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只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婆子发起了低热,别的人都无事。

外院的大总管萧义传来话,说载着关芸莲出去的车夫也发了热,但是还好,没有高热,只是低热。

诸素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她没有发烧。

“行了,都出去吧。继续拿烈酒擦洗院子,同时让萧义弄幅棺材进来,你们二少奶奶今天早上去世了。”诸素素对着院子外面说道。

“啊?”二房的下人惊得目瞪口呆。

昨天还骂骂咧咧责罚过下人的二少奶奶,居然病了一晚上就死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年纪大一些的婆子却敏锐地觉得不对劲。

她们都是过来人。

当初大周那会儿战乱的时候,长安城的近郊曾经出过瘟疫。

那时候,那些过来治病的郎中,都是如同诸郎中一样,用火和石灰来隔离那些得了瘟疫的人。

“二少奶奶到底得了什么病?”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杜恒霜眉头紧皱。她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开。

关芸莲已经死了,无谓再造成更大的恐慌。

“二少奶奶撞客着了,被勾了魂了。我让你们站在院子里让太阳照着,也是试试你们中有没有和二少奶奶一样的情形。”诸素素不想说关芸莲是得了瘟疫中最厉害的“黑死病”,而是换了种不会引起恐慌的说法,在屋里说道,同时吩咐道:“来人,将棺材抬进来。”

萧义很快就置办了一个楠木棺材过来。

几个小厮将棺材抬到二房的内院门口,换了几个婆子上去,一直抬到关芸莲的内室。

诸素素亲自将棺材里面撒满石灰,然后用白布包着手,将关芸莲的尸身用绳子绑了,放到棺材里面,然后又将缸里所有的石灰都撒了进去。

最后费了老大的力气,将棺材盖阖上。

“灵堂就设在上房吧。横竖这个院子,以后是不能住人了。”诸素素对门外的杜恒霜说道。

杜恒霜点点头,有些头晕目眩。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知道自己大概是累着了。

想起来关芸莲昨日拎着去大房的一个红木透雕牡丹纹的食盒,杜恒霜忙问道:“你们二少奶奶昨日拿回来的食盒呢?”

一个丫鬟指了指火堆,怯生生地道:“诸郎中吩咐要烧了,奴婢就扔进去了。”

杜恒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等诸素素出来,再跟她合计合计吧。

“大家把外衣脱下来,扔到火堆烧掉。”诸素素等抬棺材进来的小厮走了之后,又吩咐道。

反正这院子里都是女人,大家紧张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什么忌讳的,都赶紧脱了外衣,扔到火堆里。

杜恒霜也将自己的外衫脱了,包括昨日知画给她送来的银鼠大氅。

“去外院大管事萧义那里送信,就说,抓周礼不办了,让他给发了帖子的客人上门赔礼,一家一家都送到。”杜恒霜冷静地说完话,两眼一黑,晕倒在诸素素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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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发威

诸素素连忙托住杜恒霜的身子,立即在她额头探了探。

还好还好,还没有发烧…

诸素素心里虽然怦怦直跳,面上却是做出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对着二房院子里惴惴不安的下人道:“你们大少奶奶真是吓着了。这几天忙着抓周礼的事,昨晚又一夜没睡,刚刚知道这边没事了,心一松,就睡过去了。你们瞧,一脸倦意呢”

二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长舒一口气,有些人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她们二房的女主人刚刚去世,可不能大房的女主人就接着出篓子。

要知道她们萧家大房的男主人萧都尉大人,如今还在北方鏖战,大房的两个小主子,还不到一岁。

现在整个萧家的担子,都落在杜恒霜一个人身上了。

“去外面抬个躺椅过来,再拿一床毯子,给大少奶奶盖上,我送她过去歇息,这边的事,叫你们二爷过来管总。对了,你们二爷呢?”诸素素现在才想起来二房的萧泰及。他昨天晚上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人影儿。

萧泰及的姨娘春云和两个通房从屋檐底下蹭出来,对诸素素喃喃地道:“二爷这阵子总在外书房歇息,很少回内院。”

“哦?”诸素素拖长音调,扫了她们一眼,“这是为何?”

春云福了一福,陪笑道:“说是诸郎中说的,在吃药呢。不能老在内院厮混。”

诸素素想了想,好像自己是说过这话,便打个哈哈,“哦,原来是这样啊,倒也听话。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能计较这些?赶紧地派人去把二爷叫回来,让他拿主意。他媳妇去世了,他总得过来操办丧事。”

“对了,你们还要继续在这个院子里待着。不要出去,等你们二少奶奶过了头七,才能出去行走,听见没有?”鼠疫的潜伏期最长是七天,所以最保险的情况,是七天之后。确认她们真的没问题,才放她们出去。诸素素这样说,其实是说过在二房院门外守着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婆子听的。

这些婆子是外院大总管萧义派来的人,只听萧义调遣。内院除了杜恒霜的话,她们谁都不听,龙香叶都指使不了她们。是萧士及出征之前特意给杜恒霜留下的帮手。平时放在外院,关键时刻再调到内院听差。保证杜恒霜对萧家有绝对的控制权。

外面的婆子齐声应了,声势浩大,听得二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哆嗦。

萧泰及一大早就出去了,到傍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接到消息,说关芸莲死了,让他回内院主持丧事。

萧泰及一听就愣了。死了?这么快?昨天才发病。今儿怎么就死了?龙淑芝明明跟他说,关芸莲这一次生病。总得病个一两年。他再配合一下,不给她延医问药,她才有可能慢慢地不着痕迹地被拖死…

死得这么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几乎像是被谋杀一样。

官府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一阵寒意从他脊背后头升起来,一直沁入他的心头,又罩上他的面庞。

他满脸阴霾,一个人坐在外书房,久久没有出声。

回报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低头躬腰站在他面前,也不敢看他的脸色。

无论是谁,突然听见自己妻子死了,都不会有好心情吧?哪怕他不喜欢她,甚至恨她,死亡总不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

萧泰及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他一直坐到屋里漆黑一片,才哑着嗓子道:“知道了。去大嫂那边回报了没有?”

那人才连忙道:“二爷,大少奶奶从昨天就一直待在咱们二房的内院里主持大局,今儿快傍晚了才走。听说实在太累了,当着院子里的人就晕了过去。是诸郎中命人抬了躺椅过来,抬回大房去的。诸郎中说,二爷是二房的人,理应回来主持丧礼。”

萧泰及眼前一亮,双眸里似有火星迸出,但那光芒转瞬即逝,回话的人以为自己眼花了,忙眨了眨眼,又垂下脑袋。

萧泰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负着手在屋里走了两步,吩咐道:“去帐房支银子,买白孝布,布置灵堂。二少奶奶无子而丧,没有人捧丧盆。这样吧,我去大房求求大嫂,求她让两个侄儿侄女给芸莲披一披孝布吧。另外 ,再去外面找两个哭孝的孝子回来,等出殡的时候好摔丧盆。”

那人应了,从萧泰及手里接过二房的对牌,自去忙碌。

萧泰及精神一振,起身换了一身素色苎麻丝袍,洗干净头脸,没有回自己的内院去见关芸莲最后一面,反而先拐去了大房的院子。

萧义着了人守在大房和二房相邻的院墙处,不许任何二房的人进出。

萧泰及只好出了自家大门,绕远路从大房的大门口进去。

萧义弄明白萧泰及连他自己家的后院都没有回去过,才放他进来。

萧泰及满脸悲戚,对萧义道:“萧义,听说大嫂为了我家的事,累得晕过去了,我想去探望探望,亲自向大嫂表示感谢。”

萧义看了萧泰及一眼,点头道:“二爷有心了,不过大少奶奶刚刚睡着,二爷去了也见不着,还是先回去料理二少***丧事吧。”

萧泰及“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坚持,又道:“那就麻烦萧大总管帮我转告一下,我去跟娘说一声。你也知道,娘一向疼芸莲,她突然撒手去了,我担心娘知道这件事,会伤心过度。”

萧义没有拦着萧泰及去看龙香叶,便在前面带路道:“二爷有孝心,是我们下人的福气。二爷这边请。”亲自带了萧泰及去见龙香叶。

龙香叶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坐着看夜景消食。

虽然天黑了,但是她的院子回廊下隔几步就吊着一盏宫灯,亮如白昼。

只是天气开始炎热,晚上出来的各种飞虫多了起来,看见光亮就往上扑。

好几个丫鬟在龙香身边摇着大芭蕉扇,驱赶蚊虫。

萧泰及走进来,一下子扑通一声跪在龙香叶面前,将头埋在龙香叶的腿上,泣不成声地道:“娘!芸莲她…她…她…突然得暴病死了!”

“啥?!”龙香叶惊得一哆嗦。“你说什么?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死了?什么病啊?死得这么快?”

萧泰及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昨儿没有回内院,今天一大早就去外面的铺子,刚刚才回来没多久,就有下人过来回报。说芸莲死了,让我回去主持丧事。我…我…我又不是知客先生,哪里懂这些东西。娘,我该怎么办啊?内院没人,明日吊唁的堂客们来了,谁来做主招待她们?”

龙香叶想起昨天还来她这里请安的关芸莲。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抚着萧泰及的头。哽咽着道:“这孩子撞了什么邪,怎么就突然死了呢?素素呢?你们有没有请素素给她瞧过?”

萧泰及点点头,“诸郎中一直在呢,是她说芸莲得急病死了。”

龙香叶哭了一场,心里好受些,站起来道:“扶我去给芸莲上柱香吧。”

萧泰及不肯,在龙香叶耳边轻声道:“娘。那边才刚咽气,不干净。您就不要过去了。等头七过了,再去送送她吧。”

龙香叶瞪了他一眼,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芸莲走了,我现在去看看她怎么了?她是我亲自选中的,平日里又孝顺听话,只是可怜,还没个孩子,就这样去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她。”

萧泰及也流下泪来,“娘,我正想求大嫂帮个忙,让两个侄儿侄女帮芸莲披一披孝布意思意思,也让她有个送终的人,别去了地下,被人欺负。”

龙香叶想起来两个孙子孙女马上要满周岁了,还有一个声势浩大的抓周礼正在筹备中。

现在关芸莲一死,也不知道这抓周礼还会不会举行。

“按理说,已经分家了,二房有丧事,不会影响到大房。”龙香叶自言自语地道,又慢慢坐了下来,看了萧泰及一眼,“两个孩子还不到周岁,怎么去披孝布?”还是有些犹豫。

萧泰及忙道:“哪里真的让他们去做什么?就是被婆子抱着,做个样子就行了。”

龙香叶想了想,点头道:“使得。这件事,是你大嫂能为芸莲做的最后一件事,她必不会推辞的。你去跟她说一声吧,就说是我说的,芸莲无后,让两个侄儿侄女给她披一披孝布,送她一程,也是应有之意。”

萧泰及拿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分外粗重,“娘,大嫂未必肯。我刚才去求见大嫂,大嫂避而不见”

“哦,还有这回事?”龙香叶又站了起来,“我先去看看芸莲,再去跟你大嫂说话。”说着,执意要去二房的院子看关芸莲。

萧泰及拽着龙香叶的胳膊,急道:“娘,都已经封了棺了,娘去也白搭。”

“封棺?!”龙香叶又愣了,“这不是才咽气,怎么就封了棺?”

照理说,也要头七过了,才封棺。

萧泰及便四下看了看。

龙香叶挥手让自己的丫鬟婆子退下,说道:“你有什么话?”

萧泰及就道:“娘,听说诸郎中从昨天就一直留在我的院子,照看芸莲。还有大嫂,也一起等在那里。诸郎中和大嫂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将我的院子把持得死死的,然后诸郎中就对外面说,芸莲死了。您说,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龙香叶抿紧唇,琢磨一会儿,摇头道:“你别想多了。你们二房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你大嫂做这番手脚?又是分了家的,你们远远不如大房,她吃饱了撑得才去二房兴风作浪。不是,绝对跟她没有关系。”

萧泰及做出一脸困惑的样子点点头。“娘说的对,是我想左了。我只是不知道大嫂为何对我避而不见,一时就钻了牛角尖。”

龙香叶便道:“你想知道你大嫂为何对你避而不见,咱们一起去问问她就行了。”说着,带着萧泰及往正院那边去了。

来到正院门口,就被两个婆子拦住了。

“我要去见我大儿媳妇,你们也敢拦?”龙香叶气得提高了声调,“又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遮着掩着的?!”

外面守门的婆子寸步不让。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夫人息牛大少奶奶吩咐下来,我们不敢不从。除非大少奶奶亲自发话,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龙香叶狐疑起来,探头看看正院里面,却被影壁挡住视线。

里面的院子黑灯瞎火,竟是还没有掌灯。

“杜恒霜!杜恒霜!你出来见我!”龙香叶心一横。居然在院门口大声叫喊起来。

两个婆子没料到龙香叶居然使出这样无赖的手段,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若是一般的下人,她们俩肯定就动手了。

可是龙香叶是这个家的老封君,她又没有执意要进去,只是在门外叫喊。

这样的老封君,她们着实没有见过。

龙香叶的声音划破夜空。高亢刺耳,一直传到正院的上房里面。

诸素素在里屋严密观察着杜恒霜的症状。不许任何人进去。

知画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个孩子。

知数管着小厨房,不许任何厨娘以外的人进出。

欧养娘就在上房坐镇,管着大房内院的一众婆子丫鬟。

听见龙香叶在外面叫喊的声音,欧养娘怒从心头起。

她本是杜家花大价钱请来,专门调教杜恒霜内宅事宜的。

对于龙香叶这样的人,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对她来说,只要把握了内院的大权。对龙香叶视而不见就行了。龙香叶那点咯应人的本事,还不值得她着急上火。

而萧士及对杜恒霜。不仅把内院交给她,甚至把外院,把他所有的身家都交到杜恒霜手里。

这样的夫君,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欧养娘非常明白凡事留一线的道理。

既然萧士及这样识做,她也就鼓励杜恒霜对龙香叶要多忍耐一些。

反正龙香叶越是对杜恒霜挑剔,萧士及的心就越是偏到杜恒霜这边。

所谓婆媳关系如战场,如果儿子有了偏向,这一场婆媳关系的仗,不用打就胜负已分了。

可是今日杜恒霜人事不醒地被从二房院子里抬回来,欧养娘才第一次觉得事情严重了。

心神不宁地在上房坐着,就听见了龙香叶的叫喊。

她本待不理,可是龙香叶越说越离谱,欧养娘涵养这么好的人也受不了了。

为了你的小儿媳妇,我们大小姐都累病了,居然还在这里指责大小姐“居心叵测”!

欧养娘心里一怒,就不肯认杜恒霜是萧家的大儿媳妇。

在她心里,杜恒霜永远是她的大小姐,是她要护着的人。

她以前让杜恒霜忍耐,是因为那忍耐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

如今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差点把命折进去了,还忍耐个屁啊?!

欧养娘禁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她沉着脸走出去,来到门口,对着正在高声叫喊的龙香叶啪啪啪啪径直抽了几个耳光,直接将她打晕在地上。

欧养娘这一手扇耳光的绝技,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

这是欧阳家的不传之秘,用手掌的什么部位打,打在对方脸上哪个部位,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都是有讲究的。

龙香叶在地上如滚地葫芦一般滚了几圈,在萧泰及脚边停下。

萧泰及大惊,忙半跪下来,推搡着龙香叶的身体哭喊道:“娘…娘…你怎么啦?”又扬起头,恶狠狠盯着欧养娘道:“你个贱婢!竟然敢打我娘!你以下犯上,我要送你去衙门见官!”

按照大齐律例,奴欺主是十不赦的大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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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巧合(浅笑轻纱灵宠缘9+)

欧养娘既然敢直接抽龙香叶大耳刮子,就不怕这些后果。

“二爷,我看在大爷份上,尊称你一声二爷,可是这里是大房,咱们已经是分了家的。我是大少***陪房,不是萧家的奴婢。说我以下犯上,你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话!”欧养娘冷冷地道。

萧泰及站起身来,目光阴骘地看着欧养娘,冷笑道:“就算你的卖身契不在萧家,可是我娘是你主子的婆母,比你主子还高一等。——你敢打我娘,就是以下犯上!”

欧养娘轻轻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道:“二爷,乱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了你娘?”

萧泰及愤怒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亲眼看见的!”

欧养娘不屑地嗤笑一声,转头问院门口守门的两个婆子,“你们看见我有打人吗?”

那两个婆子笑道:“我们可以作证,养娘绝对没有动手。”

萧泰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背着手道:“她们是大房的下人,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不能作证。”

欧养娘也针锋相对地道:“你是你娘的儿子,你当然站在你娘这边,你的话也不能当做证据。”

“难道我娘是自己晕过去的?你看她脸上,被你打得”萧泰及弯下腰,将晕过去的龙香叶扶起来,给欧养娘看龙香叶的脸。

龙香叶的脸上光滑平顺,不仅没有红肿。而且连五指印都没有。

萧泰及一下子愣住了。

欧养娘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她们欧阳家独门掌掴**,能让人痛得晕过去,但是外面看不到一点痕迹,别说红肿破皮,就连惯常的手指印都没有。

“…看见了没有?哪里有被打的印子?你娘年纪大了,晕过去有什么奇怪?也许是走路自己摔晕的,或者是撞门框上撞晕的。也或者她是发了羊颠风,自己咬舌头晕了。——我随便想一想,就能想出十七八种晕过去的理由。非说是我打晕的。二爷,您是不是要去找郎中看看眼神了?”欧养娘冷嘲热讽,激得萧泰及几乎暴跳如雷。

萧泰及忍得满脸紫涨,才没有冲过去打欧养娘一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这笔帐,我记着了。”萧泰及拿手指头往欧养娘面前点了点,便带着龙香叶回萱荣堂。

将龙香叶放到萱荣堂的床上躺好。萧泰及叫了荷蕊和梅香过来守着,吩咐她们道:“等老夫人醒了,先劝着老夫人,别让老夫人出去。我回去有事,明天再来看娘。”

外面的天已黑,萧泰及回到自己二房的内院门口张了一眼。就回外院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离开萧家。去了自己的一个铺子。从那铺子的后门,他匆匆改装,找人给龙淑芝送了信,约她到一处茶楼说话。

龙淑芝听从萧泰及的吩咐,也跟陈月娇送了信,才坐车来到他们经常见面的茶楼。

萧泰及背着手站在茶楼的窗口前,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龙淑芝看见萧泰及挺拔的背影。满心欢喜地迎上去,问道:“二表哥。你来了?”

萧泰及回头,看见龙淑芝来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过来坐。”又问她:“陈家表妹那边,你有没有照我的话去送信?”

龙淑芝走到萧泰及身边,跟他并肩而立,看着窗外的街景,笑着道:“二表哥,为何要叫陈家表妹一起过来?”

萧泰及脸色阴沉下来,对龙淑芝道:“陈家表妹到底是怎么对你说的?她对芸莲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龙淑芝看着萧泰及的样儿,心里酸溜溜地,撇了撇嘴道:“怎么?你心疼了?后悔了?”

萧泰及别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告诉我,陈家表妹有法子让芸莲染病,然后拖了一两年,她就自然不行了。”

“是啊,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你后悔了,你赶紧去请好郎中,给她抓好药,她很快就能好起来。”龙淑芝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下泪来,捂着脸道:“你既然放不下她,为何又要招惹我?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做妾的。——就算是做填房,我爹娘都不一定会愿意。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推了多少上门求亲的好人家…二表哥,你可不能负了我”

萧泰及见龙淑芝这样伤心,又有些心软,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候,茶室的门被推开,一身湖蓝衣裙,头插一支赤金步摇的陈月娇袅袅娜娜走了进来,笑着颔首道:“哟,我是来得不巧了,你们哥哥妹妹的,我可是打扰了?”

萧泰及看见陈月娇进来,立刻面罩寒霜,冷然道:“把门关上。”

陈月娇的面色淡了下来,回身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几样茶点,问道:“怎么啦?你这副丧气样儿?”

萧泰及大步走过来,一拍桌子,怒道:“你做得好事!你到底对芸莲做了什么?!”

陈月娇咯咯一笑,单手支颐,撑在小茶桌上,眼风斜斜,看着萧泰及道:“怎么啦?你心疼了?后悔了?”居然跟龙淑芝的问话一模一样。

萧泰及窒了窒,才一字一句沉声道:“你不是说,她会卧床不起,病上两年吗?”

龙淑芝今年十四岁,关芸莲病上两年去世,龙淑芝已经十六七,出嫁正好。

可是现在关芸莲突然死了,龙淑芝还不到出嫁的年龄…

陈月娇点头。“正是。她会卧床不起,逐渐衰竭。”这是她从“陈月娇”上一世的记忆里寻到的法子。利用老鼠,让关芸莲染上不治之症。

萧泰及一拍桌子,低声斥道:“正是个屁!——她死了!昨天就死了!从你家回去,只过了一天一夜,她就死了!”

“什么?!”陈月娇和龙淑芝一起惊叫起来。

陈月娇霍地从茶桌前站起来,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会现在就死了?”她明明只是让老鼠在她做点心的那些食材里面爬了爬而已,绝对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啊…

陈月娇的上下两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白话?你们要不要去我家看看,上房成了灵堂,芸莲正等着你们去给她上香呢!”萧泰及冷笑着指着窗外说道。

龙淑芝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躲到陈月娇身后瑟瑟发抖,哀求道:“二表哥,你别这么说,怪渗人的”

萧泰及伸手将她从陈月娇身后拽了过来,怒道:“你还敢躲到她身后?你不怕她施个法儿。也让你马上见阎王?!”

听得龙淑芝连忙躲到萧泰及身后,从他背后探头看着陈月娇,小心翼翼地道:“陈家表妹,你不会这样绝吧?”

陈月娇脸色发白,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对她做什么!就是让她染上一点风寒而已!”

“风寒?——我看是伤寒吧!”萧泰及冲着陈月娇挥了挥拳头。“我的院子,现在被诸素素封得死死的。到处撒着石灰,院子里还有火堆,将芸莲的东西统统烧了,你说,到底是什么病,需要这样做?!”

萧泰及没有进二房的内院,但是他在二重门前仔细瞧过。而且陈月娇通过龙淑芝也提醒过他,不要跟生病的关芸莲多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