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请,怎地这事也来问我?”萧士及有些不悦,“二爷呢?他就不管吗?”

萧义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道:“二爷说请郎中的事儿,得大爷做主。”

萧士及有些疲惫地仰靠在椅子上,道:“果然是我把他养傻了。——这样吧,还是分开住算了,免得他天天惦记我那点儿东西。我分给他的也不少了。把他所有的东西归置归置,两万两他绝对是拿得出来的。”

萧义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萧泰及的身家。虽然分了家,可是萧士及从来没有委屈过这个亲弟弟。就前几个月萧士及从江陵征战回来,还把自己在江陵存的私房钱,偷偷分了萧泰及一部分。这笔钱,萧士及因怕杜恒霜知道了跟他闹,都没有告诉她,而是直接给了萧泰及。就那笔钱,也不止两万两。

“大爷可是说真的?”萧义想了想,还是想确认一下,“上次大爷也说让他们搬出去,可是二爷一哭一求的,大爷就心软改主意了。”如果萧士及再改主意,人家是亲兄弟,他萧义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萧义说的是前些日子萧泰及在外面被人引诱欠下赌债的事儿。那一次萧士及确实就想让萧泰及一家子搬出去了,但是萧泰及一求,他又想现在自己妻离子散,也只有这个弟弟和妹妹是亲人,所以就心软原谅了他一次。

没想到这一来,却是让他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萧士及面色一沉,道:“事不过三。上一次我已经跟他说了,没有下一次。现在他又不安分了,我自然不会再容他。你放手去办,限他们三天之内,从家里搬走。把内院交给嫣然管,外院还是你管吧。另外,记得把契纸的名字都改成三个孩子的名字,平分给他们就行。”

萧义小心翼翼地问道:“安姐儿将来要出嫁,这……也要平分?”

萧士及“哦”了一声,“那给安姐儿分一半,剩下的一半两个小子各一半吧。再以后新增的产业,就只给两个小子。”这算是给安姐儿的嫁妆就定下来了。

萧义咋舌,笑道:“我们安姐儿光凭这一份嫁妆,就不比她娘亲当年差了。”

萧士及想起杜恒霜初嫁给他的那一年,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柔和下来,温言道:“希望她比她娘有福气,嫁一个更好的男人。”

萧义:“……”。

两人议完事,又吃了饭,才在酒楼门前分道扬镳。

萧义回萧家大宅处理事务。

萧士及回南城城门站岗。

萧义一回萧家大宅,就马上把宅子里外院内院的下人都召集过来,吩咐道:“二爷一家子三日后就搬走了,大家记得要清理人手。二爷家的人,以后都不在我们账上领银子了。还有,他们搬走的时候,要有人在旁看着,凡是咱们大房的东西,都是上了册子的,到时候要照着册子一样样的过目,凡是少一样,可要着落在你们身上描补。”

这些人都应了,忙去整理账册,分派人手。

萧义就袖着萧士及给他的一个字条,过来到萧泰及住的院子,求见萧泰及。

萧泰及也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家里喝冰镇绿豆汤。

听见萧义来了,忙让他进来。

萧义就把萧士及的字条呈上,笑着道:“二爷,我们大爷吩咐,给二爷三天时间,搬出去另过。”

“什么?!”萧泰及放下绿豆汤的小瓷碗,从萧义手里接过字条瞧了瞧,怒道:“我不信!定是你这家伙捣鬼!我要去见大哥!”

“您请。”萧义也想萧泰及去亲自问一问。万一萧士及又改主意了,他也不用瞎忙乎了……

萧泰及气冲冲跑了出去,到晚间回来了,就吩咐自己这一房的下人开始收拾东西。——这是要搬家了。

萧义这才放心,又去找了萧嫣然,将从龙淑芝那里取过来的对牌给了她。

三天之后,萧泰及带着二房的一家大小搬出了萧家大宅,另找屋宇住了。

萧士及在南城门,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这一天,永昌帝坐着銮驾,带着穆昭仪、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也就是新封的齐王齐健之,一起去离长安一百里的仁智宫狩猎避暑,从南城门浩浩荡荡地走出去。

第600章 有喜 (4K,含粉红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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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长安,终于进入了盛夏酷暑。

炎炎烈日照在坚固的城墙上,灰青色的石砖被那阳光似乎都要烤化了。

萧士及穿着城门护军厚厚的衣甲,戴着一顶宽沿草帽,手扶朴刀,笔直地立在城门旁边。

永昌帝的銮驾由八匹马拉着,缓缓行驶过来。

前面是盔甲俨然的骑兵开路,后面是一溜长串的步兵相随,还有宫女、内侍,以及随驾的皇亲国戚、近侍宠臣,还有这些人的下人奴婢。有的骑在马上,有的坐在马车里,还有很多下人奴婢都是坐在牛车上跟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城门口的护军都单膝下跪,给永昌帝的銮驾行礼。

城门周围围观的大齐百姓也纷纷跪了下来。

萧士及跟着单膝下跪。他的身材特别高大,就算跪下来,也比旁边的人都高出一大截,在人群中很是明显。

永昌帝的銮驾从他面前行过去了,太子的仪驾也从他面前行过去了。

这两人的车驾走过去之后,周围的人就都站了起来。

萧士及也站了起来。

可是他刚刚站起来,一辆朱质青幰衣的四望车就停在他跟前不远的地方。

一个内侍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指着萧士及的鼻子骂道:“你竟敢冲撞昭仪娘娘的车驾?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如果萧士及还是柱国侯,就算是永昌帝边上的内侍都不敢对他大呼小叫。

可是现在他只不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城门护军,别说是昭仪娘娘身边的内侍,就算是长安县的县丞,官职也不比他小,也能对他呼来喝去。

萧士及握紧了身边的朴刀。怒视着那个内侍。

“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俩眼珠子挖出来!”那内侍傲慢地哼了一声,指着地上道:“跪下!”

萧士及额头青筋直冒,握着朴刀的手都要捏出血来了。

几个高大的护卫也跟着围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萧士及。

萧士及咬了咬牙,单膝一软 。再度往地上跪了下去。

“哼,昭仪娘娘如此金尊玉贵之人,也能被你这种贱人羞辱?!”那内侍说着,居然手臂一长,啪地一声,一个耳光扇在萧士及脸上。

萧士及本能地想躲开,可是两个护卫突然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让他动弹不得,任凭那内侍辱骂殴打他。

“你们做什么?!”跟萧士及一起守城门的老护军惊慌地叫起来,“陛下和太子就在前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他冲撞了昭仪娘娘,你何不问问他眼里有没有王法?!”那内侍叫嚣着,索性左右开弓,往萧士及脸上连扇起来。

扇完脸不够,那内侍还抬起一脚。就往萧士及脑袋上踹过去。

前面的耳光也就算了,萧士及还忍得起,可是这一脚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士及的脑袋往旁边一偏,躲过那内侍的飞脚,嘴里虎吼一声。双臂一振,将按压着他的两个护卫推开,然后霍地一下站起来,飞起一脚,往刚才殴打他的内侍胸前踹去。

他这一脚,可比那没卵子的内侍的花拳绣腿要厉害多了。

他这一脚,当年在漠北不知踹死过多少突厥壮汉。

那内侍被萧士及一脚踹在胸口,当即被踹碎了内脏,大叫着往后倒飞而起,正好砸在穆昭仪坐的四望车的车厢上,然后啪叽一声从车厢上滑落下来。他伸出手,紧紧抓住四望车前垂下来软绸帷幕,叫了一声“昭仪娘娘……”,说着就喷了一口血在车厢上,自己脑袋一歪,当场就断了气。

穆昭仪掀开车帘,看见自己的心腹内侍死在自己车轮下方,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跟着仪仗前行的步兵忙奔了过来,都拿长枪指着萧士及,担心他再次暴起伤人。

穆昭仪哭喊着从车上下来,扶着自己的宫女一路叫着“陛下救命!陛下救命!”往前面永昌帝的銮驾飞奔过去。

南城门的城门护军不忿萧士及受辱,也纷纷围了过来,拔出朴刀跟这些步兵针锋相对。

听见穆昭仪的哭喊,永昌帝和太子的车驾都停了下来。

随行的一个大将骑着马从前面转回来,看见城门这里一派剑拔弩张的架势,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穆昭仪的另一个内侍忙上前回道:“赵将军,这城门护军突然行凶,打死我们昭仪娘娘的一个内官,您看——!”说着,给那赵将军指着四望车下被萧士及一脚踹死的内侍。

赵将军愕然,看向萧士及问道:“萧……士及,这是怎么回事?”

萧士及冷冷地道:“大人,您看不见我脸上被他抽打的伤痕吗?”

赵将军看见萧士及面上的红肿,越发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自己的一个步兵问道。

那内侍抽打萧士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就无法掩饰。

那步兵便老老实实地道:“是穆昭仪的内侍先殴打萧士及,萧士及才还手的。”

刚才两个按住萧士及让内侍殴打的护卫吓白了脸,悄悄往人群中躲去。

“你们往哪里跑?”一个城门护军将他们俩推了出来,对赵将军道:“还有他们。刚才就是他们按住萧大人,让那内侍打耳刮子的!”

赵将军明白过来。这是穆昭仪在借故修理萧士及了。毕竟萧士及害得她爹被杀,全家流放,她自己也失宠了好久,如今刚刚又得宠,大概是迫不及待了……

赵将军正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大胆!”

原来是永昌帝来了,身边带着可怜兮兮,哭得梨花带雨的穆昭仪。

“陛下!”

顿时周围的人这一次只是颔首弯腰行礼。

萧士及也跟着颔首弯腰。

“这里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也跟着大步走了过来。

穆昭仪飞快地睃了他一眼。便又赶紧低下头去。

永昌帝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士及。

萧士及慢慢抬起头,先对永昌帝道:“见过陛下。”又对太子道:“见过太子殿下。”

赵将军也跟着过来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是这么回事……”他刚要说下去,却被穆昭仪抢了先,她哭哭啼啼地道:“陛下……陛下,萧士及一向都看不起臣妾。这一次,就因为臣妾的车驾稍微慢了一点,他就目中无人,当街把臣妾的内侍都踹死了……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求陛下严惩!”说着,对永昌帝跪了下来。

萧士及看也不看她,只看着永昌帝道:“陛下,穆昭仪的内侍无故殴打臣下,臣不得已才还手。不然就要被他当街活活打死!”说着,指着自己的脸道:“这脸上的红肿还在呢!周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士及说完,周围的人群果然鼓噪起来,都在为萧士及喊冤,就连赵将军都道:“陛下。确实是昭仪娘娘的内侍挑事在先!”

永昌帝却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挑事在先?他怎么不挑别人,专挑萧士及?!可见是萧士及为人跋扈,就算是被贬为城门护军,都不思悔改,依然以为自己还是柱国侯,为所欲为!”

萧士及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连他的城门护军兄弟都气红了眼睛。

太子见状,忙出来道:“父皇,这天太热,还是快上车吧。再拖就更热了。至于萧士及,他对昭仪娘娘不敬,父皇罚他二十军棍就可以了。毕竟他也被打了这么多耳光。”

永昌帝点点头,“你处置吧。”说着,转身拉了穆昭仪的手,带着她到自己的銮驾上去了。

穆昭仪低下头,唇边一丝冷笑一闪而过。

等永昌帝和穆昭仪走了之后,太子才沉下脸,冷冷地道:“萧士及,你胆子不小啊!当街就敢杀死内侍,你以为孤不敢把你怎样吗?”

萧士及微微颔首,淡淡地道:“萧某在此,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你——!”太子被噎得不轻,一甩袖子,打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好,孤就成全你!——来人,打萧士及四十军棍!”

“喏!”太子的护卫冲过来,将萧士及就地按倒,抡起军棍,就在城门口狠狠地抽打起来。

萧士及趴在地上,咬着嘴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声不吭地任凭一记记军棍落在他背上,打得他很快就晕了过去……

“求太子殿下饶了萧大人!”

“求太子殿下饶了萧大人!”

无论是围观的民众,还是城门的护军,甚至是永昌帝这一次要带出城的步兵和骑兵都跪了下来,给萧士及求情。

太子冷哼一声,拂袖转身道:“冒犯天家尊严,罪无可恕!——只打他军棍,算是便宜他了,你们还想怎样?想造反吗?!”说着,也往自己的大车走去,抬脚上了车。

四十军棍打完,太子的护卫忙收手,翻身上马,追上太子的车驾。

跟着永昌帝去仁智宫行猎避暑的人陆续都跟了上去。

城门口围观的民众叹息着摇头,也四下散开,回自己家去了。

萧士及被几个城门护军兄弟抬回了自己营地的小院子里。

老护军胡伯的妻子胡婆受了众人嘱托,过来照顾他。

这一晚,萧士及发了高热,人事不省,但是除了“霜儿”两字以外,他没有说过任何话。

萧士及的身体底子到底不错,第二天就退了高热。

胡伯过来看他,咬着烟袋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如今已经不是柱国侯了,斗不过宫里面的那些贵人的。你能忍还是忍一忍吧。”

萧士及趴在床上,冷笑道:“我还能忍?我都被他们踹到泥里了,还忍?他们不如拿把刀直接剁了我算了!”

胡伯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半晌道:“看来那穆昭仪是找你报复来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就不信陛下和太子看不出来。他们也就是故意拆我的面子罢了!”萧士及咬牙切齿地道。他最痛恨的,不是穆昭仪故意找茬,而是明知穆昭仪这个贱人找茬,却故意回护她的永昌帝和太子!

“穆昭仪是陛下的人,他当然要维护她的面子。总不成为了你,就在这么多人面前扫她的面子。你要知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踹死穆昭仪的内侍,其实也是在打陛下的脸。陛下要能为你说话才怪。”胡伯淡淡地道,“你看,如果我婆娘跟别人吵架,不管她是对是错,我都要站在她这边,不能在外人面前塌了她的面子。”

萧士及一怔,愣愣地想了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

“当然。男人嘛,虽然是在外面做大事,可是这些大事,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胡伯站起身,“你歇着吧,这几天你不用去站岗了,头儿已经把你的班分给别人了,你好生养着。我已经让人去给你的管事送信,他很快就会带着郎中过来帮你瞧伤了。”

萧士及谢过胡伯和胡婆,自己趴在床上,默默地想着胡伯的话,心里的思绪不由自主飞到杜恒霜身上。

他发现自己想她,发了疯一样地想她。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在这里天天熬着日子,他无计可施……

离长安城一百多里的仁智宫里,迎来它自从建成之后第一批入住的人。

永昌帝抬头看着这座只花了一个多月就建好的行宫,满意地不得了,连连点头道:“真是系出天然,大师手笔,大师手笔啊!”

穆昭仪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突然捂着胸口呕了一下,立刻有头晕眼花之感,忙扶住身边的宫女。

“昭仪娘娘怎么啦?”那宫女见状,忙笑着故意大声问道。

穆昭仪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没事,没事,别乱说,小心吓着陛下。”

“爱妃怎么啦?”永昌帝也注意到穆昭仪的异样,忙道:“御医呢?快过来给昭仪娘娘诊脉!”

皇帝出行,御医当然是随身带着的。

一个御医马上过来,将穆昭仪迎到旁边的偏殿里。

没过多久,御医就满脸喜色地走出来,对永昌帝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昭仪娘娘有喜了!”

第601章 坑爹 (4K,粉红1770、1800+)

永昌帝顿时僵住了,过了许久,才狂喜地问道:“这可是真的?!朕真的又要有小皇子了?!”

那御医笑眯眯地点点头,道:“也许是小公主……”

“哈哈哈哈……”永昌帝开怀大笑,只觉得自从登基以来,心里就没有这样欢畅过。这些年来,他的内宫就没有一个孩子降生,实在是让他很是羞恼不已。他也曾经悄悄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能再生了……

现在穆昭仪这一有喜,他立时觉得自己的腰杆都直了起来。

这才是有种的男人啊!

“来,传朕的旨意,复穆昭仪为贵妃。”永昌帝大笑着走进偏殿,对着刚要起身的穆昭仪笑道:“别动弹,快快坐下。”

穆昭仪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此时真正放下心来,满脸娇羞地道:“陛下……”

“朕都知道了,唉,真是委屈你了。”永昌帝叹息着拉住她的手,想起自己对付穆侯府的手段,有些歉疚,又道:“你大哥不是流放岭南了?这样吧,朕去传旨,让他回来承继穆侯的爵位吧。”

“啊?!”穆昭仪抬头,简直是又惊又喜,“陛下,您说真的吗?”她自从没了娘家,在内宫举步维艰,过得很是辛苦。还是这一次杜恒霜自求下堂,萧士及又抗旨,让陛下迁怒尹德妃,才让她又有了得宠的机会。

穆昭仪又是得意,又是欣喜,从床上下来,对着永昌帝盈盈下拜。

永昌帝将她掺了起来,扶着她一道往正殿去了。

……

晚上大家一起在仁智宫的正殿晚宴的时候,永昌帝笑容满面地宣布了穆贵妃有喜的消息。

跟着来的朝臣们自然是一片喜悦,纷纷恭喜永昌帝。

太子带着四弟齐王齐健之一起去永昌帝的案前恭喜,兄弟俩一个执壶,一个执杯。一起给永昌帝斟酒。

“恭喜父皇!”齐健之笑着说道。他是先皇后欧阳紫生的最后一个儿子。先皇后欧阳紫就是在怀齐健之的时候受到损伤,后来早产生下他之后就过世了。

齐健之因是早产儿,身子一直不甚康健,所以永昌帝给他取名健之,就是希望他身体健康。

不过他是皇子。这么多年补养下来。身子已经不比一般人差了。

永昌帝笑呵呵地一饮而尽,对这两兄弟道:“你们是做大哥的,以后一定要多多照顾这个小弟啊!”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的!”齐健之笑着道。他一直是宫里最小的孩子,这一次,可有人比他更小了。

太子也点点头,笑道:“父皇自然是可以放心的。我们几个兄弟向来感情好,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弟的。”说着,还看了坐在旁边的穆贵妃一眼。

穆贵妃端坐在永昌帝身边,笑眯眯地一言不发。

……

穆昭仪有喜,然后马上复了贵妃位的消息迅速从长安城外的仁智宫传到长安城的内宫。

尹德妃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她心里一沉,顿时连觉都睡不好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寝宫里团团转。

“来人,给本宫宣毅亲王妃觐见!”尹德妃转了半天,想起毅亲王妃。这一阵子,她跟毅亲王妃走得很近。

毅亲王妃一听尹德妃传召,当然马上进宫。

“娘娘可是有什么烦难的事儿吗?”毅亲王妃来到尹德妃的寝宫,一看见尹德妃六神无主的样子。立即知道出大事了。

尹德妃拉着毅亲王妃的手坐下,屏退左右,急切地在她耳边道:“怎么办?穆昭仪那个贱人居然有喜了!陛下已经下旨复了她的贵妃位!”

毅亲王妃心头大乱,眼角止不住地跳了几下,手心里迅速冒出汗来。

“王妃?”尹德妃见毅亲王妃也变了脸色。又不说话,心里更是发慌。

毅亲王妃定了定神,反手过来拍了拍尹德妃的手,道:“别着急,德妃娘娘,您别着急。让我仔细想一想。”

尹德妃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毅亲王妃,忍不住道:“……可惜秦国夫人不在这里,不然向她讨个主意也好。”

毅亲王妃听了好笑,道:“是,霜儿鬼主意多,常常能出人意料。”又叹息道:“可惜她去定州了。”

“她不是收封秦国夫人?应该回长安来陛下这里谢恩吧?”尹德妃着急地问道。

“是的,她应该会回来一趟。但是目前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她刚从秦州抵抗突厥人回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也需要将养一阵子吧。——这件事,你就不要告诉她了,我和王爷会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的。你不要轻举妄动。”毅亲王妃定下心来,含蓄地劝告尹德妃。

尹德妃见毅亲王妃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惊慌顿时消散许多,忙点点头道:“好吧,我听你们的。”顿了顿,又道:“陛下那边……”

毅亲王妃好笑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担心。陛下那边,穆贵妃刚复宠就有了身孕,正是你的机会。 我估摸着,陛下很快就要宣你去仁智宫伴驾去了。”

尹德妃恍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着道:“会吗?”

“当然。陛下这人最是心软,又老是要讲究骨肉亲情,什么都不肯舍,什么都不肯放……”毅亲王妃似笑非笑地道,并没有多说。

尹德妃点点头,“那就承王妃吉言。”

毅亲王妃又宽慰尹德妃几句,就试探着问道:“穆贵妃怎地突然就有了身孕了?她进宫也有不少年头了……而且除了她,宫里也没有别人再有身孕啊?”

尹德妃苦笑着道:“是啊,我也不晓得。”不过,想起来穆昭仪这一阵子的举动,尹德妃又心里一动。

她看了看毅亲王妃,欲言又止。

“德妃娘娘有话就说。”毅亲王妃笑着道。

尹德妃就沉吟着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联。总之穆贵妃前一阵子,在复宠之前,跟有个人走得很近。有一次,我的一只猫跑到她那边。我的宫女过去捉猫,却惊动了她宫里的人,出来呵斥我的宫女的,居然是……”说着,尹德妃四下看了看。还是有些不放心。附到毅亲王妃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毅亲王妃听了,下意识用手捂住嘴,满脸都是惊骇的神情。

“你确定?”

“千真万确。不敢说谎。”尹德妃正色道。顿了顿,又道:“其实,我自己就见过几次他们眉来眼去的时候,我只觉得诧异,但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毅亲王妃拍了拍胸口,轻声道:“这件事,您一定不要再跟别人说,也不能有丝毫表露。若是让别人知道,您可就……”说着。用手往脖子上一滑。

尹德妃也吓白了脸,忙点点头:“我省得。”

毅亲王妃便告辞而去。

果然到了晚上,就从仁智宫那边传来圣旨,宣尹德妃去仁智宫伴驾。

尹德妃第二天就坐上大车往仁智宫那边去了。

毅亲王妃却和毅亲王在王府里商议此事。

“你没听错?穆贵妃真的有喜了?”毅亲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他是知道他的父皇永昌帝被他母后欧阳紫绝了育的。这些年来,永昌帝确实一无所出,也证明了欧阳紫的药是有效的。

不过现在穆贵妃居然又有了身孕。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

“王爷,我记得您曾经跟我说过,那位……不可能再有孩子的。”为了担心隔墙有耳,毅亲王妃用了委婉的代词。并没有明明白白地指出是谁。

毅亲王点点头,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现在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药失效了,或者被某位御医恰好治愈了,所以那位又有了孩子。”毅亲王仔细分析,“第二,就是这孩子不是那位的种。”

毅亲王妃点点头,“王爷说得有理。”然后又问道:“如果是治愈了,那么这孩子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个。那位已经又召了别人去他那里,我们且看着吧。对了,有人告诉我这样一件事。”说着,就把尹德妃说的那番有关穆贵妃复宠之前的事说给毅亲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