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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皖南哼了一声,“那也没见你着急赶上来啊,我就是看你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不舒坦。”

“傻子。我就是知道你会在那儿等着我才不着急的。”

今后不管两人步调是否一致,至少他们知道,走得快的那一方愿意等。

三个月后,何维林数罪并罚一审判了死缓,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赔偿了大约两百万的数额。

乐言和田卫作为代表律师陪康宁坐在原告席,穆皖南、梁沉和几位南华集团的高层、程雯雯与何薰陪着何父都坐在旁听席旁听,高寂云也来了,坐在最后一排,只是不见池睿。

判决宣读完毕,何维林当场失控发飙,戴着的手铐哐哐作响,“康宁你个贱人,跟你姐姐一样下贱!穆皖南有什么好,我对你们才是真心的!…穆皖南你不得好死,你们全家…”

他扑到旁听席上来,穆皖南原本只是阴鸷地盯着他,这一下趁机扭住他,揪住他的头发往椅背上磕,法警上来制住他的时候人已是血流满面了。

穆皖南松开他,整了整衣服,吐出两个字:“疯子!”

乐言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你可以走了吗?”

何父为这败家子又气又急当场晕倒,何薰高寂云他们都帮着善后。穆皖南在外面等,天高云淡,呼吸都觉得畅快。

乐言从法庭出来,大厅里遇到池睿,他似乎有意等她出来。

“我今儿在隔壁庭有案子,没去旁听真是可惜。听说姓何的判了死缓,做了赔偿,罪有应得啊,你做的很好。”

乐言笑:“是你这个师父教的好,是吧?”

他扬了扬下巴:“这么说也没错啊,名师出高徒嘛!这孙子害得我差点被吊销执照,谢谢你帮我出了口恶气。”

“你是为了帮我,应该我谢你才对。”

“那你和穆皖南为这事儿奔走出力又怎么算呢?不用否认,我知道是你。我觉得咱们这样挺好的,真的,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而不是敌人。所以别谢来谢去了,了结了何维林的事,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一段时间了,你自个儿好好保重。”

乐言惊诧:“你要去哪儿?”

池睿笑:“别紧张,去镀金而已,美国杜克的llm,没两年就回来了。”

乐言由衷地恭喜却又忍不住流露出些许伤感:“池睿…”

“哎,别别别,我最怕看到你这表情了。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的,你别又弄得我舍不得走了啊!”他眨了眨眼,“要真心祝福我,拥抱一下吧!”

乐言毫不犹豫张开双臂抱他,眼眶热热的:“池睿,谢谢你…为所有的事,谢谢。”

他拥住她,嗅到她头发的香味,也知道这样的眷恋是最后一次了。

“乐言!”穆皖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将已经分开的两人拉得更远,眼神满是凌厉。

池睿对他仍是没有好脸色,对乐言道:“这家伙要再敢欺负你,你照样儿可以告诉我,我横跨整个太平洋也回来帮你出气!”

穆皖南紧紧揽住乐言:“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人来人往的机场,康宁整理好行装,对穆皖南和乐言道:“谢谢你们来送我,让我不至于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连送行的人都没有。”

穆皖南淡淡的,“我们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是为了我姐嘛!”眼见他脸色黑成锅底,她哈哈笑着看向乐言道,“你怎么喜欢这么没有幽默感的男人,开玩笑都翻脸!”

乐言也只是笑笑:“日本人可能也不爱开玩笑,国外不比在国内,你自己珍重。”

“我适应力很强,说不定会很喜欢那个地方,读完书找个小镇当医生;或者也像你这样,找个男人,生个孩子,一边工作一边过日子。”她将长发甩向身后,笑道,“也许今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们可以安心。”

“没有什么不安心的,你回不回来都跟我们无关。”穆皖南冷冰冰地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进去了。”

“真是绝情。”她故做妩媚地抚了抚他的领带,“要是你现在挽留我,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留下来…”

穆皖南拉起乐言转身就走,一个字也不想再跟她扯。

康宁望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有几分怅然。

如果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或许她还挪得出余地来爱一场。会真的动心吧?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与他人携手时有种艳若桃李的情分,令人羡慕,想要拥有。

为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飞机的轰鸣直上云霄,穆皖南与乐言十指紧扣并肩站在一起,他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什么时候也来一场新的旅行。”

“随时奉陪。”他知道他们最近有不少送别,晋北和念眉、池睿,现在是康宁,每个人好像都有了新的生活目标和方向,说不定她也心生向往。

“以什么理由呢?”人家是去治病、镀金、游学…至少她该有个合适的理由去请假啊!

他挑了挑眉,“要有什么理由?”

相爱的人一起出门旅行,还要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乐言想了想也对,但凡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和代价,直觉就是应当去做的,那就去做,旅程也好,人生也好,爱情也好,大抵差不多都是这样。

“回家吗?”他巴巴儿地看她一眼,其实他有点饿了。

乐言好笑,还是挽了他的胳膊:“嗯,咱们回家。”

第91章 番外:我和你(1)

已经很久没到美国西岸城市了,上回来还是晋北刚到美国做康复治疗的时候。那小子大概是属鱼的,到哪里都适应得极快,如鱼得水嘛!

洛杉矶常年阳光明媚,温暖湿润,当地居民也大方热情。

晋北和念眉住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有独立的院子和车道,一辆宝马车,夫妻两个人用。

他康复得差不多之后,已经辞掉初来时聘用的司机,佣人护工也都不用了,只留一位管家太太,帮着料理家务。

我按门铃的时候,隔壁正给草坪浇水的白人大汉跟我亲切地打招呼:“你是穆的朋友?他们家最近很多朋友过来呢,大概都是来看宝宝的。”

我挑了挑眉。

“你也从中国来吗?这几天有位美丽的太太住在他们家,好像也刚从中国来。”

我笑了笑,“嗯,那是我太太。”

大汉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我有点儿得意又不得不谨慎,之前通电话的时候晋北就跟我说:“你就这么放心让大嫂一个人来啊?我可告诉你,三十岁出头、单身漂亮的东方女性在这儿最受欢迎,她从机场出来就有人搭讪你信不信?”

我当然相信,西方男人普遍抵挡不了金发大波美女和神秘温柔的亚裔女性,在国内司空见惯的黑色头发、黑色瞳眸到了他们那里就成稀罕物,更不用说乐言那样漂亮知性,又有玲珑窈窕身段的轻熟女。

我当然想陪她一块儿来,但梁沉的夜店新店开张,这么多年朋友,我总得去捧个人场,乐言要送女儿到阿拉斯加参加夏令营,就顺便先行一步。

这些年思思也习惯了到国外参加各式各样的夏令营,她的英语有漂亮的口音,自己可以收拾出门的行装,回来也总是不忘带礼物。

上二年级的小丫头,自信、独立、优雅,比以前更加活泼可爱。

晋北和念眉也生了一个女儿,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取名叫静瑜,穆静瑜,寓意大概是安静的美玉。

也许年纪越长,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蜕变,就怀念起他们还是软绵绵的小肉球的时候,越发喜欢更小的孩子。乐言就是这样,一听说念眉生了个闺女,几乎立马就设想到粉刁玉琢的胖娃娃形象,两眼冒着红心,迫不及待地要来探亲。

我虽然也高兴,但只觉得晋北这小子手脚快,这才完全康复了几天?算算日子,语言功能还没恢复、说话都不利索的时候就忙着播种了吧?可怜见的,把卧床昏迷的那些日子也算上,真是憋挺久了,瞧这迫不及待的样儿。

新婶婶在家忙活了好几天,大大小小的礼物准备了无数,光是小衣服小裤子就摆满一张床。我也觉得可爱,那么小的衣物握在手里,细细软软的,真想不到我们的小公主也穿过这么小巧的衣服,她现在都能跟她妈抢着臭美了。

“这些东西美国也有,去了再买就行,不用带这么多吧?”

她一偏头道:“那不一样,这是心意啊,哪能去了才买?”

长命锁、金镶玉的红手绳更是不能少,最后有专门一个行李箱装礼物。

其实我就是怕她东西带的太多受累,但这么些年的职场打拼,她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长途跋涉。

更多的,她是享受迎接新生命的这个过程,她喜欢小孩子。

我抱紧她,沉默地温存,有些话过去提过不止一次,近来已经很少说了,比如复婚,比如如果喜欢孩子咱们自己也可以再生一个。

我有点害怕她的反应,她的眼神会躲闪,或者笑一笑就过去了,又或者用别的话题来打岔。

我知道她还没准备好,不,没准备好这种说法只适用于零经验的人,我们已经结过婚,有过一个孩子了,这样的说法或许并不合适。

人心的空间很小的,受过伤害的人总给自个儿留有余地。

然而她对我好,像婚姻最初的那五年一样好,我不能把这种余地称之为芥蒂,那对她不公平。

我只是不再提了,好朋友们有的一直没有结婚,有的没有再婚,比如梁沉,问起来,他们也只是说顺其自然,——并不见得没有合适的对象,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要顺其自然。

是啊,顺其自然很好,其实有时想一想,固执地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已经算是一种强求,我不能太贪心了。

乐言跟念眉去了华人超市买东西,晋北一个人在家陪着孩子,正包尿布呢,见我到了还来不及高兴,先招呼我:“大哥,赶紧来帮把手,我锅里还炖着菜呢!”

这就把孩子和尿不湿扔给我了。我看了小丫头一眼,果然是糯米团子,又白又结实,这才两个月大吧,小胳膊小腿就像藕节似的了,眼睛比清水湃过的紫葡萄还要亮。

我伸个手指给她小手拽住:嘿,叫大伯。

小丫头吧唧吧唧嘴,看着我竟然笑了。

心里有块地方顿时软塌塌的,仔细搜寻记忆深处,类似的感受还是在思思上幼儿园以后才有过。思思像她这么大,正是我内心纠结,犯浑最厉害的时候,不要说包尿布、冲奶这样的事,就连抱她都很少。

我总是在逃避,不敢看乐言的眼睛,忽略了她所有的委屈和温柔。

静瑜不知道我的纠结,默默用力,然后瘪了瘪嘴,哗啦一声响,我本能地用手接住,一堆便便糊了我一手。

我哭笑不得,大声喊:“穆晋北,过来看你宝贝女儿!”

穿着超萌白色公主裙的你,就这么招呼初次见面的大伯啊?

晋北大笑,然后两个男人手忙脚乱地打热水、重新找换洗的衣服和干净的尿布,七手八脚地给她重新穿戴好了,其实尿布我就随便包的,完全不能看。

终于熬到两个女人回家,见我臭着脸,念眉叫了声大哥就绕道走。乐言看起来倒是热情,大大的拥抱了一下,结果我都还没来得及回抱她就已经松手,忙着去逗糯米团子了。

哎,心累。

吃饭的时候,有烤鸡和面包得靠手撕,我简直下不去手,因为不管洗了几遍,都好像还是臭烘烘的。

现在的孩子都吃什么东西长的,拉得这么臭!

晋北个混小子还当笑话讲,笑得前仰后合,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了,这以后得变成穆家传家的笑话了,搞不好得说个十年八年的。

乐言是淑女,笑得比较含蓄,把鸡肉切好了放我盘子里,面包蘸好汤塞我嘴里:“快点儿吃,不然等会儿宝宝又要拉了,你更吃不下了。”

对面的贤伉俪又是一阵爆笑,她也再绷不住地跟着他们闹。

我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我这到底是干嘛来了,真是够了!

晚上跟她睡在阁楼房间,很北欧的风格,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外头的暮色,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我终于感觉到满足与欣慰。

时差没有倒过来,我睡不着,思维奔逸,想到她曾住在何薰那里的阁楼,也跑去跟她挤过。

那时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经年之后竟也有这样的平静与幸福。

第92章 番外:我和你(2)

俞乐言

我手中捧着ipad,这回到美国拍下许多照片,有阿拉斯加的自然风光和洛杉矶的城市景观,还有杜克大学的校园全貌,一一拿出来与穆皖南分享。

他本来也兴致盎然,直到看见大学校园里那些照片嘴角才一点点垮下来。

此番特地到北卡罗莱那州参观杜克,他其实是知道的,可他不乐意,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离得那么近,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能感觉得出来。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我故意问,“你看这校园的风景和硬件,比我想象的还要棒。”

“全美顶级学府,怎么可能不好。只不过你能选别家么?我不想你和池睿读同一所学校。”

果然还是因为这个,我忍俊不禁,“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呢?他都回国了,我就算过来也遇不上他啊!”

他轻哼一声,“要不是受他影响你能选这个吗?全美法学院排名靠前的大学那么多,再挑别家就是了。”

“留学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眼下来看杜克最合适啊,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是你想太多。”

他不说话了,这些年他也学乖了,两个人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并不一味坚持,这样能够避免因一时之气说出伤人的话来。

大约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毒舌的性子到了该收敛的时候,其实忍一时也没什么不好,谁的执拗都有限度,很多事情最后大家都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他得逞的时机反倒比我多。

他耐着性子陪我继续看照片,这么深沉忍让的态度让我有点没底,不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到美国读llm的事我还没有最后决定,但田卫已经明确与我谈过,明年就升任合伙人,这层金是必须要镀的。

离开校园多年,说实在的,我也有些向往回归那样的生活。

可如今毕竟不是一个人,有他,有孩子,有家庭,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

窗外夜色迷蒙,他渐渐有了睡意,我靠在他臂弯里,小声道:“一劳永逸不好吗?读完书回去…我也许不会有以前那么忙了。”

他含糊地应:“嗯。”

“孩子也喜欢这里,咱们不如在这儿多待一些时间。”

“嗯。”

“干脆你申请过来陪读啊,这样咱们一家人不用分开,你也正好给自己放个假。”

“唔…”

他好像确实困了,紧了紧手臂,“先睡觉,我好累。”

他身体缠住我,不让我再继续唠叨。

啧,越洋电话里总像有说不完的话,见了面又是这个样子。我偏过头看他,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姿态已经悄然发生变化,变成他在我怀里,脑袋抵着我的肩窝。

热腾腾的呼吸平静熟悉,深邃好看的轮廓,因习以为常的不苟言笑而在眉间和鼻梁以下留下了淡淡的纹路,褪去了年轻时那种飞扬的英俊,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池睿依旧管他叫老男人,被思思听去了,有次公然问他到底比池叔叔大几岁,怎么总被叫成老男人,把他生生气得够呛。

想起来有些好笑,池睿心性也是孩子似的,童言无忌,他还犯得着为这个生气吗?

不过这一瞥,又惊见他发间的一丝白,不忍心生生扯去,只伸手轻轻碰了碰。

华发早生,仔细想想,从我们初见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这世间,愿无岁月可回头。

晋北和念眉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小静瑜十分可爱娇俏,跟思思小时候又有些不同,我总是恋恋不舍,抱起来就舍不得放下,穆家的老人们看见了还不知该如何高兴。

但他们或因身体状况或因特殊身份无法长途跋涉到大洋彼岸来,只能等孩子再大一点抱回去给他们瞧。

晋北和念眉这回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我们被迫保密,暂时不能与家里通气。

他们在洛杉矶注册结婚,没有花哨的仪式和奢华的宴请,仅有我们两个见证人。

当然,还有打扮成天使模样的小静瑜,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看着爸爸把指环套进妈妈的无名指并且郑重热情地接吻。

两人相拥,喜极而泣。

我百感交集,悄悄抹泪,穆皖南在身边默然揽紧我的肩膀。

我知道他也深受触动。

我们在美国一起待了十二天,小静瑜成了实验品,穆皖南靠她熟练掌握了各种花式包尿布,并且get了新技能——为婴儿把屎把尿,并且留下了一个传家的笑话,可谓收获颇丰。

我对达勒姆之行也十分满意,心下已经默默做了决定。

我们回国之后才把晋北他们结婚的消息告诉家里,可想而知几位老人家的反应,穆伯伯更是拍着桌子说这婚结得不算!

不算也得算了,这段佳话已受法律承认,同行世界无阻。

鞭长莫及,眼看对晋北小俩口是没办法了,矛盾的焦点又转移到我们身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复婚?

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本来是没什么,我和他都已经习惯应付,四两拨千斤就能搪塞过去,这种事只要双方当事人达成共识其实外来压力都不算什么。

可穆皖南的反应跟以往有些不同,不仅如此,我还察觉了他好像有心事,回国后的这段日子总是若有所思。

感觉不太妙,我尤其敏感,这样的感觉像什么时候呢…有点像思思刚出生不久那段特殊的时期。

同床共枕的人,不知对方在想什么,突然变得无法靠近是件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