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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妈妈,努力在生活的字里行间进行各种通俗式再解读的目的,无非是希望你们在张望这斑斓周遭的同时,能用简单的方式理解普世的价值。她从没有把你们当作只需在羽翼下长大、什么都听不懂的无知孩童,而你们也真的给了她无数次的惊喜,让她感觉到你们对这世界的接纳。

如今,她最重要的心愿,用最通俗的方式表达就是:希望自己、希望你们,都能成为“美”的人。

咱共勉吧!

现在,我终于知道,最有爱的亲子关系,其实就是让自己回到童年,和孩子们一起,重新长大一回。那是一场后青春时代的“逆生长”,是你的生理年龄在变老,然而托孩子们的福,才有机会回味那些懵懂目光背后干净澄澈的心灵,以及有机会弯下腰,体验100厘米世界中,那些纯真的好奇与热切的张望。

后青春时代的“逆生长”

很多年后,我一直记得蒙台梭利在她的著作中提到的一个案例,大致是说:请你想象一下,当你回到不足一米的身高,当你来到一个房间,推开门,所有抽屉的把手你都够不着,床很高你爬不上去,你仰头,发现自己是巨人王国里孤独的小矮人,那些巨大的家具伫立在小小的你周围…你是否会害怕?

她说的,是儿童家具的存在价值——矮、小,却可以让孩子们在自己的世界中变成真正的“主人翁”。在这个基础上、在父母的有意识引导下,他们渐渐学会整理自己的衣物、收拾自己的玩具,他们渐渐长大,动手能力因为安全感的增加而更早具备。

我被这个案例触动了,然而震撼我的不是关于儿童家具的讨论,而是那种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因为这个案例的场景性太强,这使我们很容易将自己放置到那个“抬头仰望却茫然惊惧”的假设中,进而得出符合儿童心态的结论。那么,沿着这条轨迹,如果你肯继续假设下去,或许你会和我一样惊讶地发现,原来,我们一直以来对孩子们那些所谓“自私”、“胆小”、“任性”等品质的误读,只是源自我们站的角度,而不属于0-6岁的视角。

举个例子。

我的一位闺蜜,某天很苦闷地问我:“我家女儿还不到两岁,性情却如此暴躁,脾气急得不得了,你说怎么办?”

我幸灾乐祸,“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兴许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你那股子磨蹭劲儿了,这才送来个急性子闺女折磨你!”

我说这话时还特地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主要是想提醒这位大姐,她约我喝下午茶的时间是两点,但她老人家姗姗到来时分明已经两点四十分——我认识她这些年,基本就没见她准时过。

结果闺蜜瞪眼,“我咬死你!你不知道她昨天把我给气的,我不就是没听懂她说什么吗?就她那咬字不清的劲儿,说了三遍我没懂,她突然就爆炸了,嗷嗷尖叫着又跺地板又抡胳膊,哇哇地哭啊!我就耐着性子问你到底说什么啊,妈妈没听清啊,结果她压根不搭理我,就是号啊,扯着嗓子号啊,号得我头皮都发麻!”

“那你猜猜她在说什么,眼神、动作里面没有信息吗?”

“有什么啊!到我想要捕捉信息的时候她已经只知道尖叫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拼命摇头,满脸都是眼泪地张着大嘴号,我想抱抱她,她就拼命推开我,继续哭着号…哎你说她发什么疯?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任性啊!我还算在孩子的教育上蛮用心的,而且似乎也没什么暴躁的遗传基因吧?怎么她还能这么暴躁?”

她的话突然让我想起咚咚两岁多的时候。

某个周末,我和呆哥带着咚咚、叮叮一起去逛超市,叮叮坐在我推着的购物车上,而咚咚坐在爸爸推着的购物车上,我推着叮叮在前面走,爸爸推着咚咚在后面走。

就在我低头仔细研究两种馒头的区别时,突然身后响起一阵尖叫,我惊讶地回头,果然就见咚咚坐在推车上扯着嗓子吼,而她素来好脾气的爸爸在短暂的惊讶后已经拉下脸来,呵斥:“小点声!”

咚咚完全不搭理爸爸难得一见的严肃,继续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呆哥怒了,“你再叫就把你扔在这儿!我们要走啦!”

继续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呆哥的声音也变大了,怒喝:“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不准叫了,再叫爸爸要揍你了!”

咚咚也暴躁了,挥着拳头,一边推爸爸一边继续尖叫。这时周围的人们或纳闷或惊讶或鄙夷地看过来,这场景可真熟悉,他们眼底闪烁着的那句话我一眼就看出来——多年前,我刚好借小说里主人公的口说过这句话:咱将来可不能让孩子变成这个样,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但真正成为一个母亲之后我才知道,在一个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总有那么几个阶段,即便母亲再用心,也会有尖叫声刺穿你的耳膜,其实原因很简单——沟通障碍。

想想吧,当你精心表达了自己的意图,但老板仍然置之不理,或生硬否定,你会不会憋闷?当对方漠视了你的意见,甚至粗暴打断你的表达,同时强制你必须按照他们的思路行事,你是否窝火?当然,我们不会尖叫,那只是因为我们有了更圆滑的处事手段,我们懂得忍耐。而两岁多的孩子,他们还没有是非观念,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只能磕磕碰碰地探索与外界交流且能解决问题的方式——而他们最直觉的选择,不过是尖叫以发泄或引起大人们的注意,仅此而已。

所以,要谢谢那些或艰深或通俗的心理学书籍,谢谢每个夜晚咚咚睡后我点灯研读的时光——以前,我的脾气比呆哥要急多了,但现在,我因为理解而更加耐心。

我拍拍呆哥的肩膀,把对峙中的爷儿俩分开,换位,由呆哥推着看热闹的叮叮先往前走,而我推着咚咚的推车耐心问她:“你想说什么,说出来,不要叫,不然妈妈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咚咚还在气头上,继续尖叫。

我略沉一下语气,正告她:“好了,不要叫了,叫也解决不了问题,妈妈陪你退回去,看到你想要说的事情,就指给我看,好吗?”

她气哼哼地看着我,我置之不理,只是拉着小推车后退:卖点心的柜台,你想吃哪块点心?哦,不要,那继续往后退;卖米花球的柜台,你是要米花球吗?哦,还不要,那再往后退;卖海鲜的柜台,你是想吃鱼吗?还不是,好吧,再往后退…直到退到卖海鲜的地方,咚咚伸手指着天花板,说:“鱼!”

我仰头,看到超市在海鲜区的天花板上挂了许多海洋生物形状的气球,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们的咚姑娘,她只是想和爸爸一起,分享看到一堆气球的喜悦。

而匆匆行走的爸爸、没注意到咚咚手势的爸爸、习惯了看柜台而不是天花板的爸爸…他忽略了。

成人的眼睛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孩子的眼睛里,才有天花板上的那条鱼。

用近代著名儿童心理学家让·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解释就是:儿童不是“小大人”,而是具有同成人有质的差别的独特心理结构的个体,必须遵循儿童的思维发展规律,这是教育取得成效的根本保证。

说白了,他们尖叫、他们推搡、他们哭泣、他们撒谎…那不是因为他们变坏了,而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不对”。我们要做的,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正告他们关于对错的区分,以及引导他们用健康积极的方式解决问题——人之初,性本善,或许,没有万恶的孩子,只有失职的父母。

我将这样的心得分享与闺蜜,她若有所思地同我告别。几天后,我们再相约出来喝茶时,她迫不及待告诉我:当她试图用一种“我也是小孩子,我会怎么样”的思路思考问题时,蓦然发现,原来,孩童世界的压力与苦闷并不少于成人,区别只是在于,孩子们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愿,所以只能用各种莽撞的方式一一尝试;而我们,碍于这世界的规则,压根就不敢表达。

看,因为理解,我们才渐渐变成那个“好脾气”的自己。

以及,我们终于能弯下腰,回到童年。

那是一种真正的分享——咚咚给我讲她喜欢的倒霉熊、喜羊羊,叮叮说他喜欢像绘本里的鼠小弟一样“在阳光下现(散)步”,而我陪他们从头看《葫芦娃》《巴巴爸爸》《鼹鼠的故事》…然后告诉他们黑猫警长是我儿时的偶像。

我们还一起装饰圣诞树,看儿童剧,做小点心,玩我小时候没机会玩的许多玩具:更安全的彩泥、更益智的积木、更仿真的过家家玩具、更新奇的挖沙戏水设备…那是一场对“童年”的重温,是对物质匮乏年代的弥补,更是一场崭新的学习。

我学习着琢磨那些属于童年的心理——在讲故事时有意避开那些具有干扰性的同音字或拗口的外国名字;在看儿童剧之前选择便于理解的童话剧目预先反复讲故事铺垫;在玩玩具时不断推陈出新,努力保持面前两位“脑残粉”对娘亲的崇拜与亲近;在出门游乐时牵着他们的手,带他们一点点尝试碰触外面的世界,学习与新朋友相处…我们循序渐进地体验“长大”,不急躁,不冒进,不要把快乐变成一种负担。

我开始越来越多地弯下腰,用咚咚那一百零五厘米的身高看待这个世界——当我在商场里真正蹲下来的时候,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我身边这个平日里自理能力蛮强的小女孩会撒娇一样地说“妈妈抱”,其实,她只是想看看更高处的展柜上,放着怎样斑斓的小玩意儿。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某个晚上,我妈在阳台上晾衣服,咚咚站在旁边,告诉她外婆:“月亮!”

我妈看看窗外,漆黑一团,遂不置可否。

过一会儿,我妈晾完衣服弯腰拾起地上的塑料盆,就在这时,似是不经意地,她又扭头看了一眼阳台外面,刚好视线斜斜地望出去,就看见了远处那轮明晃晃的上弦月。

我妈惊呆了。

过了几秒钟,她惊喜地唤我们依次去阳台上参观体验:以成人的高度站立,月亮被我们头顶上方的阳台楼板挡住,不把脑袋探出窗外的话就什么都看不见;弯下腰,以孩童一百厘米左右的身高往外看,刚好避开头顶那层楼板的遮蔽,月亮在眼前一览无余。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一轮弯月。

现在,我终于知道,最有爱的亲子关系,其实就是让自己回到童年,和孩子们一起,重新长大一回。

那是一场后青春时代的“逆生长”,是你的生理年龄在变老,然而托孩子们的福,才有机会回味那些懵懂目光背后干净澄澈的心灵,以及有机会弯下腰,体验一百厘米的世界中,那些纯真的好奇与热切的张望。

喧嚣俗世,我们忙着安身立命,我们不自觉就有了一颗沧桑的心。然而因为“为人父母”,我们才可以在八小时以外,在拖着疲累身体打开家门的瞬间,找回童年的烂漫与不设防的温柔。

或许,这才是上天赐予每一对辛苦养育儿女的父母的,一份最丰厚的礼物。

引子

宝贝,阅读最大的意义,就在于获取快乐。而倘若这个过程中又能获取知识、力量、友谊…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愿你,愿你们,能永远拥有如此简单、温存的幸福。

扉页上的期待

一直以来,我和呆哥的共同理想,是有一间大大的书房,以及书房里顶天立地的书架、塞得满满的书。等书籍多到一间屋子四面墙的书柜都放不下的时候,就定制带摇柄和轨道的书架,平日里将书架合拢,需要查找的时候就按照分类标签找到相应的架子,摇动手柄滑动轨道直到合拢的书架分开,人走进狭窄的夹缝,仰头,天花板变成书籍峭壁中的一线天…

只可惜,我们至今都没有一间独立的书房。为了安置那些书,我们只好定制书柜装满客厅的每一面墙,再在这间二手房的每个卧室里都预留几组书柜。不过这到底是比刚结婚那会儿与他人合住一套房子的时光要好得多,我还是带着一种“穷人乍富”的心情分配那些书柜——这四排,给呆哥放美学、哲学类专业书;这四排,给我放文化艺术类专业书;这四排,给呆哥放马列著作、政治理论;这八排,给我放经典文学、畅销小说、家教育儿…

我煞有介事地给呆哥讲:已经看完的书放客厅书柜里,没看完的书放主卧室书架上,孩子们的绘本和各类识图手册放儿童房,大开本专业杂志或孩子们暂时还看不懂的儿童文学作品放客房书柜…

说这些话时我刚搬完家,正站在一排排整齐的书籍前做着自己“家庭图书馆”的梦。我完全没有想到,没过多久,一岁多的咚姑娘就开始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土拨鼠一样每天执着于把自己能够得着的柜门都打开,一本本抽出那些书,在地上摞一堆,研究一番,再一本本东倒西歪地放回去。

满室狼藉中,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我的小姑娘,她乐呵呵地翻开每一本自己看不懂的书,煞有介事地念着上面的字:“哥哥咿呀一都大许些库呀些突突…”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自然浮现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的名字:《天书奇谭》!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九个月后这只“土拨鼠”有了一个弟弟,并且很快,弟弟成长为一只更加不知疲倦的“土拨鼠大神”——大神说话早,热爱那套绘图可爱的《识图手册》,自从十四个月学会走路起就每天搬着到处跑,所有屋里各扔一两本。高兴了,随处坐下来,拽过一本图册指着上面的草莓、木马、瓢虫、书包、裤子、牛奶依次道:“莓,马,虫,包,裤,奶…”有时候翻到玫瑰花那一页,还会伸手抓一下那朵花,再攥住拳伸到我面前,佯作献花一样对我说:“妈妈,花!”

那张可爱的、真挚的小脸蛋啊,真让人爱到心里去…哪怕是房间的地垫上、书架上都被两只土拨鼠扒拉得乱糟糟,也瞬间都忽略了。

就是这样繁茂的温情,一点点滋润出四周姹紫嫣红的花园,花园里是两个小朋友欢声笑语的吵闹,以及蹦蹦跳跳的脚步。那些脚步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小草弯下腰,露出蜿蜒的路径——好的园林设计师会根据草坪上行人的足迹修出最便捷的小道,就像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会用土拨鼠一样的方式重新规划我们本以为再合理不过的生活。

比如,我那“家庭图书馆”的整饬梦想在这个春天发生了更实用的变化:我尝试着,取出孩子们本来集中在儿童房的童书,转而分散到每个房间里贴近地面的那一两层书柜或书架上。

是的,到这时,住紧凑型小三室的我们还是没有集中陈列书籍的区域,这很遗憾。可是最妙的地方也恰恰在此:当孩子们从一个房间跑进另一个房间,跑累了,坐下来,手边永远有一层书架,上面有色彩斑斓的绘本!

这可真是个美好的改变,我的孩子们,或许你们现在还无法理解书籍真正的意义,而妈妈也无法预估你们的未来,但妈妈清楚地知道,书,这种看似简单的物件,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不信吗?那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呀!

那大约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有那么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孩子,天资算不上聪颖,家境也未必多么富裕,可是她的爸爸妈妈很宠她,他们宠她的方式就是用自己微薄的薪水买好多好多书给她看:她的爸爸每月只有一百多元薪水,却每星期都要带她去一次新华书店,买至少十元的书;妈妈负责帮她订阅杂志,每年要订二十几种;无论爸爸还是妈妈,出差到陌生的城市,带回来的礼物一定是从这座城市的书店里买回的一套书。

有一次,她的爸爸出差到一个小县城,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书店,便在旅馆楼下的旧书摊上买了一本七成新的书,带给女儿做礼物。那时,爸爸妈妈都没有想到,那本叫作《绿山墙的安妮》的书,无意间带给当时学习成绩并不算好的女孩子以神奇的力量——那个叫安妮的红头发又啰唆的孤女,她并不聪明,也不漂亮,但她够坚韧,有百折不挠的勇气,有真挚纯良的情怀。她被人嘲笑过,也被人欺辱过,但凭着永不放弃的努力,她渐渐成为小镇上最优秀的女孩子,而到了这时,美丽的爱情翩跹来到。

多么巧,看书的这个女孩子也不漂亮、不聪慧,但她敏感又喜欢想象,她的文笔还不错,也算看过很多书,在青春期里最寂寞的时候,她开始模仿那些书上、杂志上的文字,一个人偷偷地练笔。她沉默地练了五年,直到有那么一天终于鼓足勇气誊抄工整,然后忐忑地塞进信封,寄给自己喜欢的校园文学杂志。她并没有想到,几个月后,这篇文章居然就被发表了!从此,她的文章开始在妈妈给她订阅的那些杂志上遍地开花,她因此走进大学,看见更大的世界。她更加快乐地读书、写作,在研究生毕业前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随笔集。是的,她当然还算不上是什么有名气的作家,但她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并因此更加乐观积极。

也是在这时候,她遇见了一个男孩子,对方看了她写的文章,然后沿着文字的表象看见她心里的话。他说她很漂亮,她不信,但心里总是偷偷欢喜的。每次约会,他们谈谈喜欢的书,再说说仰慕的作家,他给她很多鼓励,直到她因此鼓足勇气,写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并获奖。再然后,他们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此时,昔日那个缺乏底气的女孩子已经因为生活的圆满而对未来充满信心,她每天都满怀着好奇与满足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们,观察他们的习惯,反思自己的应对。她发誓,后半生,她全部的文字,都将写给孩子和孩子的父母们,她将尽己所能,把幸福、乐观、积极、感恩这样的情怀,执着地传达。

好吧,故事讲完了,聪明如你们,一定知道,那个男孩子是爸爸,而这个曾经多么自卑的女孩子,你们叫她“妈妈”。

你们的妈妈,她很爱你们。

虽然,她至今无法给你们敞亮的花园洋房,可是,兴许正是因为你们的家足够紧凑足够小,所以你们才像是生活在书海中,被油墨香气环绕——她爱你们的方式之一,就是把书籍中那广阔斑斓的世界,徐徐打开在你们面前。

她早早地为你们在书墙里存了一些小秘密。

那是一些真诚的、日记一样的小秘密——在如列兵一样伫立的一排排书籍中,有那么一些扉页上,藏着给叮叮和咚咚的悄悄话。

这事源自你们那喜欢囤书的妈妈,从你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四处搜罗好书。那些彼此间八竿子打不着的自然科学、人文艺术、金融管理、军事战争、漫画绘本甚至鬼神志怪…只要读后觉得有特点的都会被收藏,且书籍内页上还常常附带五颜六色的批注。尤其,她喜欢在打动自己的那些书籍扉页上记录彼时的阅读心情,希望有一天,你们于偶然中看到,会因为这份隐秘的分享而觉得喜悦。

她甚至这样想过:如果,那时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这些陈年的文字,会不会让你们觉得,其实妈妈一直都在你们身边?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有书籍作为朋友、有写作作为爱好——因为这些扉页上的期待,才是她所有深爱的延长线。

比如,有几本你们或许能早早看到的书籍扉页上,她这样写——

《爸爸的木朵》

2012年9月16日,妈妈去北京参加读者见面会,在雨枫书馆,爸爸陪同。活动结束后,我们逛该书馆,在一个书架上发现了这本书。

这是一个父亲眼中、心中、笔下的女儿,是一个叫“木朵”的小姐姐,也是你,我们的咚咚。

你也是这般长大,大笑、哭泣、360度无死角睡眠,各种能吃、调皮、欺负弟弟,然而,我们仍如此爱你。

正如我们深知,两岁半的你,内心深处一定也是那么那么爱你九个月的弟弟。

愿你们终生有爱,幸福和乐。

——永远爱你们的妈妈、爸爸

2012年9月20日在你们睡后

《点点点》

必须要记录咚咚你在看这本书时的兴奋:我告诉你这是一本可以变魔术的书,两岁半的你好奇地随我开始翻阅。你那么认真地按那些红点、黄点、蓝点,看它们在下一页变得散乱,又因为你“吹气”而飞到边缘,你发出“哇”的惊叹声,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全都是欣喜。你将这本书视若珍宝,却也第一次愿意带到幼儿园去与小朋友们“分享”。后来这本书被很多小朋友喜欢,甚至被摸得有点旧,但你告诉我:“没关系,不要紧!”你的眼神笃定,你的语气真诚,你真的开始渐渐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宝!

所以你看,宝贝,阅读最大的意义,就在于获取快乐。而设若这个过程中又能获取知识、力量、友谊…那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愿你,愿你们,拥有如此简单、温存的幸福。

——叮叮和咚咚的妈妈

2012年10月24日于“我们的家”

《爸爸爱喜禾》

以前,听某位教授的演讲,总喜欢用“悲悯”这个词,实话说,我不太能接受。

毕竟,要如何感天动地,才算得上“悲天悯人”呢?

然而,看过这本书,我却突然发现,只能用这个词来修饰、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是那么后怕——我的咚咚和叮叮,幸而你们健康,幸而你们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而不是“星星的孩子”。

原来,真正的悲悯,不是同情弱者,不是怜惜失意,而是未曾体验却感同身受。是因为爱而理解,是因为理解而后怕,然后唤起尊敬。

每一种亲情的坚持都是无条件的,我的宝贝,将来你们会懂得,因为你们的笑脸,妈妈再累都觉得幸福。希望你们永远平安健康喜乐,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幸运,要紧紧抓住,不放手。

——咚咚和叮叮的妈妈

2012年11月24日10:45PM

《蚀心者》

儿子,今天你撕坏了妈妈这本刚买的新书的封面,妈妈顺手拍了一下你的小屁股,你哇哇大哭,妈妈顿时很心疼地原谅了你…唉,儿子,虽然妈妈原谅了你,但你要知道,书籍是宝贵的东西,不能轻慢。哪怕你将来并不从事写作或出版行业,哪怕总有那么一些书籍是你看不懂或不喜欢的类型,也要对他人的智力成果、潜心创作以及为此忍受的寂寞辛劳心存敬畏…

——妈妈写在叮叮一岁零二十一天

以上,不是矫情,因为做了妈妈的人自会理解,字里行间,是最真挚的期待。

期待你们变得丰富,期待你们有所寄托,期待你们始终保持求知的热情,期待你们在复杂的成长中仍能在心底存一方净土。

期待你们,与我一样赞同这个简单的道理:只有当我们的灵魂不孤独时,我们才有力量,把所有困难踩在脚下!

愿书籍,成为你们一生的朋友。

妈妈和女儿的这场旅行,就像我想象中终有一天,长大后的儿子会和爸爸单独出门旅行一样,都将渐渐成长为男人和男人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对话——那是对彼此成长的私密分享,更是相同性别基础上,感同身受的影响。

两个人的旅行

我和咚姑娘的人生,总是从突发奇想开始。

比如七月天,下午睡醒了觉,叮叮被奶奶抱到楼下乘凉去了,空虚的我们娘俩吹着空调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我建议:“明天妈妈调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咚咚乐了,“好!”

她爬过来,横在我身上问:“游乐场,挖沙子,妈妈!”

我先沉默一分钟,搜索了一下内心深处那熊熊燃烧的小宇宙,最后确定自己虽然已经是生了两个宝宝的“欧巴桑”,但仍然对所有没尝试过的事情充满好奇!比如,独自带女儿旅行!

可是看看趴在我身上像虫子一样动来动去的那只…我只好低下头,默默回忆一下京沪高铁沿线城市,排除掉车程三小时以上的城市(因为这么小的孩子坐三小时以上高铁二等座会很无聊),排除掉可能要去做签售的城市(等有人报销差旅费的时候再去才符合我勤俭持家的本性),再排除掉本省一些较小的站点(公共设施配套略有欠缺的城市还是等孩子们自理能力够强的时候再去吧)…最后脑海中的地图上就剩下一个城市:天津。

我扭头看咚咚,“咱不去游乐场挖沙子了,那东西天天挖有什么意思啊!咱去天津吧,妈妈带你去天津怎样?”

彼时两岁零三个月的咚咚完全不知道“天津”是什么,但血液里毕竟遗传了她妈那种敢想敢干的革命乐观主义情怀,顿时斩钉截铁,“好!”

一拍即合!

于是,随后的那个傍晚,咚妈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去楼下的火车票代售点买到第二天济南到天津之间的往返车票各一张,然后上网给天津的朋友、多年未曾见过面的芳姑娘发微博私信:亲,我要去天津啦!

微博上没反应,估计是没看见。我转身去了咚咚房间,先拽出一个妈咪包,然后冥想一下咚咚这小人儿一天的生活习惯,在脑海中列了张必备物品清单:两个备用纸尿裤、四条替换小内裤、一件替换小裙子、一双替换小袜子、两本巴掌童话书、一个U型枕、一个小水壶、几包纸巾、几包湿巾…当然,一小时的火车旅途和N小时的逛街过程中,还得拿上轻便宝宝推车一辆,以及宝宝防走丢器一套。

说到这个“宝宝防走丢器”,可真是个旅行神器,请允许我占用篇幅介绍一下——说起来这东西是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主机拴在妈妈包上,一个定位装置拴在宝宝身上。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美国那款卡通造型的设计,憨憨的小熊趴在咚姑娘的脚踝上,说不出的可爱。

我指挥咚咚,“走远点,去厨房。”

咚咚正新鲜着自己脚踝上捆着的那个塑料小熊呢,听到指令后一步三低头地往厨房走,刚走到餐厅门口,距我十几米的样子时,哔哔哔,我手里的主机响了。

BINGO!我愉快地按一下主机上的小按钮,哔哔哔,这下咚咚脚踝上的小熊发出了响亮的提示音,似乎是告诉我——宝宝在这儿呢!

咚咚乐了,她低头摸摸自己脚踝上的小熊,告诉我:“妈妈,它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