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们这么一提醒,高年级生们才猛然反应过来:“我去!你们不说,都忘了这茬了!”

大家互相咬耳朵:“岳师兄家里那么有钱吗?”

“有吧,以前还是能感觉出来点的,应该是家里条件还不错的。”

“喂,‘还不错’和‘有钱’可不是一回事。”

叙过旧,会长说:“师兄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次聚餐了。”

岳松一口答应:“好。”

大家移动起来。

岳松牵着张雁声的手,两个人在夜色里灯光下,实在是一对如梦似幻的璧人。让人移不开眼睛。

路过街边一辆黑色的车子时,岳松对站在车旁待命的司机说:“你回去吧,不用等我。”

司机点头应了,开着那辆车很长的车子先走了。

迈巴赫。

行了,岳师兄有钱人实锤了!

马芸傻呆呆地,被男朋友扯着走。

“行了你。”男朋友念叨她,“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男朋友也是大三的,也跟岳松熟。当初岳松在学校的时候,是校草级的人物。哪个女生不喜欢他呀。女朋友也是岳师兄的迷妹之一。

不过这种喜欢,其实是跟追星差不多的迷恋,跟现实谈恋爱是两回事。

真谈恋爱,还不是一样选了他吗。

所以男朋友倒也不吃醋。就是女朋友这幅样子有点傻,丢脸。

大家去了学校附近常聚餐的餐厅,今天点的餐格外丰盛。

作为已经毕业的师兄,岳松回答了学弟学妹们很多好奇的提问和请教,给他们讲了现在的就业市场,分析了考研和就业各自的利弊,建议他们不要盲从,还是应该从自身情况出发做更合适的选择。

最后的最后,不用马芸起哄,果然是张雁声的男朋友买的单。

毕竟是有钱人。

第144章

往年春节, 张雁声顶多去姑奶奶家走个亲戚。至于别的亲戚,都是他们往张家走动。

今年是头一次,张雁声还需要去岳家走动。

先是岳松大年初二来到奶奶这里拜年。这也是他们两个人自去年暑假公开了关系后的第一次。

“您家真热闹。”他对奶奶说, “我爷爷最羡慕这样了,可是我们家人少, 没办法。”岳松也只是就着气氛说话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但通常别的长辈听了这种话, 总会半开玩笑地说些什么“以后多生几个”之类的话,唯独奶奶是个与众不同的奶奶,她就不说。

她只说:“现在都长大了, 头几年要被他们几个小的吵得头疼。”

大家都笑。

连张绮都跟着扯扯嘴角, 唯独赵兰芬不笑。

张宇不动声色地用脚轻轻碰她一下, 她才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但心里还是堵得难受,看见岳松的存在就堵。

明明是他们家绮绮先认识岳松的, 明明是绮绮先对岳松有意思的……

偏张寰还问:“绮绮的男朋友不来拜个年吗?”

张绮忙说:“二叔, 我没男朋友。”

张寰诧异:“之前那个罗明电子家的小儿子呢?分手啦?”

“没分手。”张绮坚决否认, “他本来就不是我男朋友,同学而已。”

“悖年轻人吗,玩得好就在一起玩。”赵兰芬轻描淡写地说,“也说不上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你别那么封建。”

“大嫂说的对。”张寰笑眯眯地,又转头对岳松说, “待会陪我和你大伯喝一杯。”

岳松一口答应。

赵兰芬胸口更加堵。

谈个恋爱而已,以后结不结婚还是另外一回事呢,什么你大伯不你大伯的, 叫得这么亲热!

老太太也笑眯眯:“绮绮啊也赶紧带男朋友来给奶奶看看,你可还是姐姐呢。”

张绮嗔道:“奶奶~我现在在过渡期呢, 从学校到公司,只想专心做事,谈恋爱这种会分心的事,以后再说。”

张鹤翎现在初一了,长大了,听话会听音儿了,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

再去看她姐,和她小岳哥哥挨着坐,两只手十指相扣,好像没听到这边说话,两个人正头挨着头地喁喁私语。

那嘴角含着笑,眼睛里流动着情意。

啊,好想谈恋爱啊~

初三张雁声去了岳家。果然和张家比,岳家就显得冷清了。

岳松的父母过完元旦见过张雁声果然就跑路了。只是到了春节,又回来了。这个节日是必须回来的,可不能放着老爷子孤零零地过节。

一个总人口只有四口人的家庭,因为三代单传,连亲戚都没几个。岳松奶奶那边的亲戚也因为奶奶去世得早,基本没来往了。还有来往的就是舅舅家。

薛家大舅和薛欣桐也来了,再加上张雁声,好歹给冷清清的岳家增添了点人气儿。只是没见到岳松那个传说中很不成器的大表哥。

“所以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以前总是一脸冷清了吧。”薛欣桐跟张雁声说,“从小就跟老爷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房子里空荡荡地也没个人,搁着谁都得长成一根冰棍。”

“我可听见了!”老爷子说,“臭丫头说我坏话呢!”

薛欣桐叫屈:“您瞎说,我哪敢。要说也得背地里悄悄说啊。”大家都笑了。

张雁声笑完,问薛欣桐:“姐姐什么时候生?”

薛欣桐摸着肚子,眼睛里露出满足的光:“五月。”

薛大舅投过来一瞥,目光中有些无奈。

岳松的爸妈则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张雁声察觉到异样,在回家的路上才问岳松:“薛姐姐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脸色都不太对。”

岳松耸了耸肩:“没事,老人家们思想比较保守而已。”

他顿了顿说:“我姐没结婚,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是谁,她去M国买的精子。”

张雁声记得她死那年,网络上还热议过一个去M国买精子的不婚女性的事。但她没关注过薛欣桐,她只是作为一个企业家才在媒体上露脸,这种私事,并没见什么报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在和自己有牵连的人身上,还是挺新鲜的。

她问:“姐姐是不婚主义者吗?”

“她主要是太忙了。”岳松说,“而且这个年纪,这种身份,谈恋爱这种事,就太看缘分了。”

有阅历,有年纪,身家丰厚的女强人,在国内想找个人恋爱,真地是太难了。

不说薛欣桐这样身家背景的,就是普通职场上,强势一些打拼事业,已经有些职级的女性想结婚,都很困难。

因为国人的审美本来就偏低龄,偏向于年轻女性而不是成熟女性,偏向于温柔女性而不是强势女性。

当然,也得这些强势女性看得上他们才是。

但薛欣桐怀孕这个事,又是薛家的另一摊狗血。

薛欣桐的大哥黄赌毒缠身,基本是个废人了,所以薛大舅把薛家的商业帝国交给了薛欣桐来接棒。

早些年薛家大哥还会闹,还会想争家产,这些年他却想开了。

“她又不结婚,又没孩子,以后这家业,还不迟早是我儿子的!”他得意地说,“她就是在给我儿子打工而已。”

这位大哥干别的不行,生孩子很行,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两儿两女。自己很觉得自己在给薛家传续香火这件事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大功臣!

他经常说这个话,小孩子就学了去,有天就当着薛欣桐和别人的面说了出来:“你就是给我打工的,薛家是我的。”

薛欣桐当时只笑笑,还慈爱地摸了摸傻侄子的头。

转脸,她就飞M国去了,直接买了精子受孕回来。

还跟薛大舅说:“您别担心,是黑头发黑眼睛的。”

薛大舅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大约心里面,虽然放弃了儿子,但终究对孙子还是有感情的。觉得将来家业从女儿手里回到孙子手里,也不失为一条正途。

却被薛欣桐这一手,把原本的打算全盘推翻了。这一下,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为了家宅安宁,薛大舅把儿子媳妇送到国外去了,所以春节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干得漂亮!”张雁声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

岳松失笑。

“我舅舅反正现在也接受这个事了。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那就管不了了。”他说,“从我们家这边,肯定是愿意我姐能保护她自己的利益的。谁也不想她劳劳碌碌一辈子,给别人做嫁衣裳。反正我妈是坚决支持我姐的。我妈从来也不喜欢我表哥。”

“当然得支持姐姐。”张雁声说,“让那种人摘桃子,凭什么。”

四月张雁声过了十九岁的生日,五月,薛欣桐生下一个男孩。

六月里薛家给这个孩子办了十分盛大的满月酒,张寰和张雁声都受邀参加了。

酒席上可以看得出薛大舅的态度似乎转变了,他对这个新生的孩子爱得不行,仿佛第一次当爷爷似的。而且他抱着孩子的时候,的确是自称“爷爷”的。这个孩子没有爹,姓薛,虽然是外孙,但直接就当孙子养了。

酒席上张雁声也听到有人小声嘀咕这孩子没爹的事,她便冷冷地投过去一瞥。说话的人感觉到了视线,便住了口。毕竟人太多,也不知道谁跟谁是什么关系,没必要结仇。

张寰则矜持地跟岳松的父母寒暄。

薛欣桐的母亲前几年因病去世了,作为与她关系十分亲密的小姑姑,岳松的妈妈从四月份就回国守在她身边照顾了。

岳松父母与张寰也是第一次见面,作为男方的父母,他们表现得更热情一些,张寰的矜持也合情合理,大家还算相谈甚欢。

张寰回家路上跟张雁声说:“小岳爸妈这过得是神仙日子啊。上面有岳老爷子,下面有小岳,他们俩是什么都不操心啊。”

“羡慕了你也可以退休。”张雁声说。

“我退个屁。”张寰说,“我退了你们仨怎么办啊,喝西北风去啊。我跟你说,绮绮啊现在跟在你奶奶身边,表现得还挺好的。哎呀,我这着急啊,你怎么才刚上大学呢!赶紧早点毕业。”

“谁叫你生我生得晚。”张雁声说,“怪我?”

“再说了,我奶奶健健康康的呢。你想让我跟绮绮姐争什么?你和大伯还在呢,还轮不到我和绮绮姐争吧。”张雁声说,“真正争该你是和大伯去争。我要是争也不是和绮绮姐争,我不是该和张硕成去争吗?”

“胡说什么呢!”张寰嗔道,“亲姐弟争什么争,你当姐姐的不该爱护弟弟妹妹吗?你放心好了,爸以后会把家产弄得清清楚楚的,你们不用争。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说得就跟我奶奶弄不清楚似的。你也放心好了,我奶奶心里都有数。再说了,我奶奶真决定挑谁做接班人,也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张雁声把他的话还了回去。

“又胡说。我和你大伯也不争,我们也是亲兄弟。咱们家,我跟你说,不会有那争产翻脸的事。”张寰信誓旦旦,“爸跟你大伯给你们做个好榜样,以后你和鹤鹤、硕硕也得这样啊。”

张雁声也知道他其实就是习惯性争宠。她早听她奶奶说了,张寰从小就这样。

当然在老太太面前争一争宠,对将来的遗产分配无疑肯定是有好处的,那就不能宣之于口了。

张绮占着年龄优势,比张雁声更早进入家族企业做事,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张家三代同堂,不像薛家那样,兄妹争产已经激化到那种程度,张家就平平和和的。张雁声踏实上学,一步一个脚印。

再一转眼,又一个春节,又一个生日。张雁声二十岁了。

这是国家规定的,女性的合法结婚年龄。

第145章

岳松的第二次求婚选在了激情正烈的时候。

虽然科学家说爱情只能维持十一个月, 但其实只要荷尔蒙还在,爱情就还在。

十指相扣间,心爱的人在耳边说出了那三个字。张雁声紧闭着眼睛, 潮汐翻涌。

在这个时候,岳松用带着微微喘息的喑哑的声音, 吻着她的耳廓,呢喃:“雁声, 我们结婚吧……”

张雁声差一点就答应了。偏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打断了他们。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 大部分人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打电话, 一般都是真有事。

响的是张雁声的电话, 岳松喘了几秒,伸手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看了一眼:“是鹤鹤。”

张雁声接过来接通, 电话里传来了张鹤翎的哭声:“姐!姐你快回来!”

张雁声沉声说:“怎么了?”张鹤翎哭着说:“爸爸要和我妈离婚……”

虽然因为她的重生, 的确是带来了一些蝴蝶效应,但这个突变还是始料未及。

张寰为什么要跟梁莹莹离婚?

不……

张雁声此时脑子飞快转动的,是张寰跟梁莹莹离婚之后会发生什么?

张鹤翎带着哭腔:“姐……”

平时装得像个高冷御姐,一遇到事就原形毕露,没个主心骨。

张雁声叹了口气:“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 岳松已经提上了裤子:“我陪你过去。”

“不用。”张雁声找到衣服往身上套,“我爸这会儿未必愿意看到你。”

这是人之常情。岳松点头:“好,开车小心。”

张雁声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 飞快地吻了他一下,快步走到外面, 抓起自己的包离开了。

岳松赤着上身,推开了落地玻璃门,外面是宽阔的大露台,俯瞰k市的夜景。六月的夜风有些凉,但岳松热力未散,还觉得燥,吹着正好。

他点了支烟,压在露台的栏杆上抽烟,向下看。过了一会儿,远远看到一辆车从地库出口驶出,隐隐还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声。应该是张雁声。

岳松吐出一口白烟。

这通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张雁声回到自己家里,发现家里乱糟糟的。

一进门,门厅的地板上居然躺了个人,满头满脸都是血,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呻吟。张寰的两个保镖抱着手站在那里。

张雁声吃惊不小,仔细一看,那个人竟然是周司机。

张雁声想到张鹤翎把自己叫回来的原因……她顿了顿,问:“我爸呢?”

保镖说:“在书房。”

张雁声看了周司机一眼,上楼去了。书房外面,张鹤翎和张硕成扒在门缝那里张望,隐隐能听到梁莹莹的哭泣声和张寰的骂声。

张雁声喊了一声:“张鹤翎!”

张鹤翎两个人都猛转身,看到是她,两个小的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张鹤翎跑着过来了,带着哭音:“姐……”

张硕成脸上也带着惊惶。虽然个子不小了,毕竟才是小学五年级的小孩。真遇到大事,就六神无主了。

张雁声问:“怎么回事?”

张鹤翎抽抽搭搭地给她讲:“就,王姨偷了爸爸的手表……我妈说,跟她私了……我、我报了警……警察把我们都带走了,爸从公司直接去了,等我们回来,爸、爸爸就要离婚……还、还叫人打了周司机……”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扯上王姨了?

张雁声沉声说:“别哭,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鹤翎擦擦眼泪,控制了一下情绪,重新讲了一遍。

张雁声总算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先是梁莹莹忽然嚷嚷说张寰的一块百万的手表不见了。

前世梁征偷过一回张寰的表,今生没发生这个事,张雁声还以为不会再有了,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居然来这么一出。

手表不见了,梁莹莹就气势汹汹指责怀疑阿姨们。阿姨们都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法律意识,为了自证清白,就大家一起挨个搜各人的床铺、柜子。

结果,那个手表藏在王姨的枕套里,一抖给抖出来了。

王姨当时脸色就变了,坚持说她没偷。

梁莹莹说了通冠冕堂皇的话,大意是念在王姨这些年照顾张硕成的情分上,打算给她留点体面,跟她私了。她把别人打发走,关上门跟王姨单独谈话。

但她没想到,张鹤翎这个初中生,有法律意识,知道该报警。在梁莹莹关门跟王姨私下谈话的时候,张鹤翎就打电话报了警。

涉案金额高达百万,警察来得很快。

梁莹莹见到警察脸色也变了,直说已经没事了。

但这么高的金额,当事人是雇员与雇主的关系,又有多个人证,不是她说算了就算了的。最终包括作为报案人的张鹤翎在内,她们都被带到了警局去。

作为手表主人和孩子父亲的张寰也接到了警察打过来的电话,他从公司就直接过去了。

张鹤翎以为,这就是一件简单的盗窃案。她万万想不到,后续会有那样的发展。

手表根本不是王姨偷的,是梁莹莹栽赃的。

梁莹莹是为了摆脱王姨的敲诈勒索。

梁莹莹空闺寂寞,周司机婚后一地鸡毛。这两个人常常接触,就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常借着带张硕成出去玩当幌子掩护,实际上在外面看着张硕成的是王姨,梁莹莹则找个借口带着周司机消失一两个小时。

次数多了,就瞒不过王姨。王姨觉得有利可图,一直管梁莹莹要钱。

一开始数目小,梁莹莹就给了。可人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王姨要的数目一次比一次多。梁莹莹终于觉得受不了,想跟王姨做个了结。

她栽赃王姨偷窃,王姨吃了个暗亏,两个人关上门谈判,梁莹莹许诺再给王姨最后一笔钱,王姨辞职走人。

否则,梁莹莹就要以偷窃最把王姨送进监狱。

王姨也没什么法制意识,虽然知道是梁莹莹栽赃自己,但被她一吓唬,也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