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玉美艳大气,我就丑陋小气?”越说越来气,未央小脸绯红,把银票往地上一扔:“那我还非得要这簪子了!”

女人不讲理起来,可真是天下无敌!魏羡渊气得直揉眉心,刚想再说呢,就听见魏青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回来了?”

一个激灵,魏羡渊立马将地上的银票捡起来藏在了背后。

“什么东西?”这动静不小,魏青锋都看在眼里,挑眉走到魏羡渊跟前,朝他伸手:“拿出来给为父看看。”

“没什么。”魏羡渊干笑:“几张破纸。”

“破纸也拿来看看。”

“…”心如死灰地看了杜未央一眼,魏羡渊捏了一张银票递给魏青锋。

魏家家教甚严,为了避免魏羡渊成为纨绔子弟,魏青锋在他身上放的银子是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两的,可这小子倒好,这一拿,直接拿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魏青锋脸都绿了,看了杜未央一眼,瞪着魏羡渊怒斥:“背后的,一起拿出来!”

魏羡渊很想抵抗,这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啊!然而想偷偷转移一张吧,旁边的傻丫头都看不懂眼色,不知道站得离他近点。

被逼无奈,他只能再抽了一张出去。

“不要消磨为父的耐心。”魏青锋眯眼。

撇撇嘴,魏羡渊泄气地把三张全塞他手里:“都给你都给你,成了吧?”

三千两银子啊!魏青锋看了看,仔细叠好放进自己的胸口,然后举起手里的木棍就朝他打了下去:“你这孽畜!”

吓得转头就跑,魏羡渊哭笑不得:“您都不听我解释的吗!”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光天化日,你竟然敢去抢钱庄!”

“不是…”话还没出口呢就被他打得无暇分心,只能飞蹿着躲避。

杜未央站在庭院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父子二人上蹿下跳,等看够了,才干笑着说了一句:“公公,这钱是咱们赚来的。”

一听这话,魏青锋立马收了手,满脸慈祥地看着杜未央道:“杜家的女儿,果然很厉害。”

魏羡渊:“…”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不过这么多银子,是怎么赚的?这才半天的功夫。”

“外头有个叫英雄冢的地方。”杜未央乖巧地招供:“夫君带我去的,过了关就能得三千两银子和蓝釉如意簪,咱们过了。”

“好本事啊!”魏青锋赞叹地看着杜未央鼓掌,然后横眉又瞪魏羡渊:“你就带你媳妇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伤着了算谁的!”

第22章 难得的簪子

魏羡渊气不打一处来:“伤着我也不会伤着她!”

“那就好。”魏青锋点头,又慈祥地看着未央问:“这身衣裳是他买的?”

“是的。”眼珠子一转,未央将怀里的簪子也掏出来给魏青锋看:“这个也是夫君送儿媳的,儿媳特别喜欢!”

“谁说…”

“好好好。”魏青锋开怀大笑,直接打断了魏羡渊的话,拍着他的肩膀道:“为父本来还担心你薄待了未央,现在一看,也就放心了。不过这身衣裳料子看着轻浮,为父倒是得了几匹好料子,改明给未央做两身正正经经的。”

魏羡渊已经不想说话了,绷着下颔,看着奸笑得跟黄鼠狼似的杜未央,心如死灰。

这小丫头片子!故意把簪子往他老爹面前过,就算之后他抢回来了,丫一告状,他不是要还回去就是要挨家法!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

气愤不已,魏羡渊直接飞身,一路使劲儿踩着瓦回了自己的院子。

瓦片哗啦啦直响,还有掉下来砸在地上的,魏家老爹看得皱眉,破口就骂:“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未央笑着劝:“儿媳回去帮着您说说他。”

“哎,还是你省心。”魏青锋看着她道:“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准备用午膳。”

“是。”乖巧行礼,杜未央保持着一个好儿媳的姿态退下,回到魏羡渊的院子里,关上门。

“哈哈哈——”拿着如意簪亲了一口,她得意地翘着尾巴回房间,刚想给胭脂看呢,结果抬头就对上魏羡渊一张阴沉的脸。

下意识地把簪子往怀里一揣,未央眨眼:“怎么啦?”

“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魏羡渊开口,语气阴沉。

微微哆嗦了一下,未央慢慢挪到隔断后头躲着,只伸出个脑袋来看着他:“你想怎么样嘛?”

“簪子给我。”

又气又笑,杜未央问:“你就这么喜欢萧祁玉啊?”

“跟你喜欢顾秦淮一个样。”魏羡渊决定先跟她讲道理:“顾秦淮要是有很想要的东西,你会不会帮他拿到?”

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杜未央撇嘴:“可这个簪子很像我娘以前弄坏的一个,我想拿回去哄她开心的。”

“这样的簪子,想再定做一个也不难。”魏羡渊皱眉:“只是这一个噱头大,你拿给我更有用。”

“有什么用。”翻了个白眼,未央哼哼道:“不就只能哄你的公主开心?”

抿了抿唇,魏羡渊朝她勾手:“过来,我跟你说。”

犹豫地看了他一会儿,杜未央慢慢挪回桌边坐着,两只手抓着簪子不放。

“这个簪子萧祁玉很想要,她是个虚荣的女人,因为曾经跟人争过这个簪子,一旦到手,你猜她会不会天天戴着?”

“会。”

“这簪子是我拿到的,那么多人都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你觉得顾秦淮要是在公主头上看见,会不会知道是我送的?”

这么一想,好像挺有道理的哦?未央撑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又摇摇头:“你除非先给我一个一模一样的让我回门的时候拿去给我娘,不然这个我不给你。”

“好。”魏羡渊一口应下,起身就往外走。

“哎,午膳不吃了?”

“不吃了,你自个儿去主院跟他们吃。”

努努嘴,未央将那如意簪放在桌上,伸手戳了戳。这东西真的是她见过跟娘亲那个长得最像的了,这蓝釉的工艺本就难得,用材用色还都一模一样。原先娘亲那个坏了的时候,她可哭了整整三天,现在头上都不见别的簪子。要是拿这个回去哄她说修好了,她一定能乐上半个月。

让娘亲乐上半个月,可比让顾秦淮萧祁玉吵半个月更让她开心。

内心挣扎了半晌,未央将簪子藏好,更了衣裳,带着胭脂去主院用膳。

“明日就是三朝回门的时候了。”魏夫人皱眉看着未央:“你事儿成了吗?”

“嗯?”未央懵逼地抬头,看着魏夫人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儿”是什么,干笑道:“总能成的,不急。”

“这怎么能不急呢!”魏夫人“啪”地就放了筷子,怒道:“谁家闺女嫁出去三天还没圆房?你不嫌丢人我都怕亲家怪罪!”

缩了缩脖子,未央暗暗下决定,今晚一定要抓着魏羡渊给他手上割条口子!

“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凶做什么?”魏青锋不乐意了,看了魏夫人一眼:“这事儿是未央的错吗?你不该把你宝贝儿子找回来教训教训?这大中午的,又跑哪儿去了?”

“他说他出去买点东西。”未央道。

“还买?”魏夫人不太高兴,碍于魏青锋,只能拿起筷子嘀咕:“都买了一上午了,也没见给我买点什么回来。”

“咳。”魏青锋皱眉。

魏夫人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地吃饭。未央赔笑将头埋在饭碗里,心里有了主意。

吃过饭,魏羡渊还没回来,未央就让胭脂抱着个盒子去魏夫人院子里了。

“这是什么?”魏夫人斜着眼睛问。

“夫君刚让人送回来的首饰,说是给您的。”杜未央笑眯眯地拿出锦盒里的镯子:“红珊瑚的,很是贵重,特别衬您的身份。”

魏夫人眼睛一亮,想伸手去拿,又收回手,扬着下巴道:“他还记得有个娘。”

“夫君自然是心里有您的,就是现在真当跳脱的年纪,难免有些忽略家里。等再过些年头,他一定天天在您身边孝敬。”

哄自家娘亲哄习惯了,杜未央哄长辈的本事还算是炉火纯青,说得魏夫人眉开眼笑,拿起镯子戴上,左看右看,高兴得合不拢嘴:“他倒是会挑,不过他身上没多少银子的,哪儿来的钱买这个?”

这当然不是魏羡渊买的,是她的陪嫁。杜未央嘿嘿笑着,道:“今天上午夫君带儿媳去闯关赚的,三千两都交给公公了,这个自然能从里头扣。”

一听这个,魏夫人彻底高兴了,连带看她的目光都温柔了不少,还让谢嬷嬷给她炖了盅燕窝。

下午外头寒风凛冽,魏羡渊带着满身的冰霜回来,就看见杜未央卷着毯子坐在软榻上团成个球,手里抱着一盅燕窝,呵着雾气朝他笑:“你回来啦?”

第23章 愿赌服输

黑着一张脸,魏羡渊走过去斜眼俯视她:“过得挺惬意啊?”

“托福托福。”放下燕窝盅,未央笑眯眯地朝他伸手:“簪子呢?”

轻咳一声,魏羡渊从背后拿出个盒子,撇嘴道:“整个京城都找遍了,就这个稍微像点儿。”

未央眨眼,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也是个蓝釉的簪子,可明显没那个如意簪精巧好看,颜色和模样也有些不同。

“你反正是找个替代,暂时拿这个将就一下,之后有空了咱们再去找成不成?”

放下盒子,杜未央皱眉盯着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转身往软榻上一坐,魏羡渊叹息:“如意簪只有一个,你我都想要,总有一人会失望嘛。那要不然这样,咱们扔铜板猜正反,赢了的拿如意簪。”

也只能这样,不然谁也不肯让步,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想了想,未央点头:“那先说好,一局定胜负,我扔你猜。”

魏羡渊一口应下,伸手掏出铜板递给她。

胭脂安静地看着,就见二位主子各自撸起了袖子,眼神都陡然变得锐利。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了,不像午后的夫妻共处,倒像是生死攸关的高手对决。

“出招吧!”魏羡渊背脊挺直,抬手恭请。

“可瞧好了啊!”一声低喝,未央猛地把铜钱弹上半空,然后伸手漂亮地一接——

“叮!”无辜的铜板滚落在地,飞快地转悠着。

未央有点尴尬,但是反应极快,一没接着就飞速地伸手捂住了对面魏羡渊的眼睛:“快猜一个!”

“反面!”任由她捂着自己的眼睛,魏羡渊答得胸有成竹。

杜未央转头,死死盯着地上那旋转的铜钱,就见它越转越平,最后乖乖静在了地上。

反面朝上。

泄气地垂下手,未央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底下拿出发簪盒,犹犹豫豫地看着魏羡渊:“要不…”

“别多说了。”伸手就拿过那盒子,在指尖绕了个圈捏在手里,魏羡渊勾唇邪笑:“愿赌服输。”

爪子在空中不甘心地挠了挠,未央耷拉了耳朵,抱着另一个簪盒委委屈屈地卷回毯子里,双眼无神,目光呆滞。

魏羡渊坐在旁边得意了一会儿,斜眼看看这小丫头,轻咳两声,仁慈地安慰她:“你也别这么沮丧,万一就又找到一支这样的呢?”

“你找遍京城都没找到。”杜未央扁嘴:“哪儿还有啊?”

这个魏羡渊就回答不了了,反正簪子已经到手,丫哼着小曲儿就躺下来休息。

一张软榻,中间放着小矮桌,左边的人裹着毯子哀哀怨怨,右边的人翘着二郎腿惬意午休。

有那么一瞬间,魏羡渊觉得这样的日子挺舒服的。

“喂。”旁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袖:“真的没得商量了吗?”

“没有。”眼睛也不睁,魏羡渊道:“萧祁玉虽然虚荣自私又矫情,但是在一起久了,难免还是想让她好。这簪子她很想要,也问我要过不是一回了,这回给了她,一举多得。”

男人啊,心底子里其实比女人软,尤其是当碰见女人的时候,就算知道她这里那里不好,但自己爱过,就总有柔情。

杜未央撇嘴,心想祁玉公主还真是幸福,嫁给了顾大哥那么好的男人,又有魏羡渊这种人惦记,哪像她啊,这个不疼那个不爱的,凄凄惨惨戚戚…

屋子里的光好像都暗了些,魏羡渊睁眼扭头,就见旁边这小可怜耷拉着脑袋,眼泪都要出来了。

硬着心肠闭上眼,他装作没看见,本来这簪子就是他先看上决定要去拿的,她又自己输给了他,怨不得谁。

于是,杜未央就这么哀怨了一整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都不夹菜了,走路眼神都没个焦距,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翻来覆去地叹气。

能不叹气吗?要是没看见这么个簪子也还好了,可偏生看见了,又以为自己能得到,都已经脑补过自家娘亲会有多高兴了,结果簪子被魏羡渊这混蛋给拿走了。

早知道就不帮他那个忙了啊!糖葫芦自己也可以买,哼!

反正睡不着,未央就翻来覆去地制造噪音,企图吵得床下的人也睡不着。然而,她好像低估了这人的入睡能力,床都快被挣扎断了,魏羡渊也没吭声。

翻身坐起来,未央看了看身下还点着的落红帕,眼珠子一转,踮起脚尖下床就去案几上拿了把小匕首,再轻手轻脚地蹭到魏羡渊身边,捏起他的手指头就想划一刀!

“你做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吓得未央一刀下去就给自己的手指上拉了道口子。

“啊!”惨叫一声,她捏着手指头就滚在了魏羡渊的被褥上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溢血的手指,一边哭一边拿落红帕来擦。

“你突然睁眼干什么!”恶人先告状,未央凶巴巴地吼了他一声。

半睁着眼看着她,魏羡渊挑眉:“你偷袭我还怪我睁眼?大半夜的,谋杀亲夫?”

“谁想谋杀你了!”没好气地包好手指,未央道:“你娘一直催着咱们圆房,我不得做个落红帕给她看么?”

对哦,他还把这茬给忘了。撑起身子看了看这小丫头的手,又看了看血迹斑斑的落红帕,魏羡渊微笑:“辛苦你了。”

要不是打不过他,杜未央真的很想把这匕首插他身上!气愤不已地滚上自己的床,她卷着被子裹好,露出个小脑袋朝着魏羡渊的方向,恶狠狠地睁眼瞪着他。

顶着这犀利的目光,魏羡渊心安理得地陷入了梦境。

第二天一大早,魏府就准备起回门的事宜,魏羡鱼帮着魏夫人清点礼物呢,转头就见自家哥哥带着未央过来了。

“哥哥嫂嫂早。”伸长脖子看了看魏羡渊背后的杜未央,魏羡鱼有点疑惑:“嫂子这是怎么了?一点也没精神,眼里都是血丝。”

旁边的魏夫人听了谢嬷嬷的耳语,又看了看她捧着的盒子里的落红帕,微微一笑,连忙道:“羡鱼,你嫂子昨儿有些累,今儿又起得早,精神不好也是正常,你先点好东西。”

未央惨淡地笑了笑,坐下来埋着头吃早膳。

到底是闺蜜,魏羡鱼自然不信魏夫人说的理由,拉着魏羡渊到旁边就问:“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魏羡渊挑眉:“我还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你少来。”羡鱼摇头:“未央很活泼的,没出什么事绝对不会这个样子。”

是吗?魏羡渊撇嘴,回头又看了杜未央一眼。好像是有点打焉。

“未央嫁不成顾秦淮已经很惨了,你要好好对她才行。”魏羡鱼语重心长地道:“她是个好姑娘。”

什么叫嫁不成顾秦淮很惨?魏羡渊抱起胳膊睨着自家妹妹:“嫁给我委屈她了?”

“那倒也不是,可她毕竟不喜欢你嘛。”魏羡鱼耿直地道:“跟不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也挺委屈的。”

不喜欢他,那是她眼瞎,委屈活该!魏羡渊轻哼,眼睛瞟啊瞟的,又瞟到了杜未央那张小脸上。

嫁给顾秦淮就会幸福吗?他才不信!

回门礼准备好了,魏夫人拎着这对新人教训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放他们走,未央迈着沉重的步伐跨上马车,看见车上的两个发簪盒,眼珠子一动,伸手就想去拿魏羡渊位置上放着的那个。

“给我老实点。”背后响起魏羡渊的声音,带着点人赃并获的恐吓:“拿你自己的去!”

扁扁嘴,未央坐到右边,抱起自己的发簪盒,长叹一口气:“要是顾大哥,才不会把我想要的东西给别人呢。”

翻了个大白眼,魏羡渊冷笑:“那他怎么就把自个儿给祁玉了?”

“他又不是东西!”

“我赞成你这句话。”魏羡渊点头:“他就不是个东西。”

“你!”气得跺脚,杜未央狠狠扭头,跟小孩子赌气发誓不看对方似的,侧着身子对着他。

魏羡渊轻笑,也没多说,转着手里的簪盒,看着帘子外头的路。

杜府离魏府也挺远的,虽然同在京城,但也要坐上小半个时辰的马车,等到了杜府门口,未央深吸一口气,立马换上一张笑盈盈的脸,蹦跶下车:“爹!娘!我回来啦!”

杜家管家在门口等着,一看见他们就连忙招呼家奴帮忙拿东西,然后引着他们往里走。

魏羡渊斜眼,就见这一路垂头丧气的人,这会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脸上笑出两个酒窝,眼里也亮晶晶的。

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轻微地拧了一下。

杜清明和杜夫人一早在花厅里等着了,见他们进来,受了礼就连忙让他们坐,丫鬟家奴上茶上点心,一屋子的人都是高高兴兴的。

“让我瞧瞧。”赵婉娴拉过未央,嘻嘻直笑:“回来啦?外头好玩吗?这次出去玩了好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