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管有多困难,不管心底有多抵触,只要将来能够过上好的生活。就值得尽力一试。

“好,大姐姐。我明白了。”赵亦云用力点了点头,坚定地看了亦萱一眼,道:“我会嫁给秦少爷,会努力好好生活,绝不会让大姐姐担心和失望的。”

亦萱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赵亦云的手,郑重道:“大姐姐相信你,我们以后一定都能好好的。”她也希望,她所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包括慕容轩…

赵亦云起身打算离开,亦萱想到一件事,忙拉过她的手道:“对了,在你成亲之前,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要回风荷园了。”

赵亦云怔了怔,“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咱们又不是没有住在一块儿过。”

“可那是小时候”现在,她们都这么大了。

赵亦云突然觉得伤感,还是小时候好啊,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根本没有什么烦恼。不像长大了,大家都变得面目全非,谁都不像谁了。这些年来赵府经历的事情实实在在叫她寒了心。

亦萱却坚定地表示,“不论多大,你都是我的妹妹。跟我住在一起,我都不会嫌麻烦。”

赵亦云虽然不晓得亦萱为何这样坚持要她搬到葳廷轩来住,但只好点头答应。

“好,那我就回去收拾东西,顺便再跟姨娘说一声。”

亦萱望着赵亦云离开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她不得不防,无论是不是她想多了,她都不得不这么做。上一世赵亦月害死赵亦云,是为了要抢赵亦云的婚事。这一世赵亦云可以说“抢”了她的婚事,这对已经思想扭曲的赵亦月来说不可谓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她怕是恨死了赵亦云,难保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赵亦云的事来。她必须要让赵亦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直到她安然嫁去秦府。

赵亦云回到风荷园,还没踏入院子,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怔了下,抬头一看,不是赵亦月又是谁?

她皱眉,往后退了几步,冷冷道:“三姐姐这是干什么?!”

赵亦月的半张脸陷在阴影中,使她看上去有几分诡异的感觉,她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四妹妹真是好福气啊!秦府,那可是母亲替大姐姐千挑万选的好夫君啊!”

听着她话里话外掩饰不住的讥讽和不甘,赵亦云冷笑一声,抬眸直视她的眼睛,道:“三姐姐该知道的,原本这婚事根本轮不到我。是某人…自作孽!活活掐断了自己的后路!若是当初你不想着算计大姐姐,就不会被秦府的二姑奶奶看到,如今要嫁去秦府的人就不会是我!你别在我面前挖苦,你以为我会受你的影响么?你怨不得旁人,要怪就怪你自己自作自受!这人,是最做不得亏心事的!”

赵亦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是一副纯良小白兔的模样,纵使是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也不过是沉默寡言了一些,却还是弱弱地需要人保护的样子。曾经她以为,赵亦云在赵府如鱼得水,不过就是仗着大姐姐的喜欢罢了。等到大姐姐嫁了人,她还有什么本事?!可如今瞧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声声犀利,子子句句直戳她的心窝子。这还是她那个从小喜爱粘人的妹妹吗?

赵亦云看着赵亦月错愕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所想,脸色便越发冷凝了下来,“三姐?你是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或许小时候我是真的不懂,以为只要对你好一些,你就能得到温暖变得开朗一些。可自从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我才知道,你压根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谁对你好你背后捅谁刀子!你姨娘如此大姐姐如此,只怕我也如此!你以为我疏离你是因为我害怕你?不,你错了,我只是看清了你!我这心里啊,跟明镜似的,我很清楚跟你靠近的下场!所以二姐姐,你若想要害我,闪边去吧!我赵亦云可不会任你宰割!”

她激动之下脱口而出的“二姐姐”,将两个人同时都怔住了。

从前那段岁月,王丽盈没有进府前,无忧无虑的岁月,她们三个姐妹,在一起读书刺绣谈心聊天,一起玩耍,一起被罚,可被罚了也开心!她跟赵亦月住在一起,又因为一起喜欢上了允哥哥,便更加的亲密无间。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起为了获得允哥哥的关注回去拼命背书,你检查我的功课,我检查你的功课,最后再相视一笑,那是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温暖的画面!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算计…

可是越长大,她们的姐妹情谊便越发变了味。直到那件事的发生,赵亦月那样坑害大姐姐,才叫她彻底寒了心。也终于明白,人,是不能随意信任的。

赵亦月的心止不住抽搐,指尖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是啊是啊!她是黑心肠,她是害人精!可又有谁懂得她的苦楚?!她在赵府,像个透明人一样生活了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没有谁真正地关心过她,就连她自己的亲姨娘也不过是想着如何争宠罢了! 她若自己再不替自己谋划,将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母亲的良心上,她还有好结果吗?!难道又要从这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么?

或许是有的,但几率又有多少?她根本不敢拿自己的后半生去赌!所以她错了么?她这么做错了么?!

“你们永远都不会懂我”

赵亦云看着她,眸中全是同情,“三姐姐,你真可怜。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你还认为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活该为你的幸福牺牲。你骨子里,就是个自私鬼。当年你姨娘的事情,其实你若肯坚持一下,她未必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赵亦月的身子重重一颤,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亦云不想再理会她,抬步朝前走去。擦肩而过时只扔下一句“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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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殇逝

☆★☆★☆★

六月初五,日头高照,阳光明艳艳地洒在大地上,赵府上下热闹了成了一片,鞭炮唢呐声声入耳,喜悦的氛围从巷头一直传到了巷尾。

今日是赵府四姑娘与秦府大少爷的成亲之日!

斑驳的日头透过院子里的梧桐树照射在亦萱的脸上。她望着身穿大红喜服,头盖大红盖头的赵亦云,被阳光照射的眼睛微微刺痛,忍不住落下泪来。

上一世,她没能看到赵亦云出嫁,她就永远离开了她。这一世,她终于可以亲眼看她收获幸福,她是真的高兴!

三朝回门,阖府欢聚。新姑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大方得体,获得了赵府女眷的一致认同。徐婉清瞧着又是欢喜又是伤感,老夫人的唇边则绽出了欣慰的笑。而香姨娘看着秦麓的眼神,柔和地能滴出水来。

亦萱看着赵亦云和秦麓相处间不经意留出的甜蜜和小女儿娇态,心中的担忧略略放下,当姐妹两个独处的时候,亦萱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她在秦府的情况。赵亦云一边低着头,一边羞怯道:“两个婆婆都很好,家中长辈体谅我年纪小对我的规矩也比较松。相公他…他也对我很好,我一切都好。”

赵亦云脸上的幸福和甜蜜不似作假,亦萱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赵亦云只住了一晚便又和秦麓回了秦府,徐婉清送了她好些东西,其中不乏贵重物品。教导要她在秦府好好生活,该花银子该做人情的地方一样都不能少。香姨娘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挥手告别了赵亦云,将自己积年的体己没有放到嫁妆里的东西一并塞给了赵亦云。

赵亦云微微错愕,只听香姨娘道:“姨娘早已经没有痴心了,这银子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我在赵府,夫人也不会亏待了我,你别为我担心,将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只要你好,我便也安慰了。”

赵亦云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秦府的马车上,秦麓一边帮她拭泪,一边安慰道:“母亲和姨娘都是好的,你很幸福。我也向你保证,日后会对你更好,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爷”赵亦云的泪落得更加汹涌。她将头靠在秦麓的胸膛前,心中倍感幸福。

大姐姐,谢谢你…

赵亦云的婚事尘埃落定。接下来便是全力忙亦萱的婚事了。

因为夫家来头不小,对这婚事,府中谁也不敢懈怠。甚至连赵世秋也时常告假回来看看情况。

可就在匆忙准备要嫁去将军府的时候,亦萱听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慕容慧…上吊自缢了!

亦萱瞪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瑞珠,脑袋一片空白。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她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周围全是压迫着她喘不过来的空气,她呼吸不了,甚至就快要窒息。

慕容慧,慧儿。慧儿…

她突然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鲜妍娇俏的少女爬在树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问她:“你也是来看栗子树的吗?”

曾经她被那些权贵之女欺负,她站出来,叉着腰,又野蛮又霸道地说:“赵亦萱是我的人!你们谁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还有她无数次无数次勾着她的胳膊,缠着她跟她玩耍。嘟着嘴跟她撒娇,不停地说:“萱儿。我好喜欢你哦!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她喜欢上元止,被元止无视被元止欺负,跑到她面前哭诉,“元止那个混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可是却又在下一秒她说元止坏话的时候,替她爱的那个男人辩解,“其实,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啦,他有时候对我也很好的。”

她当她跟慕容轩之间的“第三者”,却毫不自知地嚷嚷着慕容轩太吵。她发现慕容轩和她之间的暧昧,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帮她。

她终于打动元止,第一时间跑到她面前,欢呼地蹦起来,笑容明媚灿烂,“萱儿!元止他终于答应我喽!元止他终于答应我喽!”

元止提出要娶她为妻,她娇羞地跑到她跟前,难得露出一分小女儿的羞怯,“怎么办?他说要娶我诶,我都没有准备好。万一我成亲的时候出了差错可怎么办?那样好丢脸!”

脑海中有太多太多关于她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里的她都是那样的鲜活美丽,充满活力,就好像阴天的阳光,透过层层阴霾,直射进人的心里。

她唯一一次哭,也是她最后一次哭,就是那天她在屋子里,哭着答应她,对她说;“你说得对,我不该将自己困在牛角尖里,我还有母亲还有哥哥还有你,我不能想不开。元止他,根本不值得我去爱,不值得我为他伤心,更不值得我为他想不开!”

她说,元止不值得她为她想不开。

瑞珠说,她为了元止,上吊自缢了。

“慧儿”亦萱只觉得一口血气直往上涌,随后喷出一口血,眼前一黑,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姑娘!姑娘!”

耳畔中丫鬟的惊呼声她已经分辨不清,她只是很累很痛,极需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她醒来,就会发现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之前经历的不过都是一场梦罢了。

“萱儿,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哦!”

“萱儿,我好喜欢元止,好喜欢好喜欢他,他要是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呐!”

“萱儿,元止他答应我了!他终于答应我了诶!”

“萱儿,你说得对,元止他不值得我为他想不开。”

不值得我为他想不开,不值得…

可是慧儿,为什么你却又想不开了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走了之,我到底该怎么办?

☆★☆★☆★

慕容慧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亦萱并没有去参加。她觉得这一切一定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之所有感觉这么真实,不过是因为她最近压力太大,一直没有醒来罢了。

日子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过了下去,原本定在八月份的亲事,顾廷睿也因为担心她推迟到了十一月初九。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戏弄人,无巧不成书,慕容轩的婚期也被推迟到了十一月初九。

顾廷睿曾经体贴地问她需不需要改婚期,她无力地摇摇头表示不需要。改又如何?不改又如何?无论怎么样,他们之间的事情已成定局,一切都回不去了。

过去种种,当真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现在想起来,重生七年多以来,好似真的是梦一场。时间太快,快的她无所适从。

时光匆匆,转瞬便到了十一月,由于婚期临近,赵府上下又忙碌成一片,因为顾廷睿身份地位崇高,这次的布置要比跟秦家少爷那一次认真繁复许多,府内外到处都张灯结彩。还没成亲,来道喜攀关系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

亦萱站在浅玉阁门前,看着府中一派喜乐融融的样子,悲哀地笑了笑。

勇毅公府想必也是这样的情景吧?

人的忘性真是极大,明明前几个月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可随着时间消逝,再想起那个人的时候,除了心口那点钝痛,已经没有了当初撕心裂肺的感觉。

慧儿,不知你在天上可好?你应该会看得到我吧?你会不会生气呢?因为我这么快就忘了对你的怀念,要欢欢喜喜地成亲去了。

不,以你的性子,你一定会笑着祝福吧!若你还在世,你一定会说:“萱儿,你成亲之后可不准忘了我!有了孩子也不能忘了我!要经常找我玩耍哦!”

是的,你一定会这样说的。

慧儿,你为什么不在了呢?我好想看到你笑着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好想看到你成亲后做妻子做母亲的模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将来要给孩子结娃娃亲的么?你这样,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亦萱悲从中来,再也忍受不住,捂着嘴蹲下身,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切都要过去了,无论她的存在如何的鲜活动人,她在人们的记忆中也只有几个月而已。当初那些为她可惜为她痛哭的人,现在已经能够笑着继续生活。

谁都不会因为她而改变人生,甚至是她最亲密的家人。

百年之后,谁又能证明你的存在?你在这个世上,除了那点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个你为他生为他死的男人,或许连记忆都欠缺。

这一刻,也是慕容慧死去以来的第一刻,亦萱恶毒地希望,元止能陪着她去死。这样她离开的路上也不至于太过孤单寂寞。

“怎么坐在地上了?这都深冬了,地上凉,小心着了伤寒。”耳畔突然想起温柔的话语,随后她感觉自己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有着熟悉又安心的椒兰香。

亦萱放心地将重力压在来人身上,伸出双手紧紧环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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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出事

“你是想要闷死自己?”顾廷睿皱着眉,用力将亦萱的脑袋扒了开来,却发现她一脸的泪水。

愣了下,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她仔细擦拭着眼泪,耐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马上就要成亲了,不愿意了?”

亦萱摇摇头,依旧紧紧抱着他,不言不语。

顾廷睿也就不再多问,只将披风敞开,将亦萱整个人裹在了里面,就这样任由她抱着。

丫鬟们早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院子里只剩下亦萱和顾廷睿两个人。

许久,亦萱才缓缓开口,“将军,你说,人死了还能看到活着的人的世界吗?”

顾廷睿知道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她的发丝,安慰道:“或许是能的吧!若是她在这个世上有很深的执念,有舍不得离开的人,应该会想要看一看她过的怎么样了。”

“哦。”亦萱呆呆地点了点头,突然道:“她那么爱元止,一定会舍不得走。可若是她看到元止娶了别的女人,活的风生水起,会高兴吗?她走的孤零零的,应该很想元止陪着她吧!”

“赵亦萱,不要胡说八道。”顾廷睿皱着眉,严肃地说道。他不希望亦萱惹出什么麻烦。

可亦萱却毫无所谓地笑了笑,依旧我行我素道:“元止怎么不陪她一起去死呢?她那么爱元止,若是元止去陪她,她一定很开心。”

“赵亦萱!”顾廷睿推开她,抓着她的双肩严肃地盯着她,可待他看到她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的样子,却又无比的心疼,那些训斥的话也就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无奈又挫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希望对方过的好的。慕容…慧她,肯定是希望元止过的好,而不是希望他一起跟着去死。明白吗?”

“是吗?”亦萱扯开唇角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顾廷睿摇着头,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我就是担心你胡思乱想做什么傻事才不顾规矩在成亲前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果然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亦萱惊呼一声,赶紧攀住了他的手臂,听到他的话,气闷地瞪了他一眼。道:“您是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大将军,除了皇上谁敢得罪您?别说成亲前来看看我,就算你今晚把我扛到将军府。也不会有人敢反对。”

“哦?是吗?”顾廷睿促狭地笑了笑,“既然夫人这么说,那为夫就不客气了。”

“不要脸”亦萱红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又一本正经道:“可话虽这么说,但成亲前不能见新娘子还是很重要的一个规矩。你赶快回去吧!否则那些下人也为难。”

“嗯。”顾廷睿点了下头,走几步将亦萱放置在了床榻上,扯过被子替她盖好,才道:“不要再做让人担心的事情了,我希望五天后能娶到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新娘。而不是这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你看你,这几个月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都瘦成一副空架子了!虽然我知道你失去了很重要的朋友,但毕竟。你的人生不是只有她一个朋友,你还有很多疼你爱你的人,她们看到你这样是会心疼的。赵亦萱,你要学会振作。”

亦萱望着顾廷睿真诚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我懂了,我以后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顾廷睿看她这样不似在说假话安慰他。当即松了口气,跟她又简单交代了一些东西便要离去,却在转身的时候,犹豫半响,还是沉声道:“你不要以为永庆王没有心肝,他过的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生不如死。慕容慧,并不是你想象中对他那么不重要。”

亦萱怔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想要具体问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出了屋子,转眼消失在了门口。

是吗?在元止的心目中,慧儿当真那么重要吗?

亦萱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答案。元止他真正的心意,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婚约越发临近,赵府上下也越发的忙碌,甚至包括一直无所事事的亦萱,也终于在成亲前一日有了一丝忙碌的感觉。

首先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试嫁衣了,本来吉日是在八月,那时候来不及准备,嫁衣也准备穿之前要嫁给秦麓时做的那件,后来婚期推迟,瑞珠她们觉得那件嫁衣不吉利,特地在这几个月赶工做出了一件更繁复精致的嫁衣。

亦萱穿好嫁衣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身穿水红色金丝镶边喜服,足登绣履,腰系流苏飘带,下着一条嵌珠彩裙的明艳女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明天,她就要出嫁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她要嫁的那个男人权势滔天,能够翻云覆雨,只手遮天,就算是九五至尊的皇上,也对他敬重有加。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男子,不嫌弃她的过去,不嫌弃她的出身,对她温柔体贴,痴心一片。京城多少女子羡艳她的好运,甚至母亲,祖母乃至瑞珠她们,所有知道她过去的那些人,都觉得她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嫁给顾廷睿!

是啊,她的夫君那样好,好的她没办法有任何怨言。她该高兴的!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应该感到高兴的!

她想要笑,可嘴角扯动半天,也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后只好作罢。

已经死去已久的心,不知为何有一丝丝的痛。

“姑娘这样穿可真好看!就跟仙女下凡似的。”瑞珠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赵念也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转圈,拍手道:“大姐姐是念哥儿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人!将来念哥儿长大了也要娶像大姐姐一样好看的人为妻!”

亦萱不由失笑,一把将闹个不停的他扯过来,捏住他的脸道:“你这不安分的,才几岁就想着要娶妻了?也不嫌害臊!”

赵念一脸的不在乎,更是伸出四根肥短的手指头,骄傲道:“我五岁了!已经是男子汉了!”

五岁的男子汉?亦萱简直哭笑不得。

瑞珠捂着嘴大笑道:“五岁就是男子汉子了?哈哈哈,小少爷实在是太逗了!”

“哼,不准笑!这是母亲说的!她说念哥儿长大了,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大姐姐,不可以让大姐姐受一点委屈!”赵念不服气地撅起嘴,搬出徐婉清力图证明自己的话。

亦萱却听得红了眼眶,连瑞珠也不由安静了下来,默默不语。

研碧见气氛有些伤感,连忙岔开话题,笑道:“再披上霞帔看看整体的效果!这上面想祥云图纹可是我跟瑞珠一针一针亲手绣上去的。”说着,便径自上前将绣有各种吉祥图纹的锦缎披到她的肩头。

这样一披,更衬得亦萱流光溢彩,风姿灼灼。

亦萱看着镜中那个满身喜气的女子,除了眼底看不见的哀伤,好像真的很幸福一样。

她必须感到幸福的,祖母、母亲、念哥儿,他们都期待她幸福,她不能让他们失望。

可是心底深处的空洞和悲哀那样明显,她甚至无法欺骗自己嫁给顾廷睿就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得到幸福。

顾廷睿那样好,好到她深觉自己配不上他,对不起他。她真的要为了一己之私,毁掉他的前程和幸福吗?他又是真的爱她吗?建立在报答基础上的婚姻,她已经有过一次,并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等戴上凤冠肯定更好看!我听说那可是老夫人当年成亲的行头。咱们老夫人当年是侯府出身,那凤冠上的珍珠宝石可是按斤论的!本来之前那秦少爷,是不准备用那么贵重的凤冠的,毕竟与身份不匹,但是威远将军就不同啦!他的身份,就是用再贵重的东西也撑得起来!”

耳畔传来瑞珠带着骄傲的喜悦声,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

亦萱转头看着他们几个兴奋的眉眼,终于是收起心中不合时宜的感伤,故意打趣道:“别了,本就是只是试穿一下嫁衣,看看合不合大小,我可不想提前遭罪!”

随后两个人又检查了一番嫁衣各处的大小,选出了需要修改的几处做了记号,便要亦萱脱下嫁衣准备拿回去修改。

折腾了这么一通,亦萱便有些累了。念哥儿是早就因为无聊溜出去玩了,亦萱便坐在椅子上有些无所事事。

“姑娘,待会儿您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到了晚上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有的忙呢!这一忙不折腾到明天晚上是不能睡的。”研碧看她坐在那里发呆,好心地叮嘱道。

亦萱愣愣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听话地点点头,就准备回屋去睡了。

瑞珠看着亦萱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姑娘这样子哪里像是嫁人啊!”

研碧也无奈道:“姑娘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找罪受,其实姑爷那么好,如果不是他,姑娘现在只怕早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