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冬立刻不敢哭了,知秋强硬地将知夏搀扶了起来,主仆几人说了一些各自的近况。

“县主,方才奴婢擅自做主教训了一个丫头,叫什么红芍的。我老远就瞧见有人躲在门里往外看,她藏头露尾的自以为技高一筹,实际上那双绣鞋都露出来了,都当旁人是瞎子呢!”知夏提起这件事儿就有些恼火。

丫鬟的这种行为最是要不得,一个刚吊到县主身边的丫头都如此胆大包天,很显然心思不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原来的主子立功。

“你竟然抓到了红芍,也是巧。”夏姣姣轻笑。

“县主,您又这样。纵容她们有什么好的,对这些有异心的就该早些踢出去。奴婢知道您自有筹谋,可是您千金之躯,若是真的被那些不长眼的小蹄子给伤到了,最后疼得还是您自个儿。新来的那两个丫头,您心里是如何想的,都告诉我,奴婢可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整治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不在话下…”

知夏一遍长篇大论地表达自己的担忧,另一边走过去把夏姣姣搀扶到椅子上休息,自己拿起旁边的水壶浇水。那自然而勤快的动作,真的谁都比不上。

夏姣姣哭笑不得,她就知道知夏来了,她就要受管制了。这丫头对她的事情比谁都上心,而且聪明伶俐,嘴巴利索,凡事不肯吃一点亏。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县主伺候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子,那些复仇和妖魔鬼怪们都应该交给她这个全能丫鬟来做。

“知夏姐姐这么一来,把我就比到泥里去了。我去熬粥了,薛四爷给的药膳可要好好做。争取把县主的身子早些调养好。”知冬撇了撇嘴,她拿起药膳方子就要往外走。

“小妮子你给我站住!”知夏眼睛一瞪,把洒水壶朝旁边一放。

知冬立刻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怎么了?”

“薛四爷也是你叫的,下回要叫他薛先生以示尊敬。我这回回来见县主脸色好看很多,听知秋说这一段时间也没再吐血,一定要把先生哄得好好的,懂不懂?”

“懂,懂。”知冬连连点头,连忙小跑出去。

临走之前还偷瞧了一眼夏姣姣,心里暗道:光我们做丫鬟的尊敬有什么用,县主本人看起来很讨厌薛先生,那还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心底有预感,这两人说不定迟早要掰。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知冬连忙抽了自己两耳刮子。掰什么掰,县主的命还指望薛四爷救呢!

屋子里夏姣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知冬个傻姑娘被薛彦欺骗了便罢,怎么知夏这么聪明的小妮子也站在薛彦那头,还有没有天理了。

“知夏——”

“县主——”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夏姣姣微微愣了一下,就让知夏抢了主动权:“薛先生都跟奴婢说了,您心底的火气太盛,都快影响到您心肝脾肺肾了。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话本,不要想那些让人恼火的事儿。奴婢说的可能不对,但是薛先生妙手回春,光看他把您的身子调理到现在这样精神满满的状态,您就该多听一些大夫的意见。少生气啊!”

“行了,别提他。你究竟是我的丫鬟还是他的?一口一个薛先生,跟知冬那蠢丫头一样。看起来他比我还亲呢!”夏姣姣有些烦躁。

原本以为只用五天见一次薛彦那张讨厌的小白脸,她还可以忍着不对他的脸喷血。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得太过简单了,薛彦就是个阴魂不散的混账东西,都把主意打到她丫鬟身上来了,一个两个的都帮着他对付自己。

要是好吐血,她真的就吐了!偏偏吐不出!混账玩意儿,她现在已经想念吐血的感觉了。

知夏盯着她看了片刻,都把夏姣姣看得发毛了,以为自己的语气吓到她了,立刻又软着声音道:“算了,我对着你发什么火,等小白脸来了直接骂他就行。”

“县主放宽心,您有什么火气尽管骂奴婢,奴婢求之不得。先生说了发火有助于驱散心中郁气,您对着他发火,他也是高兴的。”知夏摆了摆手,甚至还极其善解人意地宽慰她。

夏姣姣看着知夏喜笑颜开的脸,已经连火都不想发了。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扭过去盯着门外的天空,她觉得自己快要炸了,但是表情却要控制好,以免让薛彦那个混账东西的奸计得逞,忍!

*

薛彦心情甚好地回了薛国公府,想着霸王花身边那娇俏丫头,应该把他教的话说了一遍,顿时百般胜利滋味儿涌上心头。

他就是太无趣了,才会想起要逗弄一小丫头。

府门一开,他就瞧见一穿红戴绿的妇人,手臂上还挂着唱大戏的水袖,脸上抹得胭脂颜色过于艳丽,让她显得不伦不类。此刻这妇人看到薛彦,立刻眼前一亮。

“花妹儿,你回来了。娘对你甚是思念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娘这心里头犹如针扎的一般,儿行千里母担忧…”薛国公夫人扑了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就开始诉说她的愁思。

薛彦的眼角直抽搐,现在薛国公夫人这模样,直让人以为她脑子有问题。甚至他们这些晚辈都会这么猜想,但实际上她比谁都健康。这就是薛国公夫人与众不同的癖好!

“娘,我今儿早上走的时候,你还与我依依惜别,不过两个时辰而已,没有一天啊。还有你再这样,我要告诉大哥说你身子不好,可能要吃药了。”

薛国公夫人冷哼了一声,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刚刚愁思不已的妇人形象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个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找你大哥来压我,你和他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没一个像我的。也不像你爹。赶紧去找你大哥吧,他一回府就板着一张脸等你,有你受的!”薛国公夫人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直接伸出脚猛地踹了他屁股一脚。

薛彦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娇花一秒变霸王花的不只是那位县主,他娘也是其中翘楚。只是一个对着他的脸喷血,另一个对着他的屁股狠踹。

这时候就这么随便一想的他不会知道,当一年后县主和他娘真的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的苦难日子也开始了。每回记起年少无知时的想法,他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大哥。”薛彦走进前厅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甚至比平时更加身姿挺拔,态度严肃,像是去面圣似的。

说起来他大哥在他家就是跟圣上一个存在,说一不二,一口唾沫一根钉。

“前几日鸾贵妃要你进宫请脉,你为何推脱?”

前厅的主位上坐着一身穿墨色长衣的男人,面如刀削,鼻梁挺直,眸光冷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冷冰冰的,像是寒冬腊月里夹杂着风雪而来一般。

“我要准备替县主诊脉。”薛彦眉头都不皱一下。

“从五日准备的时间之中抽出半日来,都不行?我看你前几日不是溜猫逗狗,就是陪娘演戏,还有与你那俩丫头调笑。你不会到了今上面前还这么解释吧?”男人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薛彦撇嘴,他大哥每次训他的时候,看起来都像是别人的大哥,“我不想进宫。”

薛山眉头一拧,严肃的面容更加显得刻板:“鸾贵妃乃是县主的嫡亲姑姑,她让你进宫请脉,只是要关怀一下县主的病情。她的枕边风吹起来,连玉荣长公主都比不过,更何况是你这无名小卒!“

“大哥确定鸾贵妃是关心县主病情,而不是让我下狠药,早些送县主归西?”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本文参加我与晋江有个约会的比赛,原先的思语坊改成晋江坊~谢谢理解!mua! (*╯3╰)

我今天已经写了一万二了!!!_(:з」∠)_

赶了八千字的现言榜单,又写了这张古言,然后开始存明天的稿子,争取明天准时更新!

不定时掉红包mua! (*╯3╰)

017 色中饿鬼

薛彦倔脾气上来了,也不愿意说好听话,直接冲了回去。

鸾贵妃出自夏侯府,乃是老夫人的嫡亲姑娘。当年先是二十五岁的玉荣长公主挑选夫婿,夏侯府的五爷夏增入了她的眼。不过她也怕自己年纪太大,人家年轻人嫌弃就特地打探了一番,过程如何旁人不知,只是最后夏增成了驸马爷。

今上为自己的姐姐感到高兴,就在夏侯府临街的地方选了一处当做长公主府。并且在县主出生后不久,他宣旨要正在议亲的夏侯府嫡姑娘入宫,及笄之后便临幸封赏,如今那位嫡姑娘已经爬到了贵妃的位置,圣宠不衰。并且还被赐封号“鸾”,其尊贵身份直指中宫皇后。

“薛彦,你想死不要带着薛国公府一起。你既答应我入世,就像个样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我教吗?”薛山面沉如水,眼神犹如寒冰般射过来。

薛彦沉默了,他半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罢了,你专心治好县主的病,尽快抽身。夏侯府和鸾贵妃的那摊子浑水不是你能淌的,我们自身难保,不要再试图挑战今上的底线。”薛山看他这样儿,面上的神色稍缓,终究还是舍不得。

薛彦与他差了十二岁,爹娘都不靠谱,薛山是老国公亲自教养的,薛彦则是他这个兄长带着的。若不是薛彦年幼时身体极差,最后跟着云游的山间大夫出游,这俩兄弟更要黏得紧。

“娘怎么样了?”薛山皱拧着眉,脸上闪过几分疲惫。

“她一直身体康健,有二嫂和三嫂陪着她小打小闹的,快活得很。”薛彦抬头,视线在他的身上扫了一下,身为大夫很快就发现他的异状,“大哥,你的头是不是又疼了?”

薛彦连忙坐到他旁边替他诊脉,眉头皱得比他还紧:“大哥,你最近太过劳累了。生意上有三哥,平时还有二哥帮你,现在我也回京了,你应该更轻松些,怎么还如此累,脉象紊乱。如果再不想着放松和调理,就要积劳成疾了。你可不能病了,府里还得要你牵头。”

“呵,你二哥忙着跟你二嫂斗法,你三哥掉钱眼儿里了。爹不在家,娘喜欢添乱,你还任性不羁爱自由,我能轻松吗?”薛山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薛彦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因为薛山说得都是事实。

“大哥,你该找个大嫂了,至少后院里稳妥些。娘有人陪着,二嫂和三嫂也该有人压着,煜哥儿没母亲总是不行。你还能轻松些。”薛彦只有从别的方面着手了。

薛山之前有过妻子,但是两年前没了。夫妻感情不算特别好,留下一子,薛山这条件无数的人想给他说媒,也有不少官家女子想来当他继妻。笑话,就算是填房又如何,那可是未来薛国公夫人啊。

而且薛家大爷一看就是有担当的男人,世家子弟别说亡妻一年之后再娶,许多人发妻尸骨未寒,就已经跟新纳的小妾缠绵起来了。薛山不仅两年未娶妻,为了不让后院女人坑害了幼子,将那些妾侍都遣散或发卖了。也不知这两年长夜漫漫,他是如何度过的。

也有那些心思不纯的人猜测,恐怕薛家大爷在别处养了外室,或者流连在烟花之地。实际上再没人比薛彦清楚,他长兄的自控力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别说两年不碰女人,若不是他要有妻子来看顾后院,说不定他真的能一辈子不娶妻。薛山对女人天生冷情,而且性子刻板无趣,作为幼弟有时候都会怕未来的长嫂被他吓跑了。

“在找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头,显然是愁得慌。

那些看中了未来国公夫人位置的女子,要么性子不稳,要么目光短浅,都不是合适的人。媒人举荐的,他都一一调查过了,着实麻烦。

*

夏姣姣这几日过得十分舒坦,身边多了一个贴心人,顿时安心多了。外加知夏的泼辣性子,一个人顶三个用,夏侯府从上到下,都知道县主身边多了个厉害的丫鬟,只要是涉及到县主的事儿,谁都不给面子。

县主有太后撑腰,外加知夏虽霸道,却也不会主动惹事儿,只一心跟在夏姣姣身边,也无人去找她晦气。

午休时分,红芍忽然披衣而起,经过红梅的床时,红梅睁眼看了她一下。

“红梅姐,我肚子痛,估计早上吃坏东西了,你先睡不用理我。”她捂着肚子,脸上是痛苦万分的表情。

红梅没有搭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红芍轻松了一口气,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外头正是最热的时候,守门的婆子在打着盹,红芍四处看了看,几个大丫鬟都还在县主身边伺候,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她眸光一闪,立刻飞快地跑出门,专挑着偏僻小道走。

红芍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县主原本对她还是颇为喜欢的,能够打探到消息,也得过两回赏赐。她原本想要哄好了县主再做打算的,但是那个知夏回来之后,她就再也近不得县主的身了,所以她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忠于老夫人。

县主身边伺候的丫鬟很多,不缺她一个,她可不像红梅那个蠢人,成日里只晓得穿针引线,县主连她的脸都没见熟,怎么可能在意到。

庄嬷嬷见到她,立刻默不作声地领着她进了院子。她见到老夫人就跪了下来,开始哭诉:“老夫人,自从知夏来了之后,县主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奴婢,知夏还成日磋磨我。奴婢脸上这俩巴掌印已经消了许多,原先是红通通的一片。奴婢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奴婢毕竟是从老夫人这里出去的,而且又没犯什么错,她打得不是奴婢的脸啊!”

她哭天抹泪的,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半抬起脸,让老夫人和庄嬷嬷把她脸上的红印记瞧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了一眼,老夫人眉头皱起。她是年纪大了,之前几个稀疏的红疹就让她发起了高热,好在不算严重。但是每日白天消热,晚上又开始,折腾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请来的大夫开药吃了依然反复,最后还是薛彦给夏心诊脉了,顺便给老夫人开了房子,才彻底不再发热。

“行了,别人怎么就不挨打。老大家的身边不也有一个丫鬟跟着去了,人家就没被打。你说说在县主那里究竟听到什么有用的了,否则别到我面前嚎。”老夫人本来就身子弱,再被她这么不管不顾地哭嚎,立刻觉得耳朵轰鸣,头晕眼花的。

红芍的哭声顿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县主那里什么热闹都瞧不见,那位病怏怏的主子成日就只会照顾花花草草,身边的丫鬟嘴巴甚严,知夏回来之后,红芍就根本没再进过内院了,她如何探听。

“奴婢觉得那位薛四爷与县主的关系不一般,经常听到知冬她们提起,而且称呼薛四爷为先生,言语之间极其尊敬与欢喜。”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对她所说的这一点显然不太感兴趣:“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糊弄我。这不是你亲眼所见,就敢诬蔑县主的名声,她身边丫鬟们说的话可是做不得准的。你是想挨板子吗?”

红芍被吓了一跳,她可是偷跑出来的,若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挨了板子,那她可就暴露了。

“老夫人饶命,奴婢没给县主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无法取得她的信任。奴婢一定尽快。”红芍腿一软就跪下来磕头。

老夫人不吃她这套:“行了,知道那丫头难缠,你告诉她一些我的事情便是了。但是你下回来若是还不能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红芍急慌慌地从老夫人院子里退出来,手心里都是冷汗,同时得到老夫人的许可,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小芍儿。”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响起,在这幽深的小道里显得极为吓人。

红芍吓得打了个哆嗦,她特地挑了这条僻静的小路走的,就是为了防止遇到旁人。

“小芍儿。”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从背后慢慢靠近。

红芍不敢乱动,虽然她的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连头皮都一阵阵发凉,但是她却丝毫不敢逃。

来人是个成年男人,他的声音暗哑的像是蛰伏在草丛里的蛇一般,静静地等着猎物上钩。如今她这个猎物已经进入狩猎范围,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红芍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地夺路而逃,一双粗粝的大手解开她的前襟,伸进了她的衣衫里。

“侯、侯爷。”她吃痛地呼唤道,眉头紧皱,眼泪都流了下来。

“乖孩子,还记得我,不枉本侯看见你就派人打听清楚你回去的路了,早早在这儿等着你。原本你在母亲这里,我们的好事儿将近,可是现在你去了县主那里,我就不大好动你了。”

夏侯爷边说边紧贴到她的后背上,双手搂住她,浑身都兴奋起来,鼻子凑到她的脖颈处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我嗅到了青果待熟的味道。把裤子脱了,让本侯瞧瞧。”

红芍不敢反抗,她闭着眼睛,全身都在痉挛地发抖,她感到有只大手摸了摸她的身下。

“小芍儿,你要熟了,乖乖等着本侯。”

作者有话要说:夏侯府里的魑魅魍魉,会一一展现其本质。

女主也开始虐渣了!

018 道貌岸然

过了不知道多久,红芍感觉身边没有人了,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这幽暗的小道之中只有她一个人,衣衫不整地站在这里,莫大的屈辱涌上心头,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想要大声嚎哭,又怕被人知晓,只有小声地啜泣,将裤子提起前襟扣好。

再往回走的时候,她心中要取得县主信任,把县主的情况告诉老夫人的信念更强,到时候寻求老夫人庇护。

“母亲,那么个乖丫头你送给扫把星作甚,不是说好了留给我吗?”

刚刚还在行猥/琐之事的夏侯爷,此刻已经坐到了老夫人的屋中,手里捧着杯茶。他一身道袍,上面还绣着五行八卦,发髻上也只有一根木簪,看起来就跟个道士一样。

若不是他的眼神太过虚假猥/琐,一看便知是个假道士。

“你穿着这身衣裳,却说这种话,成何体统!”老夫人眼睛都不抬,显然是不愿意看他。

夏侯爷倒是无所谓,甚至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衣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竟是露出一抹阴鸷的笑容来。

“信佛的人浑身沾满鲜血,穿着道士服给小姑娘破身,这不就是我们家里人的通性吗?”

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抬头瞪他,眸光冷厉。

“红芍那丫头被你吓着没?”

夏侯爷嗤笑,“小丫头都是娇嫩可爱的,哪里禁得起我吓唬。保管她拼了命也要替您办好了差事儿,不敢有二心。”

“这就行,你这副德性该收敛了,你也知道那扫把星回来了。她跟她娘一样,自幼就聪明伶俐,之前就差点撞破你的烂事儿,别得意忘形!还有你媳妇儿身边送去的那个丫鬟,你没动过吧?我记得她已经及笄了。”

夏侯爷有些不耐烦地点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她防我跟防贼似的,只要及笄的丫头我都没动过,以免坏了我的金身。至于扫把星那里,我离得远远的就是了,不招惹难道她还能动到我头上?”

老夫人看他这副样子就厌烦,立刻挥手让他滚。夏侯爷想起方才在幽静小道上遇到的红芍,心里瘙/痒难耐,忍不住道:“母亲,等红芍那丫头完成了您的事儿,您就行行好把她给我吧,最近我的金身即将大成,我家那臭婆娘又不肯给人给我…”

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这种腌臜事儿不要在我面前说,等她回来了你带走便是,不过用完了不许扔回我的院子,没得脏了我的眼,处理干净了!”

“得嘞,我办事儿您还不放心吗?”夏侯爷立刻欢喜地接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待夏侯爷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之后,老夫人才长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略微有些迷蒙:“你说我们府上是不是受了诅咒,这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的不省心。当初侯爷这位置,我就不该给老大,看看他这样儿,侯府都快倒了。老二又因为这事儿与我生分了,这人呐,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庄嬷嬷轻声安抚:“老夫人放宽心才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实际上她内心叹息,红芍那丫头可惜了。人聪明,也是个爱攀高枝的,只是心眼有点多,如果不是被侯爷选中了,日后指不定能嫁个管事儿。可惜现在这样儿,只怕要倒霉了。

*

“县主,方才红芍又出去了,不知道回来后有什么动作呢。”知冬轻声说着。

夏姣姣脸上的神色不动,显然早在意料之中,“等等看不就知道了,她是聪明还是傻,稍后见分晓。”

两人正说着,就见知夏端了碗玫瑰酥酪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几分不快,“县主,红芍在外头求见,哭得梨花带落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往死里欺负她呢!”

夏姣姣挑眉:“让她进来。”

“县主,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还想着要去老夫人那里瞧瞧。但是哪里想到老夫人要奴婢对县主您干坏事儿,奴婢胆子小,就赶紧逃回来了,求县主救救奴婢!”红芍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砰砰砰”的声音听着让人心慌。

知夏轻哧了一声:“说得可真好听,指不定想去忠心于老夫人是真的,但是害怕老夫人卸磨杀驴,所以才来县主这里求一求,看看县主有没有法子救你罢了。”

红芍被她说得脸色一红,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极力让自己看得镇定一些,想起要县主相信她,就得说出夏侯府的秘密,她的脑子急速转动着。

“县主,老夫人是属老鼠的,还说幼时曾经被老鼠救过,所以夏侯府里只要遇到老鼠都是不许打死的,甚至还有人养着。”还真被她想到了一个,立刻欢欣鼓舞地跟夏姣姣说。

知夏和知冬的面色急变,老鼠那东西尾巴长灰不溜秋的,人人喊打,想起来就觉得恶心,竟然还有人养?

红芍的视线移到了小桌上的酥酪上,低声道:“厨房里的老鼠是最多的,听说有好几窝。”

刚刚在厨房里吃完糕点的知冬,立刻跑出去吐了。

夏姣姣轻轻地“嗯”了一声,面色不变,将那碗酥酪端起来,直接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丝毫不受影响。

知夏虽然脸色不好,却也没拦着。她翻着白眼,暗自想着自己好像没有去大厨房吃过什么东西。

“县主,您怎么还吃啊?以前奴婢没进府之前,村里就有人得了鼠疫,老鼠那东西最坏了,偷粮食吃还咬坏东西,在房子里打洞,都能把一间屋子弄塌了。”红芍心里有些着急。

倒是夏姣姣轻声笑开了,她的态度十分悠闲,将碗放下来,酥酪已经见底了。

“你这个消息我早就知道了,所以进府不久就让人弄了小厨房。明人不说暗话,就外祖母那道懿旨下来之后,我什么小需求都会被满足。这一碗酥酪就是知夏亲手在小厨房做的,虽然手艺不如知春,凑合还能下咽。”夏姣姣冲着知夏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调皮的意味。

知夏耸了耸肩:“奴婢说了,您高兴就好。今儿您都没发火呢,胸口闷不闷,有没有被郁气堵着?”

她的话音刚落,夏姣姣就笑不出来了。自从薛彦教给知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夏姣姣就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被气到。她的这些丫鬟们不再以哄她开心为主,都惹她生气。

还每次都是一堆大道理对着她:薛先生说了,气气更健康。

哦,她想杀了薛先生呢!

“怎么,你不相信啊?要不要我带你去小厨房看看?为了防止耗子那些畜生进小厨房,就没离开过人,现在里面干净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知夏看着一脸呆样的红芍,柳眉倒竖,有些不耐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