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怔了怔,“这便是阿七的请求?”

夏初七抿嘴一乐,“不然呢?”

赵樽搂紧她腰,再次附到她耳边。那细语声里,便生出了几分情潮,“为卿卿捏足,朕之幸也。”

夏初七叽叽发笑。

可事实证明,在她与赵十九的较量中,她胜出的机会实在太少。就在她以为可以享受到浴足房里的帝王似待遇时,现实再次无情地给了她当头一记。

夏初七的脚白润干净,脚身娇小,却也敏感。但往常赵樽为她捏脚,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痒,今儿他与往常手法相同,也是一本正经,严肃着脸,一双刚劲修长的手指在她足上游动时,那优雅的动作与他批阅奏疏一般令人观之动容,可她就是痒,非常痒,痒得钻心,痒得笑过不停。

“不来了,赵十九,太痒了。”

她想喊停,他却不允。

“是爷捏的不对?”

“不,不是你捏得不对,是我怕痒。”

“阿七以前可不怕痒的?今日哪里痒了?”赵樽微皱眉头,样子不解。夏初七受不住的笑着,去推他的手,可他却不容她推托,一把抓她的手压下,正经道:“累了一日,为你按捏一下,舒筋活络,有益健康,不许乱动。”

夏初七偏着头,看他的样子不像玩笑。

“好吧。”

吸一口气,她忍了。

有时候人觉得痒只是一种心态,只要熬一熬就过去了。她这般想着,赶紧收敛笑神经,正儿八经把赵樽当成一个足底按摩师,绷住了脸。可不待片刻,她又受不住了,也不晓得是赵樽故意,还是她的心理有问题,笑得弯着身子在榻上挣扎。

“不捏了…赵十九,我不捏了。哈哈!”

赵樽无视她的反对,将她脚扯过来,抱在怀里。

“不许动。”

凭良心说,他按得很好,不轻也不重,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诡的举动”,可夏初七就觉得今天邪门儿,他就是挠得她受不了的痒,这感觉让她想反对又觉得矫情,无奈之下,只得换个法子,一直腻着嗓子叫唤,故意暖昧的哼哼唧唧,分散他的注意力。

“啊…爷…捏边点…痒…唔…好…他奶奶的痒…”

她带了些故意,那声音便更为柔媚。

换平常这般,赵樽必定会有反应。可今日皇帝似乎格外正经,任由她“咿呀咿呀”的鬼叫着,云淡风轻地按着她的脚底,穴位掌握得当,直到她自己受不了,求了饶。

“好了好了,赵十九,我们不闹了职业圣殿。你直接说吧,你到底与我何仇何怨,这般折腾我?”

赵樽撩她一眼,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摁住她脚底涌泉穴,掌心却把她小巧的脚板覆盖住,声音浅淡,“这不是娘子要求的?”

是啊?是她要求捏脚的?

可她到底为啥要求捏脚,她忘了。

“呵呵呵…呵呵呵…你赢了,赵十九你说吧,你要怎的?”

她耐受不住的小样子,看在赵樽眼里,除了狼狈,其实有点儿没心没肺。坊间众人传闻皇后善妒骄悍,为人辛辣毒戾,她这个样子,也只有他能得见了。

他神色松缓了不少,不温不火地道:“阿七不必思虑过甚。新婚之夜,为夫只想为娘子尽一份心,哪里有旁的想法?”

…这分明就不是尽心,是他自己玩得尽性好吧?夏初七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珠子转着,嬉皮笑脸地道:“难道爷有受虐症,想要本宫虐你一番?”

赵十九眼梢扬起,斜她一眼,笑了。

“阿七好好享受,眯上眼,不要说话。”

夏初七呆住了。

赵樽这个人很少笑。

若是他哪天对人笑了,那人一定会觉得碰上了大运。便是夏初七,也很难得见他这般笑得松快,那笑容镶嵌在他坚毅俊朗的脸上,格外迷人。可悲剧的是,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但凡他对她这么笑,绝对没有好事,她肯定要倒霉了。

“赵十九…啊…”

脚底的猛地酸麻令她叫了一声,横眼看他。

“你在做什么?谋杀啊!”

“好了。到此为止。”赵樽并不看她愤怒的眼,只轻轻把她的两只脚爪子用软棉巾子裹起来,把她抱放榻上,然后拍拍她的脸,低低道:“爷收费很贵的,阿七想好多少积分适合了吗?”

夏初七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厮原来没安好心啊?

他的积分没了,换着花样的赚她。

结果她根本就没有享受到,还得倒贴?

“赵十九!你太黑了,我要与你绝交。”

咬牙切齿地说完,她翻了个身扑入喜被里,蒙住脑袋,嘴里“呜呜”有声的做哭状,像是伤心到了极点。可她一个人表演了半天,背后半点动静都没有,她闭了声音,慢慢地侧过头,却见那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哭够了?”

夏初七一噎,咽下的气导致心里阴影面积到达了极限。

“靠!赵、十、九!”

一字一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赵樽低头,专注看着她,一只手挑高她下巴,另一只手轻轻伸向她的脖间,慢慢解开领口的盘扣,声音喑哑,“阿七可知爷为何要惩罚你么?”

“…”夏初七恨恨瞪他。

赵樽在她粉泽的唇上轻轻一啄,似笑非笑。

“今日是你与爷的大婚,先有东方青玄,后有赵绵泽,他们占据了你太多心神,爷不快活。”见她愕然一瞬,唇角微微启开,像要说话,他低头趁势深入,吻着她,不容她反驳,含糊道:“你只属于我,不容旁人分去半分。”

霸道帝王攻啊!

夏初七反对的声音淹没在他的吻里,辗转。

“阿七,又不专心。”他突地抬头,深邃的眼盯住她,暗沉的声音在帝后寝殿的空旷空间里,好听得如同一首小提琴协奏曲,随微风流泻,不冷漠,却刺得人骨头发酸。

夏初七身子微微一抖,想要翻身坐起再与他理论。可半个身子刚起,肩膀便被他狠狠一压倒在榻上,他冷硬强势的气息便硬生生逼在她上方。

“娘子当真不乖?”

“老子…”夏初七许久没有爆过粗,这一刻很想骂人。

可未待她第三个字出口,她的唇便被他占领。

这货像是吃了火药来的,压上来便狠狠地吻,不容她抗拒的霸道与热情,那样子强势得如同他们在锡林郭勒草原上见过的雪狼,幽幽的眼神,低低的喘,随时都像要把她拆了吃入腹中…

“赵十九…”

夏初七无奈的声音,含糊的,低得像鸟儿。

他感觉到她的挣扎,大抵怕伤了她,力道轻了几分,身子却与她挤压更紧,一双狼隼似的眸子定在她脸上,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侧过头,在她粉色的耳珠上裹了裹,方才就着温热的呼吸轻问,“阿七想要爷了?”

夏初七耳珠落入狼腹,脸颊烧得通红,觉得像靠近了火山源头,热得恨不得扒了衣裳跳入冰水里滚上两圈,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可他并不收手,仍是得寸进尺地裹紧她,紧贴她,被情浴撩过的声音,魅惑得催她心肝儿。

“阿七说话!”

“…”

“若不肯说,爷不妨再吻一次。”

“…”

夏初七喘气,一个字也吐不出。

因为他要她说的话,不是简单的话。

他是想听她说,她想要他。

可平常两个人说说也罢,这会子她别扭着,说不出。

绷住脸,她侧开头,怨气冲天地瞪他:“赵十九,本宫久不发威,你反了是吧?欠修理你就直说,你有病,我就一定有药。”

“呵!”赵樽突地轻笑,“洞房花烛夜,这番光景,亏得阿七还在走神…看来有人属实欠修理了。爷非得把你治治。”

“…”夏初七呜呼哀哉地翻个白眼,“爷,你这七老八十的了,还洞房花烛呢?也不怕儿子和闺女笑话,当爹都多少年了?好意思么你?”

“嗯?”赵樽像是没听清,在她唇上轻啃一下,“普天之下都知朕与皇后大婚,今夜自当是洞房之夜,莫不是皇后还不知情?”

夏初七身子被他压着,呼吸不畅,打不过,说不过,扑腾几下,便像猫儿似的,软在他怀里,由着他把她挤得跟夹心饼似的,半丝缝隙都无。

“不说这事儿我还不生气,赵十九,你就单单瞒我一个人,把我当傻的是吧?”

赵樽搂得更紧,“不是为了给你惊喜?”

夏初七呼吸很重,“狗屁黄金牧场最新章 节!”

他双手烙铁似的,贴在她身上,“爷给你的生辰之礼,阿七不满意?”

夏初七迎上他幽深中却蕴了欲念的眼,终于知道赵十九到底存了什么恶趣味儿了。他就喜欢逼她承认自己想那什么他,这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呢?

好吧,都说以柔克刚,看来与他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她思量着,松开了紧紧拽住他的手指,改为挽他脖子,头也迎了上去,微嘟的唇印上他的,一吻即滑下,落在他凸显的喉结。一圈,又一圈,啃咬。

“陛下,臣妾知错了,陛下要怎的就怎的吧,我从了你便是…”

“…”

从被动到主动,这姑娘转变极快,赵樽好半晌儿才反应过来,在她故意的细声软语里,神经受了撕扯,再也不想顾及其他,只一笑,反手搂紧她,手指便挑向她大红的小衣,衣帛撕裂的声响惊了夏初七一下,她回过神儿来,唤了一声“爷”,可这细微的声音,却被他灼急的呼吸淹没,转瞬她便成了一只白生生的玉藕,横陈在他面前。

“…太忧伤了!”

好端端一件大婚喜服,花了多少绣娘的工夫,竟然就穿了这么一回?夏初七睨一眼挂在臂弯的一抹喜色,看那货开始拽他自个身上的龙袍,不由着急的摁住了他的手。

“爷,别撕啊…”

赵樽一愣,低头看她。

她润了润唇,笑道:“一件龙袍得值不少银子呢,撕坏了,怪可惜的。你老手下留情吧。”

“…”赵樽脸一黑,对她这时还有心情计算银子,有些无力,“你这妇人,真是讨打。东方青玄、赵绵泽…甚至银子在你眼里,都比爷重要是不是?”他压住她,低下的唇在她耳边流连,发出的怨念声儿,像是不耐,又像蛊惑。

“说话!”

“不不不,臣妾哪敢?!”夏初七哄着他,赶紧峰回路转,掌心轻轻抵住他的肩膀,利索地反唇一啃,低着声儿道:“爷,其实是我,是我…想看你…穿着龙袍的样子…”

他穿龙袍的样子,夏初七自然不止见过一回。

…但在这般景况下穿着却是没有的。

赵樽看她羞红的脸,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的本意,唇上舒缓,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手滑到她腰上,轻轻一抚,“阿七竟有如此爱好…无妨,只要你要,朕无不应允。”

夏初七本是玩笑,可被他这一挑,呼吸不由吃紧,迎上他灼灼的双眼里,喉咙也越发干涩。

“…赵十九。”

“小狐狸!”他哼笑着,不再去脱那象征帝业王者与庄重的帝王龙袍,而是搂紧她,唇从她鼻尖上掠过,一双沸腾的眼,专注在她的脸上,于烛火中烁烁闪动,“今夜除了爷,谁也不准想。”

依然不悔(7)若无艰辛,何铸情深

皇城的暖阁里,温暖如春。

可腊月的天儿,室外身着单衣的人,却不御风寒。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洪阿记拖着那一条长长的腿链,走在宫中空寂的甬道上。路上偶有值夜的禁军走过。有认识她的人,看着她凌乱的长发,单薄的衣裳,或同情、或打量、或匆匆而过…她没有侧目,也没有半分迟疑,直到端敬殿前,方才对带路的丙一露出微笑。

“谢谢你,侍卫长大人。”

丙一回头,挑眉看她,“不必谢我。”

阿记微笑着抬看向飞雪之下寂静的重重殿宇,慢慢道:“我知道你会让我去伺候少爷,一定是娘娘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谢谢你。因为从我入了皇城,并没有受到半分苛待。”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皇朝大狱中,最能滋生魍魉魑魅。

见多了那样的污垢,她懂得丙一对她的仁慈。

丙一嘴唇微动,静静瞄着她,似是想辩解什么,可转念,他又换了话题。

“你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嗯。”洪阿记淡淡应了,抬头看向那殿门。

端敬殿里关押着“重犯”赵绵泽,但此时却一片安静。

这里的戒备程度与阿记以为的重兵把守,完全不一样。

她微微一惊,“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丙一轻哼,似有些不屑,看她时目光微厉,“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需要出动多少人看守?”当初阿记在应天府看守夏初七那一段往事,丙一也是知晓的。故而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里便多了些奚落,“今上与建章 帝不一样,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东怕西,成日里防得水泄不通…再说,就算他出得了端敬殿,未必还能逃得出皇城?”

这番话不轻不重,却让阿记脸上发烧。

她慌慌点头,没有多说,绕过丙一的身侧,往里走。她也没有要求丙一替他解开铁链,毕竟她有一身武艺,他们防着她也是应当的,如今她若要求太多,便是过分了。

“沙沙”的脚步声,在脚链拖动的闷想里,让这个午夜格外诡异。

她以为赵绵泽已经睡下了,可入殿才看见,窗台下的炕桌边上,他正襟危坐,俊逸的身姿数年如一日的骄贵,半点没有阶下囚的狼狈。

到底是王孙公子!

阿记心里一叹,觉得自己与他…确实云与泥之别。

他显然已经发现了她,一瞬不瞬地看了过来。

阿记迎上他漆黑的眸,想说的话,在唇间辗转片刻,仍只唤出两个字。

“少爷…”

赵绵泽衣衫很薄,肩膀上披了件外衣,昏暗的灯火下,面容微凉,“你怎么来了?”

阿记知晓他问什么,却只微笑,“我向皇后娘娘求了情,她便放我过来了。”

赵绵泽眉头一皱。

他想问的是她为什么没有离开新京,反倒自投罗网,入了皇城。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她没答,他亦没有再问,侧眸淡淡喊一声,“丙一。”

在外头值守的人,正是丙一。

今儿为了看守赵绵泽,他没办法去参加帝后大婚,也没有亲眼见到他期待已久的隆重盛典,心里正郁闷得紧,听见赵绵泽这厮竟然也把他当下属使唤,不由鬼火往上冒。

推门而入,他脸色不太好看,横着眼看赵绵泽,“有事?”

赵绵泽半握拳头在唇边,咳嗽了两声,面色温和,“为她解锁。”

丙一知道他指的是阿记的手链和脚链,不由冷哼一声。

一个洪阿记他当然还不怕,便是为她松了铁链,她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更何况,他堂堂男子,原也不想为难妇人。可…谁让他大爷今儿气不顺呢?听见赵绵泽命令般的语气,脸色微妙的一笑,“…你让我放我就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赵绵泽眉梢微动,对他的无礼不以为意。

“既然你主子让她来伺候我,自然得给她方便。”

“嘿嘿。”丙一见他拿主子来压自己,笑得更嘚瑟了几分,抱臂懒洋洋道:“我家主子这会儿正忙着洞房花烛呢,哪里顾得上这里?”见赵绵泽的脸色果然阴沉了几分,丙一唇角上扬,又道:“这个地方,如今小爷做主。小爷说不放,便放不得。”

赵绵泽眉头不经意皱紧。

再看了一眼洪阿记身上沉重的铁链,他慢吞吞拂袖下地,朝丙一伸出双手。

“你若不放心,把她身上的铁链系我身上好了。”

这…?

丙一怔住,阿记也慌了神,急得面色发青,“不行不行。少爷,我没事的,我自小练武,这几十斤重的铁链,对我来说,没有半分为难。我仍然可以伺候你的。”微顿,她又咬唇,“…你是主子,身份尊贵,如何能替属下吃苦?”

赵绵泽并不看她,也不理会她,只看丙一,“侍卫长以为如何?绑了我,不比绑她更为解气?”

揉了揉鼻子,丙一似笑非笑,“没有想到啊,啧啧啧。”

他一双眼睛从阿记的脸上,又转到赵绵泽的脸上。

“为了区区下属,你到肯吃这种苦…”

“她不是区区下属。”赵绵泽脸色平静,语气也淡,但声音却很坦然,“她是我的女人。”

激灵灵一个战栗,阿记情绪难以自抑,“少爷…”

赵绵泽仍然不理她,只是盯着丙一走过去,“来!”

丙一是赵樽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赵樽的人,陪着赵樽南征北战的这些年里,他经过的事儿也多,可以说当今世上,能入得他眼睛的人,已经不多。对于赵绵泽,他以往除了嘲讽,从未有过片刻好感。可这一刻,看着他平淡的眼睛,他脊背上突地有些刺,像是衣襟太薄不经寒,凉意砭入肌骨。

然而,丙一,仍是丙一。

轻轻一笑,他摸着鼻子笑了。

“像个爷们儿!只不过…”盯着迎面走来的矜贵男子,他一脸漫不经心的笑,“若无艰辛,何铸情深?今儿小爷我闲着,不如做做好事,让你们更加情深意浓好了。”

看着他不怀好意地走过来,阿记禁不住打了个颤,紧张地挡在赵绵泽身前。

“你要做什么?”

丙一笑容不变,回得理所当然,“做坏事。”

洪阿记并没有与丙一打过交道,面对头上这个一脸笑容的男人,下意识绷紧了神经,“草民早些年间,曾听人说起永禄帝麾下的‘十天干’,个顶个的英雄豪杰,想来侍卫长也不会做什么让草民等为难的事才对?”

丙一“嗤”的轻笑。

他如此不知这妇人在拿话堵他?

可他何许人也?慢吞吞走过去,他一脸坦然地笑,“洪侍卫在宫中那么多年,难道没听人说过,传言最是信不得么?”他瞥一眼赵绵泽不动声色的脸,暧昧地拉了拉阿记手上的铁链,“…再说,谁叫你长成一副我喜欢的类型呢?”

“…”赵绵泽挑眉,仍是不动弹。

洪阿记涨红了脸,“你,你放开我?”

丙一像是憋不住,笑着松开手,转身,“你这样的类型,折磨着比较有快感。”

“…”

阿记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由感慨:跟在赵樽和夏初七身边的人,似乎都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的丙一,干的事儿确实不正常,还恶劣。他让人拿来钥匙,把洪阿记脚上的铁链解开了,却又把她手上的铁链加了个工,将她与赵绵泽两个人的手锁在了一起。

“…有爱的妹儿,有情的郎,若得那可他哟,锁一生又何妨…”

看着他唱着歪曲儿领了人离去,阿记气得急红了脸。

“…丙侍卫长,麻烦你了…丙侍卫长。”

丙一回头,吹了个口哨,转出了照壁。

阿记欲哭无泪,看着与赵绵泽锁在一起的手,耷拉下头,“少爷,是属下连累了你。”

赵绵泽并不回答,只用那只活动的手轻轻扶了她坐在炕桌边,自己拉了一张棋椅,敛着神色,继续摆弄棋局。

阿记离不开,也看不懂,只好默默陪坐一侧。

殿内寂静,赵绵泽没有与她说话,阿记也不敢说话扰他心神。

除了落子时清脆的触及声,整个人天地,只有窗外的风声和雪声。

这一晚的风雪,越来越大,烛台上的火光受了风,摇来摆去。灯芯似乎要烧到底了,越发微弱。阿记轻吸了几次气,就像受了强迫似的,很想过去挑一下灯芯,可她的手与赵绵泽连在一起,又不敢造次,只能逼自己不去看那灯芯,把注意力专注于赵绵泽窗前侧影。

身在这样的境地,他竟能轻松如期?

于他而言,是不是离夏楚越远,他便越有安全感。

阿记突然觉得:便是有机会给他走,他也未必肯走。

这一次回来,他或许…就是来送死的。

她正想到这里,赵绵泽突地微眯了眼,唇上撩出一丝笑容,像是松了口气。

“少爷…”他开心,她也跟着开心,“可是想到什么喜事了?”

烛火的微光映在赵绵泽的眼底,火光跳跃,如闪闪莹辉,他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却答非所问:“终于有了一件拿得出手的贺礼给她了。”

阿记一怔,并不理解。

他的努力一切只为夏楚,她心里有一丝落寞,却也替他高兴。

“恭喜少爷!”

赵绵泽笑了笑,似是忘了左手与阿记锁在一起,伸了伸腿和胳膊便站起了身。他的举动,扯得阿记手腕吃痛,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他回身去扶,阿记却正好站起,两个人都不习惯这样的牵绊,碰撞在一起,阿记踉跄一下,腿肚被椅子一挡,身子便往后倒,赵绵泽收势不住,也跟着倒下去,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

“嗯。”她沉哼,声音诱惑而暧昧。

暧昧的,还有这样男上女下的姿势。

烛火细的曝响,可他们两个人都似未觉。

阿记看着他的眼,刹那迷离,刹那慌乱。

如果可能,她希望这一刻是永远,他眼里的柔光也是永恒。

可只一瞬,他的脸色便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你为什么要来?”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她顾左右而言他绕了过去。可这一刻,与他以这样的姿势躺在地上,被他锐利的眼神逼视着,她无法说服自己用同样的理由唐塞过去。

迟疑一瞬,她笑了笑,尽管让自己呼吸浅一些,以免喷到他脸上,声音也柔而淡,“对少爷而言,七小姐是你此生所爱,为她,你可赴汤蹈火,可身陷囹圄,终其一生,也无怨无悔…”

顿一下,她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楚道:“阿记对少爷,亦如是。”

赵绵泽眸子浅眯,没有回答,阿记又笑道:“少爷可是好奇阿记的胆子为何这般大对不对?…大抵今日我两个都做了阶下囚…有些话,今日不说,也不知有没有来日了。所以,阿记冒犯了少爷。”

赵绵泽抿住唇,突地咳笑:“难得我落到这般地步,你还肯向我示好。”

洪阿记微笑看他,看他俊朗的容颜,一如当初在东宫看到窗前执卷苦读的贵气皇孙,“你便是你,不论为帝为囚,都只是你而已。”也许两个人距离太近,也许他握在她腰间的手太紧,她双颊微烫,说话便有些语无伦次,“便是为你去死,我也是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