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姓任,任海喧,行三,叫我任三就行。”

任三…绝情母亲恍然看着这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暗暗掐了掐绝情父亲,眼睛在孙子身上瞟了瞟,又转到海喧脸上。

多少年夫妻,绝情父亲怎不晓得妻子的意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宝宝,又看了看海喧,两夫妻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的孙子,同眼前这个男子,有一样形状的浓直眉毛,一样虎头虎脑的眼睛,一样的鼻子同唇形,只得额头同尖下颌像母亲绝情。

“是绝情请你来参加婚礼的?”绝情母亲笑问。

“是。”海喧点点头,视线却不自觉落在被绝情父亲抱在怀里的婴儿身上。

“来,抱一抱。这是我们的孙子,绝情说要等他爸爸来给他取名字,现在我们都叫他宝宝,小猪。”绝情父亲微笑,将婴儿交到海喧手里,“男人早晚都要学会抱小孩子。现在是男人育婴时代。海喧你可以锻炼起来了。”

海喧全然没有注意两老在说什么,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小小一团粉嫩到柔若无骨的婴儿所摄。

海喧的一双手可以烧饭做菜整理房间与人格斗,却从来没有抱过这样小而可爱的生命。

海喧只觉得手足无措,却不知恁地,丝毫不想放开这个孩子。

就在这时,婚礼进行曲,响起。

终章 我爱你

海喧手里抱着小小婴儿,蓦然回首。

只看见两个穿象牙白色礼服的女子并肩把臂,相偕走来。

可是,海喧的眼睛里,只看得见绝情一人。

伊穿一件斜肩剪裁象牙白绢礼服,有波浪形状的裙摆,走动时微微起伏,如同温柔的一

线海浪。伊乌黑的长发绾做一个松松的髻,斜在鬓边,仿佛黑色蓬松的云雾。伊踩着婚礼进

行曲的节奏,缓缓而来,直如美丽的女王。

伊从来不是公主型格的女子。

海喧望着绝情,心里暗暗想。

终于,绝情同那女郎一起走到神坛前。

神父已经就位多时,只能新到齐。

见新人同亲友都已入席,神父微笑,“可以开始了吗?”

海喧心中痛不可当,终究不是自己在神坛前牵起绝情的手。

“可以开始了。”汉斯轻缓而虔诚地说。

“请新郎与新娘站到上帝的面前来。”神父一手按住圣经,缓声说。

绝情向女郎微笑,海喧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只见两个年轻女子轻轻拥抱,随后——

那个年轻女郎——跨前一步,走到新郎身边,新房握住了她的手。

而绝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海喧几乎当场跳起来。

这不是绝情的婚礼么?!

海喧有刹那的迷惑。

可是也仅仅是一刹那。

因为他怀里的婴儿发出了笑声,笑声响亮,“咯咯”回荡在小礼堂里。

这笑声猛然冲击海喧的心灵,一切迷惑痛苦都仿佛因之迎刃而解。

这不是绝情的婚礼!

这不是绝情的婚礼!!

海喧几乎跳起来振臂高呼。

是绝情发来的那张模棱两可的结婚请柬误导了他。

海喧望向站新郎新娘身侧的绝情,看仔细了,伊身上的,分明不是新娘礼服,而是伴娘

礼服。

绝情父母推了推海喧,“去,他们还少一个伴郎。”

海喧朝二老傻呵呵地笑了笑,抱着手里的笑声响亮的婴儿走上前去,站在绝情身边。

神父请一对新人宣读誓词,交换戒指,最后宣布礼成,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新郎汉斯?范?布鲁厄医生旁若无人,长久亲吻自己的新娘。

所有人,除了抱着孩子的海喧,都鼓起掌来。

汉斯同他的新娘赵,那是另外一个曲折的故事了,终于今天 ,他们收获了幸福。

人生还很漫长,可是有彼此做伴,再不寂寞。

一双新人终于停止了亲吻,新娘将手中小小的一捧勿忘我花球抛向绝情。

绝情伸手轻轻拉住,转眸,整个婚礼当中,第一次,直视海喧。

海喧只觉心跳如擂。

“你好,海喧。”绝情搽着浅浅水色唇膏的唇畔,逸出几不可闻的叹息般低语。

“你好,绝情。”海喧欲言又止,只是这样痴痴望着相隔一步之遥的绝情。

两人都没有注意,一双新人同绝情父母都已经静悄悄退出了小礼堂。

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这时婴儿在海喧怀里挣扎起来,朝母亲方向伸出一双小手。

海喧手忙脚乱,生怕不小心摔到小宝宝。

绝情轻笑。

这样一个举重若轻的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却格外笨拙。

“我来。”绝情伸出手,接过穿着连体衣裹在一条小毯子里的孩子,一手横在小宝宝的

屁股下,一手环抱在肩背处,小小婴儿立刻由横躺的姿势变成直立姿势,半坐半站在绝情的

怀中。

婴儿转过头,好奇地看着海喧,又转头望着绝情,随后伸出一双小手,抓向海喧的眼睛

绝情眼明手快地将孩子略抱远一些,“当心,他手很快,虽然还小,可是力气已经很大

,被他在脸上抓一把,有得你受。”

海喧只是愣愣地注视婴儿,所有反射神经都仿佛被冻结在空气里。

稍早他心乱如麻,所以一直都没有认真观察过这个孩子。

现在,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他才注意到,这个小小孩子,同照片当中,幼时的自己,有

多么相似。

“给宝宝取个名字罢。”绝情微笑着颠了一下怀中的婴儿,那小小婴孩发出快乐的笑声

给宝宝取个名字罢。

绝情说要等他爸爸来给他取名字,现在我们都叫他宝宝,小猪。

稍早听觉接收的信息终于反馈给他的大脑。

这是他的孩子!

这是他同绝情的孩子!!

枉喜淹没了海喧。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脸的狂喜同手足无措,绝情如烟般吧息,抱着孩子,向前一步,不

停亲吻绝情的额角鼻梁以及婴儿的额头。

神父微笑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将小礼堂留给这重逢的爱人们。

小礼堂外,绝情爸爸妈妈挽着彼此的手,坐在花园饭店的长椅上。

“便宜了那小子。”绝情妈妈挑了挑眼尾。

“女儿的脾气,你也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她哪里肯动那么多脑筋?”绝情

爸爸微笑,伸手捋一捋老妻的发脚,“幸好有这个男人。”

两夫妻静默片刻,齐齐微笑。

是,幸好有这个男人,否则女儿真要一辈子孤单了。

“他会对她好,是不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难免担心这样的问题。

“是,他一定会对她好。”绝情爸爸吻一吻老妻的鬓角。“不明就里地赶来参加婚礼,

你看当绝情同赵一起走出来时,他脸上的表情。”

绝情妈妈“咕”一声笑出来,“是,简直是世界末日,却还要装成一副镇定模样。”

“两个别扭的孩子。”绝情爸爸轻笑,“女儿这一点很像你。”

“明明像你,有什么都闷在肚皮里。”绝情妈妈坚决不承认女儿这种性格是遗传自自己

绝情轻轻将睡熟的孩子放进婴儿床上去。

赵与汉斯度蜜月去了,父亲母亲知情识趣,直接从酒店出发,第N次环游世界。

这个家里,只剩下海喧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两人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

海喧抱着绝情,只是抱着,已经觉得幸福。

绝情伸手,轻轻拉扯海喧的头发,“你剃了胡子。”

“来参加婚礼,我不能太失礼。”海喧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

“我以为你蓄了一蓬大胡子更有男人味儿。”绝情轻笑。

“我只是想知道蓄一捧大胡子看起来是不是会不一样。”海喧脸皮微红。

“你之前见过汉斯,是不是?”绝情吻一吻海喧的头顶。

“没有。”海喧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早前的自以为是。

“如果我没有请你参加婚礼,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避着我,再不见面?”绝情用力揪了

一把海喧的头发。

海喧吃痛,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中人想你幸福,绝情。只要你幸福,那么我可以去得远远的,再不来打扰你的生活。

海喧微微仰脸,望着坐着自己膝上的绝情。

绝情叹息,“全世界有比我更主动的女人吗?所有应由男人做的事,统统由我一手包办

。”

海喧眉毛微动。

“每一次都是我主动。”绝情噘起嘴巴,“你就只是等在那里,等我主动送上门。”

海喧失笑。

她会为此埋怨他一辈子罢?

一辈子,多么美好的字眼。

“从今住后,换我来主动,你只要坐享幸福就好。”海喧轻轻口啄吻绝情的嘴唇,轻轻

的,一下又下。

绝情伸手环上海喧的脖颈。

浅浅试探的吻,转瞬蔓延燃烧成熊熊欲望的火焰。

衣衫尽褪。

肌肤相触。

四肢交缠。

拥吻吮吸。

彼此包容接纳,仿佛肉体同肉体,灵魂同灵魂,到死无休的缠绵。

也终于,心间那一隅,爱到寂寞,寂寞到痛的角落,因着对方而被补完,再不是一个破

碎的心魂......

良久,欲望的余温渐渐退去,只是两个相爱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平淡时光里,男人摸

了摸女人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