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就来了?”

褚桐手里提着东西,“我来看看姐姐。”

她拉住简迟淮的手臂往里走,生怕陈伯说漏些什么,来到褚玥晴的墓碑前,褚桐将手里的一束菊花交到简迟淮手里,“帮我插在花瓶里吧。”

简迟淮蹲下身,褚桐看到他将花束打开,然后一支支极有耐性地插入花瓶中,目光偶尔扫过墓碑上的相片,却是惯常的清清冷冷,并无异常。简迟淮起身时,视线不由扫过一行小字,上面写着立碑的日期,5月12日。

而今天,才4月13号,怎么都不可能是褚玥晴的忌日!

简迟淮收敛起眼中的犹疑,他站立起身,转过头,见褚桐紧紧盯住自己,目光中满是探索,撞上他的双眼后却又慌忙别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既然这样,简迟淮也不拆穿,他站在褚桐身侧,看着她点上香烛,烧上纸钱,“你姐姐的忌日,你爸妈怎么不来?”

“他们有可能要等到下午。”褚桐蹲在墓碑前,神情悲伤,拿出事先带好的毛巾去擦拭碑上的照片。“姐,这是简迟淮,你认识吧?当初他出钱给你看病,尽管最后没能留住你,但爸妈说了,至少让你走得不那么痛苦些,你肯定知道,我和他现在结婚了,我们…过得也挺好的。”

简迟淮也跟着蹲下来,他手掌伸过去揽过褚桐的肩膀,目光对上那座墓碑,“对,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妹妹,我们很好。”

褚桐埋着脸,总觉得好像抬不起头来,简迟淮站起身,声音柔和,“你和你姐姐说会话吧,我等你。”

她点点头,余光看见简迟淮的身影走远,褚桐坐到墓碑旁边,从小,她和褚玥晴的关系就最好,两人几乎无话不说。可褚玥晴谈恋爱的时候,只说有这么个人,还未来得及带褚桐见上一面,她就出事了。

褚桐手指拂过碑上的相片,“姐,你喜欢的那个人要真是他,我可怎么办呢?”

她为什么那么在意他说过的话,在意他那个她不肯接受的圈子,在意他或许跟姐姐有过的回忆,褚桐面对面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才知她对简迟淮已经怦然心动。

她指尖一遍遍抚摸褚玥晴的照片,“姐,你别怪我,不是我软弱,段吏弘说的话让我很难受,又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我不想稀里糊涂自己难受,因为我觉得像简迟淮这样自傲的人,还不至于找个替身来绑住自己一辈子。也许,这是我自己为自己找的借口,但唯有这样,我才能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让我自己处在那么尴尬的处境中还浑然不觉。”

她看向远处,看到简迟淮在打电话,面色平静,跟段吏弘说起褚玥晴时的崩溃痛哭,简直就有天壤之别。

褚桐不信,一个人修养再好,难道还能在面对心爱之人的坟墓前,无动于衷吗?

简迟淮讲完电话,就站定在远处等她,男人指尖在手机背面轻敲,他心思敏锐,单单一个对不上号的忌日就能令他起疑心。褚桐想要试探,却等不到那天,而这种日子,在简迟淮看来,偏偏应该是她最不应该记错的。

那她,究竟是在试探他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怀疑上了?

许久后,褚桐站起身来,双腿由于蜷缩的时间久,酸麻的厉害,简迟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弯腰替她轻揉,“好了吗?”

“嗯。”

他顺手搂过她,“走吧,待会可能要变天。”

走出西春墓园时,陈伯站在大门口,“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真好。”

简迟淮接过话,“我是她老公。”

陈伯摆出个惊讶的表情,“褚桐每次来,我都觉得她还好小,没想到都结婚了。”

褚桐眼睛还泛着红,喉咙干哑,一看就是哭过,陈伯叹口气,这小姑娘他是很喜欢的,他帮忙照料褚玥晴的墓地,她也经常会提些烟酒给他,看到她这幅样子,陈伯不由说道,“我在这守墓,看过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了,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早点晚点而已,就像你上次问我,你姐姐有没有可能没死一样,我们想念可以,但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最要紧。”

简迟淮不由看眼身侧的褚桐,她点点头,“是,您说的是。”

回去的路上,简迟淮望眼窗外,“这儿离爷爷那比较方便,我打过电话了,我们去那吃饭吧。”

“好。”褚桐出声应允。

来到老爷子的住处,佣人说爷爷和奶奶在花园里锄草,褚桐先去打过招呼,简迟淮带她去院子里看果树,简俪缇也在,看

到哥哥,她挎着手里的果篮向前,“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

简俪缇最近喜欢往这儿跑,满山的绿色,总能令人心情平静。简迟淮笑着朝褚桐看眼,“陪你嫂子去趟墓园。”

简俪缇听到这,表情淡淡的,挽住简迟淮的手臂将他朝不远处拉,“哥,她要上坟,自己去好了,你干嘛还陪着?”

“她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

简俪缇有些不悦,“那种地方不吉利。”

男人站在一棵梨树下方,满头的白色璀璨,香气逼人,他盯着褚桐站在院中的身影,显得孤孤单单,而他,家大业大,却没能让她融入进来。

“哥…”

“俪缇,”简迟淮打断妹妹的话,“褚桐是你嫂子,她心疼你,你也应该心疼她。”

“她怎么心疼我了?”简俪缇不悦地皱眉,“我看不出来!”

简迟淮伸手揉过妹妹的头顶,“本来有些事,哥不想再提,怕你难受,但如果不说的话,你永远看不见别人对你的好。你知道洪庆森为什么答应将手里的东西还给我们吗?”

简俪缇似乎被戳中痛处,脸色惨白,她咬着唇瓣,额上渗出淡淡的汗渍,“哥,那件事不是你解决的吗?别说了。”

“洪庆森之所以只对你拍了照,而没有进一步实施…并不是他仁慈善良,而是他喜欢男人!他和男明星有染的照片被褚桐拍摄到,若不是有了这层牵制,他又怎肯乖乖低头?”

简俪缇杏眸圆睁,满满的吃惊流溢出来,似是难以置信,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齿间紧咬唇瓣,几乎要将嘴皮子给咬破,简迟淮忍着心里的不舍,他淡淡别开眼,“俪缇,只有你的亲人才会无条件帮你,褚桐为了拿到那些照片,差点被洪庆森的人逮住,你也知道他心狠手辣,若不是她坚定为你,你想过这件事发展到最后的后果吗?”

简俪缇的脸色已经透明如纸,脚下碾碎了白净的梨花,她嗓音颤抖,“我想过后果,哥,如果那个人真的得逞了的话,我也不想活了。”

当简迟淮得知褚桐拍到的那些照片时,他也有同样的震惊,她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等着事情解决,而是拼尽了自己的能力,她是想将局势替他扭转的。

她从没有不将简俪缇当亲妹妹,更没有将简俪缇丢在那置之不理的意思。也许那天,她是满心欢喜过去简家,想要告诉他们没事了,都解决了,可她听到的,却是他冰冷的不爱二字。

简迟淮透过一树梨花往前看,褚桐呆呆抬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孑然的背影令人看了心疼,简俪缇也是一语不发,他越过她身侧,简俪缇转动半边身子,“哥。”

简迟淮停下脚步看她。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简俪缇问道。

男人点点头,简俪缇明了,因为从小到大,简迟淮从来不会骗她。简迟淮走向褚桐,他是说了实话,褚桐确实为帮简俪缇努力过,也拍到了足能力挽狂澜的照片。只是有些事发展的太快,总能令人措手不及。

吃饭时,褚桐帮爷爷奶奶端菜,简俪缇站在餐桌前,简迟淮还在楼上没下来,褚桐摆好碗筷,简俪缇将一杯鲜榨好的果汁递给她。褚桐有些吃惊地伸手,简俪缇又补了句,“我自己摘的果子。”

褚桐忙回道,“哦,谢谢。”

“很好喝的,你试试啊。”

褚桐望向那杯果汁,黑乎乎的看不见底,她握紧杯沿,总觉得简俪缇会不会往里面加了料,不会是杯糖醋酱油吧?但她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拒绝,她嘴唇碰触到杯沿,轻轻尝了口,居然是酸甜的好味道,褚桐眉眼笑开,整张脸犹如浸润在阳光中,“是桑葚啊,好好喝!”

“对啊,”简俪缇举起两手,“爷爷种在后院里的,我小时候就爱吃,现在打成果汁味道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