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勤伯府的嫡出大少爷刚于今年年初完婚,娶得是兵部尚书甄良的嫡次女甄莹,甄氏嫁入府中也有半年,至今未传出有身孕的消息。

正室夫人未有身孕,倒叫一个外室怀了身孕,甚至还只是一个逢场作戏的青楼女子,向来注意礼仪伦常的忠勤伯怎么可能会让这等丑事公布于众?!

再者,这甄氏的外家的兵部尚书,甄良手里握着兵权,忠勤伯府若真想图谋,必定要有兵力相助,他又怎么会让甄氏遭受此等屈辱?

所以,念雪这孩子,甚至是念雪,都是要被牺牲的!

可是,她为什么能够安然到赵府来讹诈赵世秋?!

“是忠勤伯让你来陷害我爹的?将你腹中这孩子栽赃是我爹的,这样不仅可以让我难堪,是不是也能摆脱他儿子的麻烦?”亦萱蹙了蹙眉,沉声问道。

谁知道念雪却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忠勤伯那样的人怎么会想出这么下三滥又后患无穷的主意?这主意是忠勤伯府的那位大小姐给我出的…”

“莫心妍?!”亦萱的眉心蹙得更紧,她先前就猜过是莫心妍,可是当知道这孩子可能跟忠勤伯府有关的时候就没有再往她身上想过,没想到果真是她。

“嗯。”念雪点了点头,一五一十道:“还是很久之前,赵大人跟我来往尚算平凡密切的时候,她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想办法怀上赵侍郎的孩子,再让我来赵府大闹一场,她说赵府素来注重声誉,而您又最在乎您的母亲,这样一来,赵府的声誉受损,您也同样会被世人微词,而且,您还要为你父母操心,疲于奔命,便不会有空插手到将军府的事情,她便可以趁机而入了。”

果然是莫心妍才能想得到的阴险招数!

亦萱的眉心跳了跳,心中隐隐存着怒火,虽然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得逞,也已经过去了好久,但一想到她竟然不惜伤害她的爹娘借此来斗垮她,就觉得她这种人真是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念雪又继续道:“那是一笔不菲的银子,是个人都有贪念,而且我想要脱离醉花楼,我想要替自己赎身,我便想替她做完这件事情,我找个无人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拿着这笔银子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也算是值了。于是我收了她这笔银子,之后便想方设法地骗赵侍郎与我行房事,可赵侍郎一直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他喝多了,我不知道是哪个举动撩拨了他的心,后来的一切便水到渠成了。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谁知道这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因为之后我爹就彻底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去找过你,所以你也根本没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对不对?”下面的便由亦萱替她主动回答了。随即冷哼一声,道:“你为了你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可是你的幸福不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这样做后半生又能高枕无忧?!”

念雪的身子颤了颤,随即垂下头,苦笑道:“所以我的报应来了啊,这就是我的报应。”

“我在醉花楼左等右等等不来赵侍郎。也等不来那位莫大小姐,没有办法,我只能拿着银子去忠勤伯府找她,谁想到会遇上莫大少爷,遇上了我这一生的劫数…”

后面的事情亦萱已经不用去听了。无非就是两个人看对了眼,随后孤男寡女**,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念雪也就理所当然的有了身孕,也就理所当然地被忠勤伯知道了,也就理所当然地要把念雪灭口…

而这念雪,为了活命,也就想出了莫心妍曾经给她出的馊主意,想把这烂摊子扔给赵府,想给赵世秋带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亦萱听到这儿,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慨。

你要说这件事情中到底是谁对谁错。谁又能分得清呢?听起来好像赵世秋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但是他若是自己身正的话,又哪里怕别人栽赃陷害?

“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看在我们同是母亲的份上,你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情!我不想死。也不想我腹中还没出世的孩子死,若是这件事被忠勤伯知晓了,他一定不会放了我的!你救救我好不好?!”

看着念雪如此凄楚哀绝的模样,亦萱下意识地开口,“你若真想要好好活下去,就根本不应该写那一封信。”

念雪哭得更伤心了,眸中是深深的绝望和哀痛,“我知道若是写信给他,他定然收不到,所以我只有求忠勤伯让我们见上一面,求求他,在孩子出世前,最后让我们见一面,以后,我便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我只是,太爱他了…”

亦萱心里便说不出的滋味。

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痴傻女人啊!

“好,我可以救你。”亦萱用力点了点头。就在念雪眸中迸射出喜色的时候,她又道:“不过,也需要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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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雪那封未完成的信还是寄了出去,毫无疑问的,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亦萱看着念雪恍惚的眼神,不由摇头叹息。

一个傻女人,以为这样就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一面,没想到这不过是将自己卖出去了而已。

六月初六,清风微拂,阳光微熏。

莫心妍的病彻底好了起来,暂时先从将军府回了忠勤伯府,是顾廷睿亲自送了她回去。

忠勤伯夫人为此十分的开心,特地设宴款待了顾廷睿,言语间都透露着要他赶快上门提亲将莫心妍娶回府的意思。

顾廷睿都只是笑笑着没有回话,被逼得极了,才说一切都看莫心妍自己的意思。

莫心妍这种时候却一改往常的主动热情,变得羞臊了起来,头垂得低低的,小声应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忠勤伯夫人便异常的开心,当即拍案定论,道:“那就七月初七吧,乞巧节,宜嫁娶宜搬迁,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又捂嘴看向顾廷睿道:“将军没有什么异议吧?”

顾廷睿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深邃的眸中有绵绵情意流淌,他道:“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忠勤伯夫人脸上的笑意便越发的灿烂。

吃完了膳,顾廷睿便要先回将军府,却被忠勤伯留住了,邀请了他去书房坐一坐。

顾廷睿倒是没有异议,欣然同意前往。

进了书房,忠勤伯屏退众人,对着顾廷睿道:“将军,上次我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顾廷睿挑了挑眉,道:“伯爷,那可是谋逆大罪,恕言之无法答应。”

忠勤伯便皱起了眉,“难道你不想要替沐王报仇雪恨了?沐王会何会死?你们沐王府又为何会被抄家灭族!这都是他们皇家争权夺利下的结果!这大燕朝如今已经**了,就如同朽木,虫蚁滋生, 很快便要覆灭了!若是不找个新的王朝替代他,沐王的下场就是你我今后的下场!”

忠勤伯说得慷慨激昂,顾廷睿脸色一白,肃下脸道:“我父王的死是韩王所害,如今韩王已经锒铛入狱,我没有什么好不满的!如今我为新皇办事,君臣之纲,我如何能有谋逆之心?!”

忠勤伯府立刻嗤笑,“君臣之纲?只怕你把他当做君主,他未必就把你当做臣子!当年沐王之死,虽说韩王才是始作俑者,但是皇上焉能不知?而当今圣上当年的四皇子又焉能不知?!言之啊,我是把你当做自家人才将这一切告诉你的,否则就算是咱们当年那样的关系我都未曾和你说过那样的话!你这是玄奕给利用了啊!从头到尾你都被他蒙在鼓里,还要为他出谋划策,上战场杀敌,结果你打下来的江山,却让他坐享其成,难道你能甘心?!”

“你休要胡言乱语!”顾廷睿虽然还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但是神色已然有所松动。

忠勤伯又岂会看不出?

他立刻趁胜追击,道:“如今你执掌十万兵权,占领边疆要领一带!而甄家统领城中精兵,莫氏一派又在江南富庶之地颇有建树,只要咱们合谋,定能打下这大燕江山,将来不要说可以替沐王沉冤昭雪,便是你要做皇帝都可以!”

忠勤伯的循循善诱令顾廷睿有些心动,他的神色看上去已经没有初时那般坚定。而是沉默片刻,才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忠勤伯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怕反倒会起反作用,便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挣扎,否则也不会犹豫良久,但这真是一个大好时机,若不把握,便会抱憾终身。”

“我明白了。”顾廷睿点头,随后告辞,只是在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唇边漾出抹奇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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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一)

六千大章,这是今日第一更,晚上还会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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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的身子渐渐养好了,不仅养得气色红润,脸庞腰身都圆润了一圈,看上去虽没有以前那种骨感之美,倒是平添了几分风韵,更像是一个怀了身孕的母亲。

大夫来把过脉,说是她腹中的孩子养得很健康壮实,必是个哥儿无疑。

徐婉清听了很是高兴,忙给了大夫一锭银子的打赏,亲自将大夫送出了门,回来的时候,还猛盯着亦萱的肚皮瞧,言语间抑制不住的欢喜,“念哥儿如今六岁,将来这孩子出生念哥儿便是七岁,恰巧是搬到外院去的年纪,我便可以一心一意替你照顾这孩子了。而且念哥儿懂事儿,也能替我照顾一二。”

亦萱弯唇笑起来,并没有打断徐婉清的好意,心里却在想,我的孩子可舍不得让您带呢!我要自己亲自照顾他,而且,怕是等这孩子出世后她也可以回了将军府了,母亲又哪里来的机会照顾?

徐婉清看亦萱面色红润,眉梢眼底皆是喜悦,不像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倒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小少女。

徐婉清不由感慨道:“元娘,母亲问你一个问题。”

亦萱见徐婉清突然沉下脸,不由奇怪道:“母亲,您说。”

“这…”徐婉清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这你有了身孕的事儿,你打算告诉将军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可能会把孩子要回去,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亦萱一怔,随后笑了开来,“母亲您多虑了,顾廷睿不是那样的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帮着他说话,当初你嫁给他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狠心与你和离!

徐婉清在心中腹诽,不过看亦萱如此开心喜悦的样子,又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好,便笑着附和道:“只要你明白就好…”

可却在隔天找去了将军府。

她想,这件事早晚终究要让顾廷睿知道,不如提早告诉他,看看他到底会做个什么样的决定,到底是会为了这个孩子将元娘重新娶回去,还是说…不要这个孩子。

虽然威远将军很忙。但徐婉清并没有等太久,顾廷睿很快就见了她。

“母亲。”虽然已经和离有了一阵子,但顾廷睿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徐婉清为母亲。这让原本就心软和善的徐婉清愣了下,随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将那些质问的话说出口了。

“母亲来找我何事?”顾廷睿观徐婉清的脸色,已经大致猜出了她所要说的事情。说实话其实他并不想对她隐瞒跟亦萱和离的真相,不过有些事情,大约是能不说就不说的。

徐婉清清了清嗓音。随后才开口,严肃道:“廷睿,虽然你已经同元娘和离了,但你仍旧叫我一声母亲,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必须要知会你一声,好让你心中有个数。”

说完。瞧顾廷睿只是敛眉望着远方,并没有回应,才又鼓起勇气道:“如今元娘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你是打算要怎么办?”

令她奇怪的,顾廷睿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反倒是一脸的坦然镇定,“我知道。”

“你知道?”这回反倒是徐婉清惊愕万分了!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所以,这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吗?!

徐婉清还没来得及质问出声。那厢顾廷睿便缓缓道:“母亲您放心,亦萱腹中的孩子我会负责。同样的,她,我也会负责。这是我当初对您的承诺,并且此生,都不会改变。”

说着,在徐婉清错愕迷惑的神色中,又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我顾廷睿此生,唯一愿意共度余生的人,只有赵亦萱,也就是您的女儿。”

徐婉清捂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顾廷睿眸中的坚定和深情,才对亦萱自从和离以来所有的乐观开朗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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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忠勤伯又找了顾廷睿几次,几番劝解后,顾廷睿才终于松口,表示可以试一试,不过忠勤伯必须要给他足够的信任才可以,否则,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

越难得到的东西越会珍惜。

如果说忠勤伯一开始还对顾廷睿心生戒备,怀疑他的接近别有目的,那么从他一开始的试探被顾廷睿无视,第二次的试探又被他打断话题,第三次的正式相邀被他断然拒绝后,他这心里就笃定了要跟顾廷睿合作的念头。

先不要说顾廷睿手握兵权,就是他甚得新皇重视,要想覆灭大燕,也相当于如虎添翼。

他甚至亲手写了一封信,让顾廷睿替他寄给远在西北荒凉地带的十三皇子和燕太妃,以此想要告知顾廷睿他们几个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自然,顾廷睿也写下了歃血盟书,防止顾廷睿半途反悔,毁了他们全盘的计划。

可他殊不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计划,比他想象中还要早的一个开始,就已经是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正是他宝贝的,如今欢天喜地要做新嫁娘的女儿。

七月初七,乞巧节,宜嫁娶宜搬迁。

丑正时分,热闹的唢呐声和恭贺声,便从羊角巷开始绵延至半个京城。

刚刚和离不久的威远将军又要娶亲了!

娶得还是曾经背叛他抛弃他的忠勤伯府嫡长女!

这一天,京城的百姓沸反盈天,一大早就起床来到了位于羊角巷的忠勤伯府看热闹。

忠勤伯府前前后后早已经挂满了红艳艳的灯笼和大双喜字,道福的小厮从巷口就分散喜饼给大伙儿,笑声和恭贺声热闹不绝。

到了卯正初,威远将军府的马车便要接新娘了,自然又是一番起哄热闹。

新郎倌还是那般的俊逸潇洒,黑发红衣,意气风发。俊美异常。

有几个同样俊朗儒雅的男人在出题刁难新郎。

第一个出题的人是忠勤伯府的嫡长子莫瑞峰,于今年年初刚成的婚,或许也被刁难过,明白被刁难的痛苦,出的题目并不难。

“寒塘渡鹤影”,是要说出下一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故意放水。

大家都等着听新郎倌意气风发地答上来,谁晓得原本该是紧张的新郎官却一脸坦然淡定地说:“我不会。”

那模样,就好像跟说他今天没有吃早饭一样。

这,这可是他的婚礼啊!答不出便不要进去迎接新娘了!

几个出题的男人面面相觑。还是莫瑞峰出面解围,道:“可能将军是武夫出生,这样的题目对他而言太刁难了些。要不我们换一个吧?换一个四言律诗如何?”

四言律诗这么简单的东西,如果再不会那就说不过去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下一句是什么?”莫瑞峰怕顾廷睿答不出,还特意提示道:“出自曹孟德的《短歌行》。”

谁能想到都放水成这样了,就差是直接让他进门了。那厢新郎官还是十分无辜地耸耸肩,“抱歉,我真不知道。”

放屁!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有几个也参加过顾廷睿跟赵亦萱的成亲宴,那时候赵家那帮臭小子都出的什么坑人的题目?他顾廷睿不是照样答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那赵家的小儿子要他当着众人面耍一套拳。他都二话不说地耍了,毫不顾忌将军威风凛凛的形象,怎么如今到了他们这儿。连个四言律诗都答不上来了?!

莫瑞峰心里隐隐有些怒气,觉得顾廷睿这分明就不是有心要娶他的妹妹,他根本就是故意来给他们忠勤伯府难堪的!

他正要发怒,却听到一声清风般悦耳又熟悉的喊声。

“瑞峰!瑞峰!”那声音自人群中而来,随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莫瑞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怒气也没了。胆气也没了,什么都没了,就只会两只腿打颤,生怕自己那见不得人的丑事要在今天这种重要的场合被人发现,到时候,到时候莹儿岂能饶了他?!

“我,我先有事儿,你们在这儿顶着!”他二话不说,匆匆扔下一帮人,就朝人群中走去。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望了望匆匆闪人的莫瑞峰,又望了望明显不在状态的新郎官,一时间无语凝咽。

而此刻在内院里。早已经做好新娘妆扮的莫心妍则是翘首以盼,不停地叮嘱身边的丫鬟道:“你去外面看看将军到了第几道门儿了?”

又对着其余几个陪嫁丫鬟道:“你们几个,待会儿将军来了,稍微意思一下放他进来就行了,千万不可为难他。”

几个丫鬟皆捂着嘴失笑。

不一会儿,出去探听消息的丫鬟回来了,脚步焦急,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姑奶奶,这,这将军还在第一道门儿呢,他还没闯过去!”

“什么?”莫心妍怔了怔,随后皱眉,怒气冲冲道:“定是哥哥他们存心刁难!他也真是太胡来了!不知道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那小丫鬟悄悄觑了眼莫心妍的神色,随后鼓起勇气,聂诺道:“大,大少爷他们并未为难威远将军,出的题目都是些极其简单的,甚至四言律诗都用上了,可,可将军就是答不出…”

心里却在想,武夫就是个武夫,这也太笨了些!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句话连她个小丫鬟耳濡目染都学会了!这堂堂的威远将军竟然不会?真是个大笑话!

“你说什么?四言律诗?”莫心妍的脸色突然变得奇差无比,在她的印象中,顾廷睿一向是一个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美男子,这就算是去西北抗战了几年,总不见得把小时候学的东西全都忘光了吧!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不想娶她,他一定是后悔了!

莫心妍越想越激动,当即掀开头上半遮的盖头,猛地站起身道:“他不来,我便去。总之我今日,一定要嫁入将军府!”

“小姐!万万使不得!”几个丫鬟脸色大变,纷纷上前拦住莫心妍,嘴里不断说着安慰地话,“姑爷或许只是恰巧这几个不会,再者,再者大少爷他们最后是肯定会放将军进来的!”

“根本不是我哥的问题,是他的问题,是他自己不想娶我了!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莫心妍说得激动而疯狂,丝毫没有想到若真是顾廷睿不想要娶她。她就算跑出去了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丢人现眼罢了。

正挣扎间,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子。仓皇失措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外面有个女人闹上门来,说是怀了咱们大少爷的孩子。要咱们大少爷对她负责,现在,现在大少奶奶都跑出去闹了!外面现在乱成一团,将军根本就进不来了!”

莫心妍闻言,脸色一白。当即二话不说,猛地推开那些尚在错愕中的丫鬟道:“我要出去!”

一路狂奔至正门口,远远地便听到了女子哀戚的哭泣和撕心裂肺的吼声,间或还掺杂着男人无奈的劝慰声和人群的窃窃私语。

莫心妍一听见这声音,就大感不妙,快速几步冲到门外去。果然见那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正是之前她找过的念雪!

这女人,竟然坑到她头上来了!

她正待冲过去拆穿她的谎言,便听到念雪道:“各位评评理。要替小女子做主啊!小女子与峰郎是真心相爱,他说不过是迫于家中有只悍老虎,才将小女子养在歪头,结果小女子任劳任怨,如今怀了身孕。他们忠勤伯府的人就逼我将孩子拿掉,甚至要杀我灭口啊!”

人群里立刻传来一片“嘘”声。纷纷对忠勤伯府产生了不满。

“莫瑞峰,你这个王八蛋!你跟我成亲不过半年!你就把这个女人的肚子搞得这么大,你对得起我吗?!”甄莹不愧是将门虎女,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含糊。

莫瑞峰脸色大变,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手足无措地僵立在原地,心里不断喊“娘”。

“你放屁!”结果娘没来,倒是嫡亲妹妹出现要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莫心妍冲了出来,脸色铁青,开骂道:“你明明是个不要脸的青楼妓女,也不知道是怀了哪个恩客的野种,竟然也好意思讹诈到我们忠勤伯府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各位你们看看,总算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威胁小女子的了吧?我就是顶着这样巨大的压力活到了现在,我怕要是我不现在讨回一个公道,今后我就没命讨回公道了!而如今,当着大家这么多人的面,我念雪郑重地告诉你们,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带着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倘若将来我有一天命丧黄泉,那就是他忠勤伯府害的,还得请各位为念雪做个见证,到时候替念雪沉冤昭雪!”

莫心妍脸都气绿了,“你口口声声说你腹中的孩子是我哥的,你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孩子就是证据,等孩子出生,滴血认亲,一切自然全部都会明了!”关于这一点,念雪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完全笃定,这孩子,就是莫瑞峰的!

莫心妍没有料到念雪竟敢如此笃定,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了。

莫瑞峰更是脸色大变,证实了念雪所言!

念雪现在腹中的孩子大约七八个的样子,那时候可正是他跟念雪如胶似漆,感情甚深的时候。

围观的百姓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其中有几个还指着莫心妍,言辞皆是鄙夷。

“这便是今日要嫁人的新娘啊?可真是凶悍啊,难怪威远将军怕得连那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

“是啊是啊!我听说威远将军根本不愿意娶她,全都是被忠勤伯夫人威逼利诱的!而且当初威远将军会跟赵家的那嫡长女和离,也是因为忠勤伯府的原因。”

“是吗?那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些,我要是威远将军啊,宁愿得罪忠勤伯,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

莫心妍肺都要被气炸了,可偏偏还发作不得,她若是真凶出了口。就更坐实了她们口中那类凶悍女人的名声!

“言之…”她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顾廷睿,期待他可以帮一帮她,谁知道顾廷睿坐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天上刚刚升起的那一轮明日,表情闲适,就好像周围的闹剧他根本看不见一样。

莫心妍怒从心起,知道这一切定都是他故意的,故意答不出题,故意找了念雪上门,故意想看她忠勤伯府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