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错愕。

“人是不可在外人面前叫自家男人名讳的啊。”

“那该叫什么?”她年幼失怙,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死鬼、孩子他爹、臭男人、家里那口子。”李阿婆数着指头为她答疑解惑。

柳眉越蹙越紧,她有些尴尬地看着阿婆眉飞舞。

“啊,对了。”李阿婆忽地一抚掌,“还有相公啊。”

“相公…”她喃喃,将两个字浅浅吟诵,“相公。”略显苍白的脸上转瞬飞起红云。

“天天看着这副俏模样,可真苦了大夫了。”李阿婆捉黠地眨眼,见她眸含疑,不好心解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间。

“阿婆…”她耳根充血,好似方才阿婆放在头的红果,“这是?”她有意转移话题。

“哦,这是神药啊。”李阿婆忿忿望向门外,“方才刘长贵要的就是这个。”

“神药?”她好奇地打量着。

“小娘子能这么快醒来多亏了这神药,每天大夫上山采的就是这个啊。”

“修远他…不…”她蚊声道,“相公采的就是这个?”

她知道每天他天不亮就出门了,问他他只说是去采药,如今他俩虽分文没有,却也不能白吃白住。亏得他是懂医术,上山采药、出外看诊好换些银子。方才那位刘大夫进来药,她只当是修远阻了他的生计,那人来报复的,却没想是为了这些药啊。

“我家老头子听人说过,自从大夫采回了神药,那刘长贵就更加眼红了。”李阿婆拿起针线,一边缝补一边说着,“原来这神药啊长在不老峰的绝壁上,一般人啊是拿不着的。”

“劈啊!”亮紫的电光映在窗纸上,苍穹隆隆雨。

“绝壁…”她望着屋外湿润的地面,此心如初夏的天空,满是阴霾。

而后,李阿婆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只是楞楞地望着窗外,望着倾盆暴雨如期而至,望着肆虐的天水如钢珠落下,在地上、在她的心头砸出一个个小坑。

又睡着了,她有点恼,睁开眼正起身,忽觉胸上传来一阵热。

“躺好。”雨还在下,沉沉的天让人炕出时辰。

“修远?”她微讶地看着按在胸前的大手,脸皮不住发烫。

她那里虽然不算壮观,却也不平啊,他怎么?

她羞赧地抬眼,暗中只见那双凤眸分外璀璨。

“你回来了。”她声音虚弱的不像话,让他不蹙眉。

“嗯。”他坐在边,伸手把脉。残留的雨水顺着他的长发缓缓滑落,侵染出惑人的男。

她脸上烧着,目光心虚下移,又瞬间凝住。粗布袍角沾着些许泥渍,而那双鞋已被黄覆满。她反手一握,将他的右掌拉到眼前。

“修远,你受伤了。”她心痛地望着他掌间的血痕。

“动作慢些。”他充耳不闻,只温言道,“小心扯动了伤势。”

“…”她没说话,纤细的肩膀轻颤。

“卿卿?”

她拉过他的掌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温热的液体沁入他的伤痕:“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他眼中似有笑意。

“以后雨天不准出去了。”她哽咽说着,有些凶巴澳。

“好。”他轻拭着她的泪。

“哎,修远,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她很苦恼地叹气,“你这样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么。”

“是。”他捧着她的脸,极认真地说道,“我就是要你越欠越多,愧疚的舍不惦开。”

“修远…”这一次一定伤他很深吧,她含泪想着。

“欠我的,用一生来还吧。”他将她抱起。

“好。”她伸出未伤的右手,环住他的瘦腰。

半晌,她感到长发涩涩地摩擦着脸颊,头上黏腻的好似这闷热的空气。

“修远。”她有些挫败地开口。

“嗯。”

“我想洗澡。”不知晕了多少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快比醋酸了。

“好。”他应了声,在她的发上落下一个吻,旋即走入雨中。

亏他不嫌自己,她皱眉摸着长发,明明是那么爱洁的人啊。

天公像是漏了勺,大雨穿云而落。

屋里雾气霭霭,水声轻轻回荡。

“好了。”景阑试了下水温,转身脱起了衣裳。

哎?月下不明所以地撑圆双眸:“修远…”

“嗯?”他脱下湿漉漉的外衣,露出细致肌理。

“你…你也要洗?”她呼吸有些不稳,双颊鼓鼓。

优的双眉微地一扬,他心安理得地开口:“卿卿,你坐不住的。”

正人君子的表情,正人君子的语气,她一时无语。

凤眸波如醉,他除了外衫,仅著白长裤。

她心跳如鼓地看着他走近,脑中一热出言道:“我不要了。”

他默默走来,端坐在缘上。

“明天让阿婆帮我吧。”说着,她转身掩住被子。

一双大手倏地探入,精准无比地将她大横抱起。

“呀!”她惊叫。

他望着她薄红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

“以往都是阿婆帮我的。”她不甘示弱地解释。

眼中波光潋滟,好似晴日微风下的湖面,他徐徐垂眸,看得她心底发毛。“以往,阿婆也要休息的。”他极含蓄地提示。

“嗯?”她瞪眼,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要我说么。”他慢条斯理地为她宽衣,声音带点漫不经心与压抑。她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成了个布娃娃,任他摆弄。

“说也可遥”他扯开她里衣的长带,伸手撩开她背后的长发,深深望来。

“还是不要了。”她直觉明白如果他说了,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好意思面对他了。

偏冷唇线浅扬,他伸手要解开肚兜,她急道:“这个不用了。”

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看了半晌,他面有异地放下手,抱着佳人踏入桶。

好暖,升腾的水气冲击着她的颊面,不一会便熏出酡红。

他一手环在她的腰间,将她贴在自己身上。轻薄的亵裤勾勒出的独,柔顺的长发散落在水中,犹如招摇的水草。小巧的肚兜浸湿在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特征更加刺激观感。他俊颜紧绷着,全身硬的像石头,折磨,他暗叹。

他的心猿意马险些让她滑入水中,景阑无奈地揽紧佳人的纤腰,将她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差点就浸到伤口了,他垂眸看着她左肩下那块触目惊心的伤疤,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不漫出戾气。

不该让谢司晨那死的。

“修远?”身前的人察觉出他的异样,软下身靠来。

“还疼么?”他温柔地轻抚着那道伤疤。

“不大疼了。”

“可我疼。”他小心地避开伤口,揉湿了她的长发。

“你不必自责,没人会想到…”她出言安慰着,忽听他接声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在镜峡下手,是我疏忽了。”他轻抚着她的长发,语中满是恼意。

“修远,这不是你的错。”她想转身看他,却身不由己,果然没有他,她是坐不住的啊。

身后的人没有应声,只是极尽温柔地为她洗着。

“要说错,其实是我的错。”她黯然垂眸,“若不是我,阿律也不会趟进这摊浑水。”

“没有你也一样。”

“不。”她偏着头,发间的茵樨缓缓滑落,“都是我,都是我…”

“卿卿。”他叹了声,将她转了个身揽入怀中,“这不关你的事。”

她靠在他光的胸膛上,如猫般地低咽着。

一声声轻触着他心底的那抹柔软,景阑环着她没再说话。

“修远。”半晌,她低哑开口。

“嗯。”他抚着她的脊背,淋湿了她丽的发。

“我在下面看到阿律了。”

凤眸兀地一凝,将她扣在胸前。

“他不愿跟我回来。”她抬起完好的右臂,紧紧地勾住他的颈脖,“为什么…为什么…”他渐冷的背脊上滑下两股热液。

“卿卿。”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仿佛能将屋外的暴雨声阻断,“有时候我们无法左右他人。”

“嗯?”她举目望来,眼中满是迷惑。

“你执意的也许别人正要放弃。”他吻着她含雾的眼角。

“我不懂。”她认真地想着,却依然无解。

“会懂的。”见她又要无力滑下,他将她的纤腿缠到腰间。

“嗯?”她还在凝思,可爱的神让他不住一阵燥热。忽地,她的左臂撞上木桶,痛的她贝齿紧合。

景阑心神微敛,还是将她背靠自己,手上的动作却止不住微颤。

“没关系,我不痛了。”她咬牙笑着,秉承着一贯的忍功。

他默不作声地洗着,身体依旧紧绷。

“真的不痛了。”背后的温暖让她好安心,眼皮一垂一垂快要睡去。

“以后都由我来痛吧。”这声音如水般的柔,如风般的柔,好似泉涓涓细流。

“哎,修远…”叹着,叹着,她含笑入梦。

……

淡淡晨光安静地笼在山峦之上,点点孤帆将江水的心事舒张。南风用手指拨响了涟漪的琴弦,绵绵情澜缓缓流过河。青山碧水将风尘沉淀,远方渐起的青岚装点了她的木窗。

“喜欢么?”他从身后将她揽住。

“嗯。”她静静地倚着,伸出右手描画出天上的云,江上的船,还有池塘里亭亭玉立的菡萏。

“就住在着吧。”他低喃着,亲吻着她的耳垂。

“修远?”她转过身,仰首抬望。

“嗯。”他眼中细阳淡照。

“眠州呢?”经过近两个月的调养,她的脸上又有了水。

“卿卿。”他声如清泉,悦耳温暖得很。

“嗯。”

“韩将军呢?”

她先是一震,复而垂眸。

“再几日就可以上路了。”他看着她的左肩。

柳眉微蹙,清雅的脸上染着淡淡的橘光:“我喜欢这里。”

“我也是。”他握着她的左手,五指轻重有度地捏着,即便她已能下,可左臂却再难用力了,“韩将军于你是至亲,而眠州于我是责任。”

“嗯。”她拧眉颔首。

“这份责任我可以不要。”他语调轻轻。

“哎?”她诧异抬眸。

徐徐暖风吹动着他们未束的长发,景阑黑眸定定地看来:“若没有你,眠州会是我一生的责任。”

“其实,你可噎…”她不愿见他背信。

“不可遥”他语声坚定,“带着你在这秘密养伤也是同样的道理。”

“嗯,我明白。”都是被她连累的啊,若那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怕是会继续执着下去吧。允之啊允之,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见过你的至亲,放下我的责任,我们就回到这里吧。”他吻上她的眉心,也吻进她的心里。

“好。”她笑着应声,踮起脚吻上他的薄唇。

景阑的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响,长发些微凌乱地落在她湖绿的衫上,双手扣紧细柳般的纤腰。他步步向前,轻柔而不是霸道地将她抵在窗后。唇舌相依,身前的人儿任他索取。转眼情丝痴缠,他轻啄着深吻着,满满的情话再难用舌尖池。吻落在她的耳下,滑向她的皓颈,挑开她的衣襟,滑入…

“大夫!”嘹亮的老声在窗前响彻,李老汉够头瞧着,“哎?人呢?”

窗后的阴影里一对鸳鸯沐晨交颈,月下含羞地躲在他的怀抱中。

“大夫?”窗被推开了一点,吓得她僵直了身体。

“呵呵。”他埋在佳人的颈窝,以传音术低沉沉地笑开。

月下不满地扭了扭,恍然间正对身下的灼热。缓缓、缓缓地抬首,正对他灿若夏阳的凤眸。

“哎?人呢?”窗外李家阿公疑惑着,并未继续推窗,“明明约在这个时候的,奇怪。”

脚步声渐行渐远,窗后两人深深地望着,暧昧的晨光浮游在空气中。

她落入那双泓,几要溺毙。

“吓到你了?”他声音沙哑而人。

秀颜晕开柔的樱,她眉间含情满是娇羞。流转的眼波让他见之心跳,念勃勃大发。

也是,月舒荷那次她中了药,怕是记不清了吧。想到这,他不由沉眸。

“大夫?”阿公的声音在院子里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