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朵捂嘴,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羽白也从她那像囊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两只手套!

“果然又在搞怪。”金焕了解的苦笑道。

腰身向后一弯,险险的躲过气势很盛的玉石,羽白迅速的戴上手套。那玉石早与温德心意相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羽白,快速停住,然后又向羽白击来。

“嗖!”无数根细丝从那双手套中射出,牢牢地稳住了。羽白双手虚握,那玉石瞬间化成碎石,散落一地。

“哥哥赢了?”羽朵松了一口气,问道。

羽白爹看着场上,淡笑着摇摇头。

只见那些散落在地的碎石仿佛有生命一般,剧烈的颤动,下一刻,那些碎石就重新幻化成像刚刚那玉石一般大小的石头,气势更猛利的朝着羽白袭来!

“哇哇哇!不带这个样子的呀!”羽白在无数巨石的袭击下,抱头鼠窜。台下发出了阵阵的哄笑声。

“果然,羽氏的狐狸一定撑不过十招!”不知是谁大声地说道。

虽然身形狼狈,可是这么长时间了,羽白却一下都没有被袭击到,每次只是险险擦身而过!

又过了片刻,羽白似乎想起了她的武器,于是伸手射出细丝捆住飞至面前的玉石。奇怪的是,每当羽白的细丝捆住一块石头的时候,那块石头就如同失去了控制一般摔落在地。羽白奇怪的看了一眼擂台一边的温德,见他的嘴角露出几许稳操胜券的笑意。

当最后一块石头也摔落在地的时候,羽白正站在其中的一块石头上,身上一点都没有伤到

紧紧揪着的心落下,羽朵深吸了一口气。

“你输了。”羽白淡淡的对温德说。

“何以见得?”温德挑眉,问道。

“你看。”羽白抬了抬手,大家这才看见手套上有一缕细丝正缠在了温德的腰上。温德一震!他刚刚明明狼狈的对付自己的巨石阵,怎会有空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丝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又毫无觉察?

不过…

“你以为这样便算赢了?”温德好似无动于衷的说。

“难道不是吗?”

“那你便好好看看你脚下吧。”温德脸上依旧如战前般儒雅,真的好像玉石一般。

“是八卦阵!”一名温族子弟在台下大喊出声。

原来是八卦阵。那些好像是随意掉落的巨石已在擂台上摆出了一个精深的八卦阵法,而羽白,正站在阵的中间。

五行八卦,向来是六尾温族的拿手好戏,出现在比试中,并不稀奇。

“你可知,只要我启动这阵法,你便会瞬间失去心智散了修为?”温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丝得意的神色。

来回的看了脚下阵法几眼,羽白也没心急,只是淡淡地抬眼,看着温德问道:“你可是那日与我小妹说话的温德吗?”

温德一怔,眼神向看台上的羽朵一瞟,神色颇不自然的说:“没有的事。”

“哎…”羽白叹息,接着说:“那么你知道我手中这丝究竟是什么丝吗?”

迎上温德不解的神色,羽白也没卖关子,说道:“这丝名唤‘寡妇泪’。”

寡妇泪?

泠枫的瞳孔一缩,而夕墨则是脸带着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那人。

寡妇泪,是成精黑寡妇吸尽相公精血之后所吐的丝。因为吐丝时黑寡妇必会流泪不止,所以那丝就叫做寡妇泪了。

爱之深所以痛之切,外族人应该是没有办法体会那些寡妇心中的痛。爱得太深,那爱便带着三分毒,再加上十二分的锥心之痛,寡妇泪便成了剧毒的丝,坚韧无比,又狠厉无比。寡妇泪在百种兵器排名中也能争得前五十的位置,不仅因为它的毒厉害,更因为它的毒可以因施法者的心意而呈现出不同的毒性,可大可小。

万个黑寡妇中,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黑寡妇会在吐丝过程中肝肠寸断而死,所以这寡妇泪…可说得上是万年不遇。

“若不是因为羽儿,我也不愿用它。”羽白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惆怅之色。“若可以,我宁愿当初没有贪恋这仙家至宝。我一曲长相守换来了这卷寡妇泪,更唤出了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一曲长相守,泪尽天涯,竟让那强撑了千年的心彻底破碎…”

说着,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穿着黑衣的貌美女子的身影。

“飞扬,莫要沾上世间情爱,它当真会令你粉身碎骨灰飞烟灭。我若听我娘亲所言,不那般恋我的相公,如今也不会这样生不如死。”那女子凄惨的笑,可脸上依稀浮现出小女儿般幸福的神色。

“飞扬,这寡妇泪送你,对这世间我早已没了半点眷恋,我要与我夫君去长相厮守…只盼来生,不要再让我成为黑蛛一族…”

说罢,那女子便真的在自己的面前散成了尘埃。

“果真如此!”夕墨的扇子‘啪’的一合,赞赏的说。

“如何?”泠枫问道。

“羽飞扬定是一开始便决定用寡妇泪对敌,那一段时间的挑选和犹豫不过是为了乱人心神。修真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心神不定,羽飞扬先让温德对他的宝物有所忌惮,又故意示弱,让温德放松警惕。乱石当中狼狈逃窜也只是为了让温德以为自己必胜而忽略他本身的防护…他定是一早就料到了温德会用易术,所以选了寡妇泪做武器。”夕墨的眼睛很亮,笑容竟在不知不觉间扩大,令泠枫惊讶不已。

就在这时,羽白将真气贯入连着石头的细丝,那些丝线瞬间泛起了灰黑色的光芒,然后渗出黑色的液体,下一刻,已成阵形的玉石就被腐蚀的齐齐的消失不见,连点碎末都不剩。

温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法器,如今竟只剩羽白脚下踩的那一块了!没了玉石,自然成不了阵!那么他便彻底的输了!

“这…怎么可能?”他的玉石是蓝田宝玉,又有自己上千年的修为在里面,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温德不敢相信。

这时,他看见自己腰间的那一缕细丝,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此时羽飞扬已经胜券在握,那么他还会催动那最后一缕丝吗?

这时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你刚刚若坦荡承认,或许我会就此放过你。”羽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却透出寒意。

说罢,最后那缕丝便开始泛起黑光,在场的许多人已经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他们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血肉模糊的场面。

可是…

已万念俱灰的温德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

众人睁开眼睛,只见羽飞扬已经收回所有细丝,而那温德…竟□的站在擂台之上!

羽白并没有下杀手,只让那毒腐蚀了温德的衣服,未伤他分寸。

“泠枫,待你对上这羽飞扬时,可真的要小心了。”夕墨淡笑着对皱着眉头望着羽白的泠枫说。

“对上我?你是说他能胜过下一场的温瞳?”泠枫不信任的问。

“不信我们便来赌上一赌。”夕墨摇着扇子,一派笃定的神色。

台上的羽白早已没有方才冰冷的神色,她转头对着台下的羽朵嫣然一笑,道:“看,为兄说到做到。”

他们辱你多少,我会尽数为你讨回来。

所以你放手去玩便好。

羽白春风般的笑容,迷倒了台下一片过来观战的少女。

温德早已变回原形来解那赤身裸体的尴尬。羽白创了纪录,成了万年来第一个将对手打出原形的狐狸。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柄纸扇,羽白执着纸扇准备下台,这时:

“羽少羽少我爱你!今生定要嫁给你!”一声又一声整齐的欢呼呐喊声从看台的各个角落传来,抬眼一看,竟是这十年来一直追着寻找羽白的女妖们。

羽白一惊,接着眼前一黑,竟然跌下了擂台。

第十二章

当第一轮的比试结束后,大家涌到夕家祖宅的大门口看下一轮的对战表时,没有不惊掉下巴的。

因为那张红纸上出现了羽飞扬和金焕的名字!他们居然打败了叶族和温族除了大小姐以外最被看好的狐狸?

是蒙的吧?

七八九尾狐狸纷纷聚首猜测。

一时间,关于羽飞扬和金焕的说法纷纷流传开来。

什么羽飞扬放弃了修真而改用毒术,这才赢了温德。什么叶族那个狐狸是被金焕活活用钱砸死了。什么羽飞扬其实是个断袖就喜欢看男人不穿衣服。什么金焕…

谣言越传越邪门,最后两人竟然盖过了夕墨和泠枫的风头,跃居‘最频繁讨论’榜的榜首!

不过,虽说对羽白和金焕两人的胜利众说纷纭,但大家都可以肯定的是,下一场,已不是侥幸就可以胜利的比赛,尤其是羽飞扬还要遇上得了温族老族长真传的大小姐温瞳,之前羽飞扬那般羞辱了他们温氏子孙,瞳小姐能放过他就怪了。

众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争着要去看羽飞扬惨败的好戏,看来,羽飞扬的风头真的盖过了夕墨和泠枫。

在狐狸妖精们热切的讨论那两只‘黑狐狸’(参照黑马)的时候,羽白正带着羽朵和金焕在启云泽的城里踩路。之所以出来,很多原因是在夕宅里完全得不好安生,两人总是会被人当成物品观赏,同一个人常常会在自己身边来回走很多次,只为了能多看看这两个人几眼。

也不怕长针眼。

这是金焕在灭了第五个来‘观赏’他的人以后,对羽白说的话。

相对来讲,羽白就比金焕从容的多。她老早就被观赏过了,现在自然能比金焕平静些。当然,也只是平静些而已。所以当金焕提出去街上吃些酒时,羽白欣然同意了。

其实答应金焕跟他出去也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的,那就是羽白希望羽朵能跟金焕多多接触些,这样起码羽朵不会在这次武试上空手而归。而金焕也知道朵朵的身份,那么将来也不用多去解释什么。

“这么说,你真的用钱把他砸死了?”羽白夹了一个鸡翅到羽朵的碗里,然后平静地问。

“飞扬,你实在很厚此薄彼!”金焕看着羽朵已经冒高的碗,说道。

羽白翻了个白眼,然后夹了一筷子青菜到金焕的碟子中,说道:“来,吃些菜,便宜又有营养。”

羽白持着她那一脸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半眯着眼睛,妩媚的说。

金焕胸口一滞,随即苦笑,果然是近朱者赤,这小气的性子跟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像。

“其实只是砸晕了。”把青菜吃掉,金焕认真地说。

“看来为这次武试,你还真的下了血本。”羽白若有所思地说,就在羽朵以为她的大小姐要说出什么惊世之语的时候,羽白开口道:“居然把你最喜欢的游戏给拿了出来,你还真是看得起那个叶族狐狸。”

最喜欢的…游戏?

羽朵发现大小姐的朋友果然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羽白记得第一次在酒庄后花园看见金焕用他那五枚铜钱砸自己的时候,嘴里的酒全都喷了。

“金族当…当真如此爱钱?”彼时尚未见过什么世面的羽白战战兢兢的问柳沐风。

“嗯,应该是修炼的一种方式。”柳沐风的笑容依旧无波,淡雅。

“哦!原来在铜钱里面洗澡也能增加修为。改天我也试试。”小白狐狸恍然大悟,却没有看见柳沐风隐隐抽搐着的嘴角。

“对了,你那钱阵里用了几成修为?”羽白又喝干一壶酒,一边叫小二加酒,一边问。

“三成左右。”金焕估量了一下,回答。

“他还真是不堪一击。”羽白哂笑,神色颇为不屑。

“是你哥哥我太厉害了。”金焕咧嘴,厚颜无耻的说。

“是啊,厉害的哥哥。”羽白面无表情得吃了口菜,然后说:“一会儿陪我进山里温习一下五行之术。”

“五行?”金焕瞪大眼睛问到:“你不会是想要用她们本家的术对付那个嫡传子弟温瞳吧?”

“本来也不想。”羽白若有所思的说:“据说败给我的温德是除了温瞳以外最被看好的一位,可是他那天布的阵我仔细看了,只能说程度中上,若想破解也不消费太多精神。”

“真的?那阵我也瞧了,并没有破绽,短时间内可是无破解之法的。”金焕皱着眉头回忆着那个温德使的阵,好像相当的繁复,若不是知道羽白有寡妇泪在手,金焕真的没办法对百分之百的相信羽白能获胜。

“其实金不换你早就该相信了。”羽白定定地看着金焕,说道。

“相信什么?”

“狐狸和狐狸真的是有差别的。”羽白点点头,又给羽朵夹了个鸡腿。

这时,有三只纸鹤分别飞到羽白、羽朵和金焕面前。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请帖,邀请三人今晚到夕家赴宴,似乎受邀请的都是狐狸各族的嫡亲子弟,那么…温瞳泠枫他们也会在场喽?

羽白轻轻地笑了。

当羽白三人回到夕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提前到了,这样一看,踩着约定时间的三人倒像是迟到了的。看见三人一同出现,温瞳冷哼。蓝宁暗中看了温瞳一眼,眼神颇不赞同。

羽白想夕墨一定是十分好认的,因为在场的就只会有三个男子,泠枫和金焕自己是认识的,那么剩下的那个就一定是夕墨了。

但是事实证明,要认出夕墨并不需要转这么多弯子,因为那个一举手一投足都风华无双吸人眼球的就必是夕墨无疑了。

在互相介绍行礼的时候,夕墨没有放过羽飞扬的任何表情。他从羽飞扬的眸子中看到了平静的赞赏,如那夜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区别,接着,那双清透的眼中又覆上了迷惑的神色…已经落座好久,酒菜也快要上全,此时羽飞扬忽然抬头,看着夕墨说:“夕兄看着很眼熟。”

泠枫喝酒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抬袖掩面轻咳,脸有些涨红。夕墨告诉了自己他与羽飞扬的那次偶遇,而羽飞扬竟然没有认出他,而只是说眼熟…

瞧了眼深色颇为僵硬的夕墨,泠枫心道:这对夕墨来说怕也算是一次考验了吧。竟被人如此忽略…

未等夕墨说话,羽白又开口:“但是以夕少的气度容貌,怕是过多久都不会被轻易忘记的…”说着,羽白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难不成是前世见过?”

“飞扬,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了。”金焕凑近羽白,声音不大不小的说。

羽白一愣,然后明白了金焕的含义。若此刻自己以女儿身示众,那刚刚的话可真是用了搭讪的经典名言。

还好自己现在是‘男人’,不会被当成沉迷夕墨美色的‘登徒女’

光顾着自嘲的羽白没有注意到,此时她跟金焕的姿势才是真正的暧昧。

温瞳不屑的看着那两人,说:“看来流言蜚语也并非不可信。”

那两人,真是像极了断袖,真是恶心。

羽白看都没看温瞳一眼,平静的拿起筷子给羽朵夹菜,道:“羽儿,吃菜。”

那温柔细致的神色,很难说没有让在场地其他雌性动容。

那样的温柔,却是儒雅中透着疏离的夕墨所没有的。

夕墨嘴角噙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笑容,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羽白,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大家尝尝这酒。”菜上齐以后,下人拿来一坛子酒,夕墨起身,亲自为每个人斟上一杯。

叶绒翘着兰花指拿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道:“喔!这酒闻起来有桃花的香气,入口味道馥郁芬芳,入腹后嘴里还有回甘,醇香的味道经久不散…夕墨哥哥果然好品味!”

夕墨淡笑着点点头,一双桃花眼闪耀着光芒,说道:“绒妹妹缪赞了。”

呃…突然胃口全消了。羽白咽了咽吐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恰巧这时泠枫的目光扫到了羽白,将她刚刚的表情尽收于眼底。

正当叶绒脸色泛红做娇羞状时,金焕声音不小的说:“哎?飞扬,这不是你酿的酒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神色不明的看着羽白。羽白拿起酒杯将杯中物豪饮而尽,咂咂嘴,说道:“的确是我白羽阁的酒。”

说完,羽白便似笑非笑的对叶绒说:“多谢小姐夸奖。”

叶绒看着羽白,又看看夕墨,好像被人迎面打上一拳,脸色颇不好看,混上刚刚‘娇羞’的表情,显得奇异非常。

“羽飞扬酿的酒?”温瞳也尝了一口,发觉这桃花酿真的没得挑剔,无奈之下,只好用不信的口气轻嗤。

“原来白羽阁是飞扬的产业。”夕墨装作恍然的说道,事实上他早在泠枫的口中得知了此事。

亲耳听到了夕墨的确认,在座的几个人看向羽白的表情都变了变。

白羽阁,这几百年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其中的各种果酿都如同琼汁蜜液般令人垂涎。白羽阁的酒价格贵得惊人不说,数量也是极其的有限,于是那些馋酒馋的不行的人,都纷纷献上自己的宝物,以求能再多买上一坛子。更有甚者,那些买不到酒的酒天天坐在白羽阁吃饭,靠着那些酒香度日。

如今看来,这白羽阁的酒确实是名不虚传,让人停不住口。这种佳酿,竟然是羽飞扬那个小狐狸酿出来的?

“正是。”羽白点点头,说道。

“飞扬,你那铺子如今甚是红火,一定不知道想求个一两坛子白羽阁的酒有多难。”夕墨微微皱眉,好像很苦恼。

泠枫转头,看了眼好友,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