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到后半夜,才有了各自回家,各找各妈的意思,东子被两个美女一左一右驾着,苏卿明比较精明,喝得时候就留了一手,所以还能自己走。褚桐走在他身旁,“老苏,你可真会告状啊。”

苏卿明嘿嘿笑道,“多谢夸奖,多谢夸奖。”简迟淮一把拉住褚桐,就给提溜走了。

江意唯的新戏杀青,给自己放几天假,她去诊所给叶医生送了些水果,正好叶如也在,两人就把褚桐也一道约出去。江意唯找的地儿,肯定是高档奢华的,她也怕那些狗仔随随便便进来,褚桐坐在靠窗的位子,朝外面张望,“据我的经验所知,前方那辆尾数是235的车,里头应该藏着狗仔。”

叶如噗的笑出声来,“难道你还真长了狗鼻子啊?”

“江江是娱乐圈女王,我就是狗仔女王!”虽然这个称号不雅,但也算有女王范儿。

江意唯忍着笑声,“行了吧你。”

“对了,江江,你的戏马上一部接着一部就要上各大卫视了吧?我有预感,你今年年底会席卷各大奖项。”

“那我就借你吉言。”江意唯喝了口咖啡,褚桐坐在她身旁,再度问道,“楼沐言呢,最近怎样?”

“没怎么遇上过,也在拍戏。”

褚桐轻点头,江意唯将手边的盘子推向她,“你自己呢?跑民生还好吗?”

“挺好的,”褚桐来不及咽下嘴中的果汁,她急忙朝对面的叶如招招手,“对了叶如,你知道吗?宋阿姨那个失踪的老公去世了,还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

叶如吃惊地瞪大双眼,“他身体那么差,居然还卖肾。”

“是啊,那天医院门口那辆接他的面包车,估计就是卖肾团伙安排的,你说,宋阿姨的老公是怎么接触上那些人的?”

“好像加个QQ群就可以吧。”叶如拿了块小点心放到嘴中。

褚桐心不在焉看向窗外,江意唯朝她瞅了眼,“你可别告诉我,你又要查这个,太危险了,不行!”

她这还没将全盘计划说出来呢,就接连遭到了简迟淮和江意唯的反对,叶如好不容易咽下口点心,也急忙朝她指了指,“你千万别有这样的心思,那种都是利益链关系,可不是单独的个人,别到时候被人家害了都不知道。”

“要我说,让四哥把你调回娱乐部好了,娱记不比跑民生省力?”

褚桐轻摆手,“可别,我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真是死脑筋!”江意唯靠回座椅内,叶如还在劝她,“桐桐,你说说你,什么都不缺,再说社会上那么多新闻,每天都不够跑的,盯着那种组织干什么?”

“好啦好啦,”褚桐拿起两块糕点,分别塞进江意唯和叶如的嘴中,“我只是好奇,瞎问问嘛,瞧你们都紧张的。”

她欲要转移注意力,目光落到叶如放在椅子内的那个包上,“唉,这包好像是名牌,价值不菲吧?”

江意唯视线随之也望过去,“普拉达,三万多块钱。”

“我去,叶如你真够有钱的啊。”褚桐惊呼,睁大了一双眸子,“一个包三万多,你舍得背出去啊?”

叶如伸手摸了摸那个包,“你们拉倒吧,一个大明星,一个富太太,谁不比我有钱?”

“好了,”江意唯忍不住失笑,“别哭穷了,我衣橱里还有好多只背过一次的名牌包,你们喜欢,改天过来自己挑。”

叶如肯定不好意思,褚桐先声夺人,“谢老板打赏!”她也就是句玩笑话而已,她一个整天在外瞎跑的记者,用得着那么好的包吗?

吃过饭,三人各自回去。

江意唯驱车回到住处,这儿是她的另一所房子,面积并不大,也就八十来个平米,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置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偶尔过来。精致的妆容底下,掩饰不住离开热闹后的落寞,她开门进去,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白色墙壁上贴满各式各样的宝宝贴图,她换上拖鞋往里走,总觉得气氛怪异,猛地抬头,忽然看到外面的阳台上站着个男人。

江意唯吓了一大跳,可再一细看,这男人的身影分外熟悉。刚才开门进来时,门锁都是好好的,她这才想起,殷少呈有她这儿的钥匙。

她没有上前,而是在客厅内的沙发中坐下来,她盯着殷少呈的背影半晌,男人双手撑在栏杆上,似在远眺前方。片刻后,他动了动,转身往里走。江意唯浑身绷紧,坐在那,呈现出一种随时战斗的状态,殷少呈快步走向她,二话没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提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江意唯拼命挣扎,殷少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面拖,“殷少呈,你要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报啊,既然你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殷少呈很快将她拖到门口,一把把门打开后,拽着她出去。到了外面,江意唯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引来别人的目光,她手腕轻转动,压低嗓音,“放开我。”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带你去个地方而已。”

江意唯跟着他来到地下车库,又被殷少呈塞进副驾驶座内,炫金色的跑车飞驰在高架上,犹如一道劈开暗空的闪电,江意唯望向窗外,眼里由繁华转为荒凉,直到殷少呈的车停稳,她这才抬起头。这儿,居然是座墓园,殷少呈下了车,然后再度抓着她的手腕,将她一路拖进去。

这儿是个私家墓园,每个墓的间距都很宽,殷少呈带着她一路往上走,来到一座墓地前,江意唯看到修建起来的小洋楼跟前,竖了块墓碑,她不由上前步,也看清楚了上面镌刻的字体。

殷少呈三个字刻得很大,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紧接着,就是墓碑正中间的宝贝两字。江意唯摇着头,往后退,却没想到殷少呈就在她背后,她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殷少呈朝她腰际使劲一推,“你自己的孩子,你怕什么!”

江意唯心脏骤然被一双大手狠狠拧紧、揪扯,全身痛得喊都喊不出来,这座墓被收拾得很干净,地上还摆着玩具小车和芭比娃娃,都是新买的,她双手捂住眼睛,“不,我不要看!”

“为什么不要看?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吗?是怕他从地底下钻出来喊你妈妈吗?还是怕他以后都纠缠着你?”殷少呈情绪激动,“江意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心肠这样硬?孩子刚打掉,你就能去片场拍戏,做明星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是,当然重要!”江意唯当场吼了回去,目光直逼殷少呈,“除了这条路,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殷少呈,你都有自己的家了,还在乎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吗?只要你殷少呈招招手,多少人愿意给你生?”

男人双手掐着她的肩膀,“江意唯,你打了我的孩子,你居然打了我的孩子!我满心希望要迎接他的到来,可是你呢?!”

“你要迎接他?”江意唯闻言,连连冷笑,“是啊,迎接一个私生子,或者,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给你未来的老婆带?”

殷少呈凑向前,前额抵着江意唯,喉间的咆哮声传到她耳朵里,“我以前从没想过一个孩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你把他打了,我经常梦到他,看见他张开双手向我走来。江意唯!”殷少呈咬牙切齿,忽然将她往旁边一推,江意唯明显地趔趄下,差点撞在了墓碑上,她回头看去,见殷少呈面目狰狞,红着眼眶,“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江意唯怒吼回去,“失去孩子,我比你更心痛!”

殷少呈往后退了两步,实在不忍再去看一眼那个墓碑,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穿梭过墓群,很快消失在江意唯眼中。

江意唯蹲在墓前,余光瞥见墓碑上的名字,她不敢正眼去看,只是垂着头,不住痛哭,她拿起地上的玩具,一遍遍轻抚,一座空坟,却已经把她的心也葬进去了。

她知道,不管她这辈子还会不会有孩子,这一切终将成为阴影,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这两日,群里的管理员一直在联系褚桐,而于她来说,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敢深入。一旦联系上,万一真有危险怎么办?

李静香最近总是喊胃疼,褚桐无意中告诉了叶如,这日下班,叶如说在医院里找了个熟悉的专家,配了几幅中药,要拿给褚桐,恰好褚桐正往家里赶,就让叶如也过去了。

家里的水果店也已经开门,但老夫妻两个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褚桐买了大包小包的菜上楼,简迟淮一个电话打来问她在哪,她说在家,男人直接让她把他的晚饭也给准备进去。这男人,是不是越来越会黏人了?

叶如到的时候,褚桐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听到门铃声过去开门,叶如手中提了个袋子,上面印有她所在医院的名字。褚桐将她迎进门,“谢谢啊,还要你专程送过来。”

“瞎客气什么啊。”叶如放下东西往里走,“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发挥了我的毕生绝技,你待会等着吃吧。”褚桐将她带进客厅,“看会电视吧。”

叶如看到电视柜上摆着几个相框,她蹲下来看了眼,“桐桐,这是谁啊?”

褚桐来到她身旁,她跟着弯下腰,“这是我姐姐。”

“你还有姐姐呢?我怎么一次没见过啊?”

褚桐神色微黯,“她去世了。”

“啊?”叶如吃惊不已,“对不起啊。”

“没关系。”褚桐挽起嘴角,叶如仔细端详着镜框中的女孩,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她将相框拿到跟前,又看了片刻,“真可惜,这么年轻,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褚玥晴。”

叶如将相框放回去,又拿起了另外一张,“这是你爸妈吧?”

“是。”两人说了会话,李静香和褚吉鹏从店里回来,没过多久,简迟淮也来了。一家人吃过晚饭,李静香将碗放回厨房,看到橱柜里放着的中药,她拿出来一看,“桐桐,这是什么?”

“噢,叶如给你带来的。”

李静香看到袋子上的医院名字,她手一抖,再度仔细看了眼,确认无误,“那小姑娘,是开发区人民医院的医生?”

“是啊,厉害吧?”

李静香若有所思将袋子塞回去,然后转身出去。

几人坐了会,相继离开,回到半岛豪门,褚桐捧着手机又想离简迟淮远远的,男人察觉出她的意图,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拎回跟前,“抱着个手机,有饭吃是不是?”

“那我干嘛?”

简迟淮手一松,“去洗澡。”

他意图很是明确,褚桐转身去往洗手间,出来后裹着浴袍坐在床沿,等简迟淮洗过澡出来一看,见准备工作全部备好。

套套、纸巾,垃圾桶也被拉到床头处,褚桐晃动小腿,一副随时恭候的模样。简迟淮走过去,双手撑在她身旁,“迫不及待吗?”

“我这叫伺候周到,老板,来点小费呗?”

简迟淮眼角眉梢处染上笑意,“这得看你的服务,是不是能够令我满意。”

“您放心,我样样精通,您想要什么样的服务,我都能满足您。”

简迟淮朝她肩膀上猛地一推,褚桐整个人往后倒,他又将她的双腿提起,一把扯下她裹在胸前的浴巾,褚桐惊叫声,却又强装镇定,“噢,老板,原来你喜欢凶猛彪悍型的,你早说啊。”

简迟淮欺身上前,还没怎么着她,就被褚桐一把撂倒在大床内,他那是防不胜防,褚桐起身,砰地坐向他身上,简迟淮穿了件浴袍,前胸敞开,褚桐伸手拉着,猛地一撕,让他两个肩膀都露了出来,“老板,这服务怎样?”

简迟淮哭笑不得,难得被一个女人整成这样,他握紧她的手,“行了,好歹矜持点。”

“噢,你又喜欢矜持的了是吗?”她拿过旁边的浴袍给自己裹上,将披散的头发往脑后轻梳,做出风情万种的模样,简迟淮忍俊不禁,“再咬下下嘴唇,那就更像了。”

她乖乖照做,却没发现他眼里露出狼一样的光,简迟淮猛然起身,大掌朝她腰际一贴,按到怀里后狠狠亲吻上去。褚桐随后就被他按回大床内,有个这样的老婆,生活从来不会枯燥乏味。褚桐抽着间隙,喘息问道,“满意了吧?”

“满意。”简迟淮在她嘴角处呢喃。

“那小费在哪?”褚桐朝他伸出只手掌,简迟淮哪还有这心思陪她玩,他随手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拿了样东西放到她手里,褚桐余光睨了眼,居然是个套套,“这又不是我戴的!”

“那你给我戴上。”简迟淮抓住她的手腕,褚桐挣扎几下,简迟淮干脆挥开她的手,“不戴了,妈又在催着要抱孙子,我看也差不多了。”

“呃?”褚桐松开手,然后两个手掌捧起他的脸,“简迟淮,你这是想要孩子了?”

“难道你不想当妈妈?”

在这个问题上,褚桐还未细细考虑过,简迟淮掐住她的腰,“今天,我终于可以不穿着雨衣洗澡了。”

感觉到他的有力,褚桐在简迟淮面前的反应永远很慢,智商又永远被虐,“你穿雨衣洗澡?搞笑了吧!”

“开动脑筋,想想它的深层意思。”

褚桐目光挪过去,看到被面上的套套,她骤然明白,脸色飞快酡红,娇羞着捂住脸,“臭流氓。”

简迟淮在她颈间亲吻,他逗着她,挑着她,削薄的唇凑到她耳侧,“老板,我这服务你满意吗?”

褚桐挽起嘴角,故意激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男人挑高眉头,“你确定?”

“十分万分确定。”

简迟淮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抬高…褚桐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折弯成一种要命的弧度,她张嘴咬住简迟淮的肩膀,她承认,有些话她说错了。但一把火点燃,又烧得这样如火如荼,一时间是很难熄灭的。

许久后,褚桐软绵绵趴在床上,头埋进被中,带着哭腔,“你!好狠!”

简迟淮压在她背部,“为了不让你说我力不足,我总要拼一把。”他手掌穿梭过她的长发,褚桐懒洋洋将自己的头发收回去,“才不要你碰我。”

“那方才谁迎合得那么起劲?”

褚桐扭过头看向他,“你再说!”

简迟淮拥紧她躺在大床内,半晌后,她的手机有提示音响起,简迟淮快她一步拿过来,点开一看,还是那名管理员。简迟淮翻开聊天记录,所幸褚桐还算安分,只是套套对方的话,应该是不会动什么深入虎穴的念头。

叶如回到家里,她走进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皮箱,她有强迫症,有些事情不确定,她会整晚都睡不着觉。她将皮箱打开,翻出摆在上头的衣物,下面藏着一打打的病历。

这些都是备份,叶如就是觉得褚玥晴这个名字和长相都有些熟悉,至少,不应该是陌生人才是。她盘膝坐在地上,将里头的病历一份份翻出来。这些病历,还被贴着一寸照,叶如往下翻,直到一个名字出现在眼中。

褚玥晴,就是她。

叶如将病历拿出来,仔细看了眼当时的时间。那时候,她还跟着师傅,也算是个实习生,她目光再度往下看,看到褚玥晴的病历上,血型一栏用记号笔特别勾选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褚桐的姐姐,叶如再看了看那份病历,不是什么大病,那褚桐说她姐姐过世了,这么年轻的生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07你姐姐也卖掉了一个肾!

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

一大早,医生开始查房,病房内9床的病人状况不大好,被送进这儿来的病人,大部分都是等死,身患绝症无药可治,只能躺在这依靠药物减低些痛苦。

叶如熟练地翻看病历,这儿的医生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她平时工作认真,这两年来,已经能独当一面。

病床上的年轻男人痛苦呻吟,他才二十岁出头,两年前患了脑癌,因为不能开刀手术,病情拖延至今,更加回天乏术了。

“止痛药吃过了吗?”叶如穿着白大褂,边问边看向旁边的家属。

那是男人的女朋友,高高瘦瘦的一个姑娘,据说两人是在打工时认识的,男人的家属这两年把积蓄已经全部花完了,家里还有个小儿子,夫妻两人不能在这耗,所以都是他的女友陪着。

“吃过了,”女友轻声抽泣,“但好像不管用,还是痛。”

叶如抬头看了她眼,有些话不忍心说,他应该是撑不过这几个月了,“先吃着吧。”

那女友站了起来,“医生,求求你了,治好他吧,我出去打工,用一辈子赚来的钱还债我都愿意。”

男人听到这,伸手拉住女友的手,“吕琳,别这样,要是真能治好,医生会放弃吗?”

名叫吕琳的女孩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趴向了床沿,眼泪早就哭干了,可看到心爱的人这样受尽折磨,她又何尝不煎熬呢?

叶如又出去了,她虽然深感同情,但她是名医生,她还有她的职责。

没过多久,病房内走进来一个病人,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戴着顶帽子,她走向最里面的那个床位,将帘子掀开后坐到床上。男人安慰着女友,“别哭了,我不痛了,真的不痛。”

原先躺在里侧病床上的一个年轻女人起身,冲那名戴帽子的人说道,“既然你来了,那我走了。”

“走吧。”褚桐说道。

这种小医院的漏洞很好利用,查房并不严格,平时都是护士跑来跑去,像叶如这样的查房,也不是天天都有,褚桐已经混进来好几天了。而且她从一名扫地阿姨的嘴里打听到,之前也有患者忽然离开,因为她跟那患者说过话,所以印象深刻,后来就看到家属匆忙收拾东西,连医生都没惊动,用落荒而逃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那么,这家医院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而她和叶如要好,肯定不能让叶如知道,露出蛛丝马迹不说,叶如知道她还在查买卖器官的事,肯定第一个告诉江意唯去,到时候,简迟淮那匹狼也瞒不住了。

褚桐起身,拍了拍吕琳的肩膀,“别哭了,让他看到你这样,他也不好受,你还没吃早饭呢吧,去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

男人拉了拉她的手,“去买点南瓜粥吧,我忽然很想吃。”

吕琳听到这话,眸子里明显闪亮下,她点点头,拿起包走出病房。褚桐蹲在这,大部分时间都出去,每个病房里乱窜,见到护士就躲,不过这儿的护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哪有时间记得住她这张脸啊。

“你一定要挺下去,不然的话,你让吕琳怎么办?”

男人真是骨瘦如柴,手上的青筋犹如纠缠的树藤,缠绕在那一点点宽的手背上面,“她跟着我,就没过过好日子,打工好不容攒的钱,早就花没了,这辈子能遇到她,是我最最幸福的事。”

褚桐不免动容,“吕琳是个好姑娘。”

“我想跟她求婚。”男人忽然扭头看她。

褚桐怔了下,“求婚?”

男人自嘲地勾起嘴角,“是,我不想她一直这样,但我也不能太自私,我只是想送她一枚钻戒,我娶不了她,最后的日子由她陪我,我知足了。”

褚桐双手撑在身侧,男人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半晌,“你说,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钱的?是能卖的?”

褚桐惊愕不已,“你别胡思乱想!”

“我真有这样的念头,我躺在这无非是等死。”

“难道你想看着她送你走的时候,不止见证了你备受折磨,还要看到你身躯不完整吗?”褚桐有些激动,但看到男人的样子,双肩又软了下来。

男人抬起手臂遮住眼帘,等到吕琳回来,这个话题自然也就结束了。

傍晚时分,叶如下班了,褚桐穿着病号服往外走,一直到了车上,她脱去宽松的蓝白条纹上衣,套上自己的外套。

回到半岛豪门,简迟淮只要没有应酬,肯定比她早,褚桐上楼,屋里的中央空调温度适中,房间内既暖和又舒适,简迟淮从阳台上进来,从身后拥住褚桐,他亲了口她的脸蛋,忽然嫌弃推开,“你身上什么味?”

“什么什么味道?”她懵懂不自知。

简迟淮上下打量她,“你去过哪里?”

褚桐抬起手臂,闻了闻,又抓起缕头发放到鼻翼间,“没什么啊,闻不出来。”

“像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简迟淮食指放到鼻子下方,“你跑新闻,跑哪去了?”

靠,这狗鼻子真够灵的啊。褚桐想了个理由,“没有啦,路过叶如那儿,我就去转了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