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本想再拉拢萧士及,可惜杜恒霜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方妩娘起身去换了一身素色衣裳,又将头上的金钗步摇都取了下来,光光的发髻上只插一支白玉钗。

许绍坐在一旁等她,心里却在琢磨别的事。

杜恒霜死了,萧士及成了鳏夫,应该要娶填房了。

又可惜雪儿嫁得早了。不然的话,姐姐去世,她正好作为填房嫁给萧士及这个姐夫,比杜恒霜还要管用些……

这边钱伯在一片纷乱之中离开许家,去萧家报信。

钱伯来到萧家,先去杜恒霜的正院见了欧养娘。

欧养娘这一年带着平哥儿和安姐儿,十分尽心。两个小孩子像是知道亲娘不在身边,十分乖巧,非常好带。虽然才两岁,却已经颇会察言观色。

欧养娘一看见平哥儿和安姐儿乖巧的样子,就不由得想起杜恒霜小时候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劲儿,心下叹息了很久。

钱伯急匆匆赶来,顾不得平哥儿和安姐儿在院子里踢着蹴鞠,就一阵风一样冲到上房,对欧养娘道:“大小姐过世了……”

欧养娘被钱伯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差点吓得心脏病发,连嘴唇都变得青紫。

“你给我说清楚,谁过世了?!”欧养娘揪着钱伯胸前的衣襟问道,“你不是一直守在大小姐身边,怎么会让她过世?她不是病好了吗?”还以为杜恒霜是病发过世。

杜家的这些下人私下里,还是将杜恒霜和杜恒雪当做杜家的大小姐、二小姐称呼。

钱伯垂泪道:“都是我的错。我进城来参加二小姐的婚礼,就抛下了大小姐。二小姐的婚礼结束,我才回去,结果回去才发现,那田庄已经被一把火烧成灰了,所有的人死在田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

欧养娘听清楚了钱伯的话,脑子腾的一声,像是有雾一样从里往外扩散,堵得她气血翻涌,一下子差一点中风倒在地上。

不过也没有比中风好多少。

她哆嗦了许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平哥儿和安姐儿看着一个陌生的老头子在跟养娘说话,都好奇地跟了上来,站在廊庑底下,扒着门框往里看。

“……大小姐不在了,那知画了?”知数在旁边流着眼泪问道。

钱伯跟着又哭了一遍,老泪纵横地道:“也跟着大小姐去了。”

平哥儿和安姐儿好奇地对视一眼,手牵手走了进来,来到欧养娘跟前,奶声奶气地问道:“养娘,您别哭了……”

欧养娘低头看见是杜恒霜的一对双生子,特别是安姐儿,长得越来越像杜恒霜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弯腰将她抱起,号啕大哭起来。

安姐儿和平哥儿被吓着了,同时放声大哭。

知数忙道:“养娘,小心吓着平哥儿和安姐儿。”

欧养娘忍着泪,对钱伯道:“咱们去老夫人那里报信,看看老夫人怎么说。——我还是不信,我要亲自去田庄看一看才行。”

钱伯点点头,跟欧养娘一起来到后花园的萱荣堂。

萧泰及和龙淑芝正在龙香叶面前凑趣儿,还有陈月娇和金姨妈。

自从杜恒霜去田庄养病,龙淑芝和陈月娇就重新登堂入室,经常来陪龙香叶。

龙香叶不能天天去看孩子,也觉得无聊,就经常跟龙淑芝、陈月娇和金姨妈厮混在一起。

抹骨牌、打双陆、听戏、听书,过得无比惬意。

听说欧养娘带着孩子过来了,龙香叶笑眯眯地推倒了手上的牌,道:“到底是我的孙子孙女旺我。他们一来,我就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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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同尘 (7K, 含粉红750、780+)

钱伯直愣愣地第一个闯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龙香叶跟前的水磨青砖地上,哽咽着道:“回老夫人的话,大少奶奶在郊外田庄不幸遇难了!”

龙香叶手里的骨牌扑楞楞往下掉。

上房里只听见一片清脆的骨牌声。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气,瞪着跪在地上的钱伯。

她们没有听错吧?

大少奶奶不是前些天说病已经全好了,很快就要回来了?

还说要参加她妹妹的婚礼。

虽然并没有及时赶回来,大家也没在意。

重病初愈的人总是有些反复的,一时走不开也是正常的。

龙香叶还想着过两天派人去田庄问一问,看杜恒霜什么时候回来。

听见钱伯的话,龙香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陈月娇和萧泰及对视一眼,很快又将眼神各自别开。

陈月娇低头在桌上慢慢地将骨牌重新码起来。

萧泰及走到龙香叶身边,心疼地道:“娘,您别憋着。大嫂……大嫂……这一走,这个家就只有靠娘了。”

龙香叶一下子回过神来,两行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她是看杜恒霜这个媳妇不怎么顺眼,但是还不至于想她死的地步。

而且现在杜恒霜死了,龙香叶反而只想到杜恒霜那些惹人爱的地方,包括她小时候抓周的样子,都在龙香叶眼前一一浮现。

“唉,大嫂怎么就这么去了?不是说病好了吗?怎么又复发了?”萧泰及见龙香叶怔怔的不说话,只知道哭,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好在萧家的人都知道杜恒霜重病一场,前些日子虽然听说病全好了,但是说不定那是回光返照呢?

现在终于撑不下去了。自然就死了。

许多人轻轻叹了口气,拿帕子抹起眼泪来。

大少奶奶真是可怜,才十八岁吧?就这样撒手去了,留下两个可怜的孩子……

龙香叶颤颤微微地站起来,冲着两个偎依在欧养娘腿边的孩子伸出手。

“平哥儿、安姐儿,到祖母身边来。”

平哥儿和安姐儿互相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欧养娘。

欧养娘微微点头。

两个孩子才手拉着手,来到龙香叶身边。

“我可怜的孙子啊,这么小就没娘了!”龙香叶弯腰将他们揽在怀里。号啕大哭。

杜恒霜去世的消息迅速传播了萧家上上下下。

萧嫣然正在屋里做着针线,听说此事,也禁不住流下泪来,急匆匆带着两个丫鬟来到萱荣堂,看见娘亲龙香叶正抱着大嫂的两个孩子大哭。屋里也是一片哭声,忙拭了泪,上前对龙香叶安慰,道:“娘,您别太伤心了。瞧,平哥儿和安姐儿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龙香叶抬头一看,平哥儿和安姐儿被自己紧紧搂住。两双红苹果一样的小脸满是惊恐的神色,忙松开手。

萧嫣然将平哥儿和安姐儿轻轻拉到一旁,送到欧养娘身边。

欧养娘感激地冲萧嫣然点点头。

萧嫣然拿绢子抹了抹眼泪,对欧养娘道:“这几天家里可能会比较忙。欧养娘如果需要帮忙。就使人跟我说一声。我在家里也无事,帮欧养娘看着平哥儿和安姐儿还是做得到的。”

欧养娘还没有答言,钱伯已经在那边反驳萧泰及的话,“回禀二爷。大少奶奶不是病故,她是……她是……活生生被烧死的……”说着。又连连磕头。

“烧……烧死?”龙香叶猛地站了起来,走得钱伯身边问道:“怎么会烧死?到底出了什么事?”

钱伯就将他回到田庄之后看到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陈月娇惊讶地叫了一声,惋惜地道:“那田庄岂不是也烧得精光?这可如何是好?”

萧嫣然听了心里不舒坦,忍不住呛了陈月娇一声,“陈姑娘,我大嫂死得这么惨,你居然在惋惜烧掉的房子?你什么意思?”

陈月娇窒了窒。她从来就没有把萧嫣然这个小姑子放在眼里。

上一世的时候,萧嫣然不肯讨好“杜蘅”,好在有亲娘龙香叶在,才订了一门好亲事。后来“杜蘅”病重,被送到庄子上去世之后,就是陈月娇做了填房。萧嫣然又看不上陈月娇,让陈月娇对她深恶痛绝。

萧嫣然后来在夫家被妾室欺侮的时候,陈月娇就装聋作哑,不肯为她出头。萧嫣然后来在婆家的日子很是艰难过一段时间。好在她上一世还是生了两个儿子,最终也是熬到婆母、丈夫和小妾都死了,她才扬眉吐气地靠着两个儿子做了老封君,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快六十了,没有享两年福就去世了。

这样的小姑子,陈月娇不踩她一脚就是厚道了,居然还能呛陈月娇……

陈月娇眯了眯眼,很快脸上还是泛起温婉的微笑,摇头道:“大小姐,我当然很伤心大少奶奶过世了,但是现在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呢?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先前你大嫂在庄子上养病的时候,也没见你去看过她,甚至在家里也没听你念叨过大少奶奶,这会子来说这些话,呵呵,真有意思啊。”

萧嫣然被陈月娇堵得说不出话来,怔了许久才道:“荒谬。大嫂就是怕过了人,才搬去庄子上养病,如何会让我们去见她?还有,我在家里有没有念叨过大嫂,你怎么会知道?哦,对了,我大嫂说过,不许你上门的,结果我大嫂一走,你就腆着脸上门了。自己的娘亲不孝顺,天天在我娘跟前献殷勤,你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呢?!”

陈月娇没想到上一世在她记忆里沉默寡言、清高自持的萧嫣然居然还能嘴尖舌利到这个地步,不由眼神黯了黯,后退一步,扶着金姨妈的胳膊红了眼圈。道:“娘,咱们走吧。老夫人这两天会忙的,咱们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龙香叶这才白了萧嫣然一眼,对陈月娇和金姨妈抱歉地道:“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你们不要介意。——我们确实要忙了,也不留你们。以后有空来坐坐。”说着,就命婆子送客。

陈月娇不过是装装样子,此刻也只好就坡下驴,带着金姨妈离开了萧家。

萧泰及就对龙香叶道:“娘。您别伤心,我去庄子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又惋惜道:“这是大哥的产业,居然烧得精光。唉,咱们家是中了什么邪?”

杜恒霜不在了,萧泰及就成了龙香叶如今的主心骨。她挥了挥手,“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伯和欧养娘见状,也跟着要去。

龙香叶就准了他们的请求,让欧养娘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去,去给杜恒霜被烧死的地方磕两个头。——那可是他们的亲娘。

萧嫣然也自告奋勇。要跟着去,一是去给大嫂磕两个头,二是帮着照顾两个孩子。

龙香叶都准了。

钱伯出门的时候,使了人去诸素素家也说了一声。说诸素素也葬身火海了。

诸素素的娘尤倩娘一听就牙关紧闭,晕了过去,和方妩娘的反应差不多。

吴世成虽然在毅郡王府上挂了个闲差,但是毅郡王出征。他就没有再去王府,只是帮着打理诸素素的医馆和药馆。

诸素素这一年都在郊外的庄子上陪着杜恒霜养病。她的医馆只是靠两个请来的郎中坐堂支撑。

吴世成是个实诚人,帮着看着医馆和药馆的运作。

听说诸素素就这样死了,吴世成也狠狠地哭了一场,就禀过病床上的尤倩娘,跟着去郊外的田庄祭奠。

那一天,天色阴沉,细雨绵绵。

萧家、许家和诸家三路人马,都在萧家的田庄外头展开了祭奠的仪式。

许言辉带着京兆尹的衙差最先赶到。

可惜经过连日的大雨,还有有心人故意的遮掩和扰乱视线,他们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只从烧得精光的大屋里取出了几个人的骨灰,还有一些女子烧融了的金钗银链和步摇,以及几只烤得焦黑的羊脂玉镯。

许言辉认得其中一只似乎正是杜恒霜一直带着的镯子,悄悄昧了下来。

附近的村民也证实那一夜,萧家庄的大屋里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萧家的这个庄子,本来就不大,正屋也就那几间。

不过许言辉带着衙差在查看烧得半毁的车马棚的时候,一个积年的老衙差悄声告诉许言辉,说车马棚里,有几只被烧得只剩半边的箭杆,还有,看情形,这里少了一辆车。到底是什么车,只有这庄子上的人才知道。但是既然所有的人都烧死了,他们也没法知道到底是有骡马被惊吓,自己拖着车跑了,还是有人坐着车跑了。

许言辉拿着那几只烧得只剩下一半的箭杆翻来覆去地看,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杜恒霜惯用的羽箭。

他只好将这些东西都收拢,当做证据让衙差拿走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围观的闲人当中,有些人一直盯着他们这些人的行踪瞧。那眼神实在不像是看热闹的。

“老哥,您来了?”一个穿灰色袍子的人索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许言辉带着的一个衙差打招呼。

那衙差一见,忙行礼道:“是万爷?近来可好?”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随意说了两句闲话,就过来给许言辉行礼。

“见过员外郎。”

居然还知道许言辉的官职。

许言辉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认识,便看向刚才那个打招呼的衙差。

那衙差就笑着给许言辉介绍,“大少爷,这是万家的一个管事,就是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

万贵妃娘家的管事?

许言辉皱起眉头,还没有询问他为何在这里,那管事已经笑着指了指远方,“那里就是我们老爷的田庄,我们听说这里出了事,过来瞧一瞧。啧啧。真是惨啊……”

许言辉释然。他知道这一带,都是长安城里面的世家大族,还有皇亲国戚的田庄,萧士及能在这里置一个小小的庄子,已经很有能耐了。

听说他又立战功,又要封爵了。

只可惜,恒霜没福。

她跟着他,经历了风雨,吃尽了苦头。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享用,就撒手去了。

真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她嫁给萧士及,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她为什么要非嫁给他不可?

不过,既然她死了。萧士及这一辈子都不配再得到幸福!

如果萧士及胆敢过得好,他一定要他好看!

许言辉手里紧紧攥着那只被熏得焦黑的羊脂玉镯,站在田庄门口一棵烧了一半的歪脖柳树下,目视着庄子里面的断屋残垣,想象着在大火中痛苦万分的杜恒霜,心痛如绞,泪水模糊了视线。

旁边的衙差瞅见许言辉的异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将头压得低低的。

安子常留下的一个心腹也在旁边观望。他本来想找个人将杜恒霜她们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可是看见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居然跟许家的人有说有笑,他又止住了脚步。

万贵妃。可是国公爷提醒过,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杜恒霜和诸素素还活着的人。

宁可让这些人多伤心一段时间,也不能将这个消息太早送出去。

安子常的管事便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抄起手。没事人一样跟着众人啧啧感叹起来。

同一时刻,几匹快马从安子常长安的庄子上出发。往北方大齐军队和反贼刘周的军队苦战的地方行去。

……

六月天的晚上,天上星光闪烁。

萧士及抱着头仰躺在挖好的壕沟里,手里含着一根草棍儿,满脸含笑地看着夜空里的星星。

每一颗星星,看上去都像杜恒霜的眼眸。

闭上眼,他似乎能听见杜恒霜一声声清脆的叫声:“及哥哥……及哥哥……及哥哥……”

终于要回去了。

他这一次出征,也走了快两年半了吧?

孩子都两岁了。

他想霜儿,想两个孩子,想得每天睡不着觉。

可是他既然从了军,军令如山,他是不能开小差回去的。

再说他这辈子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从此让自己的家人摆脱被无端端打杀的命运。

虽然他的上面还会有更高位置的人,但是那些人已经很少了,不像以前,一个县令也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萧士及又想起自己的爹。

若是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自己现在的成就的。

全歼刘周的军士,又打退了突厥的进击。单是后者,就够他一辈子骄傲了。

全大齐的将军当中,还没有人真的击溃过突厥人的军队。

只不过,萧士及还是有一些疑惑。

突厥军队的战斗力好像没有以前杜先诚跟他讲过的那样强悍……

难道是过了数年,突厥的军队就一蹶不振了?

天上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他们头上的星光。

四围的天色从深蓝转为浓黑。

空气中传来一丝腥味,好像还有一点点皮革的味道。

萧士及抽抽了鼻子,警醒起来。

他是天生的军人,对战场上的危险有股异于常人的直觉。

就是这股直觉,让他无数次躲过了那些明枪暗箭,也躲过了无数次陷阱围攻,更无数次让他从绝望中寻到希望,从无路可走中找到新的道路前行。

而那股从夜风中传来的气息让萧士及很快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味道,这是突厥战马的味道!

突厥军队和大齐军队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战马。

他们的马,比大齐的马矫健、高大,而且耐力更长。

因为他们的马吃得东西和大齐的战马很不一样。

和人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一方水土养出来的马也是不一样的。

萧士及在这里跟突厥军队对峙了半年之久,已经对突厥战马的味道很是熟悉了。

而且他从小习练童子功,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等五感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

那股被极力掩盖过的味道还是没有逃过他的鼻子。

“不好……”萧士及从壕沟里站了起来,睁着眼睛望向那气味飘来的方向。

黑黢黢的夜空掩盖了一切,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萧士及却感觉到有一些东西正在快速逼近。但是他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给我箭,还有火石!”萧士及对着自己的亲卫低声吩咐。

那亲卫赶紧取了弓箭和火石,交到萧士及手里。

萧士及撕开自己身上战袍的下摆,沾在已经熄灭了的灯盏里。

灯盏里面有灯油,还有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灯蜡,全数蹭在他撕下来的衣襟带子里。

将蹭了灯油和灯蜡的布条裹在长箭的箭杆上,然后划亮火石,点燃了包在箭杆上的布条。

弯弓搭箭,萧士及站在一个小山坡后面。对着他感觉最强烈的一个地方射过去。

那带着火光的长箭划破夜空,撕破重重黑暗,一路照亮着前行的路。

轰!

一声爆响。

那支火箭不知射到什么上面,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引起的火光将前面不远处的天空照的透亮。

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对面人头攒动。竟然有一伙不少的突厥骑兵趁夜来袭。

他们的战马脚下似乎绑了厚厚的布垫,以至快走到大齐这边驻营的地方,才让萧士及有所察觉。

很快战马的嘶鸣声,人声的鼎沸声,还有突厥话的大声呼喝声都迎风传了过来。

“突厥人!是突厥人!”

大齐这边的将士猛然醒悟过来,纷纷从自己的营地、帐篷,还有壕沟里面跑出来。翻身上马,手握长刀,准备迎战。

萧士及也跃上自己的战马。

一杆大旗从他身后冉冉升起,上书一个大大的“萧”字。

萧士及举起长刀。对着突厥军队冲来的方向大声道:“组阵!”

大齐的骑兵和步兵立即交错配合,站到各自的位置。

“长蛇阵在前,直击!”

“鸟翔阵在侧,侧击!”

“龙飞阵殿后。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