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剔牙中):你是得谢谢我,你看,我为了你特意奉上了我的肉体,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程叶(躲进被子里):…

120、准公公

李瑞他爸减刑出狱了,正好赶在过年前的几天出来,还能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圆年。因为减刑之后还有一段观察期,李瑞他爸被告知现在还不能离开Z市,不过能出来已经是很好了,李瑞他爸对这个规定一丝怨言也没有。

程叶得到李瑞的通知,一早就跑去亲自将人接了回来。李瑞他爸这半年没受什么苦,瞧着气色倒是比刚来Z市的时候好了,这会儿见程叶亲自来接他,又是欣慰又是感动,一连声的说谢谢。

程叶是一门心思的想讨好长辈,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说话更是谦虚有礼。

住的地方早就收拾好了,房间是新打扫的,床单被褥全是新的,日用品也准备的齐全,都是细心问过李瑞之后去买的。一桌子饭菜更是下足了功夫,鸡鸭鱼肉一样没少,又炖又炸地翻腾出不少花样,真是一顿丰盛的午餐。李瑞他爸洗漱休息了一下,一推开房门出来,就闻见了扑鼻的香气。

“这些都是你做的啊?”李瑞他爸有些吃惊,他对程叶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只模糊记得这孩子老受人欺负,李瑞护他跟护犊子似的。“真香,程叶啊,你也别站着了,快坐、快坐!不嫌弃叔叔吧?呵呵,坐下跟叔叔一起吃顿饭吧。”

“不嫌弃,不嫌弃!不是,我是说我、我挺高兴能跟叔叔一起吃饭…”程叶站在餐桌旁边,紧张地都快打哆嗦了,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这才稳住手去给李瑞他爸盛了一碗鱼汤。“叔叔您尝尝这个,没放花椒。”

李瑞他爸吃饭不挑食,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小粒儿的花椒,这还是李瑞无意中说起过的,程叶默默记在了心里。

这件小事取悦了李瑞他爸,老爷子很高兴,对着程叶一顿夸奖:“哎,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们还记得住。”扒了两口饭,又问程叶,“李瑞呢?他还在忙公司的事儿吗?什么时候回来?”

程叶立刻放下筷子,紧张地回答:“瑞哥说他上午开始往回走,大概能赶上回家吃晚饭,如果来不及回来,他下午会提前打电话告诉您。”

李瑞他爸被程叶逗乐了,连连招呼他吃饭,道:“别放下筷子呀,吃着说话就成,没有外人,程叶你小时候我还常把你放在脖子上逗你玩儿呢!哎,我每回一抱你,我家那臭小子就在旁边上蹿下跳地折腾,还怕我摔着你,哈哈!”

程叶耳朵尖泛红,低头瞅着饭碗使劲儿吃饭。

李瑞晚饭时间准点到达,瞧见自己老爹的时候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爸!”

“哎!”李瑞他爸乐呵呵地拍了拍李瑞的肩膀,瞧着这个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心眼里满是自豪。

李瑞心里高兴,趁着这股激动劲儿,一回身又抱住了帮他挂衣服的程叶,喊的依旧是充满感情:“程叶!”

程叶拿着衣服的手都吓得哆嗦了下,不太自在地往外面蹭,想要躲开这个热烘烘的怀抱:“啊,瑞哥,我、我先去把衣服挂起来…”

李瑞放开他,换了大手上去使劲揉了揉程叶的小脑袋瓜,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道:“去吧,饭菜准备好了吧?我一进来就闻见香味了,我去帮你端到客厅来。”

晚上三口人吃了顿团圆饭,大部分时候是李瑞和他爸在说话,程叶就竖起耳朵来努力去听着,生怕漏下一句话,瞧见李瑞他爸碗里没有汤或者没有饭了,立刻就去添上。李瑞瞧了一眼小心翼翼伺候着的程叶,眼里流露出一丝柔和,跟他爸说的时候也捎带上了程叶:“爸,我这几年在外面忙,多亏了程叶照顾着,要不是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李瑞他爸没想那么多,听见就跟着连连点头,道:“是啊,毕竟是大学生,懂得多!”说完又笑呵呵地去和程叶说话,“程叶啊,你以后可要多帮衬着李瑞,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以后合伙做个生意什么的我也放心!”

程叶估计还在紧张,一听见李瑞他爸说话就一个劲儿的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说的啥。

李瑞在一边嘿嘿直乐,跟他爸添油加醋的说了程叶的厉害,末了儿还调戏了人家一把:“我将来要是做生意,那必须得把程叶喊过去帮忙啊,我在外面干活,程叶就帮我管账本,对吧程叶?”

程叶还在点头,别说是管账本了,这会儿李瑞开口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李瑞他爸也很喜欢程叶,这孩子长得干净漂亮,人又带着股书卷气,瞧着就是老实本分的样子。李瑞跟这样的好孩子在一起,他放心。

因为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腾了一间大卧室给李瑞他爸用,就剩下一间,程叶收拾完碗筷,想也没想就抱了枕头被子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晚上自己在这里睡觉。

李瑞刚洗澡出来,瞧见程叶在沙发上铺被子,心里免不得有了些小想法。他回头跟自己老爸诉委屈,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爸,我可是从早上就开始往回赶,好容易晚上才到家。您看,我这大老远的赶回来,还得睡客厅啊?这也太命苦了吧。”

李瑞他爸对儿子本就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听见李瑞这么说,立刻就上了他的套,“睡什么沙发,我瞧着卧室里的床挺大,两个人睡足够了!”

李瑞这边冲程叶挑眉坏笑,没等笑出来,李老爷子又说了一句:“我睡的那个卧室床大,李瑞你就跟我睡吧!”

李瑞听见他爸这话都傻了,一肚子坏心眼憋着使不出来,吭哧了半天还是答应了。

李瑞他爸听见儿子答应也很高兴,转身去刷牙洗脸去了。

程叶一边收拾沙发上的被子一边偷笑,李瑞气不过,趁着他爸洗漱的功夫蹭过去,贴着程叶使劲捏了他脸蛋一把,呲牙咧嘴地吓唬他:“你笑什么笑,啊?我出去睡你就那么高兴?”

程叶脸被捏住躲都躲不开,支支吾吾的劝李瑞松手,“瑞哥别闹,别闹,叔叔一会出来会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我还正愁怎么开口跟他说。”李瑞念叨几句,瞧见程叶一脸紧张还是放开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瞧你吓的那样。”

说话功夫李瑞他爸开门出来了,程叶抱着枕头被子转身就钻进自己那小房间,一点占便宜的机会也没留给李瑞。

李瑞手指来回蹭了两下,想了一会那滑溜溜的手感,笑着摇了摇头。就程叶这胆子,怕是不逼着他,这一辈子都不见得敢跟长辈说实话啊。

晚上李家爷俩儿长谈了半宿,李瑞他爸听了李瑞这些年的事儿更是好几次湿了眼眶,尽管李瑞只报喜不报忧,他爸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艰辛?免不得又是一阵唏嘘。他太久没瞧见儿子了,在里面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当年真是混蛋之极,就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竟然害得儿子在人生最关键的几年里没有了父亲的庇护。

“这几年你受苦了。”李瑞他爸长叹一声,拍了拍儿子已经厚实起来的臂膀。他又有些欣慰,比正常人要苍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儿子你是好样的,有出息,比爸强了。”

这么一句话,差点也让李瑞的声音沙哑了:“爸,您别这么说,您在里面才是受苦了…”

“爸当年犯了错,进去改造几年是应该的。不过爸那时候真是糊涂,竟然…”李瑞他爸声音也有些哽咽,强忍了笑道,“不过你放心,爸再也不办傻事儿了。爸对不起你,没能来得及照顾你,你就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儿,爸一定依着你。”

李瑞也笑了,道:“这可是您说的,以后我犯了错儿,您也不能赶我出家门啊!”

爷俩儿聊了很多,但是一句也没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大概父子俩性格本就是一样,所以也互相了解对方的心情,他们爱起谁来,掏心窝子的对那个人好,可要是这份感情被扔在地上、被踩进土里,他们也绝对不会弯下脊梁再去找回来。李瑞他爸在自己的感情上栽了个大跟头,这么多年也彻底对那女人死心了。

李瑞等着他爸睡着了,趁着他打呼噜的时候,悄悄摸摸的拐进隔壁房间。程叶房间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李瑞趁黑摸上床去的时候吓了程叶一跳,要不是被捂着嘴,差点喊出来。

“嘘,是我。”李瑞钻进被子里,抱着程叶先暖和了一会,这大冬天的,光着脚丫走几步就冷得厉害。

程叶被贴过来的冰凉身躯激得一哆嗦,不过很快就缩到李瑞怀里去给他暖着了,压低了声音问他道:“瑞哥你不是在那边陪叔叔睡吗?怎么半夜过来了?”

121、一块蜜糖

“我有话想跟你说…”李瑞跟他爸聊过之后心情还是很激动,搂着程叶不肯睡,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着自己将来的打算。“我跟龙哥说了,等做完这笔生意,我就自己单干,程叶你知道单干吧?就是跟咱们以前一样,我开个小饭馆啊、小酒楼啊什么的,你白天上课,晚上回来帮我看账本。”

程叶握着李瑞环在腰上的手,笑道:“好啊,我毕业了就在附近找个学校当老师,下课了就过来帮忙…”

“嗯,对,你跟你学生们说,来咱们家吃饭打折…”李瑞也乐了,反手握住来回乱挠的小爪子,细心包裹住修长手指一根根温暖它们。“对了,程叶你毕业想去哪儿?回省城?还是留在Z市啊?”

“还没想好。”程叶贴着李瑞的胸口蹭了蹭,像只被暖舒服了的猫儿,压低声音说出的话都是软绵绵地勾人心尖。“瑞哥去哪,我就跟着去哪里。”

李瑞一颗心像是浸润在一片温暖中,一点点沉下去,再也无法挣扎出来。能做到的也只有搂紧了怀里的宝贝,在他发顶亲了一口,声音里是自己都未能觉察的宠溺:“嗯,等这件事儿完了,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李瑞确实是累了,腥风血雨的生活本就容易疲惫,加上他做的又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中途被瘸腿老三一伙人任何一个发现不对劲,就是龙哥也来不及救他。李瑞处处小心,半年的日子几乎是数着秒过的,就连睡觉都不敢睡得沉了,生怕梦话里说出什么不得了话——这天晚上,是他难得可以放心睡觉的一晚上。

程叶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瑞还在沉沉睡着,一脸满足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心叫醒他。程叶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就想着等早饭做好了再来喊李瑞,自己先出去了。

程叶有早起的习惯,李瑞他爸也有这个习惯,不过昨天晚上又兴奋又疲惫的睡晚了,起的时候也比平时稍晚了些。李老爷子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自己儿子一边扣上衣扣子,一边从程叶那屋出来。李瑞他爸吓了一跳:“你怎么从那屋出来了?”他还以为李瑞是早起了呢。

李瑞跟他爸打马虎眼,打了个哈欠解释道:“您昨晚上呼噜打的震天响,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半夜起来爬程叶的床了。”李瑞本来就没想怎么掩饰,话里话外的透露着模糊的信息。

房子本来就不大,他们这会儿在客厅说话,程叶在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等听见李瑞最后那句爬床的时候更是吓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切菜的手没注意就切到自己手指头上去了,疼得“嘶”了一声。

程叶把手指头放到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会儿,手指冰凉,血也不出了这才敢拿出来。想了想,还是偷偷摸摸自己包扎起来,吃饭的时候也是小心地藏在手心里尽量不让李瑞瞧见。

李瑞自从到了码头以后就很忙,这会儿休年假也是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直到晚上才瞧见程叶那只伤了的手。手指头被胡乱包扎了下,瞧着外面的一层纱布都湿了。

李瑞眉头皱得死紧,“这怎么了?”

程叶把伤着的手指头藏到手心里,道:“没事,不小心划了一道口子…已经不流血了。”

李瑞他爸瞧着两个孩子要吵架似的,忙在一边劝道:“先吃饭,先吃饭!李瑞啊,别念叨程叶了,你瞧瞧他辛苦准备的这一桌子菜,快别说他了…”

李瑞一脸的不痛快,他一瞧见程叶低头扒拉饭粒的模样就来气,这孩子一准又自己钻牛角尖去了,这会儿怕是都背上“抢走老李家唯一儿子”的包袱了吧。

饭后李瑞黑着脸去找了医药箱,把程叶按在沙发上重新给他上药包扎起来,手指上的伤口切的有点深,泡的泛白的一道口子往外张开着,瞧着有点发炎了。李瑞想起晚上还上了一盘红烧鱼,一丝遮盖不住的不满从眼中流出,拧着眉头教训他:“手指头都快切掉了你还敢碰鱼!你做鱼干什么!又没人吃。”他这是心疼程叶,可瞧见程叶那样又来气,恨不得照着他脑门弹几下才解气。

“过年得弄条鱼,年年有余才好…”程叶偷偷看李瑞他爸,有点担心自己手指被李瑞捏着不放的样子给老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小心的往回缩了缩手,脑袋也往一边转。

李瑞挑高了眉毛,单手就捏着程叶的下巴让他转过来,“哪儿去啊?还没认错就想躲!”

“你小时候就爱欺负程叶,呵呵。”李瑞他爸只当他们兄弟感情好,笑着劝了几句。“程叶现在大了,你可别再欺负人家了啊,咱们程叶也是个小男子汉,能给家里扛大梁了呢!”

李瑞哼了一声,嘟囔一句抗什么大梁,也没再难为程叶,不过那手指头层层缠绕得像个纱布球,包扎地那叫一个结实。

晚上洗澡的时候,李瑞更是拿着这伤口当理由,挤进那个小浴室里去给程叶搓背。程叶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一个劲儿的推李瑞出去。李瑞不肯,三两下制住程叶,硬把他衣服剥下来了。浴室很小,原本就是站着冲澡的地方挤进两个大男人,稍微挪动一下就能肌肤相贴。

李瑞从后面抱着程叶,从耳朵开始亲吻,接着是脖颈、肩膀,一路往下。

程叶哆嗦得几乎要站不住了,热腾腾地水喷撒下来,浑身发烫。他眼睛睁不开,身上的感觉更是敏感得很,李瑞一碰就起了反应。等到下面的小兄弟被李瑞张口含进去的时候,真个腰背都刺激地弓起来。

“瑞、瑞哥…唔…啊啊…不行!不行…”

程叶单手捂住脸,将脱口而出的低吟死死捂住,不敢泄露出分毫。浴室里的吞吐声不停,同水声合并在一处,渐渐隐在里面…

程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触感都集中到了下面,手抖得几乎要抓不住什么。最前面的小孔被舌尖狠狠扫过,后面也被手指塞进去不停模仿着动作,双重刺激之下让他再也无法克制,猛地咬住嘴唇闷哼了一声,身体哆嗦着将热情的种子喷在李瑞口中!

李瑞含着不松开,等着他稍微平缓了,这才咕咚一声将东西咽下去。舌尖温柔地抚慰那个软下来的小东西,片刻,又站起来去蹭了蹭程叶的脸颊,道:“程叶别害怕,没事儿的,我在这里,一切有我呢。”

程叶抬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浸湿了,瞧着可怜的很。他看了李瑞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去想李瑞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记得在哪里听过…

是了,从小到大,每次他害怕的时候李瑞都会说。李瑞说,程叶你真是笨死了,你什么都别管,跟在我后面别走丢了就成;李瑞还说,程叶你这么笨,没了我可怎么活?你干脆老实一点…

程叶眼神落在李瑞嘴角,那里还有些许未被水流冲刷干净的白浊,他缓缓印了吻上去,小心舔舐干净。双手环抱着爱人的脖子,吐露出最甜蜜最撩拨人的话语——

“瑞哥,别丢下我。”

“哼,老实了啊?”李瑞嘴角上扬,虽然瞧不见程叶现在的表情,但是这样可怜巴巴的声音,还有这紧紧贴过来的身躯,都让他心里一阵满足。“知道了,知道了,不丢下你,你手放松一点…程叶别蹭了,喂!一会老爷子真进来瞧了啊,还敢蹭,信不信我在这儿要了你…”

两个人在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稍微有些晚了,程叶被浴巾全身裹住,连脑袋上都搭了厚厚绵软的毛巾,直接进了卧室。李瑞留下清理浴室做善后工作,他没敢真在浴室办了程叶,好不容易把程叶这只小乌龟给拽出点脑袋来,万一真被自己老爹当场撞破,小乌龟又该缩回壳子里去了。

李瑞臭着脸把痕迹清理干净,又开了浴室的小窗户换了下空气,他憋的很不爽。他是正常男人,他也想媳妇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甜蜜蜜的湿吻神马的”篇:

李瑞:啃啃啃…

程叶:唔唔唔…

近距离拍摄的摄影君(兴奋到甩尾巴中):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嗷嗷嗷嗷!!!!

(摄影君乃尾巴太亮了好吗!口!!)

122、为了师门

年后李瑞赶回港口去忙了,走的太仓促,都没来得及跟他爸多说几句,只是嘱咐他爸安心住在这里,让程叶就近照顾着。

李瑞他爸有些担心自己儿子,但是从程叶嘴里也问不到什么,程叶那孩子恨不得拿李瑞供起来一天三炷香地拜了,李瑞说什么就信什么,完全没怀疑过。

李瑞他爸忧心忡忡的过了一个月,期间又有几位警察同志来回访,这都是表面上的工作,在李瑞他爸的积极配合之下进展顺利。程叶开学不久,远在农场的小叔和胖婶子赶来瞧大哥了。

兄弟俩见面免不得又是一阵唏嘘感慨,李瑞小叔的家具厂如今渐渐有了起色,日子也轻松不少,一得知自己哥哥出狱的消息立刻赶来了。

“李瑞也没告诉我们,要不然咱们就到这儿来一起过年了,你看这孩子,这么大的喜事儿也不说…”小叔眼圈有点红,瞧见大哥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哥哥提前出狱,难过的是物是人非,嫂子走了之后,怕是他们那个和睦的小家再也找不回来了。

胖婶子心眼实,也没听出自己男人的细腻心思,还在为李瑞庇护,“不怪李瑞,大哥你不知道,咱们李瑞现在可出息了!过年的时候李瑞帮着我们进了一批红木来,他说过年不太平,让我们在家看着,人家孩子是为咱们着想呢!再说了,李瑞怕是想您想得厉害,你们父子在一起过个团圆年也好,呵呵!”

李瑞他爸听这两口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除去大半夸奖李瑞的话,也差不多听明白了家具厂的事儿,知道弟弟和弟媳有了一份产业,李瑞他爸也从心里感到高兴。

几位长辈晚上多喝了几杯,程叶扶着他们进去休息,收拾干净碗盘这才穿了厚外套去学校住。他这个学期开学以后课程慢慢多了,有的时候也会因为太忙,就睡在宿舍里。

刚出门电话就响了,李瑞来查勤。

“小叔他们过去了吧?咱们那房子小,你晚上将就一下睡睡沙发吧…?”

程叶忙说不用,“我去学校住两天吧,正好师傅也来了,我住在学校更方便些。等几天要出去比赛,师傅说带着我们再多练习一下,学校有工作室,新上了两台牙机挺好用的。”

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哟,还开小灶呢!夏叔可真够疼你的。”想了一会又嘱咐程叶,“你回头想个理由,让小叔和胖婶自己回去,我爸要是说想跟着一起回去看看,你一定别让他去,知道吗?”

程叶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能回农场?李叔一定很想回家瞧瞧。”霏1凡l論i壇“…我爸现在还有个案子牵扯着不能离开Z市。”李瑞现在跟龙哥挂在一起,龙哥的事儿没办完之前,他爸还是留在Z市来的安全。这次小叔和胖婶子过来,肯定也没少麻烦龙哥暗中保护,李瑞不想欠龙哥太多,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减少麻烦事儿,只要再等个一年半载,他们一家人就能真正团聚了。

听着电话那边“哦”了一声,李瑞忍不住又逗弄程叶,“如今也就你敢直接问我为什么,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啊,听我的就对了!”

程叶应了一声,又道:“瑞哥,我这个月底可能就要出去参加比赛,听说比赛很严格,到时候要关掉手机,你找不到我的时候也别着急。”

“成,知道了,正好我这段时间也挺忙,等我闲下来再联系你。”

“哎。”

程叶参加的比赛叫匠神杯,是一个全国性质的大型玉雕比赛。这个比赛刚举办了两届,但是已经在业界内很有名气了。比赛的制度清晰公平,老一辈的也认可这个比赛,不少老先生专门出山做了评委,这对新人们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出头机会。

尤其是这次,基本上几大世家还有学院派的、海派的都赶来参加,老夏带着程叶师兄弟几个一早就开始准备,他参加这个比赛还有另外的原因——他要拿回师门的一块玉料。

那是一块5、6公斤的和田羊脂白玉,玉质细嫩,如膏如脂,按照现在的这个价格也能开到千万的天价了。老夏的师傅当年在和田支边,认识了几个高干子弟支边青年,托他们的福,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这块宝贝。

老夏的师傅一直舍不得动它,每天着迷了似的对着它构图,却又马上推翻自己的全部构图。老先生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将这块宝贝收藏起来,他当时对徒弟们说过,这块宝贝不能糟蹋,宁可让它一世隐在盒子内不见天日,也不能随意下手雕琢。

徒弟们听话,对这块宝贝也是恭恭敬敬的。等到后来,老先生去世了,唯一的儿子许安继承家业,师门全变了样。

老先生一辈子兢兢业业研究玉雕,提高手艺,堪称一代大家,偏偏自己的老来子没继承他的丝毫天赋。许安对玉也痴迷,但是痴迷的方向明显不对。

“哼,他先是玩古玉,你们也知道,古玉这东西其实还是古董的成分大,以他那二把刀的水准哪里能分得清这里面的名堂!”因为要出去参加比赛,老夏干脆也不跟这几个孩子瞒着了,将陈年过往全部说了出来。他对许安这个败家子又恨又怒,但偏偏碍于那层血缘关系什么也不能说,气得狠了,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着血咽下肚去。

程叶他们师兄弟几个头一次亲口听到这些事儿,虽然都有耳闻,但还是有些惊讶。大师哥许俊杰胆子大些,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师祖当年家大业大,小师叔捣腾古玉是费钱,但也不至于…”

“他何止是只玩古玉!古玉赔了钱,接着又停了玉器厂,出国办公司,洋人的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亏了大笔的钱回来,非但没学乖,紧跟着又开始折腾起赌石…”老夏脸色很不好,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像是又回忆了一遍当年师门破败的经过,实在不忍回首。“赌石十赌九输,现在连玉器厂的老本都要赔光了!师傅当年疼他,宠得过了,便养出这样一副二世祖的脾性!”

许俊杰闭上了嘴巴,赌石这种事儿他最清楚,当年自己也差点陷进去,要不是被及时劝住,怕是难免要倾家荡产的。

“俊杰,你应该也听你师傅说过了吧,这次比赛在云南举行,离着腾冲近,哼,要不是这样,恐怕也请不来那尊大神…”老夏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受伤的那只眼睛微微闭起来,叹了口气道。“这次恐怕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他这次来不但带着玉器厂的几位玉雕好手来参加比赛,还带来了师傅的那块和田羊脂玉。”

许安带着这块宝贝一起出来的目的实在明显,无非是找一个地方炫耀一番,卖个好价钱。这次的玉雕大赛恰巧给了他机会,这么多玉雕大家聚集在一起,总会有识货的出手。

老夏看了看几个徒弟,道:“这次咱们出去比赛,就是为了这块宝贝。到时候你们许师伯在里面做内应,会尽量劝他拿出这块羊脂玉做赛终赌注,你们几个把手艺练好,这一场比赛,咱们必须要赢他!”

程叶心思细,听到这个不免有些担心,“师傅,凭我们几个恐怕还赢不了吧,我听大师哥说过玉器厂里的老师傅们虽然走了,但是近年又招了几个厉害的大师…”

老夏挥挥手,让程叶宽心,“你放心,这次比赛有规定,分了两场,你们去的那场里是青年组,我仔细打听过,来参赛的人里并没有成名已久的玉雕师。”

程叶还要再问,却被大师哥许俊杰截住了话。大师哥笑呵呵的看着程叶,道:“程叶啊,你跟了夏师叔这么多年,也该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了。你整天跟我们比较,自然看不出自己的手艺有多高超,等咱们出去了那可都是横着走的!”

老夏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又很快接了一句:“横着走有些过了,起码没人敢瞧不起你们。我听许老头说了,这次他们玉器厂来的几位师傅也都是年轻人,虽然有些难对付,但也不是赢不了他们。”老夏虽然离开师门多年,但是毕竟那是自己付出最多的地方,这么些年来一直都留意着。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好内应——许老头。

许老头将双胞胎托付给老夏照料的时候,就已经抱着拼死也要把师傅临终也没舍得动手的宝贝石头抢出来。许老头是孤儿,他被自己师傅养大,更是亲眼瞧着师傅一辈子没舍得碰那宝贝,心里自然也是全心全意护着的。但是这次小师弟许安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愤怒了。

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地油光水滑的许安翘着二郎腿坐在许老头对面,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是许安保养得当,瞧着像个年轻人一般。他这会儿正一边瞧着自己养的几条龙鱼,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出自己的计划:“师哥,我回去又仔细想过了,老爷子留下的那块羊脂级的白玉个头不小,你说我要是把它切开来卖,会不会赚得更多些?”

“切开了,那价钱就上不去了。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为玉器厂做宣传,比赛最后的时候再将它拿出来,由获胜的玉雕师傅为它构图…”许老头把那口憋在心里的怒气咽下去,垂下眼尽量做出思考的模样,只是一双手还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他真被刚才那句话气坏了。他深知许安的性子,叹了一口气又道:“也是,咱们现在人手少,拿了那块玉出去也不一定能赢回来。”

“哼,难道我会输给一帮毛头小子?我前些时候刚认识了一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玉雕大师,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是他学历高,手艺也出众,对付这些新人也足够了。”许安还在逗弄他的龙鱼,几条小家伙身价数十万,他为了这娇嫩的小东西还特意请了两个人专门负责照顾,真正的挥金如土。“不过这年头大个儿的羊脂玉可不多见了,切开应该也有不少人抢着要吧,比赛么,切一块出去当彩头也足够了。”

许老头沉思了一会,小心劝道:“不如你先带过去,等比赛完了,看看情况再说。现在的玉料价格有些起伏,谁也说不准哪样儿的更赚些。”他看了一眼许安,又试着提了建议。“我在云南还有些熟人,听说腾冲附近还有个地下黑市,或许有‘以物换物’呢…”

许安手指在下巴上揉搓两下,对这个来了兴趣,道:“以物换物?可以换翡翠毛料吗?”

许老头干巴巴地笑道:“这我得去先打听一下,那边有那边的规矩,最好带上几个好些的玉雕师傅,让他们给长长眼,必要时候怕是还得斗上一场。”

“好!这个有意思。那我再去找些朋友,到时候一起去云南。”许安眼睛闪闪发亮,他本性就不安分,又总认为自己能力出众能占到便宜,对黑市的比斗尤其感兴趣。“我这次就听师哥的,不切开那块石头,先带过去瞧瞧再说。”

“哎,那我这就去准备。”

许老头临出去的时候瞧了一眼小师弟许安年轻的脸,还有这整个房间掩盖不住的奢华气息,他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这里已经不是当年的师门了,小师弟一旦起了要卖掉那块宝贝的心思,怕是他们再也没有师门了。

123、黎明前

比赛临近,许老头那边又传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块宝贝被许安带去了腾冲一带。许安对黑市的兴趣明显比正规比赛的兴趣要大,十有八九是要在黑市斗上一场了。

老夏听到之后心思活动了下,但又很快皱起眉头。黑市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黑市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要真赢了完全可以拿玉走人,没有明面上的那些人情复杂;坏处是那里毕竟是地下的买卖,实在很乱,而且没有规定老资格的不能跟新手对弈。在那种地方没有欺负新人一说,使出全力,才是生存下去的筹码。

老夏仔细瞧了徒弟们手里的活计,觉得若是真拼起来这几个也不是吃素的,顿时有了几分希望。

几个徒弟也觉出气氛紧张来了,连最小的双胞胎也开始板着小脸跟在大师哥许俊杰身后认真学习。

双胞胎的手艺严格来说,应该算是许老头教导出来的,老夏带他们那会儿两个孩子手已经稳了,琢玉也很利索。兄弟两个一条心,虽然年纪小,但是手上的功夫并不见得比其他人生疏。尤其是那一手仿造的绝活儿,怕是许老头看在眼里,早已有所安排。

很快,双胞胎和许俊杰在接了许老头一个电话之后,就一起躲进工作室的小单间里忙碌起来。他们都是许老头一脉的徒弟,老夏也知道许老头很有几手压箱底的绝活,就随他们在单间里忙活去了。

云翼飞的父亲也对这件事十分重视,他当年跟着许老先生学艺,后来得到老先生指点专攻山子雕,这才有了今天的一番成就。他因为自立门户的早,算是师门里如今混得最好的一位,但是对那位糟蹋了老师毕生心血的二世祖也全无好感。在听说事情原由之后,立刻跟老夏在电话里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将云翼飞叫了回去,想来也是拿出了看家本事来传授给儿子。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老夏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把这些年的经验都传授给徒弟们,尤其是程叶,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徒弟,老夏最是清楚他的潜力。

程叶像是一块海绵一样不停地被老夏灌输进各种技法知识,又在老夏的指点下将不适合自己的技法一点一滴地拧出来,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慢慢吃透。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若不是程叶有十年基础功底支撑着,怕是现在已经要抗不下去了。

老夏有些担心的瞧着自己最宝贝的小徒弟,师门要求严厉,他们当年也都是这么历练出来的,可是程叶身体条件摆在那儿,怕是不如他们壮实,经不起折腾啊。

程叶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握紧了捻玉砣的手也有些发白,但是手下动作依旧干脆利索,丝毫不乱。他握着掌心的玉料,凝神雕琢着,哪一次起笔落刀都比以往有些不同,但又很快融入到自己的风格中。他向来是一个刻苦又听话的学生,老夏逼得紧,他便拼命学,从无半句疑问或怨言。

老夏看着程叶手里逐渐成型的玉雕件,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他这个小徒弟没收错,教给的东西全部吃透到刀尖笔锋,若是时间宽松些,怕是程叶进步的空间更大。不过这次比赛,也是一次难得的磨炼机会,程叶经历过这些,对他以后的道路也大有益处。

老夏带着程叶每天起早贪黑的辨玉、琢玉,等到后来,反倒成了老夏来劝程叶休息。有的时候老夏为了让程叶放松些,甚至好几次主动提出让他给李瑞打个电话。

“程叶啊,也别太累了,要不停下休息一下,给李瑞打个电话吧?我瞧见你好几天没跟他打电话了…”老夏托着小茶壶一边瞧着程叶手里的活计,一边暗自点头,对程叶学习的速度很是满意。满意之余,也有些担心,怕小徒弟身体这么拼命的干下去会吃不消。

程叶把手里雕琢了一半的玉料放下,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头也不抬的道:“不用了师傅,瑞哥这几天在忙,我等他的电话就好。”

这话听到老夏耳朵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徒弟老实,李瑞让怎么就怎么,如今更是连主动打个电话都得听李瑞的…这要是李瑞使个坏心眼,怕是程叶给人卖了还在数钱呢!老夏托着小茶壶,忧心忡忡的看着面前听话乖巧的小徒弟,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感。

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老夏带着几个徒弟去了云南,云翼飞比他们还要早到,这会儿正在火车站等着他们。云翼飞瞧着也跟脱了层皮似的,看来这三个月也没少遭罪,不过精神还不错,看见老夏他们的时候一下就笑了,“夏师叔!小文、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