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他们,怪只怪她自己任性,将母亲的死牵扯到了他们的头上。

想到这儿,她的目光不由转移到了站在老夫人身旁,穿着一袭明艳绯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一脸目中无人的赵亦兰身上。

纵然已经隔了一世,最后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她对这个自以为是,倨傲跋扈的堂姐依旧没有什么好感。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大伯和大伯母因为要去吐蕃进货,便将赵亦兰留在了赵府,带着堂哥一道去了。

母亲纵然身子不好,却不忘大伯和大伯母这些年的恩情,为了照顾好赵亦兰,便将赵亦兰安排在了葳廷轩。

那时候她虽然不喜欢赵亦兰的性子,但知道她本性不坏,倒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谁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最后许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赵亦兰的性子实在是太恶劣了,不仅到处在府中惹是生非,要母亲帮她收拾烂摊子,更甚至不要脸的去勾引慕容轩,有一次居然设计爬到了他的床上去,若不是她死死拦着慕容轩,以慕容轩的臭脾气,怕是要搅得整个京城都知道,赵府的脸面便要丢尽了!

可纵然她千瞒万瞒,却还是被母亲知道了,当时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听闻此事更是气得晕了过去,可她到底还顾着自己的责任,想要教育赵亦兰,谁知道却被赵亦兰一顿痛骂,说出的话尖酸刻薄,气得母亲咯出了血。

所以上一世母亲死了,她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一直一直认为她是被赵亦兰气死的,也因此恨上大伯和大伯母,导致最后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冷淡,甚至连她成亲的时候都没有过来。

直到最后她明白了一切的真相,她却没有来得及跟大伯和大伯母道歉。

“回大伯母的话,元娘今年虚岁十一了。”亦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对陈氏甜甜一笑。

“是啊,只比我家兰姐儿小三岁。”陈氏一脸笑意地说道,随后拿过身后丫鬟手中的碎花长盒,递给亦萱道:“大伯母送你的新年礼,看看喜欢吗?”

亦萱打开盒子,是一对精致小巧的玉兰花白玉耳坠,做工精细,玉石温润,一看便是上品。

“喜欢,很喜欢,谢谢大伯母!”亦萱点头,笑眯眯地回应道。

“萱儿,不过是这么小块的和田玉,你可没必要欢喜成这样,改明儿我送你块比这大得多的给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模样。”赵亦兰斜睨了亦萱一眼,讥诮地说道。

“兰儿,胡说八道些什么!”陈氏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赵亦兰翻了个白眼,没有应声。

真是的,他们家的每一分银子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每回都要给赵府这么名贵的相信!他们家又不靠着徐府讨生活,做什么要低声下气地附和?

若不是她父亲不肯走仕途,这赵府如今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

她最讨厌占他们家便宜的人了!各过各的不是很好吗,回京城干什么?!

祖母也是,偏心偏的没边了!不就是二叔在官场混的好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官场的那些银子还不都是她们家出的!装什么清高自傲!

第一百零七章 过招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连老夫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可是毕竟她从小没有照顾过赵亦兰,对她心中始终有愧疚,再者她们祖孙感情已经足够冷淡,她实在不想再说些什么伤害她们感情的话来。

所以忍住心中的愤怒,淡淡道:“好了,别说了,都去吃饭吧!”

陈氏恨恨地瞪了眼赵亦兰,这个女儿,真是让人头疼。

她一直都知道女儿不喜欢京城不喜欢赵府,所以每次回来也尽量不带她,可这次是特殊原因啊!他们要去吐蕃进货,至少要半年的时间,哪里放心将女儿一个人留在江南?但又不能带着个小姑娘一道去儿,想了很久也只能将她放在赵府了。

要寄人篱下,怎么能是这么个态度?

还好婉清芝个好脾气的,方娘又是个不爱计较的。

她展开一抹笑容,道:“是是是,快去吃饭吧!琴香,先将东西都拿出来分给姑娘们!”

琴香依言将准备给众人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赵亦云和赵亦月自然是有的,至于赵亦柔,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还有会这和事,所以也没有准备给赵亦柔的东西。

这下子大家都有了礼物,就赵亦柔没有,叫人瞧着难免有些尴尬。

瞧赵亦柔委屈的样子,陈氏冲她安抚地笑了笑,道:“因为之前并不知道府中还有位表姑娘,所以没有准备工这样吧,表姑娘的礼物算欠着,等吃完午膳再补偿给你行不行?”

这本是客气的话,但凡懂点规矩有点见识的都会笑着推辞。

可赵亦柔是谁,她本就觉得自巳在赵府低人一等了,怎么还会让自己吃亏?本来陈氏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她就不满了,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当即蹬鼻子上脸道:“好啊好啊,谢谢大伯母!”

陈氏的表情立刻变得讪讪,她客气客气的,谁知道这丫头竟还当了真,她吃过午膳从哪儿变出东西送给她?

“柔儿!”赵世秋没想到赵亦柔眼皮子这么浅,想要训斥,但又想到赵亦柔从小生活在乡野,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也是当然的。

造成这样的都是他,所以他没有资格说她什么。

谁知道他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你凭什么要我们家的东西,萱儿月儿云儿都是我堂妹,她们拿也就算了,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和,也好意思拿?害不害臊!”赵亦兰一脸鄙夷地看着赵亦柔。

赵亦柔脸色瞬间涨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安允和安老夫人都在现场,她就这么被人说成不要脸的,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亦萱还没来得及鄙视赵亦柔,就见赵亦柔被赵亦兰说的当众下不来台,不由暗暗,‘同情”她。

这两个人较量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一个喜欢装柔弱,一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哈哈!

“你,你,“赵亦柔果然如亦萱所料,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指着赵亦兰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难道你不是野和吗?别在我面前哭,我可不吃这一套!“赵亦兰反唇相讥。

“兰儿!”陈氏气恼地朝赵亦兰看了过去,随后满怀歉疚地看着脸色铁青的赵世秋道:“二弟,这,这兰儿的臭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别怪她。”

叔侄两人几年才能见一面,赵世秋实在不想和赵亦兰计较,便隐忍了怒气,生硬道:“没事。”

“切!”赵亦兰翻子个白眼,毫不知错。

她最看不得自己一双父母在赵府那和唯唯诺诺,百般讨好的样子!他们又不靠赵府活下去!

早就不要他们的祖母和赵府,客气了干吗!

虽说挨骂的是赵亦柔,但亦萱还是被赵亦兰这样的态度给气到了。

赵亦兰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她压根不把赵府看在眼里,不仅不把她们几个平辈看在眼里,她也瞧不上父亲母亲,甚至连祖母都瞧不上。

在她眼中,只有她自己才是全天平最有本事的。除了她自己,她不需要靠任何人活下去。

所以她上一世才会傻到喜欢上慕容轩之后谁都没商量,就自作聪明地爬了慕容轩的床,以为就此可以生米煮成熟饭,成为慕容轩的妻子了她也不想想,勇毅公府是什么人家?那样的大家族会娶一个世人眼里最低等的商户之女为正室?家底再丰厚再有钱又如何,士农工商,商永远是低人一等的。

否则祖母当初也不会那般生气,否则大伯和大伯母也不会对她们这般好!

偏偏赵亦兰,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大家陆陆续续出了屋子,陈氏特意拉着赵亦兰走在了最后,见距离拉大了些,不由怒气冲冲地指着赵亦兰讪斥了起来。

“你忘记母亲今天跟你说过什么了?我叫你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你为什么不听!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要将你父亲的脸面前丢光是不是?!”

赵亦兰不服气地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家靠他们吃饭吗?不喜欢算了,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来往,谁怕谁啊!怕走到时候又要求着咱们家给钱了!”

“你!”陈氏气急,卞起手差点要落下去一个巴掌。

赵亦兰梗着脖子,毫不知错道:“我说的不对么?当初祖母是怎么对我们的?二叔又是怎么抢了父亲的地位?若不是他们瞧不上父亲,父亲会被逼的远离京城吗?哦,现在咱们发达了,有银子了,便一个个换了赢嘴脸,饥忘了当初是如何如何地瞧不上父亲了!不就是贪图咱们家的银子么?不要脸!为什么母亲和父亲就不长记性,这种亲戚不认也罢!”

“你这混账东西!哪天我要被你气死!”陈氏戳着赵亦兰的脑袋,恨声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你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呢!若没有你二叔在官场的打点和支持,你父亲的生意哪里能做到那么大?!你不说感谢你二叔,你竟然还小心眼地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你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呀!连方娘的一半都不如!你是商户之女,将来若没有你二叔二婶的帮衬,你如何嫁个好人家?若咱们真与你二叔断绝了关系,你以为角霉的是谁?赵府还会缺你父亲这几个银子吗?不知事的东西,我真要被你给气死了!”

看陈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赵亦兰暗自撇了撇嘴,“母亲,你也想太多了,凭咱们家的家底,我还怕嫁不了好人家?您可真是杞人忧天!”

“你!兰儿,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陈氏还想再说,但是赵亦兰已经不给她机会,高傲地摆了摆手,就往前走去。

陈氏当即气得呕血三升,不过却又不忍说些什么,毕竟当初是因为他们夫妻忙着赚钱发财,将兰儿留给下人照看,忽视了对她的教育,才会叫她养成如今这般恶劣的性子。

她不由想起了元娘,虽说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可要比兰儿明事理多了!

看来这次是势必要将兰儿放在徐府的,无论如何也要教她学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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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用完了膳,陈氏便单独拉着徐婉清跟她说了这件事。

彼时赵府几个姐妹都在现场,沪到陈氏说要将赵亦兰暂时寄居在赵府的事,心思各异。

赵亦月和赵亦兰自然是不欢喜的,虽说她们在赵府是庶出,可主母和善柔婉,嫡姐爱护有加,自是没受过什么气。

但是在赵亦兰面前,她们就只有被呼来喝去、颐指气使舟份,偏偏家中长辈总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完全不管束赵亦兰,她们有委屈也没地方诉苦。

而赵亦柔刚刚被赵亦兰那样欺悔,自然也是万分不希望赵亦兰留在赵府,但是她又没什么资格说话,想起刚刚赵亦兰也对亦萱嘲笑讥讽,便觉得亦萱定也不希望赵亦兰留下来,所以一个劲地给亦萱使眼色。希望她可以出言反对。

亦萱将头轻轻一撇,装作没看到赵亦柔的神色。

笑话!她是讨厌赵亦兰没错,但是相比较赵亦兰而言,赵亦柔更是可恶上百倍!她不留着赵亦兰下来跟赵亦柔争锋相对,她坐在原地看热闹,难不成还会傻到冒着得罪大伯和大伯母的风险出言反对?

赵亦柔也真是把自己当今东西!

赵亦柔见亦萱爱搭不理的样子,当即气得头顶冒烟,心里委屈地想着她这个新年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转念又想到王丽盈快要生产的事情,想着等到娘生下弟弟,那么她在府中便会有立足之地,到时候也有了话语权,还怕这什么不懂规矩目中无人的堂姐么?!

徐婉清听到陈氏的要求,当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她没有忘记陈氏一家这些年为赵世秋在仕途上贡献出的打点和力量,直说:“大嫂,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兰儿的。”

第一百零八章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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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笑着握住她的手,慎重道:“弟妹,那就要麻烦你一些日子了。我家兰儿的臭脾气你也晓得,到时候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不要怪罪,多担待着点,大嫂也是没有法子。”

徐婉清连忙摇着头道:“兰儿小时候我没有尽到当婶婶的责任,不过是照顾她几月,没事的。”

陈氏看着徐婉清温柔大度,善解人意的样子,不由哀叹了一口气。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赵世秋在外面养了外室的事情,不仅有个十岁的女儿,更甚至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不知道是哥儿姐儿的孩子。

若是个姐儿也就罢了,若是个哥儿婉清该怎么办啊!

让个外室之子承袭家业,婉清心中的苦闷想必不是她们能理解的。

好在母亲是个明事理的,也知道那外室若留着是个祸害,所以…

想到这儿,陈氏立马给徐婉清使个眼色,让她把屋子里的人支出去。

徐婉清收到示意,知道陈氏是要同她将赵世秋养了外室的事情,她心里隐隐烦闷,并不想谈论这些,但是她知道既然发生了这种事,逃避是没有用的。

于是只好挥挥手,叫亦萱几个姑娘和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等到她们一走,陈氏立刻开门见山道:“婉清,那外室马上就要生产了,你可想好了该怎么办?”

徐婉清垂眸,淡淡道:“还能怎么办,自是接回府中仔细教养。”

陈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婉清!你怎么反应这么冷淡?那外室若生的真是个哥儿,就是长子,你还真打算让这种不明不白的野种将来继承赵府家产?”

徐婉清没打算跟陈氏说她可能生育的事情,只呐呐道:“那还能如何?谁叫我生不出孩子,无嫡立长,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什么?!你啊你,大嫂真是没话说你了!性子软也不是这么个软法!好在有母亲在一旁撑着,怕是没有母亲,你就要将那外室接回府了!到时候真生下了长子,母凭子贵,你以为赵府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陈氏拉着徐婉清做到了一旁的椅子道,又循循善诱道:“就算你生不出孩子,将来替世秋纳个好控制的姨娘,生个庶子过继到你名下,也比叫那外室之子对你好。我可听母亲说,那外室不是个省油的灯。十年,啧啧,这般的忍耐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徐婉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颓然道:“我只是不愿意去想,有些事情越想越悲哀。还不如就这么过吧!世秋要如何,我便让他如何,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了。现如今,我只要元娘好好的,其余的,我都不在乎。”

她的模样太过悲伤,陈氏不由心疼起来,但心疼归心疼,该说的话该出的主意还是要的。

“婉清,实话跟你说吧,母亲知道你性子软,所以有些话没有同你说,现在大嫂就告诉你。你要晓得,虽然咱们是清贵之家,但是有些事情也没有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干净,要想生活如意,有些事情是容不得你心善的。”陈氏说到这儿,顿了顿,看着徐婉清讶然的面容,缓缓道:“那外室,近日不是要生产了么?母亲的意思是,等到她产下孩子,便…让她好好去了。”

“什么?!”徐婉清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陈氏。

“不是说,不是说将她赶出京城么?”

陈氏暗暗摇了摇头,“赶出京城?赶出京城她便不会再回来了?这毕竟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到时候闹出了什么事影响了赵府的声誉和二弟的仕途可得不偿失!杀了她斩草除根,省的以后夜长梦多。”

徐婉清紧蹙了眉头,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虽说她很痛恨王丽盈,但是从来没想过要取了她的性命。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人命啊!

陈氏见徐婉清一副接受无能的样子,便知道这个从小温室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弟妹是害怕了。

“婉清,这不是我们狠心,这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所必须做的。你想想,若是那外室不死,等到将来她生下的儿子继承了赵府的家业,难道不会去找自己的生母?就算他不找,你又能保证那外室不会杀上门来?我可听母亲说,那外室厉害着呢!说句不中听的话,等到他日母亲百老归西,你能对付得了那种女人?怕是到时候你这主母便没有立足之地了!”

见徐婉清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陈氏便趁热打铁道:“那外室的事自有母亲处理,就算你不忍也没有什么法子,可那孩子,便要看你怎么处理了。”

“那孩子?!”徐婉清瞪大了眼睛看陈氏,惊惧道:“难不成也要杀了那孩子?那可是世秋的亲生骨血!我不会杀了他的!”

“谁说你要杀了他!”陈氏拧眉,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我没有同母亲说,那孩子毕竟也是母亲的亲孙儿,母亲也舍不得如何。但是大嫂为你着想,便要跟你说清楚,千万不能让那孩子好过。大嫂说过,宁可纳个妾室再生一个,也不要指望那外室的孩子。”

“他是世秋的孩子,若真是个哥儿,世秋难不成还不让他好过?”徐婉清皱紧了眉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陈氏。

不是她不知道这外室的孩子是个祸害,不要说她还有可能生下孩子,就算毫无可能,要着外室的孩子将来继承赵府家业,她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的!可是,她又有什么法子?

陈氏便压低了声音,凑到徐婉清的耳边道:“要想让那孩子不好过,法子多得是。杀了他自然是不可能的,那样也容易引火烧身。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他生病,永远也好不了,一个病秧子,将来可不会有什么作为。”

徐婉清当即捂住了嘴巴,又惊又怕地看着陈氏。

让那孩子成为病秧子?

这法子,她也不是没有听过。

只是…

陈氏不给她犹豫的机会,道:“你大哥也做药材方面的生意,关于这种药材大嫂也有一些。所以,只要你肯,大嫂必当竭尽全力地帮你。”

“大嫂”徐婉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的这个大嫂,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也是个为人和善的,怎么如今愿意为了她做这种事。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你别害怕,那药死不了人的,你若要他活着,那孩子也可以活到百年之后,只是会体弱多病罢了。”

其实她也不想对个无辜的孩子下手,但是她也没有办法,从母亲跟她说了那外室的事情她就感觉到了危机。

别看现在她们一家迁居江南,但是老爷毕竟姓赵,永远是和赵府绑在一起的。当年老爷不肯走仕途,要去从商,母亲几度气得要跟老爷断绝关系,只因为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等最上不得台面的,注重脸面的母亲不可能任由大儿子打自己的脸。

要不是最后老爷搬离京城,没有在京城一带给母亲丢人,母亲又心生愧疚,她也会待他们那么好,更不会让世秋利用官职之便帮衬老爷,老爷的生意也做不了这么大。

他们家与赵府是相辅相成的,少了任何一方都不成。

如果二弟因为外室的事情导致仕途受损,不仅赵府倒霉,他们家也会跟着倒霉,以前那些因为二弟才有生意往来的达官显贵定不会再和他们合作。

那外室虽说要被母亲解决,但是那孩子母亲定然舍不得,可是她不能容许一个外室所生之子将来继承赵府,到时候对她的兰姐儿和墨哥儿绝对没有任何帮助。这样的身份,有朝一日被人知道了,也对赵府的声誉没有任何帮助。

母亲舍不得亲生孙儿,所以不会如何,但是那孩子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自然是什么对她有利就做什么了。

“我,我还要再想想”徐婉清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眉宇间纠结了一抹郁色。

陈氏知道徐婉清一时间肯定做不出决定,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待会儿咱们不是要去平安寺上香吗?如果你做不出决定的话,便让菩萨替你做决定。”

徐婉清几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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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城东村,一片热闹喧嚣的场面,就算没有富贵人家燃放的烟花爆竹,村里人拜年串门的气氛也是一片喜乐融融。

可就在这样一份洋溢着喜气的氛围中,城东村村尾一户人家却显得格外的寡清。

此刻院落里正屋门外只守着两个粗布长袄的粗犷妇人,屋门紧闭,她们就坐屋前的墩子上煮着火锅辣子,煮的咕嘟嘟的锅里散发出热气,将这冷清的地方衬出了一点暖意。

“大过年的不能在府里面享福,却要守着这贱相信,当真是晦气!”身穿朱红色粗布长袄,年约三十的妇人一边吸溜着瓷碗中滚烫的汤汁取暖,一边愤愤地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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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穿红底白花印花袄子的妇人从锅里捞起一块肉放入自己碗中,随后道:“谁让咱家老爷这么不省心在外头养了外室?你就别抱怨了,府中现在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在这儿挺自在的。再者”

她压低了声音,漠然道:“这不省事儿的贱人可不是快要生产了么?等她一生产完,咱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到时候自是立了功的人,老夫人和夫人还会少了我们的好处?周勇家的今儿个去府中便是和老夫人商量这件事,这事快了。”

“就怕这贱人以后又会挑出什么事来,到时若她真去府中当了姨娘,得了老爷的宠爱,咱们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啊!”朱红衣裳的妇人忧心忡忡地表示。

“你真是傻,你以为老夫人真会放这外室离开京城?”那妇人“嗤”了一声,随后低声道:“老夫人最在乎的是什么?自然是赵府的清誉,这种将来可能会对赵府对老爷造成不利的祸害,老夫人会留她在这世上?”

“你的意思是”朱红色妇人恍然大悟般地看着她,许久才道:“这,唉,也真是个可怜见的。”

“你也别多想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再说这女人有什么好可怜的?还不是自作自受?你看她上次拿肚子里的哥儿威胁我们,就知道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话是这样说,可毕竟”朱红色妇人摇了摇头,“这女人啊,一定要嫁个好男人,否则一辈子就算毁了。你看夫人,也是个可怜的。”

两人皆叹了口气,默默吃起了火锅辣子,没有再说什么。

殊不知,她们两人的对话全被在屋子里偷听的王丽盈听了个清清楚楚。

王丽盈浑身颤抖地捧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身子渐渐沿着门板下滑,眸中全是蚀骨的恨意。

没想到她王丽盈也会沦落到今日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是,她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的,要杀她王丽盈,还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