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开头去,赵樽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懒洋洋一哼,“东方大人脂粉气太重,本王不喜欢。麻烦你离我远点。”

“呵,殿下果然无情。”

“你第一天认识本王?”

轻轻一笑,东方青玄侧眸瞄过夏初七仍有疑惑的小脸儿,冲她媚媚一笑,视线才又落回到赵樽的脸。那轻柔的笑意,要不是因地上的鲜血太过刺目,看上去就像真的只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

“殿下真是无情之人?”

不等赵樽,他却又牵出一抹妖魅的笑意来。

“或许只是情意太浓?”

冷硬着脸,赵樽不冷不热的睃他。

“本王的私事,不劳东方大人费心。”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句句都隐晦,夏初七在边儿上听了个云里雾里,再一想刚才赵樽明显属于“灭口”的行为,撇着的唇角不由一弯,慢悠悠蹭了过去,挡在了赵樽的身前。

“大都督,小子有句话说。”

东方青玄“哦”了声,笑,“还请楚小郎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有句心理话要说。”

夏初七歪了歪嘴角,轻轻抬起一个手指头,极慢,极缓的,一点点抬起,指向了东方青玄的鼻子,“大都督,你知道小子最讨厌什么吗?”

东方青玄一愣,随即轻笑,“讨厌什么?”

“最讨厌别人抢我的男人。尤其讨厌长得比我帅的男人来勾搭我的男人。当然,女人也不行,我的就是我的。大都督可听懂了?”

她笑眯眯地随口一说,顿时惊了一地的人。

哗然声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男人抢男人就够稀罕了。

而那个男人,还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晋王殿下。

赵樽那些个侍卫亲随看着殿下顿时就黑下去了的脸,恨不得能堵住自己的耳朵,蒙上自己的眼睛,当成没有听见。而东方青玄在一愣之后,却是扬起了眉梢来,笑得妖媚横生。

“楚医官可真有意思。不过,本座早些年还真就听过一句话,说晋王殿下是一个能让男人发现自己原本一直喜欢男人的人。”

一句带笑的话说完,在赵樽冷眼剜过来时,他笑不可止。

“那殿下,如此,青玄便告辞了。”

他这头姿态妖娆的一转身,后头夏初七却突地一弯唇。

“大都督请留步。”

回眸,东方青玄又淡淡地撩开唇角来,“楚小郎还有事?”

呵呵一乐,夏初七摆了摆手,眼睛弯得像两轮新月。

“我们的友谊破碎了!古得拜,撒哟拉拉,不见!”

东方青玄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

打扫战场的事儿,当然用不着赵樽的人动手,东方青玄前脚一步,一直候在边儿上的应天府衙的皂隶们后脚便跟了过来,指挥着人处理现场。

而落雁街上厮杀打斗的事情,也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便传遍了京师应天府,有人说,现场死了一百多个强盗。那些贼子们运气不好,抢人也不知道擦亮了眼睛,偏偏抢到了晋王爷的头上,活该他们倒了八辈子霉,血溅五步都是便宜他们了,等追究下来,只怕得连累家人,牵连族内。

同时,赵樽领了十来个侍卫便杀了上百个强盗的光荣事迹,还有晋王府的小神医楚七当场与锦衣卫的东方大都督抢男人的事儿,也风一般传扬了出去。一桩“三角畸恋”,顿时成了京师人茶余饭后的风月美谈,段子编得比杀人还要精彩许多。

落雁街杀得如何且不多说,这京师城里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公然砍杀王爷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入了皇城。老皇帝大发雷霆,下旨锦衣卫撤查此事,犯案者一律抄家连坐。一时间,三公九卿,三司六部,个个人心惶惶,吓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都怕锦衣卫借此机会罗织罪状,这一把“刺杀王爷”的火会落在了自家的脚背上。

另一个方面,老皇帝如此的兴师动众,让原本的储位之争,又陷入了另一个微妙且尴尬的境地。他极为疼爱幺子赵樽,更是有目同睹,甚至有传言称,要是太子殿下殁了,陛下心里属意的储君人选,定是晋王殿下。

政治家的心思,很难领会。

但一时间,整个京师都在为了落雁街的刺杀事件而沸腾,整个朝堂又再次陷入了新一轮的紧张气氛。而那事一传开,据说晋王府附近的三条街上,人流量都较平时少了一倍。

凡事都是如此…

不知情的看个热闹,知情的人看个门道。

一场斗殴下来,夏初七心惊胆颤之余,却更加清楚。

京师的夺储大战,已经进入了水深火热的状态。

或者说,有一场极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当中

可好多事情,就像隔了一层迷雾,她有些理不清头绪。

“爷,那些人果真是宁王派来的?”

两个时辰之后,夏初七洗了身子,坐在晋王府承德院的暖阁里,抱着一个暖手的炉子,皱着眉头,看向面前那正一个人下棋的赵十九,小眼风凉飕飕地剜了过去。

“你先前说了什么?”

没有想到,赵樽却是淡淡的反问。

挑了一下眉头,夏初七盯着他,奇怪的哼了声,“你脑子在下棋,耳朵也在下棋啊?我说那些人,今儿刺杀咱们的那些人,果真是宁王派来的?”

“爷是在问你,刺杀前的马上,你都说什么了?”

他的思路要不要这么跳跃?

刺杀前在马上?

那时候他不是在生气吗…

她问了他什么,他都没有听见?

夏初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再想一想…那些话又不想再说了,也不想再问了。那阿木尔这会子琴又坏了,要再让他知道人家还是清白之身,一不小心“旧情复燃”了,还有她什么事儿?今儿她才在东方青玄面前表了态,不管男人女人都不能抢她的男人,牛皮都吹上天了,可大意不得。

干咳了两下,她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左右摇摆着。

“没啊,我没有说什么,忘了…”

赵樽抿着唇角,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突然放下棋子,伸手过来拽了她往身前一揽,淡淡一牵唇。

“阿七,爷的清白,都被你毁了,如何算银子?”

与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对视片刻,夏初七嘟了下嘴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赵十九那货的眼睛就像会伸爪子似的,会勾人犯罪。

“咳,那什么,其实我先前在东方青玄面前说那话,就是就是那个…我是为了替您解围,你懂的啊?要不让你说你被一个男人缠上,多没面子?”

“爷不懂。”

抿了抿嘴唇,她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好吧,你原谅我的口不择言,我便原谅你先前的冷漠。咱俩就算两清了,谁也不许让对方付钱。”

“冷漠?”赵樽挑高了眉头,一脸不解。

“在落雁街上啊,我问你那么多话,你不知道?”

“嗯?”他反问。

丫的,在马上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走神儿?

赵樽淡淡瞄她一眼,像是解释,又像是随口说,“一到落雁街口,爷便察觉出来了不同寻常,只注意那些人了,没注意你在说什么。”

先人板板的哟!

夏初七翻了一个大白眼儿。

可现在,她还要不要再追问那些话呢?张了好几次嘴,她却发现,有些话过了那个时间点儿,还真就说不出口来了。目光闪了闪,她摇了摇头,窘迫的一笑。

“算了,没有说什么。”

赵樽面色一黑,也不追问,只是拍下她的额头,冷声嘱咐。

“下回不要与别人太过亲近。”

“别人,什么人?”夏初七摸着额头,莫名其妙。

他冷冷一哼,不回答。

“哦,你说赵绵泽,还是东方青玄啊?”初七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低低嗤了一声儿,一咬下唇,憋不住笑了出来,“咦,难不成我家爷这是犯酸味儿了?哈哈…”

“闭嘴!”赵樽冷剜过来。

哈哈一笑,夏初七得意的笑得眼儿弯弯,也不管是真吃醋还是假生气,双手伸过去便揽在了他的脖子上,像只小猴子似的吊住,眨巴眨巴眼睛。

“放心吧,像赵绵泽那样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感冒。至于东方大都督嘛…”

她拖长了声音,笑逐颜开地看着他,不说了。

他黑眸危险的一眯,盯在他的脸上,凉丝丝的,让人发寒。

夏初七撩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他长得太美,我不敢看。哈哈哈”

“…”

又一次,赵王爷的脸黑了下来。

那高冷傲娇的样子,看得夏初七一阵感慨,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儿来。不由撩开了唇角,冲他挤了一下眼睛,一句话又转开了话题。

“给钱来!”

赵樽重重一哼,“什么?”

“封口费啊?”

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赵樽眉头轻轻一蹙,一下子便拍在了她摊开的手心上。只拍了一下,又随手捞过来握紧,懒洋洋的倚在软垫上问她。

“何谓封口费?”

“爷,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是宁王做的么?”嘻嘻笑着,夏初七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宰他的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过呢?

“可如今这事儿我晓得了,您又不能杀了我灭口。那么,你就得给一点儿封口费才妥当吧?要不然,我一个不小心说了出去,或者做梦的时候,不小心说了梦话就透露出去了,那可就糟糕了。”

赵樽黑眸睃她一眼,风轻云淡地问,“真要?”

“必须的啊啊”

第一个是轻声啊,第二个是尖叫啊。

她气恼的声音结束在愕然的表情之中,人落在男人的怀里,他温软的唇紧紧地压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嘴巴,辗转深挑,汲取那美味的甘甜,津与沫暗渡,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喘着气儿分开了嘴唇,他淡声问,“如此封口,阿七觉着可好?”

“你个…无赖!”

“看来本王的阿七,真得封口了。”

“唔…”

瞪大了一双眼睛,夏初七看着面前放大版的俊颜,眸子里,慢悠悠地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是宁王么?

哼!她很快她就会找出答案。

“阿七在想什么?”

一道极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她唇上吃痛一下,那男人深幽着眸子,便翻转过身狠狠压了过来,火一样的胸膛将她抵在了软垫之上…

她闭上眼睛,与他深吻…

第078章 耳光。

“唔…”

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夏初七的嘴被堵得透不了气。

她这“封口费”要得也太要命了!

可,或许是今儿气氛太好,或者是先前落雁街的血腥味儿需要冲淡,或许是亲吻这事儿本就是男女较量后水道渠成的融合,总会一次比一次深。赵樽逮住她吻了许久,好一番激烈纠缠还是没有放开,直到她脸蛋儿都憋红了,他才撑起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身子太弱,不经折腾。”

丫还敢来嫌弃她?

夏初七呼呼喘着气儿,微张着湿润的唇,横过去一眼。

“大欺小,遭狗咬,你好意思吗?”

“阿七不是很喜欢被爷欺负?”

他的声音有些哑。

可看着他取笑的样子,夏初七的脸却有些烫,想起刚才的深吻来,撸了一把脸,她又有些懊恼。呃,她好像是太享受了?也不知怎么的,每次被他亲吻都很容易丢盔弃甲,这让她有些怀疑再这么继续下去,或许都停不了三年就会遂了他的意。

越想越郁闷,她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谁喜欢了,就跟被大狗舔了似的…都是口水。”

“…”

“看着我做什么?本来就是”

“口是心非!”

赵樽不客气地捏了捏她的脸,偏过头来,一下子又吻了上去。很显然,是要用实际行动揭开她脆弱的遮羞布。可那唇刚一贴上去,外头就传来了郑二宝特有辨识度的尖细禀报声儿。

“爷,宫里头来人了。”

赵樽微微一顿,可夏初七看着他的脸,恶作剧心思却发作了,她张开嘴便坏心咬住他的嘴,故意不让他说话。赵樽目色一沉,反咬回去,在她的唔唔声儿里,撬开她的唇便要探入。

“爷,是司礼监的崔公公,带着陛下的口谕。”

外头的郑二宝没听着动静儿,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扰了爷的兴致说不定得挨踹,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又补弃了一句。

“知道了!”

赵樽捏捏夏初七的脸,撑着手便要起身,可夏初七眸子闪过,却将两条腿一抬便夹住了他的腰,不仅故意不放他离开,还凑过头去,伸出软软的舌来,覆上了他的唇,细密而均匀地在上面舔过…

“小妖精!”

低低骂了声儿,他喘着气儿扼住她的头,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这才清了清喑哑的嗓子,一本正经地朝屋外说。

“让他候着,吃着茶,爷马上过去。”

“是,爷,奴才这就去安排。”

外头传来脚步声儿,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嘴巴被他捂住,夏初七睁着一双眼睛骨碌碌瞪着他,憋得一脸通红,心里头却在为那一句“小妖精”而崩溃。又是想笑,又是发甜,没有想到赵总裁也会这一句逗女人开心的词儿。

“不想让爷走了嗯?”

嘴上刚刚一松,不曾想那货又低了下头来重新吻住她的嘴,那询问里重重的喘气声儿,带着一种让她心惊肉跳的热度,顷刻便再次烧化了她的心。

好像这个样子逗他,不太好啊?

再怎么说,赵樽他也是一个正常男人,又正当处于一个男人一生中最为重欲的年纪,得憋得多辛苦啊?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时不时总会有打打闹闹的亲热,可他却也是极为克制,很少有除了亲吻之外更多的接触,即便有强烈的生理需要,他也总能自律。老实说,这个样子的他,其实更让她着迷。

在她前世的那个时代,男人在这个方面,早就没有了体恤女人的顾虑,只要能把人给捞来睡了,哪里管那许多规矩?

所以认真说来,赵樽是她见过最为老实的笨蛋了。

又一个长长的吻结束,这一回她是真的有些害臊了。

双手挽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儿小女儿的娇憨。

“快去吧!不要让人久等了,不是还带着陛下的口谕么?”

“再等等。”他低低说。

“等什么?”她挑眉。

“你还说?”赵樽冷冷一哼,使劲儿捏一一她的脸,“好像长些肉了?”

“哈哈,真的吗?”夏初七差点儿没乐得跳起来,使劲儿撸脸。

“傻乐!”

“我这是乐吗?”一个劲儿的笑着,夏初七心里愉快着,又推他,“快去快去,省得在这儿又想对我意图不轨,色迷迷地看得我心慌。”

“色迷迷的是你吧?爷只是勉为其难。”

赵樽点了她的脑袋,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整理衣服,动作仍是那么尊贵好看。好像不管在什么样儿的时候,不管他的样子狼狈或者衣裳不整,都掩盖不了他身上独具一格的风华?夏初七托着腮帮慢悠悠的想起,觉得这货真是个衣架子,即便穿了最普通的衣袍,也能甩旁的男人十条街了。

不行不行,她得快快长开了!

要不然,她养的小鲜肉,被别人吃了怎么办?

心里胡思乱想着那有的没的,就在她鼻血都快要流出来的时候,那货收拾完了,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那个房闱风情已然退去,整个人又恢复成那一副欠揍的冷漠样子。

“十两别忘了。”

“…”

要不要这么煞风景?

来传口谕的人正是司礼监的大太监崔英达。

见赵樽隔了好一会儿才板着个冷脸儿出来,极度不悦的样子,他眉头跳了跳,上前恭敬地施了礼,请了安,才又毕恭毕敬地转述了老皇帝的话。说是今儿晋王殿下受惊了,万岁爷那心里头一直惦念着,赶紧差他上库房找了几只去年进贡的老山参送过来。

“殿下,这老山参吃了压惊最好不过了。”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几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紫檀盒子,赵樽情绪不明地点了下头。

“麻烦公公替本王转告陛下,多谢陛下惦念了,本王没事。”

父子之间也得用这样客套的语气,全天下也只有天家才会如此了。

崔英达是一个懂事儿的人,半垂着眸子,他若有似无地瞄了赵樽一眼,叹着气说了几句今日落雁街的凶险,又感叹了几句晋王殿下的英明神武,这才往四周看了看。

“陛下,楚医官可在府上?”

懒洋洋地剜了她一眼,赵樽面色淡淡的。

“她今日受了些惊吓,在房里休息。”

这样儿如同小夫妻一般“熟稔”的回答,让崔英达面上稍稍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笑逐颜开地说,“那是那是,换了老奴我遇上这种事情,非得活生生给吓死不可。但…殿下,可否请楚医官出来一下?”

“有事?”赵樽挑了下眉头。

一见他冷冰冰的表情,半点看不出情绪的脸,崔英达心里就一直敲鼓。

“老奴奉了陛下圣命,有口谕要带给楚医官。”

“哦”了一声儿,赵樽不动声色的拿起面前的青花茶盏,轻轻吹了一下水,只慢不经心地回答。

“说吧,本王会转达。”

转达?!那可是圣上口谕。

崔英达嘴唇抽搐了好几下好。可他好歹是经过事儿的,瞧着面前这位爷宠着护着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惹人嫌弃,笑了笑便道,“陛下口谕说,此次楚医官救治太子爷有大功,请他在中和节的时候,入宫见驾,陛下会有封赏。”

目光微微一眯,赵樽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点头。

“本王知道了。”

他全权代办,大包大揽的术子,那是完全把楚七的主儿给做了。这让崔英达又是心惊,又是疑惑,却也是不敢多言,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躬身又道,“陛下,老奴再多一句嘴。陛下说了,到时候让楚医官务必要去。”

他加重了“务必”两个字的语气。

可赵樽向来不喜欢听人罗嗦,又被他“嘱咐”了一遍,那眉头便蹙了起来,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再搭话,侧头看向郑二宝,站起了身来。

“崔公公过府来辛苦了,郑二宝,陪公公吃茶。”

说罢,他不再看那崔英达,调头便大步离开,半点脸子都不给。

“殿下慢走”

崔英达垂着眸子,心里凉飕飕的瘆得慌。

当然,他没有真的留下来喝茶,只是躬着身子等那位爷先走了,才笑着将郑二宝封的赏银给纳入了袖子里,又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下赵樽与楚七的事情。

可在郑二宝的嘴里,又能听得到什么真相?

稍稍坐了片刻,他便乐呵呵地离开了。

他前脚一头,刚才还满脸笑意的郑二宝重重哼了一声儿,便去差了王府掌管库房的典宝黄实良过来,把老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登记收纳入了库房里。

可今儿府里还真是热闹,这宫里头的赏赐刚刚接下来,随后一众王公大臣们的慰问礼品也就到了。只不过,这些事儿都不需要赵樽再亲自出面,那些借机送礼的人陆陆续续进了晋王府,都是由大总管田富给接待的。

一时间,晋王府门口车水马龙,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挤进来…

郑二宝忙活完了这一阵儿,正准备回后头去侍候他家主子爷,却在客堂外面的回廊上碰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

他远远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崔英达从宫里带过来的。瞧他两个的样子,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还想趁着前头忙碌往后院儿钻。

“站住!”

郑二宝拂尘往肩膀一甩,尖着嗓子那么一喊,那两个小太监像是吓住了,顿步垂手立在回廊的边儿上,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这是要做什么?还不赶紧的随了崔公公回宫去?”

“…”不答。

“还不给咱家滚回去!”郑二宝又走近了一些,有点儿火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