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仍然摇头,“因为我需要他在公堂上亲口认供,亲手画押,才能推翻所有的冤案…何况还有无辜的人在他手里。”

一晚上光顾着担心萧瑾瑜,楚楚把十娘的事儿忘了个干干净净,萧瑾瑜这么一说,楚楚才想起来,不禁拧紧了眉头,“他也太黑心了,连自己的娘子都害!”

“不只娘子,还有儿子…”萧瑾瑜清浅苦笑,把那叠纸收到枕边,看向坐在床边的楚楚,“还记不记得如归楼?”

楚楚第一次给萧瑾瑜当仵作就是因为如归楼的案子,这辈子都忘不了,于是点了点头,“薛太师的一个儿子不就是死在那里的吗,还是被那个许掌柜杀的。”

萧瑾瑜轻轻点头,“后来许如归在牢里被人杀了,我一直在查这件事,也一直想不通许如归为何要利用古遥来杀那几个毫无关联的官员…我前两天才知道,如归楼的楼主是十娘,但投钱创建如归楼的是薛太师…穆遥告诉我,那几个官员去如归楼,持的是薛太师的邀帖,许如归是得薛太师授意,利用古遥杀这几个为薛太师办过事的人灭口的…薛越不过是误打误撞进去,薛太师还是准许如归把他杀了…穆遥说十娘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就是无意中撞破这件事,才被薛太师派人追杀。”

楚楚听得脊梁骨直冒凉气,突然明白薛汝成说的那个洒扫庭除是个什么意思了。难怪满京城的人都说薛汝成好,敢情帮他做坏事的人都会在事后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也难怪如归楼的案子一破,那个全京城最贵的酒楼就立马关门,连穆遥这个武功与吴江相当的人都被追杀得无处藏身

想着想着,楚楚突然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已完全恢复往日平静的萧瑾瑜,“王爷,你昨天去薛府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不是好人了?”

122满汉全席(十四)

萧瑾瑜笑得有些发凉,“除了这件事,其余的都不知道…穆遥本想让我帮他混进薛府,伺机带走十娘,我跟他说即便真能带得走十娘,日后也必是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如让我抓薛太师归案,让十娘知道真相,对他与十娘都好…穆遥就给了我那把匕首,让我务必带在身上,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楚楚咬了咬牙,握住萧瑾瑜退烧之后冰凉一片的手,“王爷,你那一刀割得真好,看他以后还怎么乱写!”

萧瑾瑜轻轻蹙眉,“只是苦了十娘…”

楚楚也叹了口气,既像同情又像埋怨地嘟囔了一句,“天底下那么多好人,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薛太师…”

萧瑾瑜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天底下那么多好人,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楚楚下巴一扬,瞪着杏眼看他,“他们都比你跑得快,我个儿小,跟不上。”

萧瑾瑜被她这一句话呛得直咳嗽,楚楚手忙脚乱地给他顺着胸口,连口哄着,“他们跑得慢我也不跟,我就愿意跟着你…你看萧玦也不会跑,也长得好看,我也没跟着他呀…”

萧瑾瑜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差点儿翻个白眼给她看,瞪着这个还在笑嘻嘻地抚着他胸口的人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我和萧玦谁好看…”

楚楚很认真地想了想,答得一本正经,“萧玦原来是练武的,骨头架子长得结实匀称,就是躺着那里也特别好看…唔…你是模样长得好看。”

萧瑾瑜闭起眼睛不搭理她。

楚楚笑嘻嘻地扯扯他的袖子,“你还有一样肯定比萧玦强。”

萧瑾瑜还是不睁眼,楚楚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萧玦还没孩子呢…你都有两个啦。”

看着萧瑾瑜怔怔地睁开眼睛,楚楚笑得一脸得意,“今天早上叶先生给我看出来的,刚一个月,这下就是皇上让你休了我我也不怕了,反正他们要是想杀光你的孩子,就得连我一块儿杀。”

“不许胡说…”萧瑾瑜抑制不住惊喜,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却又不得不紧张地看着,“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上次怀孕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萧瑾瑜还以为她再也不愿生孩子,可这会儿看着,她居然比他还要高兴。

楚楚使劲儿摇头,笑着在萧瑾瑜的脑门上亲了一下,“王爷,你急什么呀,这才刚一个月,还不会兴风作浪呢!”

萧瑾瑜苦笑,抚着楚楚还丝毫不见凸显的肚子,满目温存地对那个刚在楚楚肚子里安家落户的小不点轻轻地道,“你若肯对你娘好一点,等你出来,爹一定好好赏你…”

楚楚还没来得及替肚子里的小不点问问赏什么,赵管家突然沉着张脸在门口求见。

“王爷…前两天您安排进来的那个劈柴的,昨晚上暴毙了。”

楚楚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萧瑾瑜用力攥了一下手,就见萧瑾瑜轻皱眉头问道,“什么原因?”

“这…两个大夫都说自己是看活人的,看死人的事儿…”赵管家苦着脸抬头看了眼楚楚,“王爷,您看是请个仵作来,还是劳烦娘娘前去看一眼?”

楚楚这才想起来萧瑾瑜昨晚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突然想明白了点什么,从床边站了起来,“王爷,还是我去吧。”

萧瑾瑜紧攥着她的手,深深地看着这个若有所悟的人,“千万小心…万一他是染了什么疫病死的,一定要赶紧把尸体处理掉,万万不能留在王府里。”

楚楚对萧瑾瑜挤了挤眼,“我验过好多回染疫病的人了,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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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回来的时候萧瑾瑜靠坐在床头,像是在闭目养神,楚楚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睁眼看见楚楚一副刚沐浴完的清爽模样,萧瑾瑜怔了怔,抬手摸上她还略带水汽的头发,“穆遥他…”

楚楚笑得一脸神秘,凑到萧瑾瑜耳边小声地道,“想骗人,当然得从头骗到脚啦。”

萧瑾瑜轻笑,“果真是又多长了个心眼…”

楚楚还没在刚才当着一堆人的面装模作样的刺激感里缓过劲儿来,一说起这事儿脸蛋就变得红扑扑的了,“王爷,你不知道,我一说是鼠疫,那些厨子们的脸都绿了,赵管家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我让他们把穆遥拉到郊外野地里烧去了,他的被褥什么也一块儿拉走了,这样行吗?”

萧瑾瑜含笑点头,“很好。”

“可是王爷…你干嘛要让穆遥装死呀?”

萧瑾瑜微怔,“你能看出来他是装死的?”

楚楚满脸的不服气,可还是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没罪的人去死。”

萧瑾瑜轻轻苦笑,“他是服了叶先生配的药…活人没用的时候,就得靠死人了。”

“对了!”楚楚突然坐直了身子,抬手往自己脑门儿上拍了一下,“我差点儿给忘了!赵管家让我跟你说,薛茗来了,想见你。”

萧瑾瑜皱了皱眉头,“好…找人跟赵管家说,让薛茗去书房等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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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陪着萧瑾瑜一到书房,就发现薛茗的脸色白得吓人,不由得问了一句,“薛大人,你没事吧?”

薛茗冷冷硬硬地回了一句,“死不了。”

萧瑾瑜把楚楚往身后拦了拦,静静地看着薛茗,“有事?”

“我来就是想问你,他突然让我到你家来坐坐,什么意思?”

楚楚听得一愣,萧瑾瑜倒是一下子明白过来,眉心微沉,“去薛府的路上我问你为何突然答应去给薛太师贺喜,你说因为那是你爹…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为何答应去贺喜?”

“因为那是我爹…”薛茗冷哼了一声,在身后默默攥起了拳头,咬着后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道,“我知道我娘是怎么被他糟蹋死的,他都糟蹋死三个女人了,我总不能看着他再糟蹋死一个吧。”

萧瑾瑜身子一僵,错愕地看着满目愤恨的薛茗,楚楚却对薛茗用的那个词有点儿迷糊,“糟蹋?”

“随娘娘怎么想…反正我娘还没断气的时候,半截身子已经烂了…我也是不小心撞见的,他昨天才知道我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一直把我绑到今天早晨。”

楚楚倒吸了一口凉气,萧瑾瑜暗暗攥紧了轮椅的扶手,眉头紧蹙地看着薛茗,声音沉稳如故,“你与京城官员闹不和,逼他奏请派你去凉州,是为了躲他?”

“我不躲还能怎么着,跟薛钦一样给他卖命?老三要是知道他娘是怎么死的,也不会去拼命舔那个人的臭脚丫子了!”

一想到十娘正落在这种人的手里,楚楚的脸都发白了,“王爷…”

“薛茗,”萧瑾瑜缓缓松开紧握扶手的手,“他让你来,就是让你告诉我你娘的事…我需要你回薛府找个人。”

“什么人?”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姓祁,闺名一个莲字,兴许旁人会叫她小莲之类的。”

薛茗差点拍桌子骂街,“你知道因为办喜事府上多了多少这个年纪这种名儿的丫头片子吗!”

“应该就混在那些临时找来的丫鬟里,很可能在平日里薛府的人不太常去的地方,做些不需与人交谈的活儿…你若找到她,我拿薛太师归案的胜算就会多半分。”

薛茗眉梢一挑,“就半分?”

窗外突然送进一个饱含冷笑的声音,“半分不少了。”声音未落,窗子突然大开,阿史那苏乌野狼一样健硕的身子轻巧如燕地落了进来,随手关上了窗子,看了眼显然不满意他这种进门法的萧瑾瑜,耸耸肩膀,“当上大汗以后就不喜欢进门等人通报了…安王爷有事找我?”

“有…”萧瑾瑜看向已经迅速退到阿史那苏乌五步之外的薛茗,“等薛茗找到那个姑娘,还请大汗帮我从薛府把那姑娘带回来。”

阿史那苏乌微眯起眼睛,“你王府里没人了?”

萧瑾瑜答得云淡风轻,“有人,不过这会儿都比不上大汗好使。”

阿史那苏乌正儿八经地把萧瑾瑜这话琢磨了一会儿,“成,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替我家丫头讨好公公婆婆了。我这就给薛太师下拜帖,晚上去薛府讨块喜糖吃。”

“多谢大汗。”萧瑾瑜又扫了一眼瞪着阿史那苏乌脸色直发青的薛茗,“薛茗一介书生,拜托大汗照应。”

阿史那苏乌嘴角一勾,“好说。”

萧瑾瑜打发楚楚带薛茗去找口吃的,薛茗一听不用对着阿史那苏乌这个瘟神,催着楚楚一溜烟地窜了出去,看得阿史那苏乌满眼笑意。

萧瑾瑜却是轻锁眉头,满目清冷,“大汗可还记得吴琛?”

阿史那苏乌怔了怔,“记得,两年前在你们军营里下毒的那个医帐伙计,还是用我突厥御医制的剧毒自杀的。”

萧瑾瑜轻轻点头,“那大汗可还记得,他死前对我说了句什么?”

阿史那苏乌答得毫不迟疑,“他说你太嫩了,让你回京再向你恩师多学几年,省得保不住他老人家的儿子,还丢尽了他老人家的脸皮子…”阿史那苏乌看着萧瑾瑜略带苦笑的模样,一愕,“在你们朝廷里跟阿史那图罗合伙的是薛太师?”

萧瑾瑜点了下头。

阿史那苏乌若有所悟,“那就是阿史那图罗一时没看好手底下的人,有一场戏码没照商量好的演,把薛太师惹毛了,薛太师写信训他,俩人就崩了,他就借打败仗让我父汗把他调到西边去,把我调来跟你们打,然后让安插在你们营里的探子杀薛太师的棋子示威,想逼薛太师跟他妥协?”

萧瑾瑜又点了下头。

阿史那苏乌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这种蠢到姥姥家的事儿倒真像是阿史那图罗常干的。”

萧瑾瑜轻轻咳了两声,“此番我若败给薛太师…你女儿将来的丈夫,公婆,都会死。”

阿史那苏乌愣了好一阵子才把这个弯儿绕过来,一脑门黑线地看着萧瑾瑜,“你就直接说你全家都会死不就完了吗…你放心,只要薛茗不出岔子,我今晚肯定把那姑娘给你带回来,还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再拐弯抹角耽误工夫,你全家去死的时候可别骂我。”

“多谢…”

123满汉全席(十五)

前半夜没过,吴江就顶着一张神情怪异的脸来报告,阿史那苏乌在六韬院等着见萧瑾瑜。楚楚陪萧瑾瑜来到六韬院的正堂,一眼看见堂里的三个人,才恍然明白吴江那是张想笑又不敢笑的脸。

薛茗一动不动地僵站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怀里紧紧贴着一个身形瘦小,还在瑟瑟发抖轻声呜咽的红衣女子,阿史那苏乌就黑着脸坐在厅堂的正中央,脖子上的四道血印子很是显眼。

萧瑾瑜一时也没明白,看着阿史那苏乌脖子上的抓痕轻皱眉头,“怎么回事?”

“挠的…”阿史那苏乌没好气地往薛茗站的角落里丢了个白眼,“我跟薛太师刚客气了两句,薛大人就让一个小丫鬟借送茶的空给我塞了个纸条,上面就写了 ‘照皋齐’三个字,我以为是个人名,拐弯抹角地跟薛太师打听,把我肠子快拐断了都没问出个屁来…”

阿史那苏乌深深喘了口气,才接着道,“后来吃饭的时候我借上茅厕的空在薛府里溜达着找,结果在一个偏僻小院里听见有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还有薛大人的声音,我就进去看,一进去就看见薛大人和这女人拉拉扯扯的,这女人的衣服还被扯掉一半,我以为薛大人…”阿史那苏乌咽了口唾沫,“就一脚踹他屁股上了,然后这女人扑上来就挠我…薛大人说安王爷找的就是她,我就揪着她见薛太师去了,拍着桌子要把她带走当牛做马,薛太师挺爽快地就给我了,还让薛大人跟着我的马车送我回来,我搞不清楚薛太师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你要的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其余的话萧瑾瑜都明白得七七八八,只有一件,萧瑾瑜皱着眉头看向薛茗,“照皋齐是什么?”

杵在墙角的薛茗忍不住远远地白了阿史那苏乌一眼,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熙、皞、斋。”

萧瑾瑜脸一黑,楚楚及时捂住了嘴才没“噗”地笑出声来,阿史那苏乌铁着一张脸瞪了回去,“谁他妈让你挑这么个破地方!不知道老子是突厥人吗!”

薛茗僵硬地拍了拍怀中被阿史那苏乌两声大吼吓得一阵哆嗦的女人,明明很想掐着阿史那苏乌的脖子吼回去,可看着缩在他怀里不停发抖的人,声音有意地轻柔了几分,“那是我娘生前住的地方,我打听到她的时候她就在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本来就是按王爷说的,给大汗送了个信,就没多管,结果我悄悄去大堂看了几回,大汗都在跟我爹东拉西扯没个完,扯着扯着还吃上了,我还以为大汗是有什么计策…”

阿史那苏乌干咳了两声,转头看向一旁水缸里养的几尾锦鲤。

薛茗皱眉看着怀里又小声哭起来的女人,声音又轻了一重,“我怕耽搁久了人就不在熙皞斋了,就过去看看,结果撞见一个临时借来帮忙的下人欺负她,我把那人轰了出去,看她吓得不轻就哄她…”

薛茗抬眼看向阿史那苏乌,没好气地道,“还没哄好呢,大汗就一脚把门踹开,又一脚把我踹开了…汉人女子什么时候都明白知恩图报这个理,没挠死你不错了。”

阿史那苏乌重重地清了清嗓,铁着脸站起身来,“安王爷,你家大夫住哪儿?”

“一心园后院。”

楚楚赶忙热心地补道,“就是一心一意的那个一心。”

“…谢谢娘娘。”

阿史那苏乌顶着一张黢黑的脸,捂着脖子走出去之后,薛茗仍站在墙角里一动不动。萧瑾瑜无声叹气,“阿史那苏乌走了…你可以过来说话了。”

“我不是怕那个野人…”薛茗黑着一张脸无可奈何地指了指缩在他怀里紧搂着他的腰的人,“从上马车她就这样,待在没光亮的地方还安稳点儿,好像刚才那事儿真把她吓着了。”

萧瑾瑜轻蹙眉心,“她身上可有什么伤处?”

薛茗的脸“腾”得一红,“我…我哪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啊!”

楚楚看了看埋在薛茗身前的瘦小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刚碰到那只紧抓在薛茗腰间的冰凉的手,女子突然尖叫出声,拼命地往薛茗怀里钻,单薄的身子紧紧缩着,抖得像筛糠一样,楚楚赶忙退得远远的,薛茗一阵手忙脚乱,“你…你别怕,别怕…”

女子好不容易在薛茗的怀里安静了下来,低声抽泣,萧瑾瑜静静地看了一阵,想起阿史那苏乌刚才说的话,眉心一沉,“薛茗,你先带她到客房…楚楚,去叫顾先生来一趟。”

“哎!”

******

顾鹤年一到,不管这女子哭闹得有多凄惨,照例把闲杂人等全轰到了外屋。薛茗僵立在房门口,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听到屋里的哭喊声倏然一停,薛茗直觉得心里一揪,整个脊背顿时冰冷一片。

屋里静了一小会儿,顾鹤年就推门走了出来,脸色难看得像是被人狠抽了一巴掌似的,“王爷,这姑娘是从哪儿来的?”

萧瑾瑜抬头看了看紧攥拳头的薛茗,才道,“如无意外…是前两天在府里自尽的那个祁公公的妹妹,祁莲,从薛太师府上带回来的。”

楚楚实在比不过这两个男人的耐心,忍不住问道,“顾先生,她是不是吓着了?”

顾鹤年眉头拧了个死结,沉沉地叹出口气,“吓着了倒还好了,是有人给她施了一套邪门歪道的针法…”顾鹤年咬了咬牙,“现在脑子就跟两三岁的孩子一样了。”

楚楚一惊,“那…那赶紧给她治呀!”

顾鹤年缓缓摇头,“治不了…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都是早先拿来对付敌军的探子的,下的是狠手,一用就是一辈子的事儿,现在军营里都不用了,居然有畜生往这么个小姑娘身上用!”

蓦地想起薛汝成那句话,那一刀,他也好好想想…

萧瑾瑜极力保持住平静,可紧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还是在微微发抖。

薛茗紧了紧眉头,扭头就要走,被萧瑾瑜一声喝住,僵在门口。

萧瑾瑜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冷静如冰,“她如今只让你一人近身,你必须在这儿…薛府今晚还有事,你别去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