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闹了好吧?”

是她在闹吗?

夏初七别开脸,僵硬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仰头看着他,诡异的笑着抚上他的下巴。也许他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一向光鲜的俊脸上,添了一层浅浅的胡渣,摸上去有些咯手。

轻抚了片刻,她学着电视剧的恶毒女人形象,叽叽嘲弄的笑。

“爷,不是我想要与你闹,只是今日,你确实来迟了。”

“此话怎讲?”赵樽眉梢挑开了。

“意思嘛,意思就是…”故意托长了柔婉的声音,夏初七突然轻笑了起来,“我已经是大都督的人了。就在你来之前…就在那水里面…我与他…嗯,还很是刺激呢…”

她轻悠悠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恶心一点。同时,也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的面色。只见他目光沉下,像一头饥饿时丢了鲜肉的大野狼似的,剜一下看过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样子极为骇人。

可一瞬后,他眸中阴霾又散开。

“阿七不许胡乱玩笑,这种话怎可乱说?”

很显然,他是不相信喽?

夏初七下意识垂下眸子,避开他灼灼如火的视线,这才抬手,握住了他的,然后轻轻放在自己腰上,一点点往下,头却是高高的昂起,直视着他那一张永远雍容高冷的脸。

“爷,你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向来是不看重这个的。好,你要是真不信,亲自检查一下呗?看我的裙子就晓得了…我裙子上头,还留有落红呢…”

她说得极慢,唇角带着笑。

“爷,你要是不介意…不如就趁现在看看?”

她看着他,看着他目光一寸寸破碎,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那一张她以为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变色的脸…

终究还是变了!

翘起唇角来,她火上浇油,痛并快乐着,“哟喂,您干嘛要这样看着我?在我们那里,男女之间若是互相喜欢了,做这个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当然,也不一定要喜欢,大都督长得那么好看,又风情万种,魅力实在让人很难抵挡呢?再说了,我那么讨厌你,总得找个男人来填补一下心虚的空虚吧?”

“楚七…”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拽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

“你好大的胆子!”

夜下的空寂世界,四周安静得很,夏初七几乎能听见他气得磨牙的声音,可吼完了这么一句,也没有见他再说出其他什么话来。看上去,他是真信了。在这样一个贞操大过天的时代,赵樽这样的一个王爷,不可能不在乎女人的名节吧?

生气吧!愤怒吧!

这样子散了就好,到底她没有死得那么难看。

怎么算,这也算是掰回了一局,没有那么被动了。

忽略掉心里那一股子抽搐,她静静的昂着头,看他在夜色中散着幽光的眼,莞尔轻笑着,又去拉他仍然紧紧攥住的手臂,“生这么大的气呀?不必要不必要,爷,我们到底还是开心的好过一阵子嘛,何必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往后,我们都各自好好生活,可好?”

赵樽月下岑寂的面孔,深幽难测。

那一鼓一鼓的喉结,像是受了某种刺激,不停滑动。

可他裹着她的双手仍是很紧,一点儿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丫的,逼她放大招儿呢?

眼圈也有点儿烫,夏初七心情也激动了起来,心脏跳动很快。可她向来干脆,不喜欢啰里啰嗦反复纠缠,既然决定了要与他一刀两断,做事就要做绝,快刀斩乱麻才是女汉子所为。

伸手探入怀里,她很快掏出一个荷包来。

“诺,这是那晚你结的头发…不必留着了。”

说罢她伸手就去拔他的剑…可剑拔一半,她的手却被赵樽给死死拽住了。她试着抽了一抽,却动弹不得,不由有些恼恨的抬起头来。正想出口骂,却见他一脸受伤的样子。

“阿七…”

向来高在云端的晋王爷,姿态仍是雍容华贵。

可眸底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却逃不过月亮的眼睛。

“阿七,爷…可以不介意。”

他低低的声音,在夜风之中回响。

眼前像有无数的乌鸦飞过去,夏初七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一瞬间就好像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回来的男人那一张竭力保持着平静的黑脸,觉得一定是自个儿的耳朵狂乱了。

要不然,怎么会听见他说“不介意”这种话?

咽了一口唾沫,她语气也有点儿艰难,“放手。”

“不放。”

赵樽眸子很沉,声音喑哑,却低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声,显得格外诡异和沧凉。

“阿七,这不算什么大事。”

“我…这还不算大事?”夏初七以为自个儿见了鬼,使劲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晋王殿下,你还要不要节操了?”

“节操?”赵樽眉头一跳,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阿七你总说节操,节操究竟是什么物件?”

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夏初七看着他,嘴唇狠狠抽搐一下,“你不懂节操么?也是。节操是我有,而你没有的一种东西。”说罢她浅眯着一双眼儿,故意往自个儿身上瞄了瞄,用肢体语言暗示他,“节操”是与“贞操”差不多的玩意儿,要“节操”的人,就应该在乎“贞操”。

于是乎,那位爷便钻入了她的陷阱里。

“那爷不要节操也罢…”

噗嗤一声儿,夏初七咯咯笑了出来。

对了这种逗弄古人的乐子,她向来很喜欢,忍俊不禁的笑着,果然分泌不少的“多巴胺”,连带心里那些阴霾都好像消散了不少。笑了一阵,见那位爷仍是严肃的板着脸,皱着眉头,一脸明媚的忧伤,她才反应过来,这番情形之下,似乎不应该笑得这么开怀才对?

一个失贞的女人…不都得大哭么?

扁了扁嘴巴,她干咳两声儿,苦着脸,又敛回了神色。

“殿下,你看我如今已经这样子了,你又何必自降身价…”

“闭嘴吧!”

他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接着,她只觉身子一轻,已经被他给打横抱了起来,而那一晚上打了无数个响鼻的大鸟,了然的疾驰了出去。她郁闷的低吼,他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有喷洒在她面上的呼吸,越发灼热,越发潮湿,像是心里火气已然憋到了某一个极点…

妈呀,不会恼羞成怒,要把她宰了吧?

她心里刺了一下,“你带我去哪儿?我可都和你说清楚了啊,千万不要因爱生恨,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什么的呀…”

以为他不会回答,不曾想,他却是应了。

“外头风大,回去再说。”

赵樽向来说一不二,办事效率极高。

可他说的“回去”,却不是那个富丽堂皇的晋王府,也不是夏初七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离贡院不远的一处僻静小院儿。

看着面前这清净的大院子,夏初七抱着双臂,皮笑肉不笑的问。

“都说应天府的爷们儿都喜欢在外面置宅子养女人。果不其然啊。爷,您这宅子里的夫人呢?怎么没有瞧见出来迎驾啊…”

回来的路上,赵樽一直没有什么情绪。不论她如何挑衅,他都像没有听见似的,当然这句话,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稍稍皱一下眉头。

“这是郑二宝的宅子。”

“啊”一声,夏初七挑了挑眉梢。

看不出来二宝公公还是一个有银子的太监呢,能在京师置这么大的宅子。

只可惜,二宝公公这宅子里,不要说女人,连一个丫头都没有。看起来像是已经空闲了好久,明显郑二宝他也没有回来住过。

想一想,她更诡异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赵樽淡淡瞄她一眼,“晋王府人多眼杂,不方便。”

不方便…

确实不方便。

可既然这么不方便,又做什么非得把她弄回来?难不成她现在混得连做他侍妾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准备置一所宅子,把她养成外室,一辈子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

冷哼一声,夏初七心里更不畅快了,“我说殿下,你方不方便是你的事儿。能不能不要强人所难?我一个人在哪里都很方便。尤其如今跟了青玄,那就更方便了。瞧瞧看,这是什么?”

掏出那一枚锦衣秘谍的令牌来,她得意的在他面前一晃。

“看出来了吧?我可没骗你…我与青玄,那是感情极好。”

赵樽蹙了下眉头,眸底多了一丝郁躁之气。

可他却不搭她的词儿,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今日更深了,你暂且住下,明日再送你去诚国公府。”

诚国公府?

激灵一下,夏初七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浮了上来。

“我去诚国公府做什么?”

赵樽微微一个愣神儿。焦头烂额了一晚上,他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问题的矛盾点在哪儿似的…怪不得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说法。在敌人面前,晋王爷面对千军万马而不惧。在朝堂风云里,晋王爷也可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可偏偏今儿晚上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他一次次束手束脚。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突然一抿唇。

“阿七是在生气,气爷要娶景宜郡主?”

气个毛线…?

可说不气吧,更是毛线。

夏初七见他的回答与料想的不一样,唇角便讽刺的翘了起来。

“关我屁事!只不过你记好了啊,别打什么鬼主意,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楚河汉界,互不干扰,你少来管我的闲事…今儿我先借二宝公公的地方洗个澡,舒服一下,明儿再走。但明儿开始,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少来找我…”

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赵樽紧皱的眉梢却缓和了不少。

“等你先洗好,爷再与你说吧。”

大概为了方便她与赵樽“暗度陈仓”不被人发现,这个大宅子里的下人都被提前遣走了,不仅如此,就连常年跟在赵樽身边的郑二宝和陈景等侍卫都不见踪迹。可宅子里该有的东西,却一样都不少,甚至还有好些她穿着极为合身的女装,一律都是新做的。

夏初七身上湿透了,粘糊糊的特别难受,没有去考虑那许多,只知道她洗身子的水是赵樽给浇的,换洗的衣服也是他拿过来的。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把“七星级”的超级待遇,她憋闷了一晚上的心情,好了不少。

管他娘的!

今朝有水今朝洗,今朝有觉今朝睡!

等她把身子收拾妥了出来,只见赵樽慵懒的倚在一张花梨木美人榻上,正拿了一本书慢慢的在翻。他似乎也匆匆擦过澡,墨一样的长发散开着,外袍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里头一件月白色的里衣来,样子沉稳高贵,在烛火照耀下带出来的影子,都比那张精致的花梨木美人榻还要美。

只可惜,夏初七没心思欣赏。

“晋王殿下,天儿很晚了。”

赵樽看着她,揉了一下额头。

“是,天要亮了。”

“那就对呗,你还不回去?”

“再过一个时辰,就得上朝了,不回也罢。”

想想这是人家二宝公公的地盘儿,她没有办法去撵人走,夏初七撇了撇嘴巴,无所谓的淡扫了他一眼,“算了,我在外间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晚安。”

“阿七…”

她听见他喊,却是不答,脚步走得更快。

可这厮今儿就像抽风了一样,霸道的手段一次又一次。

不等她走出多远,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他搂了回去。

“大晚上折腾啥呢?你放手”她是真的生气了。

赵樽叹了一口气,揽她过来坐在腿上,圈住了不让她动弹,才将先前如何准备把她“偷梁换柱”成为诚国公元鸿畴的女儿,再“瞒天过海”地嫁入晋王府为妃的事,拣要点与她说了一遍。一直听得夏初七一愣一愣的,那心底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甜,一会儿傻,一会儿美,一会儿涩。一会儿觉得像真的,一会儿又觉得解释不通。

她眼睛里,全是疑惑,“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樽眸中若有流光,“如果爷告诉你,你会同意吗?”

“…”她会吗?当时应该是会的。

可这会儿嘛,她却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心里的困扰太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抵消得了的。

“好。我相信你说的这个,可是”窝在他温暖的拥抱里,夏初七挺直着腰身,定定的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慢慢出口,“我心里的疑惑太多了,你可会全都告诉我?”

“可以说的,爷自然会说。”

什么叫可以说的?夏初七眉梢一横,语气沉下。

“太子爷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你事先知不知情?”

迟疑了一下,赵樽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终是点了头。

“知情。”

想到赵柘那一张温暖带笑的面孔,夏初七心里一酸,语气又尖锐了几分,“呵,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或者说,你也想要他死?死了你才好娶他的遗孀?”

赵樽剜她一眼,目光很凉,“爷阻止了。却没…成功。”

弯了下灼灼的眼,夏初七察言观色,眼睛还是有些热。

“梅林中的人…是东方阿木尔?”

她问得很快,生怕慢一点,就没了勇气。

肩膀僵硬了一下,赵樽目光幽暗深远,却是点了一下头。

“是她要杀太子爷?为了你?还是为了她自己?”夏初七冷笑一声,说话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串串向赵樽砸了过去,“独守空闺这么些年,她实在耐不住了吧?想想也是挺惨的,顶着一个太子妃的名号,这辈子只怕都不敢再找男人了。除非,她找的那个男人有那么大的权力,能让世人都住口,能为她改写历史,能让她母仪天下。要不然,她这辈子身上都得刻上太子赵柘的名字,永远做一个寡妇。哟喂,想想好醉人,晋王殿下,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

“没有。”

“没有呀?那你为什么不把杀太子的人揪出来?”

“阿七…”他沉吟着,轻抚她的后背,“这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有多复杂,你告诉我?”

“可以不问吗?”

“为什么不能问?”夏初七眉头挑高。

“你只需等着做晋王妃就好。其余的事,让爷来操心。”

又是一个狠瞪,夏初七使劲翻了一个白眼儿。

但她这个人虽然尖酸刻薄又毒舌,却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女人。如果在意一个男人,就得允许他保留一些私人的空间和秘密。兴许,那个东方阿木尔,就是他想要保留的秘密吧?毕竟被人“横刀夺妻”的往事也不太光彩,大概晋王殿下说出来也会觉得丢脸?或许这件事,还牵扯着更大的朝堂争斗或者阴谋?

乱七八糟的猜测着,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

“那你喜欢她吗?”

赵樽叹一口气,摇头,“阿七,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哪样都好,只要他亲自摇了头,她心里就舒坦。

“好,那我再来问你,我肤蜡的洗净方法,你为何要告诉她?”

“嗯?”赵樽微微一眯眼,仔细看了看她刘海下面还没有遮去的疤痕,大拇指伸过去摩挲了片刻,声音淡然地说:“你与爷之间的事,爷怎会告诉别人?阿七你也太看轻爷的节操了…”

“啊哦”一下,夏初七脸上的严肃差点崩盘。

丫还真是活学活用啊?这么快就领悟了节操的真谛?

他一叹,“等到了北平府,就不必辛苦了,遮与不遮,都不打紧。”

斜斜弯着眼看他,夏初七不太相信世上有不看重脸的男人。

“当真不在乎?”

“那是自然。”赵樽面色不变,云淡风轻地顺着她的头发,“物以稀为贵,爷看过太多美人,反倒觉得丑的更打眼…”

“…”

说来说去,还是丑呗?

暗自磨了磨牙齿,她拍开他的手,却愣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个人诀窍”怎么就会被东方青玄给知道了呢?于是乎,她怀疑的目光,又上上下下的扫向赵樽,一脸的不相信。赵樽拍拍她的脸,剜她一眼,也是若有所思。

“那日,禁卫军搜过晋王府,难道是…?”

宁王赵析逼宫的事儿,夏初七还不知道。等赵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完,她才恍然大悟一般,像是找到了理论依据,“这么说来,是他们查到了我用来洗疤痕的药物,分辨出了药物成分?不对啊,即便知道,为什么连洗的步骤都如此清楚?”

她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想想又摇了摇头。

“不过也怪我,太不谨慎了,或许真就被有心人看去了。锦衣卫的秘谍为数众多,说不定你晋王府里头,一堆堆的全是…”

如今,她只能找这么一个解释了。

可赵樽纳紧了她,“爷怀里,不就有一个?”

他戏谑的语气,让她紧绷的情绪松缓了一下,而他干燥的大手,也让她僵硬了几日的身子暖了一些。靠在他身上,她好几次张口想要告诉他,其实与东方青玄之间没有啥,可见他也没有表示出特别在意的意思,又有点儿心有不甘。

算了,恶心恶心他得了,谁让他瞒了她这些,还瞒得这样苦?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虽然觉得这得来不易的相处,让人有点儿舍不得,但想想开日方长,还是不得不开口,“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伟大的至理名言?”

“嗯?什么?”他问。

“瞌睡来了,必须睡。”她狡黠的眨巴一下眼睛。

“好。”看着她,赵樽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轻轻圈着她,“爷抱进去。”

“啊喂,不必了吧,我自个儿能走。”

他低头看她一眼,“反正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夏初七突然间反应过来。

这货以前不碰她,因为她是个处儿,他觉得应该珍惜她,把美好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不想坏了她的名节。如今这般,她说与东方青玄“有染”了,瞧他这意思是反正她都已经是一只“破罐子”了,索性就把她给“破摔了”?

嘛嘛咪也…

她家大姨妈还在呢,怎么能与他同房?

不对,就是大姨妈不在,她也不能让他睡了。

然而,一个谎言要若干个谎言来遮盖,果不其然。

轻咳了一下,她撇嘴,“我不习惯。”

“阿七不必害羞,多几次就习惯了…”他目光灼灼,样子坚定,动作仍是那么强势,说罢也不容她再找借口拒绝,拦腰将她一抱,便往内室里走,吓得夏初七激灵灵一个冷战,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拼命地折腾着捶他身子。

“不行不行,我今儿不舒服…”

打着打着,也不知道打到了哪里,他突然一皱眉,“嘶”了声儿,夏初七拳头顿住,仔细看他表情不对劲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探手去摸向他的胳膊。之前在马上时,他穿得厚实不觉得,如今他穿得薄了,明显能感觉出来他胳膊上有包扎过的痕迹…

她大吃一惊,“你胳膊怎么了?”

赵樽脸色微微一白,却是沉下了眸子。

“无事。”

无事就有鬼了。

夏初七冷哼嗤之

在她的坚持之下,赵樽无奈的放了她下来,又坐回了花梨木的美人榻上,由着她褪去了外头那件黑色的衣袍,而里头不过一件月白色的单薄里衣,在她的折腾之下,那扎伤的胳膊上已经隐隐渗出了血痕来。

“你脑残吗?手上有伤,我打你都不会反抗的?”

“爷叫你不闹,可你还闹?”

“…”

怎么好端端的她刚刚从奴隶翻身做了将军,只一会儿的工夫,又变成了小奴隶?不仅句句话都全成了她的错不说,还得坐在小杌子上为他察看伤口,就像他家的奶妈似的,真是毫无人权可言。

眼儿一瞪,她冷冷命令。

“脱掉!”

赵樽嘴唇微微一抽,却是不搭话,配合地褪去那件单薄的里衣,光着精实的上身坐在美人榻上,由着她专注的在伤口上看来看去,只斜睨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问。

“可还入得阿七的眼?”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伤口都一样,入什么眼?”

“爷是说,爷的身子。”

耳朵烫了一下,夏初七飞快的瞄他一眼。

“…要不要脸?”

晋王爷高山远水,自然不会回答这么没底线的问题。夏初七懒得与他斗嘴皮子,垂下眸子来,避开他的目光,将先前孙正业包扎过的纱布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才严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