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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也难过焦急,但无论如何跟孩子的妈妈没法比。在这种巨大的恐惧和悲伤面前,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无力,除了找到人,没有其他方法能让她安心。

第64章 寻回

穆皖南怔怔地站在客厅另一边,像一个局外人,被他们相拥的姿态拒之千里。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俞乐言离得这样远,她眼泪中的委屈全都讲给另一个男人听。

以前他会觉得这样的画面刺眼而难以忍受,也许会上前寻衅,毫不客气就跟池睿起争执,连她的感受都可以不管,反正理应属于自个儿的东西,抢了再说。

可如今眼见他们相拥,他却只感觉到无尽的哀凉。

他别过脸去,顾不上自身的狼狈了,他要出去找女儿。

不管多困难都好,他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否则他这一生都不得安乐。

所谓妻离子散,这是比生死更煎熬的分离。

他开车沿着思思上亲子课的那条马路行驶,遇到有胡同和岔路的时候就停下来靠两条腿走,有还没打烊的商店就上前询问,还有店主奇怪地打量他道:“今天已经有人来问过这小姑娘了,真没见着。怎么了,是丢了吗?”

他当然知道这么多人出来找,这一片区域必定已经被翻遍了,没有线索才继续扩大搜寻的范围,可他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

然而失望还是如浪头般一股股扑打而来,他们不让乐言出来找是对的,否则这样的打击要她怎么承受?

思思丢了,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对乐言此刻的痛苦感同身受,那大概也只有他了,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

方圆两公里的路他绕了一圈又一圈,孩子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一点消息。

最后他在没有边际的茫茫黑夜里开着车前行,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又还能做些什么。

这个城市最值得期待的,不过是太阳升起之后有一望无际的晴空和光明,然而现在他已觉得从明天开始不会再有日出。

最终他还是回到家里,曾经的三口之家,难以置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诺大的房子,空旷得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怕听到那种寂寥的回声会发疯。

他站在淋浴花洒下面,水流开到最大,哗哗的热水浇在他的烫伤的后背和手臂上,激得他从混沌中又重新清醒过来。

疼痛什么的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就是害怕,害怕到不敢回自己的房间。

那里有太多他跟乐言一起生活的记忆,而回忆是最大的困局。事实上自从她完全搬出去之后,他都不太敢回到那里去住,几乎都是睡在书房隔壁的房间里。

今天他推开了思思房间的门,也不开灯,一味地在黑暗中枯坐。

这个房间他以前也很少来,东西如何摆设,孩子喜欢哪些玩具,他都不太了解,甚至连她生病时该怎么做都是临时抱佛脚地学。

他忽略的太多,直到有一天发觉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时候才想到要把错失的东西捡回来,而孩子竟然也不怪他。

懵懂天真的年纪有最宽容的胸怀。

思思小床有种稚气的奶香,他坐在床边抚娑她小小的枕头,床头还放着他出差前一天晚上讲给她听的故事书,在故事的开端,他字正腔圆地用英文给她念:“it's/a/sunny/spring/day/in/the/park…”

他念一句,小丫头紧跟着用中文讲一句相对应的情节,也许太熟悉了,精确到跟绘本上一字不差。

他的女儿,就是这么有天赋。

书页上啪的一声轻响,他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又是一滴,在书本上晕开痕迹。

他拳头握紧又松开。多么遗憾,不能好好地揍自己一顿。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他胡乱套了件衬衫,胡子也没刮,就要出门继续去找孩子。经过这一夜,他脑海里稍稍清明了些,该怎么有组织地去找,可能是谁搞的鬼,要怎么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要人,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

看到思思放在桌上没有完成的一幅画,他顺手拿起来,折好了放进衣服口袋里,希望孩子能感知到他们正在找她,早点回来与他团聚。

手机铃声响起来,昨天到今天有无数电话找他,他已经有些疲于应付,看都没看来电就直接接通,“喂?”

“是我。”那头康宁的声音软洋洋的,似乎还带着早晨的慵懒,不疾不徐。

穆皖南闭了闭眼,“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也没空跟你闲扯。”

她似乎笑了笑,却没再说话,有那么两秒钟的空白,电话好像被交给了旁边另外的人,然后他就听到思思响亮地喊了一声:“爸爸!”

就像濒死的人突然注入了强心针,他一下子直起腰来,紧张而急切地问:“思思?思思你在哪里…快告诉爸爸你在哪里?”

“爸爸,我跟康阿姨在一起呢!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受到了伤害和胁迫,就像只是去了要好的小伙伴家里玩儿,等着晚归的父母来接她。

穆皖南来不及回答,电话又回到了康宁手里,“现在有心情听我说话了吗?美心茶楼,我在二楼雅间等你,你一个人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穆皖南赶往茶楼,一路上咬紧了牙恨不得将康宁碎尸万段。

美心茶楼离乐言和何薰住的地方不远,他把车子往路边一横就大步流星地往里走,意外地在楼下碰到俞乐言。

她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车子,驾驶座上坐着池睿。

四目相接,两个人都是一愣,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乐言没说话,匆匆就往楼上去。

小长假的早晨一半人前往郊外扫墓,一半人还在被窝里,茶楼的早市生意比较清淡,楼上只稀稀落落坐了几桌客人。

康宁在最里间的雅间里等,乐言和穆皖南冲进去,一眼就看到思思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点心吃得正香。

“妈妈!”看到他们来,思思很高兴,从椅子上滑下来朝他们跑过来,边跑又边喊,“爸爸!”

“…思思,思思!”乐言上前一把抱住孩子,蹲在地上,喜极而泣,“你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找不到你,急得快疯了…”

她本来是想发火的,想责怪思思这样一声不吭就跑掉,把她过去辛辛苦苦教的安全常识全抛诸脑后,让那么多人兴师动众地去找,害她焦急得差点丢了半条命。

可这一刻抱着这小小的软软的身躯,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能吃能喝,她就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觉得这样就好,只要孩子平安回来了就好,其他什么她都可以不计较。

思思有点懵住了,手上嘴上还沾满了点心的油,想抱妈妈又怕弄脏她的头发和衣服,轻轻地说:“妈妈,你怎么哭了?你…你抱得太紧了,我喘不过气儿。”

她求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爸爸,发现他的眼眶也红红的,就一直这么看着她们,抿紧了唇不说话。

乐言这才稍稍松开怀抱,擦掉眼泪,对她道:“没事,妈妈是见到你太高兴了。我们现在回去,池叔叔和干妈他们还一直在找你,大家都很着急…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乱跑了,很危险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声泪俱下,过去那十几个小时的担惊受怕想起来都让她还颤抖个不停。

思思这才感觉到自己大概是闯了大祸,手里的点头也不吃了,瘪了瘪嘴,眼看就要掉金豆子。

穆皖南心疼地上前来想安慰她,手还碰到她的头顶,就被乐言往身旁一挡给挡开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康宁笑了笑,“这样一家团聚的场面真是感人。孩子还给你们了,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

乐言没回答,只是径直走到她跟前,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泼到她脸上。

当着思思的面她不能有什么更过激的言行,但当她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般抱着自己的孩子,听到她这样以物易物般的要求,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人不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康宁也不生气,闭着眼睛用餐巾抹掉脸上的水渍,仍旧笑意盈盈,“你女儿可比你可爱多了。”说着又扭着身子去看被护在妈妈身后的小朋友,“宝贝,你吃饱了吗?点心还有好多哦!”

别说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其实这样紧绷的气氛思思完全感觉得到,知道是自己做错事惹妈妈他们生气了,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穆皖南紧蹙起眉头上前一步,她仰起头轻飘飘地自嘲道:“看来好心不见得有好报啊,孩子是何维林的人带走的,我不过是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带出来还给你们而已,顺便提醒你们小心提防,下次也许没有那么好运。”

乐言抱起孩子,冷冷瞥她一眼,“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对他们的纠葛没有兴趣,也早知不该再这样信任穆皖南。

思思在她肩头呜咽,她一边用手帕给孩子擦脸,一边抱着她往外走。

康宁从身后拿了一样东西摆到桌上,叫住她道:“这是我姐姐的电脑,里面有她自杀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

穆皖南一怔,乐言果然也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

第65章 真相

终于还是有这么一天,就像一个尘封已久的旧房间,有人叩响了积灰的门,再不情不愿,也终究还是要打开。

生活里有太多秘密,以及太多早已不是秘密却很像秘密的事情。

康宁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挑起眉毛:“我查了那么久,就是想要还原康欣自杀的真相,我知道这件事也始终困扰着你们一家人,不如就趁今天…咱们坐下来说个明白。”

她承认这时候她有种施恩的姿态,或者说挑衅也可以。她把孩子还给他们,乐言往她脸上泼水也不在乎,就是为了现在坐下来,告诉他们一个她殚精竭虑调查清楚的事实,看一眼他们脸上那种复杂微妙的情绪变化。

然而乐言却只是冷冷一哂:“你确定,你现在查到的就是真正的真相吗?”

“没错,确定。”

“那你应该很清楚,你姐姐的死跟我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吧?”

康宁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穆皖南缓缓将视线放到乐言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所以…”她连那丝嘲弄的笑意都收起来,“她自杀的真相关我什么事呢?”

这世上每天有那么多人承受不了生命的重量而自杀,那都是他们各人的选择,她如果都要关注,那不是要有菩萨一样普世的关怀?

康欣之于她,其实本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一直都很清楚,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康欣硬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闯入他们平静的生活里来。

对她的死亡有执念的人不是她,而是穆皖南,所以康宁所谓的真相讲给在乎的人听就好,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为爱情和婚姻付出一切的傻瓜,也不愿再跟一个虚无的灵魂争抢男人。

这个男人她不要了,不在乎的人和事伤不到她分毫。

她把怀里的女儿往上托了托,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转身往外走。

惶恐的人反而是穆皖南,他拉住她,却被她轻易挣脱了。

她看他的眼神颇有点可怜他的意思,平声静气地说:“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所以你尽管聊,不用管我,池睿的车在外面,我要带思思先回去。等你聊完了,再到爷爷奶奶家去接孩子,我们再谈我们的事。”

孩子丢了的事,想必他家里也是瞒不过去的。他这个监护人做得不称职,他们也应该当着长辈的面好好聊一聊了。

穆皖南不得不放手,他是想叫她等等他的,可他现在知道她已经不打算等他了。

她等了太久,倦了,厌了。

穆皖南坐在桌边,康宁也不急着开口,一派笃定地用茶具沏茶。

他问:“思思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康宁头也不抬,“我说了,是何维林的人带她走的。你逼得他走投无路,他就用你最在乎的东西来威胁你,让你怕。”

他冷笑,“你跟他同乘一条船,会这么好心带思思回来?”

她抬眼看他,“我也说过的吧?我有底线的,我不伤人命,不伤害小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的死,我永远也不会跟他那种畜生有交集。”

穆皖南沉默片刻,才又问:“你想说什么?”

不管她怎么说,如今他坐在这里就已是用尽平生所有的耐性。

康宁将小小的茶碗在滚水里烫过,再斟满青绿的茶汤递给他,语笑嫣然,“先喝杯茶吧!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俞小姐和思思应该已经走远了不是吗?”

他不动声色,也不伸手去接。

她也固执地不肯收回手来,眼角微微一挑,“你以前对我姐姐也是这么没有耐性吗?”

穆皖南倾身一挥手就将她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上,乒乒乓乓的一阵脆响,外头的服务员闻声跑进来,看到他的脸色不由缩了缩脖子,赶紧扫了地上的碎片了事。

“我再问一次,你想说什么?”

康宁这才打开那台笔记本电脑,将屏幕朝向他放在他面前,说:“我姐姐生前有写博客和日记的习惯,也许你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没留意。在她自杀之前,她把这些东西都从网上删除了,电脑里的底稿都放在一个设了密码的文件夹里面。我好不容易找人恢复出来,又按照时间重新整理成她博客的大致内容,你可以先看看。”

穆皖南看向屏幕,他确实不是很清楚她写博客和日记的事,印象中她是跟他提过,但现在的年轻女孩不都差不多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吗?他平时上网也就是看新闻和球赛,都很少关注这些文艺感性的东西。

以前他不看,康欣也不生气,这些东西只是一个记录,她本来也只是用来取悦自己。

他一目十行地拉着看,因为有时间和照片,他还是大概能看出些东西来。

她跟他从初识,到在一起,谈婚论嫁,遭遇阻挠和危机,直至一别两宽,她心灰意冷却又不甘心地纠缠,最后就是自戕一途。

他手抵在唇边,细细地回忆起与她在一起的种种,竟然没有一点快乐温馨可言。

康宁最了解他此时此刻的感受,“很不愉快的经历是吧?提起过去是需要勇气的,我也花了很大力气才敢去面对。”

“你还查到什么?”

“查到她不止你一个男人。”她点开另一个文件,是从康欣的日记中提取出的片段,“你看不出来吗?这些文字里的‘他’指的并不是你,而是其他人。”

“他”的出现带来很大困扰,原有的甜蜜和幸福憧憬统统不见,康欣提到了威胁,还提到了还债。

穆皖南越看脸色越发青白,他看那日记的日期,那时他们两个还在一起,但仔细回想,她的情绪确实是从那个时期就开始不稳定,发展到后来逐渐成为严重的抑郁症。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对他们的感情患得患失,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

康宁显得很平静,合上笔记本电脑,“其实你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甚至连她怀过一个孩子却宫外孕流产,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当妈妈的事也不知道,是吗?”

穆皖南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她很满意地笑了笑,“看到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对她不是漠不关心,只不过她有心瞒着你,不想让你知情。别太自责,那个孩子也不是你的。”

她把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放到他面前,“这是我从何维林那里找出来的,当初她怀孕后去医院做检查拍的超声波照片。你大概看不出来,这里有个亮点,就是孩子的所在。位置不在子宫内,所以保不住。何维林抹掉了她的就医记录,我在他的住处才查到的。”

穆皖南呼吸一窒,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死死盯住她,“你最好给我一次说明白!”

“好,那我就说给你听,你不要觉得太意外,其实很多事情你串起来想都能明白,只不过你不愿意想得太明白罢了。你怕她是真的背叛了你,那你当初的坚持和这么多年的愧疚就都没有意义了。但你忘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康欣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当初你在夜店里就不会看上她。”

其实他们的相遇是段佳话,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看上了在夜店中为了生计跳舞陪客的年轻女孩儿,一掷千金让她变成自己人,捧着宠着,不让别人欺负她,甚至在感觉到她对这段感情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就提出了给她永久的承诺,为此不惜跟家人对抗,争取婚姻的自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可惜看上她的不是只有你这样的正人君子,还有何维林那样的卑鄙小人。他知道康欣跟了你,也很清楚她不会爱他,所以用了腌臜手段强/暴她,逼着她顺从。她顾虑太多,不敢告诉你真相,其实也是太在乎害怕失去你,她的抑郁症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亲生的爸爸好赌,丢了糊口的工作,家里的房子也抵押出去,他还越赌越大,后来把我们的学费都赌进去,却突然有一天把所有债都还清了。你应该猜到了,是何维林做的好事,只不过他把帐全都算到康欣头上,让她欠着他的钱就用身体偿还,这也是她没法离开他的原因。

“后来你家里人听说了你们的事,你妈妈就去找她,警告她离开你,但是可以给她一笔钱。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她拿了一百五十万,是打算还给何维林断了跟他的瓜葛。可惜命运又跟她开玩笑,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孩子不是你的,而且何维林也知道了,她不可能走得掉。那时候你正跟家里闹得凶,她悄悄做完手术,但医生告诉她以后再要怀孕几率会很小,对她打击很大,抑郁症也越来越严重了。

“她悄悄咨询过我类似的问题,没说是她自个儿身上发生的事儿,只说是朋友,因为我是医学生,说不定能给一点安慰。但我那个时候懂什么呢?我只是靠奖学金和她的接济才能勉强把书读完的穷学生,连实习都还没结束,又想着要去国外继续深造。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去夜店跳舞,她是为了攒我们姐妹俩的学费!在我的家乡,孪生子是不吉利的,我从小就被送到内蒙的亲戚家养。没人喜欢自己的出生被当成一件不吉利的事,所以康欣一直觉得亏欠我,她对外避讳不提,却暗地里悄悄地给我寄钱,谁让我们都穷呢,穷人气短嘛!”

说到这里,康宁眼里浮起一点泪光,但很快也隐去了。

穆皖南闭上眼,眉宇间是不堪重负的疲倦,“她从没告诉过我。”

“告诉你,你就会知道她跟何维林之间的事,她怕没有办法面对你。”

“所以就选择自杀吗?”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他,那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又算什么。

“逼死我姐姐的人何维林。”康宁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但你以为你就是无罪的吗?你抛下了她,你跟别的女人结婚了,还很快有了孩子,你让她怎么承受的了?她没有爱过别人,她爱的人始终只有你。”

他抬眼看她,眼睛里深重的悲哀让她怔了一下。他说:“我没想过要抛下她,为了跟她在一起,我已经放弃了当时我能放弃的一切。但我家人已经用她本人来威胁我,我能怎么办?而且你还不明白吗?只要她不肯向我坦承一切,无论我怎么做,无论她自己怎么选择,都不可能摆脱得了何维林。”

是啊,那时候他们所有的争执和敏感多疑、无理取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被迫的,那么他呢?有没有人想过他也曾在感情这条路上被逼至走投无路的绝境?

第66章 真正的亏欠

穆皖南坐在病房里,问弟弟道:“真的决定了做手术?”

穆晋北刚剃了头发,拿着镜子翻来覆去地照,“那还能有假?没看连头发都剃了么?哎,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剃光头也是挺精神的啊!”

穆皖南笑不出来,“沈念眉怎么说?她看到你这新模样没有?”

“她当然尊重我的意思了,甭管我变成什么样,她爱我的心总不会变的。”

穆皖南听到这里倒是笑了笑,这小子。

穆晋北在病床边坐下,敛了敛神色:“我知道这回手术风险很大,搞不好下不了手术台,或者干脆成植物人,下半辈子就待在病床上了。咱妈身体不好,最近操心你我的事儿血压都快爆表了。思思丢了的事又着实把她吓得不轻,不管她说你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啊!”

“我明白。什么时候还轮到你小子来教我了?丧气的话别说,你从小就福大命大的,这回也一定没事儿。”

思思走失的事儿,已经让他成了众矢之的,家里不管谁都能念叨他几句,听得多了都已经麻木了。

穆晋北低头笑了笑,“我就是怕我万一有个好歹,今后爸妈跟前儿不能尽孝了,就只能靠哥哥你了。还有念眉,今后麻烦你们当亲人一样,帮我好好照顾他。”

穆皖南深深看他一眼,喉咙口微微发硬,“自己的女人自个儿看顾着,交给别人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