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之后小不有些心事重重。付拓没想到他那一句很在理的话会引的小不想那么多。
“有个小窝能遮风挡雨就行了”，这句话是最实在不过的。但“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高高兴兴”，对付拓或者对大多数人来说大概是最简单的，可是林小不，不能算。
小不精神恍惚地换了制服，打了卡。
吸尘器的声音嗡嗡地，震得她的手都微微发麻，脑中却闪出一些熟悉的影像，他们冲她怒吼着咆哮着，熟悉而残忍。
午饭小不也没吃多少，脸色微微发白，吃了几口后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自己呆着出神。
一直到手机响起。小不掏出来看一眼，却是萧景逸发来的：“你来上班了？在哪里？怎么没见到你？”小不试着打了几个字，手指头却有些发抖，只好不去理会。
很快萧景逸打过电话来，小不犹豫了会儿终于接了，萧景逸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在哪？我去找你。”
小不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窒息，又隐隐地有些心酸，忍着说道：“没事的，……总经理。”萧景逸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怪……真的没事吗？”小不说：“真的没事，我要工作啦。”萧景逸说道：“那么……要好好的，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要硬撑。”小不的眼泪就在他最后两个字说完后掉了下来。
最难受的时候或许不需要有人依靠或者拥抱，只要一句话就已经足够。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张祥和忽然通过内线呼小不：“小不你快来，有人找。”小不不知道是谁，不过如果是萧景逸的话……他大概不会这么“招摇”吧？想来想去，心思平静地回到保洁室，一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顿时好像五雷轰顶，愣在当场。37心事
萧景逸只是笑，唇角的笑意怎样也掩不住，目光闪闪地看她。
小不一时没忍住说了心里的话，面对他的眼睛无地自容，低着头要跑，萧景逸将她抱入怀中，低声说：“去哪里？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小丫头，你心里想的太多了，顺其自然不好吗？”
小不只觉得很难堪，挣扎着想推开他：“放手……”
萧景逸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将人放在床上，却又压住她的双腿不让她动：“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又会这么可爱？”在盯着她的瞬间，心里头有最明显真切的幸福，却也有一丝淡淡的虚幻感。
谈情不说爱。萧景逸从来都毫无压力，动了心的女人虽然可爱，但却不可相处，当初他“喜欢”傅婉，最大的原因是她是好的结婚对象，无论是身份，个人资历，外表都同他相称，如果当时傅婉点头，或许两人早已经结婚。
另一方面傅婉让他觉得有兴趣，是因傅婉对他从来都若即若离，不像是其他女人一样轻易动情。但是萧景逸当时不知的是，傅婉是有意这样。
在某种方面，萧景逸跟傅婉是同一类人，傅婉对萧景逸的冷淡，始终不肯对他全心相待，未必不是因为萧景逸也不肯全心相待的原因。
傅婉觉得两人之间的症结在于，萧景逸并没有真的爱上过她。
萧景逸对此不置可否。爱是什么？虚无缥缈，两个人彼此喜欢看对了眼，不就是全部了吗？至于婚姻，权衡利弊，综合考察，一拍即合，合作愉快，如同一笔算的清楚分明的买卖。
爱情是什么？古往今来众人歌颂的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用来估价的话怎么计算？他或者一文不名，或者……
——在萧清旭的婚礼上萧老爷子曾问他：你会不会像是清旭这样‘胡作非为’？清旭的新娘陈思孤儿出身，认回了生父陈理之后，家境自然是不差的，但毕竟先天缺一份好的教养质素，萧老爷子的想法跟萧景逸的一般无二，萧家所娶的，不一定是个好女人，但一定要是个能衬得起他家的女人。
以他们家的背景，……有个萧清旭不按常理出牌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萧清旭自小性子比较怪癖，好的是特立独行，萧老爷子似早有预知有一日他会做出让众人瞠目结舌之事的，可是萧景逸不同，他从小到大都是安安稳稳，从来不出任何一丝意外。
当时萧景逸望着不远处那一对新人，笑的很淡，那是对自己百分之无限的自信。
但是就如他所说，大概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个对他来说极为特殊的存在吧？当双唇压在小不的唇上的时候，萧景逸心中响起一声长叹：或许她就是他的特殊，不然的话为何会不舍的撒手？竟想要缠着她，一直缠着她，想到她想把自己踢开远远地，他心中竟升起前所未有的愤怒。
但当听到她亲口表白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满满地都是喜悦，这种满足感，竟是前所未有。
他的情绪竟然会被一个人轻易左右，萧景逸却尚未察觉。
第二天小不就接到付拓的电话，这家伙做事倒是利落，早晨七点打电话来问小不人在哪里，啥时候搬家，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全面配合”。
小不很后悔自己居然一时手快按下了接听键，付拓的大嗓门意气风发地从听筒里传出来，震得她头晕眼花。
萧景逸从旁探头看了眼，问道：“是谁啊？”小不支支唔唔，看他一眼之后就想逃下床，萧景逸反应迅速，伸手一勾将她抱回去，低头看了眼：“是他啊。”
他伸手就去拿手机，小不躬身把手机藏起来：“不要！”
萧景逸挑了挑眉，没再继续。
听筒里头付拓坚持不懈地叫：“喂喂，小不，我怎么听不到你说什么？”
小不向着床边上蹭出去：“付拓……”
付拓大声地嚷嚷：“小不你在哪啊，我来接你啊，刚刚怎么不说话？”
“呃……”小不刚要说话，萧景逸低头，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让他走，说你不搬了。”
他说话的时候湿润的气息喷在小不颈间，小不觉得很痒，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回头瞪他一眼，萧景逸忽地一笑，迅速地低头吻上她的唇，小不猝不及防瞪大眼睛，用力将他的脸推开，一时之间气喘吁吁。
“付拓……等、等会再说。”小不松了口气，又急忙低头对电话里的付拓说。
萧景逸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揉动，不停地亲吻她的脸颊，脖子，小不浑身发热，不等付拓说完急忙挂断电话，这才腾出手来跟萧景逸对抗：“别这样！你怎么总是……”双脚蹬在他的腿上，用力把自己的身体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萧景逸含笑说道：“答应我不许搬家……我就放开。”
小不咬咬唇：“你不能这样……你以前答应我的……”萧景逸笑这靠近：“以前？我忘了，嗯……不然的话今天谁也不要出门。”小不又恼又是脸红：“你……你怎么这么无赖？”萧景逸在她的手上亲了口：“我对别人从来都不无赖。”
小不本来该愤怒的，只可惜心却好像背叛了自己。
好不容易挣脱了大灰狼的爪牙，小不跑到浴室去，洗漱干净后小心翼翼出来，却见萧景逸也穿好了衣裳，衬衫领带，笔直西裤，衣冠楚楚的，跟刚才在床上纠缠着她仿佛大色狼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小不呆了呆，萧景逸摸摸她的脸：“记得我说的话，不许搬走，不然的话……”他低下头在，在她的脸上啵地亲了口。
刚刚洗过的脸带着微微的凉，水润而极生嫩的感觉，萧景逸愣了愣，伸手抬起小不的下巴，低头又亲吻她的嘴唇，小不这才慌张起来，还没来得及躲避，萧景逸双眸微闭，用力吸吮她唇上的甘甜，过了许久才将人松开。
小不趁着他手上一松瞬间，逃也似地跑回自己房间去，萧景逸望着她的背影，轻轻一笑，转身进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照了照，将方才有些皱了的领带扯了扯，一切无误，萧景逸转身要出门瞬间目光落在一处，那是……
转过身抬头看着身后毛巾杆上挂着的一件衣裳，已经是干了，安稳地飘在那，萧景逸认得是昨天自己穿过的那件，当时因为急躁，不耐烦解扣子，一把撕开了，扣子都飞掉了，本来是不想要了的，怎么忽然又出现在这？
萧景逸走过去，将衣裳拿下来，衣裳熨帖地毫无一丝褶皱，分明是洗过了的，忽然记得昨晚上迷乱间惊鸿一瞥，似乎看见他已经挂在这里了……
萧景逸眉一挑，望向衣裳扣子处，却见原先飞掉的扣子神奇地又回到了原处，萧景逸怔了怔，手握着衬衫，若有所思。
小不等萧景逸离开之后才从房内出来，他本是要带她一起走，还特意来敲了门，小不只说道：“你先走吧。”萧景逸无奈，只好自己“孤独”地先行离开。
萧景逸离开之后小不才从卧室出来，看了看手机，仍旧放进兜子里，拎着出了门。
小不下楼后顺着街边向前走，走过了一个红绿灯后，就看到前面不远超市前面停着一辆熟悉的小熊猫，熊猫旁边是付拓，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小不赶紧快走两步，付拓也看到了她，当下招呼一声，迈步跑过来。
两人见了面，付拓笑道：“小不你总算出来啦，怎么样，要不要今天搬啊？”
小不望着他满是笑意的脸，一时有些犹豫，付拓问道：“有麻烦吗？”他挠挠头，“没关系，也不用那么忙，你可以再想想。”
小不说道：“其实我是很想搬的，可是……”如果真的搬了，他会生气的吧？可是……如果住在那里的话，又的确不像那么回事。
付拓拍拍她的肩膀：“想做就做嘛，犹豫什么，别为难。”
小不心头一动，付拓说：“不过也不着急，你再想想，反正那房子我替你定下了，也跑不了，你想多久都行，总之你记得随时都能入住就好了，嘿嘿。”
小不很感动，呐呐说：“付拓，谢谢你！”
付拓说道：“谢什么谢，不过是帮个小忙而已啦。好吧，如果今天不搬，我们先上班去吧，正好我送你。”
小不点点头：“好吧。”只好先这样了。
付拓发动小熊猫，顺着路一直往前，经过了红绿灯后，扫了一眼窗外，忽地问道：“对了，我都不知道你原先住在哪里的？怎么从这冒出来？”
小不心头一跳，随口说道：“啊……就在那边，有个……巷口。”
付拓找来找去看不到，却望见了路边上的那座大厦，便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片区是有钱人聚居地，居然还有那种出租的房子吗？”
小不不想说这个话题，就说道：“唔……是……”
付拓又扫了一眼窗外的大楼，羡慕嫉妒恨说道：“是啊，比如这里，这就是著名的紫京公寓，这里住的可都不是一般的有钱人，一套房子几百万算是便宜的。”
小不吓了一跳：“是吗？这么贵……”
付拓说道：“是啊，哥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到的。”他灰溜溜地说，扫了小不一眼后，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吧，要这么贵的其实也没用，对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有个小窝能遮风挡雨就行了，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高高兴兴就最好，小不你说是不是？”
小不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付拓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车之后小不有些心事重重。付拓没想到他那一句很在理的话会引的小不想那么多。
“有个小窝能遮风挡雨就行了”，这句话是最实在不过的。但“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高高兴兴”，对付拓或者对大多数人来说大概是最简单的，可是林小不，不能算。
小不精神恍惚地换了制服，打了卡。
吸尘器的声音嗡嗡地，震得她的手都微微发麻，脑中却闪出一些熟悉的影像，他们冲她怒吼着咆哮着，熟悉而残忍。
午饭小不也没吃多少，脸色微微发白，吃了几口后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自己呆着出神。
一直到手机响起。小不掏出来看一眼，却是萧景逸发来的：“你来上班了？在哪里？怎么没见到你？”小不试着打了几个字，手指头却有些发抖，只好不去理会。
很快萧景逸打过电话来，小不犹豫了会儿终于接了，萧景逸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在哪？我去找你。”
小不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窒息，又隐隐地有些心酸，忍着说道：“没事的，……总经理。”萧景逸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怪……真的没事吗？”小不说：“真的没事，我要工作啦。”萧景逸说道：“那么……要好好的，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要硬撑。”小不的眼泪就在他最后两个字说完后掉了下来。
最难受的时候或许不需要有人依靠或者拥抱，只要一句话就已经足够。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张祥和忽然通过内线呼小不：“小不你快来，有人找。”小不不知道是谁，不过如果是萧景逸的话……他大概不会这么“招摇”吧？想来想去，心思平静地回到保洁室，一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顿时好像五雷轰顶，愣在当场。
38 家人
大概是冷气开的太足，小不浑身有些发抖，低着头只望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拼命压抑那股发自心底的紧张跟战栗感。
张祥和见小不来了之后就借故出外去了，室内只剩下小不跟不速之客，自张祥和离开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室内静得怕人。
旁边那人打量了小不许久，终于先开口说道：“怎么了？不愿意见我？还是说已经不认识我了？”
小不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声音似乎被卡在了嗓子眼里，挣扎了半天才叫出声来：“爸……爸爸……”一个陌生的、并不让人愉悦的称呼。
男人有些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有些勉强。
男人伸手摸摸身上，摸出一盒烟却又重新放回去，终于问道：“怎么出来了，也不回家看看？”
小不垂着头：“我……”该怎么回答？她说不下去。
当初她判刑了之后，是面前这个人，咬牙切齿叫的极大声说：“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以后死在外面都好，别再回来丢人现眼！”一字一句都很清楚，小不没有办法忘记。
为什么现在又笑眯眯的问自己没有回家看看？她在牢里头一年，他们也从来没有看过她，是以前的一个同学去探望她说起来，——有同学去她家里头问她的情况，家里的人将门一关，冷冰冰扔下一句：“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
当小不出狱之后，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看看，但是，——“没有这个人”。
她也知道自己父亲的个性，好强爱面子，她出了那种丢人的事，他巴不得没有这个女儿也是有的。
小不没有回去，虽然有时候想着回家看一看，就偷偷看一眼都好，但是……
男人等不到回答，自顾自说道：“要不是邻居家里有人在这酒店见过你，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行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有空回家看看吧，你妈……你哥哥都想你呢，你哥哥最近谈了个对象，挺好的。”
他唠唠叨叨说，像是一幕独角戏。小不不想冷场，就呆呆地听着，最后答应：“嗯……好……”
毕竟是血脉相连对吧？当初那么狠的骂她，还是会有原谅她的时候。
小不心里一阵温暖，低下头吞吞吐吐地：“爸……爸爸……谢、谢谢。”
男人愣了愣，而后嘴角一扯又笑了笑：“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快下班了是不是？不如就今天回家吧。”
小不很惊诧：“今天？”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她早就被那个家庭摒弃在外了，忽然之间……忽然之间她又获得了回去的资格？
男人说道：“是啊，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一起走吧。”
小不惊慌失措却又满心欢喜的同张祥和告了假。
跟着男人走出酒店的时候，心里头还有种淡淡的虚幻感，极力地让脚步稳稳的踏过地面，小不甚至偷偷地掐自己的手，是不是做梦？手上传来的痛感让她清楚知道，不是做梦！
陡然高兴起来！
她好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忽然之间这个世界又向她伸出双手。
上午的时候她还在郁郁寡欢，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连阴郁的心情都随之改变，原来这世界上真有峰回路转绝处逢生这种事。
男人领着小不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一边说：“这是你哥的车，听说我要来找你，你哥就借给我使使。”小不很感激，看着半旧的车子：“原来哥哥买车了啊。”
男人说道：“不值几个钱，平时开着运个货什么的，都旧了，家里也没什么钱，要是有的话就换了，现在开这种车，丢人……”
小不心里头高兴，也没有听出男人的言外之意，只是说：“我觉得挺好的，能用就行。”
男人看了她一眼，干笑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车子拐出路口，向前驶去，小不渐渐地紧张起来，尤其是当车子拐到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街头的时候，她紧张的只顾看，连呼吸都好似要停住。
小车在一栋旧旧的楼跟前停住，男人下车，小不伸手推车门，手指头不停发抖，居然没有推开，咬了咬牙加大力度，终于推开了车门，小不跟着下车。
男人说道：“走啊，回家了怕什么？”
望见熟悉的楼道，墙壁上面熟悉的污渍甚至都没有变过，但是记忆之中却浮现一些可怕的令人不安的影像。
女孩子抱着头踉踉跄跄跑出来，身后还响着恶毒的咒骂声，而她跑的那么快，似乎急着要离开这个充满了荆棘的世界。
小不忍不住后退一步。
男人略微惊讶，站定了脚步看她，小不咽了口唾沫镇定心神，总算是反应过来，努力地试图露出笑容却失败。
男人一摆手：“别磨蹭啦。”隐约有几分不耐烦透出来。
小不心一悸：“好……好的。”迈步跟上。
上楼的时候楼上有人下来，望着男人招呼：“老林回来啦？”
男人点头：“嗯嗯，您要出去啊？”那人说道：“是啊……”忽然看向他身后的小不，迟疑了阵儿说道，“咦，这是……这不是小不吗？”
男人的笑重勉强起来：“啊，是的。”那人也有些不自然：“小不出来了啊？啊……你看我说的，回来了，是回来了……嗯，回来了就好哈。”
他急匆匆说了几句，带着一脸干笑离开。
小不的心忽然又缩紧起来，她抬头看向男人的脸，却忽然对上男人一双阴鸷的眼睛。小不吓得抖了抖，男人却又重新笑起来：“行了……别理那些三姑六婆的，什么人啊，走吧，赶紧。”
他回过身加快脚步，不知为什么，小不忽然觉得很不安，男人的笑很勉强，她看的出来，而他上楼的脚步快的让小不觉得他好像在逃一样。
但是已经回来了，如果这时侯退缩怎么也说不过去。小不硬着头皮跟着上楼，幸好再也没有遇到其他邻居。
男人伸手打开自家房门的时候轻轻地松了口气。
家里的人好像听到了动静，赶紧出来看，男人进门，叫道：“小不回来了。”
小不望着门口稍微迟疑了下，终于迈步进去，里头的女人迎出来，望着小不，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搓搓手说道：“啊……回来了啊？”到底是母女连心，小不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眼眶一热，冲口叫道：“妈。”
坐在沙发上，眼睛打量周围，家里头的布置基本上没怎么变，只是填了几件新的东西，比如身下的沙发，面前的茶几，原来都是比这个陈旧的。
而林爸跟林妈的表现，却让小不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客人。
他们对她，实在是太客气了。小不落座之后，林妈急忙倒水给她喝，林爸喝道：“天这么热，泡点茶清清火。”林妈赶紧去泡了茶，又问小不：“口渴不？要不要先吃根雪糕？”
小不差点就哭出来，只好极力忍着。
高中的时候，她的零用钱很少，最难忘的是林妈偶尔偷偷塞给她一块钱，大热的天气，她跟其他同学一起去小商店里买一根雪糕，一边走一边舔着吃，雪糕冰冰的，又很甜，大街上的风吹来，自由自在的，小不觉得那是她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
天色逐渐黑下来。林爸说道：“晚上在这里吃饭吧，让你妈去买几个菜。”林妈附和着：“是啊是啊，你哥哥也快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两个人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小不也放松不下来，尤其听到“哥哥”两个字，隐隐地有些紧张，说道：“不……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晚了的话……没有公车了。”
林爸跟林妈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林爸说道：“没有也不怕，让你哥送你。”
小不哪里敢，她从生下来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实在是太客气了。她急忙起身说道：“不……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
“别，到底是自己家，客气什么？”林爸挥挥手，“坐着！”
他的口气恢复了几分昔日的熟悉，小不从来不敢违抗这个声音，当下仍旧坐住。林爸走到外头，打了个手势，林妈跟着出去，两人在厨房里窃窃私语。
小不站起身来，并没有跟着过去，向着右手边拐过去，他们家是三室一厅，听起来不错，但是地方狭窄的很，从这里往里头走，右手边是小不的房间，左手边是林哥哥的房间。
小不望着那扇熟悉的门，自己的房门……她在这里度过了幼年跟少年时期，望着那扇门的时候心都忍不住跳的急了，离开一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但这里曾经是她的栖身之所，再次见到，仍旧充满了浓浓的眷恋之感。
小不伸手拧开把手，将门推开。
然后就好像是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一样，满心的期望都在瞬间被冲洗的一干二净。
这房间已经不再是一间卧房了。
如果不是牢牢地记得这扇门，认得这个房间，小不一定会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以前的时候，房子里有一张床，是她睡觉的地方，有一张桌子，她就趴在上面学习，简单却又让她欢喜依赖，但是现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堆满了杂物，满满当当的甚至快看不到床，桌子也挤在一边上，上面放着几个大大的盒子，盒子上搭着几件旧衣，看起来却好像是男人的衣裳。
地上也横七竖八地放着些旧东西，小不能看到露出的床的一角上落着的厚厚的灰尘。
这已经……变成了一间杂物房了吧。
“小不？小不……”叫声嘎然而止，林妈望着门口的小不，面色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