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撒谎,却也没讲出全部的真相。

她是笨,不过还没笨到把诸葛冥利用过她的事告诉父亲。

大君当然知道女儿相亲那天巧遇诸葛冥的事儿,也从丫鬟口中知道二人的气氛十分剑拔弩张,只是对于女儿与上官若时不时就能扯到一块儿的事感到非常头疼。

诸葛冥那小子,天资不错,头脑也精明,可一则,背景太差,二则,乱跟宫女发生关系,实在是配不上他女儿。

踌躇半晌,他揉了揉女儿的发:“算一算,我们出来挺久了,你母亲和你大哥该思念你了,收拾一下,找个日子回喀什庆吧!”

晴朗的天,迎来乌云一片,半日,一场大雨落了下来。

转眼到了月底,今年是闰年

到了月底,今年是闰年,二月有二十九天。

陈世子便在这难得的一天邀了上官若游湖。

上官若一直生活在草原上,湖泊少的很,即便有,也没那么精致的画舫供她玩乐,是以,对于游湖她还是颇有些兴趣的。

加上反正要走了,跟陈世子出来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官若挑了件最简单的乳白色束腰罗裙,青丝挽成斜斜的单髻,用一支羊脂玉镂空海棠簪固定,簪顶镶了一粒蓝宝石,乍一看去,如一只精灵的眼,在日晖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陈世子看痴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还是上官若好心地晃了晃手,他才猛地打了个激灵,讪讪一笑,道:“若儿,你真美。”

美有何用?

他又不喜欢!

上官若郁闷地走上了画舫。

陈世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说错话了吗?

上次邀请上官若坐画舫时,上官若说,“美即美矣,太过冷清”,于是,汲取了教训的陈世子特地选了一艘民间的大画舫,除他们俩外,船上也有不少别的游客。

如此,倒的确让上官若喜欢许多。

上官若不清楚自己与诸葛冥单独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可与陈世子…还是别孤男寡女的好。

一楼空旷的甲板上,陈世子着人摆了一个席位:“若儿,我陪你下几盘。”

上官若盘腿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期盼,道:“我不会。”

“啊?”陈世子愣了愣,随即笑道,“哈哈,其实我也不怎么会,要不,我们吟诗作赋?”

吟诗作赋是个什么鬼?

上官若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对一旁的侍女道:“有什么好吃的?统统给我端上来!”

当着陈世子的面,上官若干掉了一盘鸭舌、一碟鹅掌、一小锅水晶丸子、一盅百合炖蛋、一份什锦果盘、一碗酸辣牛肉面,直看得陈世子目瞪口呆。

吃完,上官若看了看陈世子。

陈世子一惊,以为她还要吃,压下惊诧道:“我…我再叫人给你弄一点。”

“弄什么弄啊?你当我是猪啊!吃那么多!”上官若诽谤完,揉着肚子对侍女道,“还有酸梅汤没?”

“酸梅汤?你要喝?”

诸葛冥问向一旁的明岚。

明岚点点头:“突然有些想喝。”

“你等我一下。”诸葛冥来到了画舫一楼的厨房,这个天气,要酸梅汤的客人不多,厨房只备了一小锅,基本上被自己人喝掉了,还剩最后一碗,诸葛冥付了钱,端着酸梅汤走出去。

侍女从厨房出来后,回禀上官若道:“姑娘,没有了。”

上官若随手一指:“那他端的是什么?”

侍女道:“最后一碗。”

上官若闷闷地低下了头。

什么鬼世道啊?游个湖也能碰到他?

陈世子也发现了诸葛冥,也觉得挺意外,两次与上官若约会,两次都碰到诸葛冥,若有不知情的,只怕要以为诸葛冥在跟踪他们。

陈世子清了清嗓子,对上官若道:“若儿喜欢的话,等下了船,我叫我家的厨子熬给你喝。”

“下船我就有御厨了,不用你家的厨子!”上官若哼了哼,“我就要他那碗。”

跟一国王爷抢酸梅汤…

他倒不是怕,而是太掉价了呀。

大家都不是孩子了,哪有儿半路杀出去,找人讨要一碗汤的?

不过为博美人一笑,他还是忍了。

陈世子站起身,笑着追上了诸葛冥:“哎呀,七王爷,这么巧,你也来游湖啊?”

诸葛冥侧过身,看了看他,也看了看席地而坐的上官若,道:“巧啊。”

哼!

上官若撇过脸!

陈世子笑道:“可不是巧吗?七王爷若不嫌弃,与我们一块儿坐坐可好?”

谁要他坐?

上官若的嘴巴翘得老高。

“不了。”诸葛冥直言拒绝。

上官若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

“咳咳…”陈世子想着,邀请他一块儿入座的话,他肯定不好意思不把酸梅汤送给唯一的女士,可他拒绝了怎么整啊?陈世子不得不厚着脸皮摊牌了,“那个…七王爷,能不能把这碗酸梅汤让给在下?”

上官若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望过来,你敢拒绝、你敢拒绝、你敢拒绝…

“这汤有人预订了,上官小姐若是想喝,就叫厨子再熬一锅吧。”

上官若瞬间炸毛了:“一碗汤罢了,你当本小姐稀罕?”

说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哎!若儿!若儿你去哪儿?你等等我!”陈世子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二楼,明岚收回视线,合上窗子,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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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7】单独相处

凤熙宫内,孝惠仁皇后面色阴冷地坐在主位上。

在她面前,宫女正在把打听到的消息逐一禀报。

听完,孝惠仁皇后的柳眉猛地一皱:“这么说,是诸葛烨走漏了风声?”

宫女福低身子:“回娘娘的话,恐怕是这样。”

“混账!”孝惠仁皇后一掌拍上桌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敢忤逆本宫的话?他活腻了不成?”

宫女张了张嘴:“娘娘,奴婢以为,储君殿下根本没将您的警告放在心上,又或者,他不觉得你的毒药是无解的。”

“哼!”孝惠仁皇后坐直身子,冷冷一笑,又慢悠悠地靠回了椅背,“一个两个都不给本宫省心!不信?不信就给本宫走着瞧,看毒发的那天谁还能救得了他?”

宫女被皇后的威仪所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孝惠仁皇后捏了捏帕子,咬牙切齿道:“那个小贱种的人呢?”

宫女明白孝惠仁皇后指的是诸葛冥,就道:“探子来报,说是陪明岚游湖去了。”

“游湖?”孝惠仁皇后探出手,宫女眼尖儿地上前,将手臂递给了她,她握住,借力轻轻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后,望着晴朗的天空,意味深长地笑道,“确实是个游湖的好日子呢…”

“殿下。”明岚舀了一勺酸梅汤送到诸葛冥的唇边,“奴婢试喝过了,没问题,味道也不错。”

诸葛冥没张嘴,看了看勺子,道:“这是给你喝的,我不喜酸。”

明岚露出微暗的神色来:“是吗?殿下以前挺喜欢喝呢,还是说…殿下是嫌弃我?”

诸葛冥拧了拧眉头:“我没嫌弃你。”说着,张嘴,含着勺子将一口酸梅汤咽了下去。

明岚莞尔一笑,把剩下的酸梅汤喝光了,放下碗后,她摸了摸肚子:“好胀啊,殿下可不可以陪我到外面走走?”

外面就坐着上官若与陈世子…

诸葛冥下意识地想拒绝,说不清为什么,他对上官若有种十分奇异的感觉,与明岚在一起时,他尽量与明岚保持距离,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明岚,然而与上官若,他却很想弄疼她、最好弄得她哭不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念头,所以,他最好不要再见上官若。

明岚将诸葛冥的犹豫尽收眼底,笑了笑,说:“殿下若是累了,便在房中歇息吧,我实在是太撑了,得走走。”

诸葛冥扫了一眼她高腰裙的遮掩下并不明显的腹部,余光瞄向甲板上气呼呼吃着红枣的上官若,半晌,幽幽一叹:“我陪你吧。”

若与那小祖宗撞上,动了胎气便不好了。

上官若终于还是喝到酸梅汤了,在陈世子给了厨子一百两银子之后。

然而她觉得这酸梅汤的味道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喝了两口便索然失了兴趣,她转而去吃红枣,吃一个吐一个枣核到水里,挺好玩儿。

当她吐到第十五个的时候,诸葛冥下来了。

诸葛冥穿着一件几乎坠地的玄色大氅,他魁梧的身材被添了一丝厚重的色彩,更显眉眼冷峻、眸光深邃,立在这湖光山色、艳阳金波中,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上官若的小心脏微微颤了一下。

很快,她看到了几乎与他并肩而行的女子。

那女子梳着宫娥的发髻,非常年轻,穿一件湖蓝色高腰罗裙,胸,美而丰盈,被白色绣玉兰花抹胸紧紧束住,脖子上一个红绳编制的璎珞项圈,正中垂下一根长长的金链子蓝宝石吊坠,点缀在乳(分开)沟之中。

那肌肤的润白,被这宝石的绚蓝,衬得如凝脂般诱人。

这若是宫女,只怕,也是个地位不低的。

但为什么她会跟诸葛冥走在一起呢?

“喂。”上官若敲了敲桌面,把盯着她发呆的陈世子敲醒,“那个宫女是谁呀?好像跟诸葛冥挺熟的样子。”

陈世子差点儿没忍住告诉她,那个宫女叫明岚,是皇帝赐给诸葛冥的妻子,只不过皇帝为了羞辱诸葛冥,既没给二人颁发婚书,也没给二人举办婚礼。从律法上来说,二人没关系,可皇帝已经下旨,二人又不能不是夫妻。

“咳咳,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犹豫了一下,陈世子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她,“他们俩其实是…”

咻!

“啊——”

一支利箭,不知从何方射了过来,贴着陈世子的鬓角一闪而过,箭气削掉了陈世子的一缕发丝,吓得陈世子剑圣大叫。

这箭却没因此而停止,它直直朝着甲板另一端的诸葛冥飞了过去!

诸葛冥双耳一动,侧身避开了箭矢。

很快,一大批箭矢飞了过来!

陈世子按住上官若,趴在了甲板上。

诸葛冥抱住明岚一转,躲开一波攻击,随后他拉开一个厢房的门,将明岚塞了进去:“别出来!”

画舫乱成一锅粥了。

几名黑衣人从一艘小船跳上画舫,二话不说,抡起剑便朝甲板上的人一通乱砍。

看样子,似乎没有明确的杀人目标,但诸葛冥明白,先前那些箭,分明是瞄准他射的。

诸葛冥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对方足有十七人之多,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诸葛冥竟然完全没有落败的迹象。

他出手,快、准、狠。

、准、狠。

不恋战、不花哨,每一招都击中一个敌人的死穴。

几个呼吸的功夫,刺客阵亡过半。

眼看着拿不下诸葛冥,其中一名刺客转头砍向了上官若!

陈世子眼见不妙,操起小木桌档了一下。

小木桌被劈成两半,他的手臂也挨了一剑。

上官若吓得爬起来,拔腿就跑!

那边,诸葛冥察觉到了异样,明明一开始是冲着他来的,半路却调转去杀上官若,陈世子就瘫在那儿呢,怎不杀他?

来不及思考更多,诸葛冥快速解决掉缠着他的两名刺客,奔向那边,在对方掐住上官若的脖子之前,一脚踢碎了对方的脊椎。

“诸葛冥!”上官若害怕极了,像个八爪鱼似的朝他扑了过去。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被踢碎了脊椎的人居然并未立刻死去,而是一把抓住了上官若的脚踝。

上官若的身子陡然失去平衡,往栏杆上一栽,嘭!栽进水里了…

“若儿!”陈世子大叫。

诸葛冥浓眉一蹙,也跳进了水里。

刺客们你看我、我看你,交欢完眼神后点点头,撤离了画舫。

陈世子捂住右臂的伤口走到栏杆边,盯着涟漪阵阵的湖面,焦头烂额:“停船!快给本世子停船!”

外边没了打斗的动静,明岚推开门出来,遍地的尸体与鲜血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殿下!殿下!陈世子,殿下人呢?”

陈世子望了望已经不见多少水纹的湖面:“掉下去了,他跟若儿…都掉下去了…”

上官若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锁骨那儿好像被谁用刀子割了一样,火辣辣地疼,她抬手,想去摸一摸,却发现手臂也闷闷地疼。

“你醒了?”

这声音…

上官若睁开眼,果然看见那张在梦里浮现了无数次的脸,不同的是,现在这张脸似乎有些…狼狈。

“怎么了?摔傻了?”诸葛冥摸了摸她脑袋问。

“你才摔傻了。”上官若拍开他的手,这一动作,扯得胳膊又疼了起来,“咝,要命!”

诸葛冥慢慢将她放到地上:“皮外伤,很快就会好。”

上官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被诸葛冥抱在怀里的。

这家伙,趁她睡着占她便宜,等她醒了又翻脸不认账!

好在眼下上官若没功夫与诸葛冥计较这些,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似乎在一个林子里,太阳快下山了,温度降得厉害,她浑身湿透,更是冷得牙齿打颤。

“我们是被追杀了吗?”想起画舫上的经历,上官若心有余悸。

诸葛冥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是把他们打赢了吗?”上官若问。

诸葛冥淡道:“没有。”

“啊?你输啦?太丢人了!我打不过他们就算了,连你也打不过!”

诸葛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上官若摸了摸疼痛的锁骨,那儿有一道口子,好像还有点儿深,估计见到骨头了。

“别乱摸,刚涂了药。”诸葛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