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面色绷紧,目光恨恨盯着男人的侧脸,“没想到,傅三哥居然甘愿被牵来牵去的跟人配对。”

“你把我形容成什么了?”

宋唯讥笑下,“你脑子里想到的,就是我的答案。”

傅时添手落到颈间,将那条领带松开,然后摘了下来,他抬手将它挂到宋唯的脖子上,“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我吧。”

宋唯看了眼,“就用这?你是耍我玩吗?”

“一条领带,足够你要我的命了。”

宋唯伸手将领带摘下来后拿在手里,她漫不经心开口道,“傅时添,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是看着别人走投无路,就觉得挺好玩的?”

傅时添搭起长腿,双手撑在两侧,“你要说是,那就是吧。”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在一张床上,你居然睡得下去。”宋唯每每想到这件事,还是会恨得咬牙切齿,对于傅时添来说,这或许算不上什么。可当初的她,一心一意以为将自己交付给了最心爱的男人,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身心交融,又把自己完完全全打开,没有丝毫娇羞遮掩,等于是将自己最…放浪形骸的一面都交给了他。而这个男人,居然是傅时添!

男人没有看到她心里的变化,他是漫不经心,甚至是敷衍了事地在回答,“你不也睡得下去吗?白天喊我一声堂哥,晚上却不知道自己睡在了哪…”

宋唯做了个要下床的动作,她膝盖跪在床上挪动下,经过傅时添的身后,男人没有丝毫察觉,或许,还在嘲讽她吧。宋唯手里的领带猛地抛出去,一下勒住傅时添的脖子,然后双手拽紧,用力将他拖倒在床上。

傅时添大惊,没想到自己居然掉以轻心,他以为,宋唯就算真要动手,也是直接冲过来就和他干了,就她那点小力气,还不够折腾几下的呢。

而如今,他的要害被人使劲掐着,宋唯双手因为用力而握得死死的,手背处的青筋绷起,傅时添呼吸不上来,喉咙像是要被人生生掐断。

宋唯使出了浑身劲道,她不止双手拽着领带,甚至还压下了身子,将上半身的力道全部拼在了一双手上。

傅时添仰面躺在大床上,镇定下来后,伸出大掌一把扣住宋唯的颈间,他力气已经消去大半,但对上宋唯,还算是绰绰有余的。手掌拎着她的领口,傅时添猛地一拽,宋唯猝不及防往后倒,她手里的力不得不松开,整个人躺在了傅时添的身上。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站在门外的两人觉察到不对劲,快步进去,“傅先生!”

一看,却看到两人趴在一起,当即尴尬地顿住脚步。

要真指望他们进来救人,傅时添早死了,男人手一挥,语气骇人,“出去!”

“是是。”坏了老板的好事,活该被骂。

宋唯坐起身来,傅时添喉间轻滚,喉咙口痛得不行,宋唯忙爬到了床头处,手里的领带朝地上一扔。傅时添坐起身,右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宋唯忙说道,“是你让我动手的。”

男人抬起头,视线攫住宋唯,她双手抱住膝盖,傅时添忽然站起身来,拿了那条领带在手里,然后一步步逼近过去。

宋唯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端坐着,目光盯着傅时添手里的东西,“你别乱来。”

傅时添来到她跟前,将领带戴到她的脖子上,宋唯蹿起身欲要跑,傅时添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这么怕死啊,我又不杀你。”

他动作利索地将领带拿过去,将她的双手绑在一起,然后束缚在了床头旁的柱子上,“我看你挺喜欢被绑着的。”

宋唯高高抬着双手,傅时添起身后出去,到了房间外,他伸手摸了摸脖子,还真是钻心的痛。

经过楼梯口的镜子一照,自己都吓了一跳,被领带勒出来的痕迹青紫分明,真是要命。

简家。

简宝宝提前睡下了,月嫂和佣人在三楼收拾了个宽大的房间出来,还将简宝宝原先的床搬了上去。

两个孩子,还是月嫂提议了让她们分开的远一些。玥玥还不适应,到了晚上就会大哭,简宝宝被一吵醒,立马就跟着哭。

这下,可算好了不少。

简迟淮从三楼下来,心里还是有放不下,特别是简宝宝扑过来喊着他爸爸,要他抱得时候。

回到二楼的主卧门口,刚抬腿进去,就看到褚桐趴在床沿,玥玥也睡着了,双手高高放在头顶的上方。简迟淮倚在一侧,褚桐手指轻柔地将玥玥额前的头发拨开。目光里的温柔和怜惜,似乎都能溢出来,她弯下腰,在女儿的前额亲吻着。而这个动作,重复了至少要有十几下。

似乎,怎么亲都亲不够。

褚桐轻握住女儿的小手,就是这个小人儿,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一次次闹腾着要出来,有时候下手可真重啊,一拳头就将她的肚子上打出一个包,痛得她却开心地笑着。

她们相依相伴九个多月,她每晚都和简迟淮说着爱她的话语,体检的时候,她还见过她的模样,被抽走的每一管子血,都是她们母女俩的。

可是…

这般亲近,为什么却在生下来后,被分离呢?

即便是分离了,她为什么都没认出她来呢?

褚桐心里越发的愧疚起来,她牵着女儿的手,让她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脸,玥玥睡得很沉,小脸如牛奶一般白皙柔滑,褚桐凑过去又亲了亲她的脸蛋。

简迟淮起身,迈开脚步来到床边。

他的手落到褚桐肩头,她没有回头,简迟淮坐下来,将她揽到怀里,“明天开始,你照常去上班吧。”

褚桐顿了下,扭过脑袋,“为什么?”

“让我们的生活都恢复到正常中去,家里的孩子有人照顾,你这样的状态,我并不喜欢。”

褚桐双手朝自己的脸上摸了摸,简迟淮拉下她的手,“我是不喜欢看你成天忧郁苦闷,女儿已经回到我们身边了,从今以后,你就不该再流眼泪了。”

“但是,简迟淮…问题并没彻彻底底解决掉,我的心很不安。”

“没什么不安的,褚玥晴要还想要孩子,让她来找我。傅时添想要回孩子,还是来找我,你这边,已经没事了,去跑你喜欢跑的新闻吧,我还是习惯看你活力自信的样子,如今,两个女儿都在身边了,你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褚桐收起了视线,轻点下头,“是啊,至少她们都在我身边,只要度过了前期最难受的日子,我其实什么都没失去,对不对?”

“对。”简迟淮手指在她脸上轻抚过,“我们有女儿。”

褚桐将脸枕向简迟淮的肩膀,或许,简迟淮的提议真的可行,现在过不去的事,就交给时间吧。

傅家和简家,原本就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如今这样一来,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西城某家高档酒店。

傅时添冷着脸从里面出来,傅老爷子拄着拐杖追出来,司机已经将车停到门口,傅时添刚要抬起脚步,老爷子就怒喝道,“你给我站住!”

傅时添转身看向他,“爷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庞小姐是贵客,你不能这样拂袖而去。”

“庞小姐?”傅时添嘲讽地轻笑出声,“爷爷,她三十五岁了,您让我喊她一声庞小姐?”

“你就算不为眼前的利益考虑,但也要为整个傅家考虑,我们不好得罪庞小姐。”

傅时添戴上了手套,朝着大厅内一指,“那位庞小姐打着什么主意,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又不是多难办的事情,怎么了?”

傅时添脸色越发难看了,“她正牌老公死了,守着偌大的家产败不完,无儿无女,觉得孤独无依,这辈子不想再结婚,但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这些信息量,我还听不出来?”

傅老爷子仍旧拄着那支拐杖,“你中途离席,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庞小姐交代?”

“爷爷,你把我当种猪了?借给傅家一次不够,还要借给别人?”傅时添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

“你啊你——”

傅时添手一挥,“这样吧,她要找人,我可以替她找。”

“你以为庞小姐,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眼的?人家要的就是绝好的基因,生育出最好的孩子。”

“那,简迟淮基因够不够好?”

傅老爷子一怔,然后扬起那支拐杖,傅时添嘴角噙了抹揶揄的笑,“要不,老五也行啊。”

“找死你!”

傅时添转过身,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傅老爷子在酒店门口干瞪眼。

傅时添派过去跟简迟淮干涉的人,都被打了回来,这种事,似乎也只能诉诸于法律,可一旦开始走程序,简迟淮要想拖时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是晚要回来,那再想亲近的机会就越是少。

褚桐回到易搜上班后,将之前的新闻都整理出来,她出去采访了一家连锁酒店,离开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驱车顺着先前的路回去,她想着先到易搜,去把稿子写了,如果顺利的话,今天还能来得及将手头的工作做完。

然而开出去不久之后,她目光无意识扫过后视镜,看到一辆车正在后面,她起初并没放在心上,直到几个路口之后,那辆车还是跟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褚桐刻意加速,没想到车子跟的很紧,甩都甩不掉。回易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保不齐遇上歹人,会在中途做出什么事来。

褚桐朝路的两边看了眼,看到一家面包房敞开着门,她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然后飞快下了车。

走进面包房,她象征性地点了几样小点心,她靠窗坐着,看到先前的那辆车就停在不远处,里面的人一准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褚桐不由紧张地张望四周,心里想着,如果待会那些人进来,她该往哪里躲?

此时,旁边的座位上还有名年轻的女人坐着,她轻啜口咖啡,一抬头,正好将褚桐脸上的焦急收入眼中。

褚桐点的那些蛋糕,一口没吃,她招呼过服务员来,“请问,你们这儿有偏门吗?”

服务员摇摇头,“没有。”

褚桐手指在桌上轻画两下,她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想给简迟淮打电话。只是号码还没拨出去,就看到那辆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男人,正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褚桐轻咽下口水,心想他们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吧?

可再一看,这面包房加起来也就她们三人。褚桐坐立难安,旁边的女人放下杯子,“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

褚桐忙点头,“对,好像有人要对我不利。”

“你赶紧走吧,”女人朝着吧台后面一指,“那儿有个门,出去后,沿着河边走,打车离开吧。”

服务员闻言,忙出声制止,“对不起,老板不允许随随便便就开小门的,出去就是河,出了事怎么办?”

“你老板要是怪责,我来说,我跟她有生意往来。”

褚桐忙拎起包,服务员见状,也不好得罪,过去开了小门。

褚桐欲要离开之际,朝那名女人看了眼,“谢谢你,真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请问您贵姓?”

女人莞尔,“免贵姓庞。”

褚桐轻点下头,快步进了吧台,然后顺着小门离开。

39简教授的还击!

那两个男人进来扑了个空,前后找了圈,然后去问服务员,“刚才进来的女人呢?”

服务员一看对方态度很不好,有些吓懵了,“什,什么女人?”

店内,就只有她和那位客人,姓庞的小姐放下手里的杯子,“这儿就没进来过人。”

“睁眼说瞎话,我们是看着她进来的!”

女人拿起桌上的包,懒得和这种人多废话,“那你们找吧,统共这么点地方,实在找不到,可以掘地三尺试试。”

她走到门口,一手拨开珠帘,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往外走。

两人留在店内,找了圈未果,只得悻悻离开。

回到车上,其中一人给傅时添打了个电话,这情况,自然是招来一顿骂,请个人都请不到,居然还能半途搞丢了。

褚桐打车回到易搜,又把钥匙给了一名男同事,让他找个人一起过去,把车开回来。

整理完资料后回家,褚桐从车库出来,远远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着向前,然后一左一右扑到了简迟淮的怀里。褚桐大为惊喜,快步过去,“我们宝贝都会走路了?”

月嫂不忘再将今天的好事告诉给褚桐听,“昨儿我还在说呢,两位小姐一直在沙发边活动,双脚看着很有力了,只是脱开手都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自己走。没想到今天下午,玥玥玩球的时候,一看球滚的远了,急了,居然爬起来走了过去。后来小姐也起来走了,她们自己都开心着呢,抱都不要抱,可把我盯得急死了,生怕摔着磕着。”

褚桐开心地一把抱起简宝宝,“宝贝,你们太棒了,妈妈亲亲。”

简宝宝挣扎着还想下来走,褚桐目光撇过玥玥,她松开手,伸手又将女儿抱到手里,“宝贝…”

一语未说出口,有些话就哽在了喉间出不来。

简迟淮朝她看眼,他将玥玥接过手,“今天去上班,怎么样?”

“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那是傅时添的人。”简迟淮坐在垫子上,让玥玥又坐到自己腿上。褚桐不由吃惊,“他不会是想绑架我,换回女儿吧?”

“绑架?不至于,估摸着是想和你谈谈。”

“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褚桐轻轻捋了下头发,将它夹在耳后,“我以为有谁要对我不利呢,幸好今天遇到位姓庞的小姐,出手帮了我。”

“是吗?”简迟淮轻声开了句玩笑,“你怎么不请她到家里来坐坐?”

“我当时只顾着逃命,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这时,门口的保安快步过来,“简先生,简太太,有个自称是律师的人,想要见你们。”

“什么律师?”

“说是受了傅时添的委托过来的。”

“不见,”简迟淮抱起玥玥,又让月嫂将简宝宝也带进屋,“我们去吃晚饭喽,看看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简家的大门,如果它不想敞开,那它一准是固若金汤的,傅时添进不来,傅家的人也进不来。

傅时添尝试几次都未果,傅老爷子不准他将事情闹开,孩子要他偷偷摸摸要回来,再寻个好的时机认祖归宗,可越是不声张,这件事就越是难办。孩子如今在简迟淮手里,主动权也变成是他的了。

一场夺女大战,在简迟淮的不肯放手,傅时添的誓要夺回中,拉开了帷幕。

自从褚桐调到民生部后,基本不再接触娱乐圈的新闻。

一年一度在西城举办的颁奖典礼又将迎来,这对于圈中明星来说,无疑是一场盛世邀约,原本就立于一线的明星大腕,享受着走红毯时被人追捧的瞩目感。而原本在二三线徘徊的明星,如果运气降临拿了奖,不止是荣耀归属,身价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褚桐戴着记者证候在场内,她是和民生部另一个同事过来的,那人之前也是在娱乐部工作。

外场的主持人正在介绍各路云集而来的明星,褚桐听到了江意唯的名字,今年,无疑又是江意唯的丰收年,这女人拿奖拿到手软,年纪轻轻,却快要破了娱乐圈前辈留下的光辉记录。

褚桐在内场等着,江意唯签完名后进来,褚桐快步上前,“大忙人,总算抽空回来了啊。”

“那当然,我要不来,奖项不就要被别人领了去吗?”

“嘘,低调点。”

江意唯轻笑,“有什么好低调的,经纪人都给我问明白了,不然我这么忙还赶来?”

“得了吧你。”

江意唯抬起手,腕间的手链和手指上的戒指,都是知名珠宝商赞助的,她捧住褚桐的小脸,动作亲昵地搓揉两下,“你怎么样啊最近?我都忙得好久没跟你见面了。”

褚桐轻垂下眼帘,玥玥的事,她还没告诉江意唯,她摇了摇头,“我还好,等颁奖礼结束了吧,我们一起吃晚饭。”

“好,我先进去了。”

“嗯。”

约莫大半个小时过去后,明星和一些百忙之中抽空而来的剧组都到了。

褚桐还看到了简迟淮的身影,他高高坐在二楼的贵宾席上,她收回视线,仔细布置现场,力求不要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然而天不遂人愿,褚桐刚和秦秦交代完几句,就看到几名记者快步过来,其中两人将话筒凑到她面前,褚桐瞄了眼,话筒上绑着‘独家’的标签。独家向来和易搜都是死对头,当初还曝了简迟淮的纹身照,这会,闹得又是哪一出?

褚桐拧起眉头,伸手将他们的话筒拨开,“什么意思?”

“您是简太太吧?据说你现在抚养的女儿是傅时添的是吗?”

褚桐心里一惊,旁边的秦秦吓得下巴都快掉了,她猛地朝着其中一人的肩膀轻推,“胡说八道什么呢?当心告你们诽谤。”

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之下,可不能出丝毫的问题,褚桐板着脸回道,“对不起,你们既然也是过来采访的,就请按照采访程序走,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同颁奖典礼相比,我相信很多人对这件事更加感兴趣,还劳烦简太太能够做出相应解释。”

“我没什么好回应的。”褚桐抬起脚步欲要走,却发现已经有好几家媒体围了上来,将她堵在中间,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