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报官你自己去,别说你见过我。”

他果断拂开了上官若抱住他胳膊的手。

上官若又缠上去,嘿嘿一笑:“别嘛,我想跟着你,你不喜欢找官府,我听你的便是。”

诸葛冥看了看被她挽住的地方,嘴皮子动了动,终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二人从上午走到中午,上官若扛不住了:“诸葛冥,我想吃包子。”

包子不贵,一文钱一个,问题是上官若出门从不带钱,而他的钱袋又掉在河里了,至于身上可以拿去当的东西,诸葛冥不敢贸然动,倒不是心疼,而是怕被人查出来。当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容易走的便是当铺这条路。

诸葛冥仔细一斟酌,最终选定了赌场。

上官若长得太漂亮了,他用面纱蒙住了上官若的脸,他自己,则抹了点儿墙会在颊上,加上破裂的衣裳,乍一看,宛若落魄的公子哥儿似的。

为避免惹人注目,他特地选了一家档次极地的赌场,鱼目混珠,一看就不是皇亲国戚受得了的地方。

上官若被他们身上的汗味儿给熏得快要吐了,偏路太窄,时不时有人撞到她肩膀,这让她感到非常不适。

诸葛冥将她揽到怀里,用胳膊替她挡住了过路的赌客。

她睫羽轻轻一颤,红了脸。

诸葛冥在赌场溜达一圈后,站在了一个赌骰子的盘那里,他没本钱,自然下不得注,就拍了拍身边早已输得焦头烂额的壮汉道:“我帮你赢,你分我一成怎么样?”

那壮汉回头瞅了他一眼,见他年纪轻轻的,不由嗤了一声。

庄家摇完,将骰盅放在桌上:“快啦快啦!下注离手啊!”

壮汉拿出一粒碎银子,在大和小上来回犹豫。

诸葛冥轻声道:“大。”

壮汉皱眉,给了他一个不信的眼神。

诸葛冥又道:“要是错了,我把她赔给你。”

说着,将上官若往面前一推。

上官若气得差点儿拿刀杀他!

诸葛冥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示意她噤声。

壮汉再三看了诸葛冥几眼,约莫自己实在运气,买什么输什么,不若死马当活马医,听了诸葛冥的。

庄家拿开盖子:“五六十一,大!”

壮汉输了一上午,输得头顶都冒烟儿了,眼下突然一赢,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诸葛冥勾了勾唇,替他把碎银子扫到自己面前,并从中拿了一颗小小的,壮汉看他,他笑得无纯净:“我应得的。”

壮汉皱皱眉,却没说什么。

下一盘,诸葛冥又道:“

一盘,诸葛冥又道:“还是大。”

壮汉押大,然后又赢了。

诸葛冥又主动拿了一粒银裸子,这回,比之前的大。

一连帮壮汉赢了十把,诸葛冥分到了一百两银子,壮汉那边,显然快赚千两了。

壮汉再次看向他,期待他再给出指示。

诸葛冥笑了笑:“这次我要自己玩儿,你随意。”

语毕,他将八十两银子压在了桌上。

那壮汉见他把八成的身家押上,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赢来的钱一并推了出去。

他们买的是“小。”

庄家开盘:“大!”

壮汉气得一脚踢翻了凳子!

随后转身,恶狠狠地瞪向诸葛冥:“臭小子,你耍我?”

诸葛冥无辜地耸了耸肩:“不是啊大哥,我自己也输了啊,我好不容易赚了一百,一下子赔进去九十,我也很惨啊!而且我告诉你,让你随意的。你可以跟我,也可以跟别人啊。”

壮汉赚来后分到手中的九百两,加上本身的五两,一下子打了水漂,这种从天堂跌进地狱的感觉,实在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你害得老子身无分文了!你说怎么办?”壮汉看着,就要把怒火发泄到诸葛冥的身上。

诸葛冥微微一笑:“这样吧大哥,我记得你刚开始的本钱是五两,我这儿呢,还剩二十两,我给你十两做本钱,你再凭它东山再起怎么样?刚刚说实在的,我站你身后就能感受到大小,一不跟您一块儿,我就不灵验了。说白了,其实是您自个儿的运气好。您五两都能变成一千两,这十两,就更不用说了嘛!”

本来一无所有,连下注的本钱都没了的,却突然得了十两,壮汉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从地狱爬回了人间,而那些不着边际的恭维话,多少也起了一点儿作用。

“小弟家中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诸葛冥把十两银子给壮汉后,拉着上官若出了赌场。

在他们身后,几名身材彪悍的打手慢慢地回了里屋。

上官若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你干嘛啊?你故意的吧?赢了那么多次,最后一回…就…差不多全给赔了!”

一百两呢!可以买好多好多吃的!

诸葛冥敲了敲她脑袋:“傻瓜!我要是不输掉大头,我们就走不出赌场了。”

他帮那个壮汉赢了一千两,自己分走一百两,在这个小赌场来说,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赌场的人决计将他们看成了一伙儿,等下别说那壮汉,连他与上官若也难逃一顿毒打。

最后那一局,说白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诱那壮汉输掉全部家当,只有钱流回赌场,他才能平平安安地离开。

而他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二十两分了一半给壮汉,一方面是平息壮汉的怒火,另一方面也是让赌场安心。在赌场损失了一千两银子后,成功追回九百九十九两(壮汉的十两,他打包票,一定会输得精光),他带走的十两简直不值一提了。

上官若听完他的解释,勉勉强强地“哦”了一声,虽然心有不甘,可与姓名比起来,少赚一点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但很快,上官若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诸葛冥!你刚刚什么意思?你把我做赌注!万一你输了怎么办?我就是那老头子的人了!”

那壮汉的年纪约莫五十左右,叫老头子还早了些。

诸葛冥啧了一声:“他是太监,放心吧,不近女色。”

上官若一噎:“你怎么知道?”

诸葛冥道:“他身上有股木流花的香气。在宫里,太监和宫女洗澡的次数非常有限,为了遮蔽身上的体味儿,宫女通常会熏檀香,而太监们则用木流花香,木流花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永久了容易产生依赖性,所以好多出了宫的太监依旧保持着熏木流花的习惯。”

“哦。”上官若瘪瘪嘴儿,嘀咕道,“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诸葛冥牵起她的手:“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烧鹅、五香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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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了,番外隔天一更,下一次更新在周六,么么哒!

【番外40】天外来人

诸葛冥带着上官若进了一家干净的酒楼,先在一楼吃了一顿饱饭,而后订下一个房间,原本打算订两个,谁知上官若不敢一个人住…他不会承认,其实他也想省点银子。

吃饭加住宿,一共花了二两银子,这还是看在他们是本地口音的份儿上,但实际按照京城的行情也没这么贵。外地人口多,物价就是高。

之后,二人又找到成衣铺子买了两套换洗衣裳,一男一女目标太大,索性让上官若扮成了少年。

再之后,诸葛冥给上官若买了串糖葫芦,拉着她去了药铺。

诸葛冥的腿果真的发炎了,不过他不敢真让大夫看,只按照腿上的症状说家中父亲砍柴时不小心伤了手,伤口又红又肿,还有些粘液,该拿些什么药。

大夫给他开了一瓶金疮药,并三副草药,嘱咐他,一天一包,两碗水,以小火熬制半个时辰,分早晚服用,因药草有些伤胃,还特地交代饭后服用。

而今他们在逃难,熬药自然是不太可能的,诸葛冥便知拿了金疮药。

回到客栈时,上官若又饿了。

诸葛冥抚额:“这才过了多久?”

上官若委屈地瘪了瘪嘴儿:“我饿了嘛。”

孕妇都没你饿得快啊!

也不见你长胖!

胸倒是发育得极好,饱满得一手几乎罩不住。

诸葛冥清了清嗓子:“晚上想吃什么?”

上官若抱住诸葛冥胳膊,一副“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的表情:“可不可以吃羊蝎子啊?”

“这儿的羊蝎子不知地不地道。”看了看一眼满脸期盼的上官若,诸葛冥暗暗一叹,“好,吃羊蝎子。”

而事实是,除了羊蝎子,他们还点了一小锅牛肉炖腐竹、半只烧鸭、一盘凉拌豆芽、一份蘑菇炒蛋、两碗米饭,才总算把上官若给喂饱了。

上官若餍足地在屋子里散起步来。

诸葛冥洗了个澡,涂上金疮药,折回房中时,上官若正趴在床头,不知看着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且一边看一边发出“哇”“哦”“啊”“嗯”的声响。

诸葛冥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水我给你放好了,去洗。”

上官若摆摆手,没看他:“知道了,等会儿啊。”

诸葛冥一把夺了她手里的书:“等会儿水就凉了。”热水也是要钱哒!

语毕,低头,随随便便一看,吓得手一抖,将书掉在了地上。

上官若忙捡起来,幽怨地瞪了瞪他道:“别弄坏了,我还没看完呢!”

诸葛冥的耳根子染了一丝微红,捏紧拳头道:“你…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

上官若指了指床头柜:“这里啊!来来来,我跟你说,还有好多呢,不过我粗略地翻了一下,这本儿最好看!画得特别清晰,还是彩色的!”

诸葛冥早听说一些客栈会在房中安放一些特殊“服务”,但从未当果真,没料到竟让自己给碰上了!这《春宫图》画的,可比内务府送过来给他和明岚的香艳多了,他刚刚就那么随便瞟了一眼,都有股血气冲上丹田的感觉。

“不许看了!”诸葛冥再次夺了她手中的册子,“一个黄花大闺女,看这些做什么?知不知道羞耻?”

上官若困惑地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眸子在烛火下,映射出清澈如泉的波光来:“这有什么好羞耻的?看看罢了,打发时间嘛。你干嘛脸红?”

诸葛冥就知道跟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讲不清道理,她可是连女人都能调戏的,何况一本《春宫图》?诸葛冥气得不轻,将册子扔进抽屉后,冷道:“大婚前,别看这些东西!”

上官若耸耸肩:“哦。”没去想,为什么诸葛冥会了解大婚前别看这些,更忘了追问诸葛冥是否早已看过,“我去洗澡了。”

上官若拿了衣裳去洗澡。

独自坐在床头的诸葛冥却怎么也平息不了心头的那股燥热,册子上画的什么他瞄的一清二楚,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上官若那副美妙的身躯。

白皙柔嫩,轻轻抿上一口,便能出现一道吻痕,若再重些,只怕要吸出水来,或者血来。

闭上眼,掌心开始发烫,那是感受过她秀丽山河的地方,那带了一丝乳果甘甜的香,和女性清幽迷人的味道,像一锅沸水,唰的一下烫上了他的心口。

这是不对的。

他与明岚早已有了婚约,还有了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他不该禁受不住诱惑,对上官若起了邪念。

昨晚是半梦半醒逾越了,但眼下,他神志清楚得很,不该、不能、不可以再动心魔。

上官若洗完出来时诸葛冥已经睡下了,不过不是睡在床上,而是打了个地铺。

上官若并不记得两个人曾经发找到哪一步了,可下意识的,就是觉得他们不该分床睡。

“嗳,诸葛冥,你干嘛睡地上啊?”她看向侧身背对着她的诸葛冥,问。

诸葛冥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避开些的好。”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诸葛冥的睫羽微微颤了一下:“我腿受伤,你昨晚踢到我好几次。”

上官若约莫也晓得自己睡相不好,挠挠头,叹道:“行吧。”失落地转身,爬上了床。

二月的夜实在太冷,何况打着地铺

在太冷,何况打着地铺,那简直跟睡在冰上没什么两样。

诸葛冥睡了没多久便开始手脚冰凉,他紧了紧被子,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可这并不奏效。

气温越来越低。

冷风从门槛的缝隙钻入,冰刀子般割在他脸上。

他打了个寒颤,忙又将头蒙进被子。

如此,倒是稍稍暖和了些。

但好景不长,随着气温的持续降低,这一招也不管用了。

突然,一只火热的手拉开被子伸了进来。

“呀!这么冰啊!”

上官若跪坐下来,一边抚摸他肩膀一边责备道:“一点温度都没有!你冷就说啊!被我踢几脚,总比活活冻死强吧!”

诸葛冥咬住牙关:“我不冷。”

“还不冷?你说话都不利索了!”上官若是在草原长大的人,地铺睡的还少吗?这样的天,底下得垫好几层虎皮才保暖呢!上官若拿手指戳了戳他,“诸葛冥,到床上来睡吧。”

诸葛冥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不用。”

上官若俯下身,青丝自肩头滑落,一寸寸撩在他脸上,那清丽的香,猛地被吸入肺腑。

他怔住。

“喂!诸葛冥,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上官若又俯低了几分,这么一来,不仅头发,连胸前的软肉也贴着他了。

她犹自不知,诸葛冥却被撩得有些心猿意马了。

上官若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冷糊涂了?好吧好吧,你不愿意到床上,我陪你睡这儿也行。”

说着,她钻进了被子。

她身躯滚烫,简直是个小火炉,被窝里的温度一下子升了起来。

她从背后搂住诸葛冥,呼吸喷在他脊椎上,又带着他的体香,返回她的鼻尖:“真好闻,我喜欢你的味道。”

我也喜欢…你的。

诸葛冥垂下眸子,内心陷入了挣扎。

上官若扳了扳他身子,企图让他面向自己,可扳了半天没扳动,她索性自己爬过去,滑进了他怀里,然后拉过他手臂枕在自己头下,又将雪白纤长的双腿,放在了他的腿间:“你压着我的话,就不怕我踢到你啦!”

她的笑容,单纯而美好,洁净如水,明亮若星,看得诸葛冥一阵失神。

他说不上来是身子暖了还是心暖了,反正这个堪比严冬的夜,因抱着一个人,而觉得异常温暖了。

半夜,诸葛冥被一阵铿锵的脚步声惊醒。

听起来,像官兵,至少十人。

诸葛冥第一反应孝惠仁皇后的人追过来了!

他赶忙摇醒上官若,把衣服递给她,并小声道:“快穿上!别出声!”

上官若陡然被惊醒,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抖抖索索地穿上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吆喝:“给我搜!每个房间都不许放过!”

“是…是不是来抓我们的?”上官若战战兢兢地问。

诸葛冥扣上最后一刻扣子,拉过她的手来到窗边,警惕地道:“应该是,你着,待会儿我来开门,不管是不是抓我们的,你都站在窗台上别出声,要是我与他们打起来,你就跳下去。”

“啊?跳…跳下去?这是二楼!”上官若的脸都吓白了。

诸葛冥道:“来之前我查看过地形,这个房间的正底下是一间茅房,你先跳到房顶,再挑到地上,然后在往东,在巷子口与我会和。”

上官若死死抓住诸葛冥的手:“东?东…东…哪边是东?”

“面对折扇窗户,右手边。”说完,诸葛冥一把拉开窗户,打算将上官若放到外边的窗台上,谁料,却猛地撞入了四道惊愕的视线!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