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个习惯的形成只需21天以上的重复动作。

楚昊以为,同理可证的话,如果要忘记一个习惯是否只需重复21天以上的动作?要忘记一个人是否也只需21天以上的重复告诉自己不再去想?

在确定她不会再回来的那些灰暗的日子,他将这个理论付诸于实践,试着一个月不去想那个人,不去提那个名字,不让关于她的一切再在脑海中重复,却发现,当一个习惯早已深入脊髓就如左膀右臂般成为身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时,即便将那个动作重复上2100天,那个习惯也依然会如影随形,比如,颜筱。

一直以来,颜筱就像是楚昊的一个习惯,一个在不知不觉中习以为常却再也戒不掉的习惯,而这个习惯如吸食了毒品般,一上瘾便沉迷难以自拔。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个早已融成生命的一部分的习惯有一天会离自己远去,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身体的那部分会离自己而去。

那时,每天晚上十点半便拿着手机等她的电话就如同中学时守着每天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般,听着她带着困意的娇柔嗓音在耳边不着边际地扯着不同的话题成了他上大学后每晚改不掉的习惯,以致在后来她消失后的那五年时间里,明知道那个号码已不再独属于她,却依然会习惯性地在每晚十点半拿起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按亮手机,唯恐错过那个号码,以致在一次次的失望后,满心的期待最后变成浓浓的绝望,就如办公桌前那一束束开败了的蓝色鸢尾。

尽管不说,但他从来都知道,颜筱一直喜欢着蓝色鸢尾,也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栽满了蓝色鸢尾,而喜欢的原因,仅是因为他向来嗤之以鼻的花语“蓝色鸢尾--代表着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她曾笑嘻嘻地摇着他的手臂扬着头说,楚昊,我送一盆鸢尾花给你放寝室养着吧,搞不好哪天早上你一觉醒来发现花开了,你女朋友我就突然跟着它出现在你面前了。

送他上火车时,她果然往他手中硬塞了盆半死不活的蓝色鸢尾,并半真半假地威胁说,楚昊你要敢把它养死了咱就分手,没得商量。

对于手中多出的盆栽,楚昊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手一扬,便要扔往垃圾桶,当时的想法,再好的养花技艺,再用心的呵护也有将花养死的可能,不养便没有养不养得活的道理,她也就永远也没了分手的借口,但手刚扬起,目光却在触及她前一刻盈满笑意的眼眸中瞬间氤氲着的湿意后心便软了,破天荒地将那盆几乎不可能成活的蓝色鸢尾带回了租屋,放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当

36、036.沉沦(上)(楚昊番外一)...

宝贝似地一日三餐地小心伺候着。

第一次花开的时候是她高三那年的五一长假,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他以为她还在为着高考埋头啃书时,她却如她戏言地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在他拿着手机打开房门的刹那,笑弯了眉眼的她调皮地朝他挤眉弄眼,然后在他犹处在惊愕中时候兴奋地扑上来抱住了他,又蹦又跳。自从在一起,她便从不吝惜将她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只可惜,等不到第二次的花开,她便消失了,而那盆蓝色鸢尾,在那次绝望地将与她有关的一切彻底毁去时也一同被狠狠砸向了垃圾堆,翠绿的茎叶在碎片中支离破碎。

他想那时他是跟着她犯傻了,莫名地就记住了她玩笑似的那句“搞不好哪天早上你一觉醒来发现花开了,你女朋友我就突然跟着它出现在你面前了”,因而在她消失那整整的五年时间里,除了在自家窗台上重新栽了一盆蓝色鸢尾,每天早上让人送一束含苞待放的蓝色鸢尾到办公桌成了几年间不变的习惯,忙碌之余失神地凝望着那半开半闭的蓝紫色花苞,半梦半醒间,仿佛下一刻她便会如那年的五一长假般突然出现在面前,对着他笑弯了眉眼。

他对花没有太明显的喜厌,却在那一夏又一夏看着花开花败的漫无尽头的等待中对那蓝紫色的花带了股深恶痛绝,连带着对那道慢慢被岁月模糊了却如深烙心底般挥之不去的身影揉入了爱恨交织的矛盾情感,以致在五年后重逢的第二个晚上,看着她近乎失神地颤抖着指尖去碰触那束依然怒放得灿烂的蓝色鸢尾时,心底陡然涌起的暴戾让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将那束花从花瓶中拔起,眼也不眨地抛向了墙角的垃圾桶。

那一刻,心底陡然涌起的暴戾让他想像毁了那束蓝色鸢尾般也将她彻底毁去,因为无论是她还是花,那一刻都笑得太过美好,愈是美好,那他过去五年的等待与煎熬便愈显讽刺,她凭什么能在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会一辈子缠着他时便一声不吭地拍拍屁股转身,一走便是五年,如果不是他偶然在K师大的实习生名单中发现她的名字并巧用手段将她安排回圣尹,她怕是打定了主意要躲他一辈子了的吧。

楚昊永远也忘不了在五年的寻人无果等待无望后看到那个名字时心底陡然掀起的狂涛骇浪,那种感觉,就如同在沙漠中因久旱而彻底绝望的行人,在绝望得几乎要彻底放弃的那一刻却突然看到了绿洲,他几乎是刻不容缓地当下便电话向院方确定此颜筱是否即他苦寻了五年的人,在确定的那一刻,强压下心底掀起的波澜,他就像个猎人,极有耐心地布下一张网,一步一步地将她重新网进他的世界中,

36、036.沉沦(上)(楚昊番外一)...

而他也跟着慢慢地将网收紧,让她无处可逃。

那天,五年后在圣尹教务处的初次重逢并不在他的预想之内,依他的计划,她和他五年后的初次相见,应该是在实习生与指导老师的见面会上,在她全无准备时,他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见面会上,他也一直极有耐心地等待着那一刻,他想知道,时隔五年,当她发现她的指导老师即是她曾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会离开的那个人时,脸上的神情该是怎样的精彩。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想到她会被教务处主任张起当做了违纪的学生揪进了教务处,而他又会在那一刻好巧不巧地去了教务处,除了来得及看到她听到张起叫他名字时微僵的背影及而后地落荒而逃后,他看不到她真实的神色,只是他依稀明白,五年的岁月磨砺,她已学会收敛和隐藏自己,这一认知在第二天午餐时他偶然发现她左手腕上那道似是割脉留下的清浅刀痕时得到了证实。

他理不清乍见到那道伤痕时的感受,在她伸手拿过茶壶时不经意的一瞥,那道清浅却让人心惊的疤痕瞬间映入眼帘,心脏刹那间紧缩,压迫着敏感的神经,原来在这五年间的某一刻,她差一点已让他永远等不到也找不着,差一点,他失去的不仅仅只是彼此间错过的五年,而是她的一辈子,差一点,即便他找到了,也只是一座冷冰冰的墓碑……

那种心有余悸的后怕让他在意识回笼前,已彻底抛开这两天佯装的冷漠与冷静,毫不犹豫地紧握住那只手腕,问她,怎么回事?

但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告诉他,只是割伤。

他冷笑,借着冷笑掩饰心底的惊惧与怒意,她如他所期待的方向落入了他布下的那张网中,却已彻底将自己藏起。

他知道,那道刀痕的位置太过敏感,只需一眼,他便几乎能完全确定,那伤疤并不如她自己所言的般只是不小心割伤,只是,这五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向来乐观的她突然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在他没有参与的五年,她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成了谜。

自从她一家在她父亲卷款潜逃当晚便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后,他不曾因为他父亲的事而想过要责备于她,因为至始至终但他都相信,在这起卷款潜逃案中,她并不知情,因而在这五年绝望的等待中萌生出的恨意里,只有恨她如此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出他的生命,却从没因为她父亲的事迁怒于她。

但他猜到了事实,却只是部分,他知道她对此不知情,却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因为他从没想过,她的父亲卷款潜逃时虽然带上了被蒙在鼓里的妻女,但真正逃往国外时,带着的却是苏离的母亲,另一个女

36、036.沉沦(上)(楚昊番外一)...

人。

虽然后来在对圣尹的烂账核对上隐约猜到苏离的母亲也参与了这起卷款潜逃案,但却单纯地以为她的参与只是为着那笔钱,却没想到,她的参与,是在另一个家庭的毁灭,甚至是在毁灭她。

那时正是因为知道苏离的母亲参与了这一事,因而后来苏离的父亲苏浩南主动提出注资圣尹时,他在考虑片刻后,甚至不问苏浩南为什么突然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突然答应注资救圣尹,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苏浩南的资金支持。尽管知道罪不及他人,但他的前妻毁了圣尹,他来拯救圣尹,这似乎无可厚非。

那天的那顿午餐,在她不惜弄伤自己后不了了之,但她手腕上那道疤,却成了他心底挥之不去的结,以致中秋那日在商场遇到时她漫不经心地解释那道伤疤的来历时,尽管半信半疑,却依然选择了相信,也因此差点相信,他的女儿,那个她为他生下的孩子,真的已无缘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俺战战兢兢地爬上来了,这几天卡文卡得太销魂了,每天晚上逼自己半夜十二点爬起来码字,依然码不出半个字,今晚终于可以码出一章了,不过只是番外,正文估计会在后天放上吧……俺还有一万二的榜单任务,所以这两天估计都坐在电脑前了,俺悲催的新年啊……

P.S:差点忘了,已经是除夕了,大家新年快乐咯……

37

37、037.沉沦(中)(楚昊番外二)【已修】...

楚昊从没想过,她已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融合着他与她骨血的孩子,而且竟然已四岁,而中秋晚会那晚她随着那个叫秦扬的男人而去,只是因为他们的女儿。

那晚与那个叫秦扬的俊朗男人擦肩而过时,楚昊对这个男人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以为,他也只不过一个路人罢了,只是,在后台门口习惯性地抬眸望向她的刹那,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亲昵地落在颜筱腰间的手,以及她无奈却也灿烂的笑颜,直到那一刻,楚昊才发现,再怎么刻意忽视,在没有他参与的五年中,很多东西已经悄然改变,曾经那个喜欢侧着头微嘟着小嘴轻晃着自己的手臂撒娇的女孩或许已在不知不觉间已将这份独属于他的娇柔可爱呈现给另一个男人。

没有什么东西会一成不变地守候在原地,比如,她曾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五年的错过,一不小心便可能是一辈子!

这个认知让楚昊没来由地心慌,却只能借由平静的神色来掩饰心底骤起的波澜。

兴许是两人并肩而站时太过和谐,所有人都已自然而然地将那个男人列入了她的家属范围,学生也已毫不避讳地称他师公。

相较于那对登对得刺眼的璧人,静静地立在一边的楚昊似乎显得有些形单影只,有些学生因此开玩笑说,楚老师,人家颜老师都把家属带来了,你什么时候也把咱家师母带过来让我们大家伙瞧瞧啊?

他定定地望着她,以着很平静的语调说,快了!

是的,快了,他这么告诉所有人,也这么告诉自己,唯有如此,他才能借由平静的假象将心底泛起的苦涩与悲哀掩饰而去,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位置,五年间不经意的缺席,如今却已被另一个男人理所当然地占据了。

兴许是当时的神色太过平淡自然,语气也太过淡然自若隐约还透着股成竹在胸的自信,所有人都相信,真的快了,只有他自己清楚,从容镇定的面容的惶恐不安是怎样的如开水般慢慢沸腾开来,一直以来只是执着地寻找着她,等待着她,明知道岁月如指尖流沙,带走的不仅只是逝去的年华,还有可能是曾坚守的一切,却一直刻意地将心底的担忧忽略,从不敢放任自己去设想,她是否已为他人披上嫁衣,如今她与这个男人不加掩饰的亲昵,是否已将心底被刻意忽略的担忧赤*裸裸地摊在了太阳底下?

只是,他用心守护了十八年,执着了五年的人,好不容易在绝望间找回,怎么能,怎么能轻易就这么让她从他的世界抽离?

在那个男人笑着说要带她离开时,这份不甘便如面粉般在心底不断地发酵,当这份揉入了浓浓的怒气的不甘凌驾于

37、037.沉沦(中)(楚昊番外二)【已修】...

理智之上时,在一次次地将手机拿起又放下,一次次地说服着自己之后,他终究忍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他倾尽一生想要锁在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陪着另一个男人出去,他做不到不介意,因此拨通电话时,尤其在听到电话里那个男人在她耳边关切的低语时,攥在掌心的手机几乎因为失控而将手机捏碎,只有他知道,要花多大的心力,才能将心底交织着的怒意与惶恐压下,以着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冰冷语气强逼她半小时后必须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不惜以她的实习成绩威胁她。

之后不敢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便狠狠地将电话挂掉,她眉眼带笑地随着那个男人而去的场景及电话里那个男人温柔的低语如不断滋生的蔓草,在脑海中疯狂蔓延,尤其是半小时后她没有如约而至时,无意识地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硬生生地将方向盘折下,他不知道,他电话过去的那一刻,她是否正躺在那个男人的怀中,对着他巧笑倩兮。

猜疑一旦出现,便如影随形地膨胀,而除了如这五年来近乎绝望地守着心底那几乎已被磨灭殆尽的丁点希冀等待,他别无他法,好在,在他彻底被心底那片蔓延开的绝望吞噬前,她回来了!

楚昊知道,在她缓缓地出现在眼前时,一整晚如同悬在半空的心是真真切切地落到了实处的,但在她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时,一整晚的猜测与惶恐与让他本能地趁着她拉开车门的刹那,狠力将她扯入怀中,紧紧地将她揉入体内,狠狠地吻住她,那样疯狂紧密地唇舌纠缠让心底的那股悲哀愈发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只能借由这种近乎残暴的掠夺来证明她真真实实地属于自己。

他等不及地要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她却只是淡漠地反问,楚昊,你又是谁?

是啊,他是谁,那个追着他缠着他霸道地说一辈子都不许甩开她的女孩已开始讽刺地问他,他是她颜筱的什么人。

五年的等待与追寻,得到的结果只是她为着另一个男人来反问他是谁,浓浓的悲哀袭来,在他怔愣的瞬间,她已推开车门而去。

那样毅然决然的转身,就如同五年前毫不留恋的离她而去,现实与过去交织的恍惚中,他已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

她却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五年前的颜筱已经死了。

那一刻,楚昊读出了她平静外表下掩饰不住的浓重悲哀与挥之不去的死气沉沉,那样的清晰,却也那样深的将他的心揪起,手不自觉地松开,就这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消失在眼前,那晚,他在

37、037.沉沦(中)(楚昊番外二)【已修】...

她家的楼下,望着那个早已熄灯的窗口,守了一整晚。

之后中秋夜的K歌,他本不喜欢参加那种活动,却在年级组长邀请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只因为,那里有她。

她来时果然如之前大家笑言般携着那个叫秦扬的男人一起来了,望着相携而来看着刺眼的两人,楚昊只能选择不听不看,兀自坐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任心底的醋意缓缓啃噬。

自那个男人出现后,他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独属自己的东西会永远地独属于一个人,他楚昊,对颜筱而言,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为迟到的缘故,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她免不了要受罚,而他作为她的指导老师,自然由他来主导这场惩罚。

他点了PattiAustin 的sayyouloveme,明知道她或许不会唱,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点了这首歌,说实话,他对这首歌并不熟悉,只是这首歌名太过契合当时心底最深的念想。

她果然没有唱,正如她十八岁生日前让他在她生日时为她谈这首歌时,拒绝得断然,只是,她的拒绝,是因为已不爱了吧,而他那时的拒绝,是因为他早已明了,她十八岁的生日,他陪不了她。

但她却与那个叫秦扬的男人默契而深情地对唱了那首同样惹人遐想联翩的《明天你要嫁给我时》,两人演唱时望向彼此的缠绵的眼神让心底沸腾的醋意与怒意也开始疯长,因而在她出去接电话时他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什么人,与其不断地在心底猜测,他更倾向于直截了当地自己找答案。

也就在那晚,他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她讥嘲地贴着他的耳际,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重病不治身亡时,那样冰冷柔润的嗓音,在那样犹带着暑气的初秋夜里,冷入心骨。

几乎在她缓缓道出的瞬间他便将她左手腕上那道刀痕与那个孩子联系在了一起,即便后来她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时,他也已相信,那个孩子真的存在过,也相信,那个孩子,真的已经夭折。

但这份相信在见到那个叫苗苗的孩子后顷刻被颠覆,眉眼相似的一大一小牵着手隐身在人群中,那一双身影陡然闯入眼中时带来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感动的震撼与那次偶然在K师大的实习生名单中看到“颜筱”这个名字时不分伯仲,这份震撼背后还缓缓滋生出一股淡淡的幸福,但楚昊仅是不动声色地将心底的震撼掩饰过去,却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个只一眼便油然而生出亲切感的小女孩身份的怀疑,尤其在得知她刚好四岁半时。

37、037.沉沦(中)(楚昊番外二)【已修】...

岁半,太过巧合的数字,而她与她相似的眉眼,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无一不在向他传递着一个相同的讯号,那个叫秦苗苗的小女孩即是他的女儿,她为他生下的女儿。

只是她言辞间隐约透露的怀念与伤感,尽管理智告诉他,他的女儿就在眼前,但她眸底不加掩饰的伤痛却让他在情感上溃败,沿着她为他设定的情节走下去,如果不是在错身而过时那个叫秦扬的男人状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指出,他想他或许就此让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了。

她故意瞒着他!而他的女儿,即便不姓楚,也该姓颜,而不会是姓秦,与那个叫秦扬的男人相同的姓氏!她的姓氏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瞬间点燃他刻意压下的怒火,几乎未经思考,他便借由那番伤她至深的话来宣泄他的怒意,但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只是后悔又有何用,说出去的话已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看着她脸上不断滚落的大滴泪珠及近乎失控的低喝,尽管心脏那处的痛感也跟着那氤氲开来的湿意蔓延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地握紧拳头,直到掌心的肌肤被指甲划破,狠狠地掐入肉中,但那痛再深,却比不过那一刻心底不断蔓延的疼。

颜筱离开后他便将苏离留在了商场,独自一人离开,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座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城市,尽管是中秋夜,母亲也打了几次电话来催,但楚昊却完全没有回去与家人团聚的念头,满心满脑都被那道脸颊爬满泪水唇角却带笑的忧伤身影占据,心疼难以自抑,当头顶上那顶圆月缓缓爬起时,已无意识地驱车来到了她的楼下。

他静静地坐在车里,抬头望着那没有灯光的屋子,他想,这个时候,她与那个叫秦扬的男人或许正在陪着那个极有可能便是他女儿的女孩吧,月圆之夜,宛如一家三口的三个人,这份温馨,本该属于他,只属于他!

满心的苦涩,却只能独自吞咽,只能在这样本该家人团聚的夜里,守在她的窗前,勾勒着那份本该独属自己此刻却属于其他男人的温馨画面。勾勒的画面太过美好时,便成了导火线,随时可能引爆心底愈积愈深的怒意。

当心底的苦涩被那份缓缓升起的怒意一点一滴地蝉食掉时,楚昊拨下了颜筱的电话,清悦的手机铃声在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却一直无人接听,电话响得愈久,心底的冷意便愈深,像是不受控制般,楚昊拨通了她的舍友卫琪的电话,除了颜筱的手机,他唯一能找得到她的只是卫琪。

卫琪告诉他,她就在屋里,没有出去。

楚昊想他那刻大概是疯了,几乎在听到卫琪说她还在屋里时,熄了灯的屋

37、037.沉沦(中)(楚昊番外二)【已修】...

子、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那双盈满泪水却也掩饰不住忧伤眸子以及她手腕那道浅浅的疤痕同一时间在脑海中飞掠而过,心跳猝然加速,几乎等不及说再见,他便匆匆地将电话挂断,只是抬眸望了眼依然黑着灯的屋,便毫不迟疑地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屋子,疯了一般地大力地捶打着房门,他甚至想,是否应该直截了当地将门踢开?

在计较着要不要踢开门时,门骤然被拉开,望着安好地站在眼前的她,如做云霄飞车般蹦到了嗓门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只是短短瞬间的事,却仿佛已历经千年,虚脱得几乎支撑不住。

那刻的她已收起所有的脆弱,留给他的只剩下如刺猬般浓浓的防备,她甚至已开始拒绝他的碰触,这样冷漠的她让他也如她般有些失控,更加用力地要将她扯入怀中,她也像是铁了心要避开他所有的碰触,奋力地挣扎着,拉扯间,她隐忍了一天一夜甚至有可能是隐忍了五年的情绪崩溃,失控地哭倒在他的怀中。

温热的泪水透过胸前那层薄薄的布料晕开,微微的烫热,几乎熨痛了那一片连着心脏的肌肤,压抑的呜咽,在胸前闷闷传来,他只是紧紧地搂着她,静默不语,因为楚昊知道,那一刻的她知道的只是一个让她卸下一切心防的怀抱,而不是太多的对不起。

楚昊以为,经过那一夜,她紧锁的心扉或许会慢慢向她敞开,最终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那晚对她而言,只是恰好为她提供了一个情感的宣泄口而已,宣泄过后,颜筱依然是那个对她关上了心的颜筱。

这一认知,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夜里,在她盯着那张已被他揉得面目全非的照片发呆良久后坚定地向他索回它时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对于那一晚的事,楚昊后来想,如果不是那时他恰好打电话给她,只怕当时便是要孤身涉险,她也不会主动打电话求助于他吧。

那时听到电话中刺耳的重金属声及沸腾的喧闹声后,心陡然抽紧,顾不得套上刚脱下的外套,当下便开门冲向车子,往“迷醉”而去,即使不在现场,他也几乎可以感受得到酒吧里的糜烂气息,而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孤身出现在那种声色场合,不到半个小时便极有可能被啃得尸骨无存。

这种担心在听到电话那头的醉语及她冷声的呵斥后几乎达到巅峰,特别是在听到尖锐的酒杯落地声后。他虽不在她的身边,但几乎能猜测得出她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处境,对于酒醉的男人,她的反抗愈是明目张胆愈容易激起男人体内潜藏的兽性与征服欲。

因而来不及多想,一时半会赶不到的他只能

37、037.沉沦(中)(楚昊番外二)【已修】...

透过话筒教她自救,愈是危急的情况愈需要冷静,因此即使满心担忧,但楚昊的语气还是冷静自持的,他只能凭着依稀的记忆,让她沿着他指定的路线跑,而他放弃那些平稳宽敞的大道,从那双错综交叉的巷子里穿过去。

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急切的喘息声及隐约的喘息声透过耳塞清晰地传入耳内,楚昊不敢去想象那隐约的脚步声变得清晰可辨时的后果,只能不断地强逼自己冷静,再冷静,好在,最终她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身边。

在误打误撞地帮李文谦解决了那件事后,在磕磕绊绊间他将她带回了他在外面的房子。

就在那屋子里,她看到了那张差点被她撕毁也差点被他揉碎的相片,那张据她后来说是她过去的唯一记载的照片。

薄薄的一张照片,他从没想过,会承载着彼此如此深的痛。

那年因为要与导师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没能在她十八岁生日时及时赶回,她便寄了这张相片过来,他将照片放在了枕头下,睡前便习惯性地拿出来,伴着那灿烂的笑颜入眠,不料那次拿出来忘记压回枕头下,刚好苏离过来找袁飞,照片便被暂时搁在了书桌上,没想到却被苏离错当成了草稿纸,在照片背后涂涂画画,那次,他第一次对苏离黑了脸。

虽然心疼,但却已补救不了,原本想着回去时再找个机会向颜筱解释清楚,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没想到五一长假颜筱突然孤身过来,并看到了这张被画得面目全非的照片。

楚昊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翻到这张相片的,更不知道她对这件事是如此的在意。

那天他刚从图书馆回到租屋,屋里不同寻常的安静让他心底陡然抽紧,急急地拉开卧室的门,在看到原本应安安静静地叠压在枕头下的照片散落在地上及已经消失了的行李包时,心底陡然涌起的恐慌让楚昊毫不迟疑地转身往火车站赶去,她的手机已关机,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她不告而别,而且是毫无理由地不告而别。

在一节一节的车厢里急切的找人中,始终拨不通的电话号码慢慢将怒火点燃,这份怒意在看到她悠然地坐在车厢里时更甚,他铁青着脸一手拎起她的行李一手拉起她,将她带下了火车,几乎一路拖着回到了宿舍。

也就是那次,他第一次看到她在他面前失控,他只能紧紧地搂着她,任由她在他怀中又哭又闹地发泄,也是在那次,他才发现,原来,习惯在他面前笑得没心没肺的她不是不会忧伤,只是擅长在他的面前将她的悲伤掩藏。这样的她,让他不自觉地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2-4:很抱歉,因为外婆昨天凌晨去世了,前天才和老妈去买了东西说好过两天去看她的,没想到……这两天心里有点难受,但还有一万多字(含这章)没更新,所以只能今晚把剩下的字数补上,但时间仓促,来不及修文了,所以今天更的所有章节可能会有些凌乱,希望大家见谅,我会在后天有空了再把今天更新的所有章节重新修一遍的……P.S:这章其实还不是完整的番外,但因为待会有事要出去,晚上才能回来,只能先把这章放上来,晚上回来再把剩下的补齐

38

38、038.沉沦(下)(楚昊番外三)【已修】...

那晚因为照片的事楚昊和颜筱像是陷入了冷战中般,但这种冷战却在一夜之后消失殆尽,第二天的晨色太过柔和醉人,五年来第一次在早晨梦醒时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就在怀中,那样真实的感受,满心盈满的感动和满足,他情难自禁!

后来母亲借苏离手机打来的那个电话,楚昊原本没做他想,但在看到明明已经疲惫不堪的她一下子像变了个人般,娇弱无骨地在他怀里漫不经心地挑逗着他,他不动声色地任由她佯装无辜地在身上慢慢燃起一把火,任它愈燃愈旺,然后在她转身逃离时将她扯回身下,名正言顺地将她再次吃光抹净。

看着她眼神迷离地在身下娇喘,楚昊只觉得满心被一股不知名的欣喜盈满,原来她还是会为他吃醋!

大概是因为心底这份难掩的喜意,那天确实有点不知节制了,她累晕在他身下,那时看着困倦地累瘫在怀中的人,浓浓的满足感盈满心间,即便她依然嘴硬,但在那场暧昧的晨间运动中,他明显感受得到她并非如自己一直强调的般已然不在乎。

只是楚昊没想到,在那样浓情蜜意的上午后,他去代完她课回来时她已不在,电话过去,她也只是语气平淡地告诉他,在宿舍,很累,想早点休息。

语气太过平淡也太过正常,正常得让他听不出半丝的不对劲,他也真的以为,那一个上午无节制的需索真的让她累坏了。却不知,她却突然如五年前般突然消失不见,手机也已关机。

问她的朋友,所有人只是言辞闪烁地告诉他,她和朋友去外地旅游了。他忍不住冷笑,如果真的是外地旅游,她有何必整天关了机,如果真的只是旅游,她们的眼神又何必如此闪烁?

明知道她实习没结束,理智告诉他,如今的她将学业看得比自己还重,即便她真的消失,国庆长假后她依然会出现的,真的会出现的。

只是五年前的记忆太过刻骨而鲜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如果,如果再一次地不告而别,他还需要花几个五年时间去找回那个人?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回呢?明明不是最好的那个,也说不出哪里好,却偏偏已在心里生了根,放不开也拔不去。

那一天一夜真的是急疯了的,一次次地在学校与她的租屋间奔波找人,一次次地拨打那个或许如五年前般永远关机的电话,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在第三次在她的租屋里找不到人却也打不通电话时,满心的绝望与怒意让他狠狠将手中的手机摔向了墙角。

或许是用力太狠的缘故,手机在碰到墙面的瞬间支离破碎,摔成了几瓣,楚昊摔门而去,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游荡在这座被

38、038.沉沦(下)(楚昊番外三)【已修】...

夜色侵润了的城市里,发狠似地想如果她真的再像五年前般消失不见,那就别再找,也别再等,随便找个合得来的人就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毕竟,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的道理。

只是心口处却因这一想法隐隐作痛着,不再有她的未来,如果他的未来真的不再有她的参与……楚昊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深想,没有她的五年生活只剩下黑白,如果未来的五十年也没有她的参与,那这辈子是否只会这么一直灰下去?

终究还是没办法对自己狠心,在这座城市绕了大半圈后,还是下意识地将车开回了她的租屋楼下,将未坏的另一个手机拿出,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重拨着那个号码,没想到在几乎不抱任何希望时,电话竟然拨通了,短短的两句话后她便仓促地将电话挂断了,再拨过去时已是占线。

即使依然是平淡的语气,但他也轻易那极力掩饰的平淡下的敷衍,当下便打开车门奔向了她的租屋。

疯了似地摁着门铃,卫琪拉开房门时手中接着的电话正好是她拨来的,只是淡淡扫了眼卫琪握在掌中的电话,不等卫琪意识过来,楚昊已迅速将她手机一把夺过,听着电话那头平稳的交代,怒气、失望与担忧在心底交织沸腾,她果然是存心躲着他的,即使在最虚弱的时候,宁愿让全世界知道也要瞒着他,在那样浓情蜜意的厮磨了一整天后,一回头,便已连路人都不如……

挂了电话赶往医院的途中,楚昊不停地问自己,一个人不停地在跑,一个人在身后不停地追,这样无意义的追逐何时是个尽头?这样的纠缠有什么意义?

直到赶到医院,楚昊依然无解。只是心在看到她的瞬间也落到了实处,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将满心的怒意宣泄,只是再大的怒气,在看到她惊惧的眼神及苍白的脸色时也只能硬生生地压下,对她再气,终究舍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只能任由那股怒意在心底如开水般沸腾过后慢慢冷却,煎熬着自己。

有时想想,自己这又是何苦呢?可是,爱上了,放不开,便已没办法计较太多。

那晚他明显看到了她态度的软化,但多次的反复无常已让他没办法乐观,本想留下多陪她几天,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苏离便急急地来电说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恶意高价收购圣尹股票,圣尹底下的一些小股东已经不住诱惑暗地里抛售手中持有的股票,似乎有转让股权的打算。

如果是有意为之,楚昊很明白圣尹的部分股权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会有什么后果,圣尹刚从五年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根基未稳,已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因而在确定颜筱身体没多大问

38、038.沉沦(下)(楚昊番外三)【已修】...

题后楚昊当下便赶回了公司,在处理这一事时发现这股势力似乎来自B市,当下便订了机票去调查了解,一去便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无论多忙,都会习惯性地在临睡前给颜筱去个电话,以确定她是否还在原地。

楚昊没将回来的具体时间告诉颜筱,本打算给她个小小的惊喜,却没想到她已先一步送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时刚下飞机,刚把手机打开,她的电话便打来了,心在看到她的主动来电时几不可察地加速了几秒。

只是,在按下通话键时,她急切地唤着的“秦扬”二字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从头冰到脚,连带着连心也跟着冻住。

原来,那个她愿意主动打电话的不是楚昊,而是叫秦扬的男人。

但她接下来的话容不得他去计较,电话里带着哭腔的急切的求救声,即便心底已被那股寒意彻底浸透,却还是会抽紧,尤其是她匆忙将地址交代完他还没来得及说上半个字电话那边便突然传来“嘟嘟”的忙音,再拨过去时已是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