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救命啊,救救奴婢!老爷!”

亦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指尖一片冰凉。

胡嬷嬷脸色阴沉,率先进了屋子。

赵世秋也连忙要跟进去,却被徐婉清一把拉住,冲他摇头道:“世秋,血房不干净,你不能进去。我先进去看看情况,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且先在外等着。”

赵世秋急得团团转,可是却没有法子,只能握住徐婉清的手,揪心道:“婉清,一切都交给你了!”

徐婉清点点头,脸上满是严肃,快步踏进了屋子。

随后大夫和稳婆也匆匆赶了过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香姨娘的凄厉哭喊不绝于耳,听得人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汗。

亦萱很想进去看看情况,却知道自己不能进去,只好陪赵世秋一起,焦心地等在外面。

“元娘,怎么办?香姨娘会不会出事?爹爹该怎么办?”赵世秋紧紧握住亦萱的手,颤声问道。

虽然他知道才十岁的女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就是想要找到一个支撑点,来缓解心中的压力和恐惧。

亦萱也很害怕,虽然她并不待见香姨娘,但实在不想她失去腹中的那个胎儿。

此刻见赵世秋如此茫然的样子,微叹一口气,小大人样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道:“爹爹莫要忧心,我妹妹香姨娘一定会化险为夷,平安无事的。”

“最近因为太子的事儿,尚书大人屡遭圣上批判,因此便将怨气发在了下属身上,爹爹在公中受了气,便忽略了府中之事,忽略了你母亲的心情,也忽略了尚且怀着身孕的香姨娘。爹爹没想到她会出这样的事儿,是爹爹对不起她,若是爹爹时刻陪着她,她就不会如此了!”赵世秋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全是懊恼和悔恨。

原来赵世秋是因为太子的事儿心情不佳。

太子一党并不能成气候,不要说尚书大人,就算是沐王最后也被太子拖累,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可是这件事赵世秋却并没有牵连进去,反倒还因为换了新上任的尚书得到了认可和赏识。

亦萱并不担心他朝堂上的事儿,见他对香姨娘充满悔恨,便道:“爹爹是因为公中之事才忽略了香姨娘,想必香姨娘能够体谅。”

赵世秋略有些痛苦地摇摇头,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红木镂空四合如意隔间门打了开来,徐婉清从里面走了出来,雪白的脸上满是痛心和失望。

亦萱可以看到她月白色裙裾上的点点血渍。

心瞬间揪了起来,便听到徐婉清叹了口气道:“世秋,孩子…保不住了。”

脑中轰鸣作响,赵世秋怔在原地,无法言语。

亦萱也失声呆在那里,心情复杂难辨。

果真还是保不住了。可为什么会这样?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早就没了?这一切的一切跟上一世完全对不上号,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而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桂姨娘闻言,双腿一软,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眸中露出一抹绝望。

香姨娘小产了,她这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很快,香姨娘小产的事情传遍了整个赵府,所有人都为此感到惋惜,老夫人更是心痛万分,连抄了三个晚上的经书为那孩子祈福,愿他能早入轮回,重新投胎与赵府再续前缘。

惋惜痛心过后,自然是要彻查香姨娘小产的真相。

由于悲痛过度,香姨娘一直抑郁不振,并不能从她口中获取什么信息,只能从香姨娘的贴身婢女灵秀着手,知道了香姨娘之所以小产全然是因为桂姨娘的一盏血燕窝所致。

而后大夫也从香姨娘吃剩下的那点血燕窝中发现了大量能致人滑胎的麝香,而香姨娘之所以滑胎亦是因为服用了麝香的缘故。

两者相结合,桂姨娘谋害香姨娘小产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桂姨娘却死活不肯认罪,坚定地声称自己的血燕窝绝对没有问题,她根本不知道里面掺了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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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又飘起了雨,虽是细雨,却因为寒风凛冽,阴湿地叫人觉得骨头里发寒。

寿安堂内虽燃了三个炭盆,却还是让人不自觉地打着冷颤。

身穿墨绿色寿纹织金褙子的老夫人阴沉地坐在黑檀木錾福寿纹圈椅上,脸色疲惫,似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她虽强自保持着平静,但那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雪玉灵秀等几个丫鬟立在身后,一脸的恼怒和激愤。

徐婉清在老夫人身边的红木镌刻海棠花卉椅子上坐着,一身柳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原本是娇嫩欲滴的颜色,此刻却因为她倦怠伤心的脸色显得黯担

亦萱姐妹三个坐在下首的锦杌上,神色各异,却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心和痛楚。

而此刻她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跪在地上的那个身穿鸦青色素面织花褙子的妇人身上,那便是桂姨娘。

桂姨娘此刻失去了往日的嚣张和风采,一副落魄无神的样子,头发散乱,脸颊微微红肿,嘴角亦有一丝血迹,显然是被人狠狠打过。

她颤抖着身子,绝望地哭着,辩解道:“老祖宗,真的不是我干的,我真的没有在血燕窝里放麝香,我真的没有!”

谁都不会信她。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只有痛恨,没有同情。

第五十一章出手(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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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是谁?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想如何狡辩?桂心,杀人可要偿命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桂姨娘神色惊惶,尖声失叫,随后不断地磕头,额头上磕出了斑斑血迹。无力辩解,“真的不是我!我是真心诚意拿这血燕窝给她道歉的!”

灵秀立刻涨红了脸,怒骂道:“呸!你会这么好心?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你素来与我家姨娘不睦,之后又见她有了身孕得老爷宠爱,便一直想要害死她!”

赵亦云则涨红着小脸,哭得伤心至极道:“桂姨娘,我姨娘她从未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桂姨娘拼命摇着头,“不是我,三娘你信我,你与我家二娘那般要好,你还曾到我屋子里住过一阵子,你要信我,我不曾害你姨娘!”

说着又转向赵亦月道:“二娘,你帮我求求情啊,你知道姨娘的,姨娘绝不会干出那种事啊!”

赵亦月似哭非哭地看着她,脸上一片痛心,却不说话,只撇开脸,身子微微颤抖。

“桂心,你莫要再做无用的挣扎,这件事已成定局,你还是早日认了吧,不要让我们为难。”徐婉清不忍地闭上了眼睛,缓缓脱口道。

桂姨娘见无人肯帮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冷眼旁观,当即又气又愤,绝望和害怕一股脑地变成了恨意,猛地站起身,猖狂叫道:“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我死,你们早就看不惯我,你们就等着我死!我说过的,这件事与我无关,与我无关!那什么血燕窝我根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只是翠屏交给我,要我跟香云低个头,这样老爷便会觉得我大度,便会对我改观,便不会对我不理不睬!我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有麝香!”

“翠屏呢?她在哪儿?她几天前刚被家人赎走去了江南,你便拿她说事儿。现在没有对证,你自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桂姨娘,你在府中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大家都忍着你,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会再放过你!”雪玉得到老夫人眼神示意,站出来道。

桂姨娘当即身子发抖,惶惶然不知所措。

翠屏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因为从小被人贩子拐走,身世可怜,她对她一向很好。前几日翠屏说找到了亲生父母要将她赎回去,她还替她万分高兴。

后来翠屏临走前送了好些相信给她,其中就有这盏血燕窝,说是对她这么多年恩德的报答,她坚信不疑,甚至还从自己嫁妆里拿出一只金凤手镯送她,以全了主仆多年的情谊。

可是没想到,这盏血燕窝居然是害了她的罪魁祸首!翠屏这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

她当初就该怀疑的,翠屏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会有这么贵重的血燕窝,她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说是她爹娘买来的她居然就信了!真是可笑极了!

老夫人见桂姨娘被反驳地说不出话来,亦怕她会发疯闹事,连忙对几个粗使丫鬟道:“将她押下去,杖责一百。”

桂姨娘这下子连叫都叫不出了,眼前一黑,当即吓得晕了过去。

几个丫鬟正准备将她拖走,一直沉默未发一言的赵亦月突然站起了身,尖声道:“祖母!”随后就“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未等她开口,便冷冷道:“莫要为她求情。”

赵亦月身子猛地一颤,随后脊背便软了下来,埋首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亦萱看着被拖走的桂姨娘和软弱无能不敢求情的赵亦月,眉心蹙得紧紧的,心中发冷。

杖责一百桂姨娘几乎是活不了了,赵亦月不可能不知道,她竟因为害怕而放任自己的生母去死?

纵使桂姨娘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但那毕竟是她的生母啊!

而且…她实在难以妹妹咋咋呼呼的桂姨娘会去害人?想必香姨娘也是因为不信才会无所顾忌地吃了那盏血燕窝吧!

只是如果不是桂姨娘,府中谁还有动机去做这件事?难道真是翠屏想在临走前给自己的主子铲除障碍吗?

似乎…不可能。

亦萱陷入了迷茫中,总觉得这一切蹊跷的很,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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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姨娘因为小产,开始一蹶不振,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自傲嚣张,且有大夫委婉的表示香姨娘此次滑胎太过严重,怕是今后要再生育很有困难,香姨娘更是整日以泪洗面,消瘦了许多。

赵世秋自觉得对不起香姨娘,又因为太子的事情,导致他与尚书大人不和,清休在家多日,所以几乎日日守着香姨娘,将徐婉清冷落了下来。

不过徐婉清并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她虽然吃味,但也同情香姨娘的丧子之痛,且她隐隐存着歉疚,总觉得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是因为上次过嫡引起的。

而赵亦云也因此郁郁寡欢,从前阳光明媚的脸上愁云笼罩,常常亦萱要逗弄她好久,她才肯说一句话,叫亦萱十分的无奈。

至于赵亦月,则因为桂姨娘伤痛过重被接回老家后,整日躲在风荷园不出来,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胆小怕事。

亦萱一直暗中调查香姨娘小产的真相,但因为当事的桂姨娘和翠屏二人已不在府中,叫她根本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不过却通过门房晓得翠屏在离开赵府之前,常常会出府,具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亦萱肯定她是与那个幕后黑手碰头,她直觉告诉她,那人可能是王丽盈。

因为香姨娘小产,桂姨娘离府,母亲难再生育,所以父亲只能仰仗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甚至以后祖母也会为了那个孩子让她进门,高看她一眼。

这样一箭三雕的好事,王丽盈确实很有动机,也确实符合她做事的风格。

想到这儿,亦萱忍不住勾唇嗤笑。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王丽盈会这么早出手,但是她绝不会让她如愿的。既然她害了香姨娘的那个孩子,那便用赵宴以命抵命吧!

总之这一世,赵宴绝不能成为王丽盈登堂入室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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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坐在葳廷轩的花厅内喝茶,身边并没有随侍的丫鬟,只对面站着一身青灰色葛稠长衫的赵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带着些困惑。

“姑娘找我来干什么?”

亦萱轻呷一口茶,将水墨纹骨瓷杯放在茶几上,方才抬起头看赵忠,问道:“爹爹最近有没有去京郊?”

赵忠明白过来,不由失笑。

才十岁大的孩子就知道要管大人间的这许多事了。

不过当他想起上一次在京郊发生的事情,便收起了对亦萱的轻视,认真道:“不曾,最近老爷一直在陪着香姨娘。”

“爹爹是不是很久没有去过了?”亦萱又问道。若是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父亲不应该再去看王丽盈的。

果然赵忠点点头道:“是有半个月了。”

亦萱扬唇一笑,站起身对着赵忠道:“赵忠叔叔,你还是叫父亲去看一看丽姨吧,香姨娘这次的事情对爹爹打击不小,丽姨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她腹中的那个胎儿或许是爹爹唯一的儿子了。”

赵忠微讶,如果他没有记错,上次这大姑娘对王丽盈可还是一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态度。

亦萱装作看不到赵忠脸上的困惑,只道:“爹爹近来因为公中事务和香姨娘的事儿,怕是将丽姨忘在一边了。丽姨一个人怀着身孕在外头,对她无益,还是叫爹爹去看一看她,给她送点补品,也省的她念念不忘,打听到赵府来了。”

亦萱明显话中有话,但赵忠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又听见亦萱道:“母亲那儿还有许多为香姨娘准备的保胎补品,待会儿我会拿过来,你替我交给爹爹,就说是我送给丽姨补身子的。”

赵忠自然不信亦萱会对自己的敌人如此好心。

他刚想问,谁知道亦萱便自己坦白说:“那些补品里都有少剂量的麝香,一般人不会察觉,但若长期服用,不出三月,便会落胎。”

赵忠当即怔在原地,望着亦萱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亦萱看着赵忠愕然的神色,平静道:“你猜香姨娘为什么会滑胎?你真以为是桂姨娘那种没头脑的人干的?我查过了,翠屏是永庆十九年从涿州逃亡到京城,当年涿州天降横灾,难民多流离失所,不说她的生身父母或许早就死了,就说她当时才五岁的年纪,这么多年过去,要找到亲人也实属不易,更何况,翠屏之前从未有找生身父母的打算。”

她昨天想了一晚上,终于梳理清楚了这一切跟上一世为何不同的原因。

因为上一世她从未阻止过父亲见王丽盈,想必王丽盈一直和父亲在温柔乡里缱绻缠绵,也不会料到赵府中还有一位怀了身孕的姨娘,所以在她未进门前一直没有动手。

而这一世,因为她的缘故,父亲许久不曾去王丽盈处,她必是焦急万分,四处查探。查出了赵世秋是为了府中怀孕的姨娘才冷落她,因此痛下黑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野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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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意思是一切都是王夫人干的?”赵忠拧眉,沉声问道。

亦萱却道:“我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但”说着,顿了顿,眸中闪过狠戾,“不管是不是她干的,现如今香姨娘滑胎,她腹中那胎若是个哥儿,以后必定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不想现在心存仁慈,叫以后追悔莫及。”

她之前本是存着叫香姨娘产下长子,放过赵宴一马的仁善之心。但现如今却不行了,不管是王丽盈自作自受,还是她运气不好,总之赵宴留不得了。

“姑娘何以恨王夫人至此?您能容忍香姨娘有身孕,王夫人又为何不可?”赵忠又试探道,现在他很难将面前的女孩当做才十岁的孩子。

“赵忠,你是最有正义感的人,想必你跟着爹爹,也对他私藏丽姨一事颇有微词。而丽姨,是有什么本事叫父亲藏了她这么多年,她却还毫无怨言。你该不会也天真地以为她真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吧?”

赵忠沉默了,凭他的历练,自然看出了王丽盈存着的野心,她决计是不会甘愿做一辈子的外室。可要他妹妹这件事儿是王丽盈干的,他多少也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突又想起了每次夫人看到老爷时脸上洋溢的甜蜜与幸福,心中微恸,便道:“可若王夫人也滑胎,老爷岂非”

“不会的,就算母亲再不能生育,也会有别人,总之不能是王丽盈。”父亲身边的芽儿是个心善仁厚的,若有可能,她要跟母亲谈一谈,将芽儿抬为姨娘。

赵忠看着亦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她缘何会找到他做这件事?

亦萱看出了赵忠的疑惑,冷冷道:“用人不疑,若你要出卖我,我也没有法子。”

其实这件事她原本可以自己找赵世秋去说,可比叫赵忠传达要好得多,但她是想要赵忠为她所用的,所以就必须先用这件事来试探一下。

而且她想知道,上一世赵忠在母亲死后离开父亲,是真的正义使然,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相信。

若是为了正义,他要将她的计划抖出来,她也不怕,因为那些补品中,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麝香,真正害人的相信可不是那些补品。

赵忠沉默片刻,眸中暗光流转,许久才道:“好,我必当为姑娘办好。”

亦萱仔细看了看赵忠,看他那张平凡到几乎让人忽视的脸,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既是这样,那为什么上一世他从来不曾帮过她?

赵忠走后,亦萱也收起了心中的百味杂陈,将瑞珠叫了进来。

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对她道:“这是大伯送我的平安玉佩,你待会儿替我交给爹爹,说这是保平安用的,叫他务必随身携带。”

那是一块成色晶莹剔透的湖水绿岫岩暖玉,上用飞白刻着“平安”二字,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可这玉佩却是被浸泡在麝香水里两天一夜的,麝香已然入内,若随身携带,不出三月,必定滑胎。

王丽盈既想霸着父亲,那便让她霸占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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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京郊城东村一座院子里,一名三十出头,盘着圆髻,身穿红底印白色梅花对襟棉袄的妇人端着一盏血燕窝踏进了清俭朴素的屋子内。

“夫人,这血燕窝炖好了。”

屋子内,身穿莲青绣百竹叶交领遍地撒花缎袄的王丽盈从海棠锦榻上坐起身,素白如玉的手指接过那白瓷玉润的碗盅,里面盛着浓稠如血的燕窝盏。

她用勺子优雅地吃完,便将空碗盅搁在一旁的矶子上,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那妇人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都处理好了,安排成失足落水,绝不会留下一点证据,我当家的办事您尽管放心。”

王丽盈满意地笑了笑,继而又惆怅道:“唉,也不是我想要她的性命,只是”

说着,摸了摸小腹,道:“为了这孩子,我是不得已啊!”

那妇人便宽慰道:“夫人安心,您是一片慈母之心,想必佛主也不会责怪您的。再说那等卖主求荣的丫鬟是死有余辜,否则将来也是个祸害!”

王丽盈心气这才平了些,又道:“习兰,咱们主仆俩能再遇见不容易,但你要记住在老爷面前千万不要露陷,只要你真心诚意为我做事,以后我必不会亏待了你。”

名唤习兰的妇人是王丽盈原本的贴身丫鬟,后来王家落魄,王丽盈流落在外,这习兰也在那时和王丽盈失散。

王丽盈被赵世秋安排在城东村后,有一次无意间发现习兰已经嫁作人妇,主仆俩贸贸然不敢相认,都是躲着赵世秋偷偷相见。

习兰闻言,很慎重地点点头,“夫人放心,这些年奴婢一直惦记着您,如今能重新服侍您是奴婢的福分,自然尽心竭力为夫人办事!”

王丽盈点点头,道:“上次照顾我的那个妇人不小心烫伤了柔儿,等老爷来了我会同他说,让他将你留在我身边照顾。”

习兰叹口气道:“老爷已经许久未来,如今他府上又出了那样大的事儿,还不知道什么才会过来呢!”

王丽盈眸中划过一丝愤恨,“都要怪那贱人!若不是她狐媚栓住世秋,世秋又怎么会冷落我?不过她自作自受,若不是因为这样,我怕要进门后才会晓得原来还有人怀了世秋的孩子!”

习兰连忙劝慰道:“夫人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总归那贱人现下已经小产,根本威胁不了您什么。”

王丽盈咬了咬嘴唇,眸中满是算计,“看来我不能坐以待毙了,是时候要培养心腹,安插我的人在赵府了。”

习兰却摇摇头道:“可是夫人现下这样的情况哪里能有什么心腹?再者,这赵府也不是腌臜之地,他们是清贵之家,用不了多少算计,现在那二位不省心的姨娘已除,赵府那位主母又是个软弱无能的,您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赵府站稳脚跟,哪需要现在培养什么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