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乱之余,不由想到了上次临走前王丽盈在耳边对她说过的话,她说“用软弱伪装自己,再在敌人不屑一顾的时候给他们重重的一击,这一点,你永远要记得。”

于是她眼轱辘转了转,便一下子扑到赵世秋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爹爹!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害死空竹,不是我,爹爹你妹妹我!”

她的哭声尖锐刺耳,吵得人脑仁发胀。

“爹爹知道不是你,我们柔儿从小便是好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爹爹妹妹你,咱们不哭了。”赵世秋无奈地拍着赵亦柔的脑袋,低声安慰,眉宇间显然有一抹纠结的郁色。

“既不是你,那是谁呢?除了大厨房的人,我们大家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只除了你自己。”亦萱咄咄逼人地说道。

“元娘,休要再胡说八道!”赵世秋狠狠瞪了亦萱一眼,不满地说道。

亦萱撇过脸,没有看他。

老夫人沉默了半响,凝神下了命令道:“这件事事有蹊跷,在这儿争论也争论不出什么,将相关人等都暂时关押起来,我要慢慢审。赵府…绝不能出现这人心思龌龊之人,若要我晓得,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伏在赵世秋怀里的赵亦柔顿时抖如筛糠。

老夫人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眸中的冷意越发凝结。

之后整整彻查了五日,却还是查不出任何有利的相信,又为了赵府声誉不能报官,最后只好无疾而终,却因此搞的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好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安心。

空竹的遗体最后被她的爹娘领了回去,赵府给了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亦萱站在后门口,看着一双老人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一颗心亦是抽痛的厉害,她是欠了空竹欠了这双老人一辈子!

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绣金线滚边红绸荷包,亦萱走到了那对老人身边,握住他们瘦弱松弛的手,哽咽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们拿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这是空竹的心愿。”

空竹的娘失声痛哭,却还不忘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二十两足够了,谢过姑娘的好意,我们不能贪心。”

亦萱的心更是揪得紧紧的,不顾反对地将荷包塞入她的手中,坚决道:“你们一定要拿着!这不是我送给你们的,这是空竹这么多年在府中攒下的,就是给你们二老养老的。”

二老推辞不过这才接了下来,不过他们却晓得这不可能是空竹攒下的,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空竹就算干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他们对着亦萱千恩万谢了一番,就差要磕头道谢。

亦萱将他们扶起来,低声承诺道:“空竹的死,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两位老人不明白,困惑地看着亦萱。

空竹的死对外宣称是病死的,两位老人也全不知情。

亦萱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瑞珠将他们送了出去,便转身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的时候,她静了静心,便去了寿安堂见老夫人。

老夫人此刻正坐在寿安堂东侧屋的黑檀木圈椅上,看到亦萱来了,一点也不吃惊,只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祖母特意在等我?”亦萱施施然走上前,湖绿色的裙裾在迈步中轻轻摆动。

老夫人含笑着看了她一眼,吩咐雪玉端来锦杌,自己则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墨骨瓷杯,轻轻呷了一口茶。

“空竹的遗体今日被她爹娘领回去了吧?”老夫人不答反问。

亦萱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道:“那是一双六十好几的老人了,空竹是他们最小的女儿,因为家里穷养不活她,才不得已卖到咱们府来,没想到…她在这儿也”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极度哽咽,便再也说不出下去了。

老夫人也叹了口气,拉过她的小手,安慰道:“莫要伤心了,这也是天命。”

“不是天命,是人为!”亦萱咬唇,倔强地看着老夫人,“祖母妹妹这是天命?她分明是被毒害死的,这人是谁祖母心里难道不清楚?”

老夫人闻言,眉头耸动了片刻,才沉下声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胡说!”

“没有证据也掩饰不了她毒死了空竹的事实!”亦萱咬牙,怒火燃烧着她的理智,她真的很想冲到赵亦柔面前一刀将她了结了,好赔了空竹的一条性命!

老夫人皱眉,极其不赞同道:“这种话在祖母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在旁人面前说,特别是你父亲面前。”

“祖母也信是赵亦柔干的?”亦萱像是寻到了一线希望,急急拉过老夫人的手问道。

老夫人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随便冷下脸道:“我不确定,可那天她的反应实在不对劲。其实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又是个没有脑子的,按理说不可能会做出这等狠毒的事来,但是…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叫我不得不怀疑她。”

“前阵子发生什么事了?”亦萱眼眸一亮,像是所有不解的谜团都要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是不是跟祖母罚她跪在佛堂有关?”

老夫人暗赞亦萱的聪慧,点点头道:“那日祖母为何责罚她,皆是因为那晚她逃出了府,去了城东村。”

“什么?”亦萱错愕不已。

赵亦柔去过城东村?还是连夜逃出去的?这…这怎么可能?

“的确是,还是周勇家的亲自押送回来的。据说是她在丫鬟们碗里下了蒙汗药才逃出去的,且那晚她还和那外室说过话,我担心这主意便是那不省心的外室给她出的。”说着,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没有进府便闹出这么多事,若要她进府那还了得!”

她想着,等到王丽盈生下腹中的胎儿,便叫周勇家的了结了她,否则留在这世上也是个祸害!赵亦柔虽说不是个老实安分的,但毕竟年纪小,加以时日也能教好,若王丽盈不死,叫她心中留着念想或者王丽盈哪天折腾回了府,赵府便永无宁日了。

亦萱顿时恍然大悟,她就奇怪赵亦柔那种遇到事情只晓得哭,只会用柔弱武装自己的人怎么会想出这样歹毒的主意。

原来是王丽盈!

“那祖母,我们该怎么办?有证据吗?”亦萱略有些焦急地问道。她真想早日将王丽盈斩草除根,留她一天都是个祸害!

老夫人满脸的疲惫,“若有证据祖母会放她回梨香院吗?这事不能急,心里清楚便好,还要慢慢来。”

见一向素心寡欲的老夫人劳碌至此,亦萱有些心疼,拉过她的手道:“恩,咱们不着急,只要清楚她们的为人便成,总好过被她们骗的团团转,这样还能有个提防。”

虽然这一世的种种也叫她有点无力为继,但至少她是站在上风的,至少祖母是站在她这边的,至少王丽盈是被动的。

“咱们元娘真是个贴心的,也不枉祖母这般疼你为你着想。”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释然一笑。

第九十九章等待

感谢sunflower889打赏的香囊!

☆★☆★☆★

亦萱也笑了笑,掩饰心中的落寞。

其实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老夫人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最后道:“祖母还要提醒你一件事,空竹死了,你父亲将一个叫冬儿的丫鬟指给了柔儿做大丫鬟,你日后要留心着些,莫要大意。”

“冬儿?”亦萱蹙了蹙眉,这个丫鬟她并没有听说过。

“便是那日留在梨香院看守空竹尸体的,亦柔她受了惊吓,是冬儿安抚了她并叫她去找你母亲,所以她指定要冬儿做她的贴身丫鬟,你父亲心疼她便做主答应了。”老夫人淡淡解释,眯了眯眼眸又道:“不过这件事祖母看着蹊跷得很,这冬儿祖母让王桂家的去查过,她才来到府中不多久,是个怯弱怕生的,却怎么会去找空竹要花样子,还能那么镇定地面对空竹的尸首?”

亦萱的心头跳了跳,“祖母的意思是,这也是那外室惹出来的事儿?冬儿是她的安排在赵府的眼线?”

老夫人赞赏地看了亦萱一眼,颔首道:“可以这样怀疑,所以要你要小心为上。元娘,祖母知道你是个早慧的,有些事情祖母不说妹妹你也能明白。”

“恩,元娘明白的。”亦萱点了点头,郑重道:“元娘会好好提防这冬儿的,也会告诉母亲一切当心。”

老夫人又揉了揉亦萱的脑袋,略带了些歉疚道:“祖母这段日子来已经同你父亲闹僵了,不想再为了个丫鬟让我们的母子之情更加恶劣,所以,元娘忍忍吧!”

祖母这是在解释为何不索性将冬儿赶出府的原因。

亦萱很感动,眼睫微微湿润道:“祖母为元娘做的元娘心里都明白的,元娘不会怨祖母的,反倒是元娘觉得对不起祖母。”

☆★☆★☆★

亦萱出了寿安堂,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安允,一袭墨绿色的镶边锦袍在寒风中鼓动,衬得他的身形越发飘逸俊秀。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亦萱承认之前她的确是对安允有了一丝丝心动的感觉,毕竟上一世他们是结发夫妻,在赵亦柔没嫁给他之前他们的感情也很甜蜜,只是那种感觉到最后被恨意蒙蔽,直到前阵子减轻了对他的恨意,才又重新散发出来。

可是那天他看向她时震惊不信任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头上,熄灭了那些不该有的冲动和热火。

那眼神在提醒她,不可以,不可以再心动了。一切的一切和上一世并没有什么差别,安允他信任的人永远都是赵亦柔,如果她不想被伤害的话,就只有忘记,掐灭这个尚处在萌芽阶段的爱意。

“萱表妹,你还好么?”安允缓缓走近,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蹙眉,关切地问道。

亦萱尽力扯出一个还算温和自然的笑容,点点头道:“恩,我很好。”

安允便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他看着亦萱略有些苍白的面颊,心里隐隐有些愧疚。

他知道那一天他的不信任有些伤了她的心,其实他并没有真的不妹妹她,只是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怀疑。

“那天,很抱歉,我并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

“允哥哥,算了,都过去了。”亦萱依旧笑眯眯的,不过眼神里明显透着冷淡和疏离,她道:“我知道的,给谁都会怀疑是我。若是我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也会这样怀疑的,毕竟我同柔妹妹素来不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无须自责。”

“”安允觉得亦萱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目,叫他心都痛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亦萱朝安允福了福身,没有等到他回答,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裙裾不小心蹭到了安允的衣摆,原本相配的湖绿和墨绿,顷刻间便分散了开来,渐行渐远。

她累了,再没有办法太爱一个人。若是得不到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从一开始便要选择结束。

这一世,她会保护好自己,不光是性命,还有心。

安允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她,却只瞧见了一抹娇小的湖绿色身影渐渐模糊远去,再也抓不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前在她对他恶言相向、冷言冷语时都没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她似的。

☆★☆★☆★

下毒事情的风波过去之后,赵府便渐渐趋于安静,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景象,那些腌臜龌龊的事情也被尘封在人们的记忆中,没有人再提及。

赵亦柔估计是吓怕了,很是安份了一段日子,甚至连每日最积极兴奋的上课时间也借口身子不舒服躲在了梨香院。

新的丫鬟冬儿又是个软弱无能的,除了任赵亦柔欺负之外,几乎给她带来不了什么帮助,这让她郁卒的同时更加不敢随意惹是生非。

亦萱和安允的关系从那之后变得有些平淡,虽说不至于跟之前那般冷漠,但也绝没有刚刚言和那段期间的温馨和乐,以礼相待的同时总觉得是缺失了什么相信。

而徐婉清和赵世秋也因为这次的事情产生了更大的隔阂,徐婉清因此更加的落寞伤心,不过好在有孙明珠时常上门宽慰,但也不至于叫她整日胡思乱想,忧思成疾。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平稳地过了下来,就在亦萱扳着指头算王丽盈生产的日期的时候,众人期盼的新年在一片喜乐吉祥的氛围中到来了。

除夕夜,京城各府俱洒扫庭院,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祭祀祖宗。赵府上下也是一片热闹欢喜的景象,到处张灯结彩,各处院子都贴上了对联,红色的窗花剪纸,挂满了红色灯笼。

赵府的众人聚在一块儿用了晚膳之后,便各自回了院落守夜,等待新年的到来。

当午时的梆子敲过,新的一年便来到了,府中的烟花爆竹瞬时燃了起来,好不热闹。

亦萱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玫瑰红雪白兔毛边胸口绣折枝海棠的交领撒花缎袄,此刻正坐在海棠锦绣墩上打着盹,头一点一点的,双髻上的鎏金穿花戏蝶步摇微微颤动,好似蝴蝶振翅欲飞。

身穿明红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梳着牡丹髻的徐婉清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发,柔声道:“元娘乖,累了便去歇息吧,已经守完夜了,不用再等了。”

亦萱揉了揉眼睛,略有些迷糊道:“爹爹还未回来吗?”

徐婉清的眼神黯了黯,随后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抚亦萱道:“你爹爹或许是在忙吧,你别等了,母亲一个人等着便行了。”

亦萱略蹙了蹙眉,睡意消散了不少,她听着外面热闹的鞭炮声,问道:“已经子时了吗?”

“姑娘,已经子时三刻了。”瑞珠回道,神色颇为不满。

亦萱的心便掉落到了谷底。

刚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父亲便不在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父亲毕竟也有公中的事务要处理,每当这种时候母亲总会将饭菜单独备一份留给他,等着他回来再吃。

以往父亲公中事务再繁忙,也会赶回来同她们一起守夜,他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这样晚的。

“饭菜都已经热了三次,老爷若再不来,便不能吃了。”冬青叹了口气,郁卒地说道。

徐婉清的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特意染得嫣红的指尖也微微泛了白。

“母亲”亦萱蹭过去拉着徐婉清手,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

谁知道徐婉清截断了她,率先道:“好了,咱们不等了,回去歇息吧!明**大伯父和大伯母便要回来了,还有与咱们交好的各府要去拜访,再等下去明早便要起不来了!”

徐婉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亦萱也扯了扯嘴角,道:“好,那我今晚可以跟母亲睡吗?明天我一早起床最先看到的人一定要是母亲!”

徐婉清揉了揉她的发髻,点头应好。

她们两个刚刚站起身,还未动作,便听到从门外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

“元娘这就困了?爹爹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汤圆。”

亦萱诧异地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袭朱红色暗纹长袍的赵世秋走了进来,眉目徜徉着笑意。

她尚未来得及喜悦,目光便在触及紧随其后的赵亦柔身上时冷了下来。

“世秋!”徐婉清脸上光彩乍现,立刻吩咐丹青道:“快去将饭菜热一热。”

随后快速走到赵世秋身边,略带了些小心道:“刚刚我给元娘做了些桂花糕,她很喜欢吃,母亲也说很好,你要不要吃?我现在做给你,趁热吃最好不过了。”

“不用了!”赵世秋大手一挥,将赵亦柔拉着坐到了屋子里的软榻上,道:“刚刚我已经和柔儿吃过了!”

“吃过了?”徐婉清落寞的同时微微诧异。

“恩。”赵世秋点点头,并不愿多说。

第一百章言归于好

赵亦柔却满脸兴奋地跳出来道:“是啊母亲!我们已经吃过了!刚刚爹爹回府,问柔儿想不想出府玩,说今日府外特别热闹,随后我们便出去了!母亲,府外真的好热闹啊,到处都是烟花爆竹,我还看到了从皇宫放出的烟花!真漂亮!”

她眸中的璀璨和脸上的笑容明晃晃地刺着徐婉清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原来世秋早就回来了吗?

他回来,不是先来找她,而是先去了梨香院,带着那外室的女儿一起出府玩耍,将她和元娘遗忘在了院子里,让她们苦苦等待了这么久。

“是吗?”亦萱扯了扯嘴角,冲赵亦柔轻轻一笑道:“那真是恭喜柔妹妹了,居然能看到皇宫燃放的烟火,我还从不曾看过呢!”

赵亦柔对她这样的话很受用,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嘴里却谦虚道:“大姐姐不必羡慕啊,柔儿以前也未曾看过,不过是爹爹疼爱罢了!大姐姐若想要看,也可以叫爹爹带你出去嘛!”

说着,便将自己手中拎着的一个小食盒递给亦萱,道:“这是爹爹买给你吃的。”

亦萱低头嗤笑,随后便抬起头将小食盒接了过来,面无表情地交给了身后的瑞珠,又对着想要将饭菜端出去热的丹青大声道:“丹青!听到了吗?爹爹已经吃过了,饭菜不需要热了,再说已经热了三次了,早不能吃了,倒了吧!”

赵世秋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冷凝。

“元娘!”徐婉清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闹脾气。

不管世秋做的如何,这大过年的,还是和乐些好。

亦萱知道徐婉清的顾忌,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道:“我困了母亲,我先回去歇息了。”

徐婉清点了点头,她也害怕亦萱留在这儿会惹出什么麻烦。

亦萱又朝赵世秋福了福身,淡淡道:“爹爹,我先回去歇息了。”

赵世秋没有在意她的疏离和冷淡,点点头,又对着赵亦柔道:“柔儿,你也同你大姐姐一同回去歇息,今**便睡在葳廷轩,北边那儿太冷清了,待会儿你大伯父他们也要回来,正好叫元娘带着你认识认识。”

原来他将赵亦柔带到这儿是为了这个目的。

亦萱回头瞥了赵亦柔一眼,见她眸中暗含着得意,便知道赵世秋此次出府,一定不会是他主动提出的,十有八九是赵亦柔央着去的。

“柔妹妹,你要睡客房还是同我睡一个屋子?”亦萱挑眉,轻笑着问道。

赵亦柔被亦萱的眼神看得心头发颤,她是不敢同她睡一起的,天知道这阴毒的小贱人会找什么办法对付她!

“我,我还是睡客房好了。”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过却在看到赵世秋紧蹙的眉头时连忙改了口:“那我跟大姐姐一起睡吧,爹爹说姐妹之间要亲热些,以后妹妹还要大姐姐时常照顾一二。”

“爹爹说得对,姐妹之间的确要时常亲近。”亦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迈步出了屋子。

赵亦柔见她明显不乐意的样子,不由恨恨咬牙,跺了跺脚,只好跟着追了出去。

哼,若不是为了在赵府站稳脚跟,让更多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她才不会让自己跟在赵亦萱屁股后面呢!

爹爹说得对,她不能闹脾气,赵亦萱是赵府的正经嫡女,她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之女,要想在赵府站稳脚跟,就只有多多跟着她,争取露脸的机会。整日呆在梨香院,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待她们走后,赵世秋又将丫鬟们都支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徐婉清和赵世秋了。

徐婉清与赵世秋默默对视片刻,终是撑起一抹笑容道:“世秋,既然你已经吃过晚膳了,那我便不帮你做桂花糕了。明日我还要早起,要先去歇息了。”

赵世秋看她脸上挂着的笑容明显带着心酸和落寞,说不愧疚是假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确是因为丽盈的事儿间接怨恨上了她,又因为朝堂上那些糟心的事儿让他几乎没怎么来葳廷轩看过她,他是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的,也几乎有好多次忍不住要去看她。可是每当他想到丽盈怀着他的孩子在城东村受着苦,可婉清却还毫发无伤的在赵府享受着荣华富贵,心里的怨气便用升腾了上来,也便更不愿意来看她了。

最近接近年关,府中的事务渐渐烦杂了起来,他本以为婉清在这样的状态下定处理不好这些事,可谁知道她还是将府中各处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裁制新衣、采购宴客食材、拟定送礼名单、人员调动一切都安排地井井有条,没有让他操半分心,就连母亲也明着暗着多次提点他婉清的不容易。

他近些日子也发现她脸上的疲累和越来越深的落寞,又因为收到了那方写着颇具意义情诗的帕子,所以这才在公中之事一处理完之后便赶了回来,想着像往常一样陪着她和元娘守夜,缓解他们这么多个月因隔阂而彼此冷漠的心。

谁想到却在府门口看到了柔儿,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寒风中,巴巴地看着他说:“爹爹,我只是想离得娘近一点。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城东村的方向。明日便是新年,也不知道娘有没有缺什么相信,过的好不好。”

他的心瞬间痛了起来,对丽盈的愧疚也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为了安慰柔儿,只好先将婉清和元娘暂时抛诸脑后。

可是现在,看到婉清这样痛心的面容,他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个选择是不是对的。

元娘说得对,丽盈是不可能再来到赵府了,难道他要为了丽盈真将婉清也失去吗?

婉清其实也是受害者不是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终究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