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魔之守护

清晨,冷雨不止,清波台上,湖边仙莲大如斗,碧叶在雨中轻颤,姿态极美。雨珠滚落水面,溅起水花朵朵。

风雨不沾身,柳梢沿着湖岸,踩着雨水慢慢地朝前走。

灵器炼化的进程属于机密,不过看样子已经进入最后时刻了,商镜等一心早日净化魔婴,不顾疲乏,掌门仙尊们除了在房间打坐休息回复真气,几乎都没有空闲时间。商玉容每日四处巡一遍山,然后就照洛歌的意思,亲自到鉴真岩看守魔婴。

过清波台,前方是一整片倾斜的石壁,壁面光滑,可照人影。石壁中间有道巨大的裂缝,仿佛是被谁用巨剑劈开了,一条宽约七尺的石级沿着裂缝直通往石壁深处,清亮的雨水顺着石级不断地往下流淌。

柳梢沿石级上行约有千步,便看见前方有一巨大的洞门,上书“鉴真岩”三个大字,商玉容与几个大弟子守在洞门处。

这片石壁乃是天然的界石,能隔绝灵气,阻一切遁术,魔婴在此处是最安全不过。

商玉容早已发现她,笑着招手:“小柳梢儿,带什么好东西来看商哥哥了?”

柳梢立即道:“我才不是来看你!”

旁边几个大弟子都笑起来,其中一人道:“幸亏我们少宫主的面子早就掉光了,不然又要丢一层。”

商玉容顺手拿团扇拍他一脸,又收回来摇了摇:“找我有什么事呢,快说。”

将他调离此地,会有怎样的后果?

柳梢咬唇又咬唇。

商玉容察觉她神色不对,忙走近几步:“怎么了小柳师妹?出了什么事?”

语气虽是玩笑,眼底却依稀透着关切,真正的关切。

会让谁失望呢?柳梢只觉得那目光仿佛有千钧重,压得她低了头,编好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袖中双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

柳梢终于抬头道:“没呀。”

在商玉容疑惑的目光里,她匆匆地走下了鉴真岩。

天色更暗,清波台风狂雨骤,莲叶层层翻涌如碧潮,忽然传来“噗”的一声轻响,却是不远处莲叶无端被风吹折了一支。

洛歌另眼相待,商玉容关切照顾,可是除了陆离,不会有人在她不见的时候找她,甚至她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吧。

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吗?

柳梢茫然四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呆立许久,她还是遁回了迎雁峰。

陆离披着黑斗篷站在院内,斗篷帽被掀了下去,高束的黑发连同那串小银环一起披垂下来,银色的颈链在昏暗的雨天里闪着冷冷的光泽。

装束并不新鲜,唇边笑意依旧,他整个人却显得与往日有些不同,闪闪紫眸如带着魔力一般。

“柳梢儿。”他朝她伸手。

柳梢没像往常那样过去,只是低头,站在院门口不动。

身后有脚步声,白凤匆匆走来。

“瞧你这副…”白凤原想刺她两句,看到陆离便立即住了口,半晌才道,“我听到杜明冲与谢师兄说了些什么,大约是与陆离你有关,你当心了。”

陆离点头:“嗯,多谢你。”

眼见白凤还关切他,柳梢也破天荒地没有吵闹。

忽然,一道奇异尖锐的鸣声横空而来,穿破雨幕,响彻整个青华宫。

三人都一惊,不约而同抬头观望。

几只青色海鸟冒雨自上空盘旋而过,一声接一声,越来越紧迫,正是久已不用的告急信号!

与此同时,青华宫上下弟子们各自停住手里正在进行的事,惊疑地望着天空确认。

告急信号出来,青华宫肯定有大事发生!白凤倒没多想,她只是习惯性地觉得可以趁机立功,忙道:“陆离,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陆离收回视线,摇头:“不了。”

白凤看看柳梢,化阵遁走。

院中又只剩下两人,头顶鸟鸣不绝,身旁雨声不止,气氛却莫名地显得沉寂。

陆离走到她面前:“柳梢儿?”

手扶着院门微微地发抖,柳梢小心翼翼地抬脸,望着他:“陆离,我没引开商师兄和卓师姐。”

陆离叹息,语气倒听不出失望或愤怒:“我要离开了。”

柳梢“哦”了声,喃喃地道:“那我呢?”

“是啊,你舍得走吗?”

他没有生气?柳梢双眼亮起来,大声道:“你要带上我呀?”

陆离含笑道:“我怎么会丢下你?”

是了,他不会丢下她。

“走哇!”柳梢拉住他的手。

眼下所有人都赶往出事地点,出宫门反而容易,守门的大弟子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都有焦急之色,见两人出来便照例询问。

陆离不慌不忙地要开口,突然小胖子云生也匆匆御剑而来,嘴里大叫:“快快!你们知道商师兄去了哪里?”

商玉容?柳梢惊讶,他不是在守鉴真岩吗?

“卓师姐走了,他才追出去。”一名大弟子答。

云生忙问:“他往那边走了?”

“往北吧,”那弟子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人闯鉴真岩,魔婴不见了!”云生急道,“长老让我找商师兄回来呢!”

众弟子震惊。

这个设计的确很妙,商玉容的精明不输洛歌多少,用其他理由很难瞒过,甚至惹他怀疑,而卓秋弦是很容易上当的,骗她出去不难。如洛歌所言,商玉容修为不凡,青华宫后辈弟子里,卓秋弦号称第一高手,他知道她好胜,所以拖延着不肯在她之前晋升,甚至宁可在魔婴之战中故意受伤,也不肯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只有她能让他紧张得忘记了判断。

人的一生中,能被这样纵容过,何其幸运。

柳梢不由得拉紧了陆离的手,偷偷地瞟他。

她很清楚,这一切自己并未参与,到底是谁在设计执行?

“我先去啦。”云生御剑往北去了。

青华宫原本有传递消息的信香,可随时召唤附近的弟子相助,但魔婴被盗之事目前不宜公开,惊动巡海弟子反而会造成防守空虚,让外人有机可乘,所以万无仙尊才会派云生悄悄去找商玉容,青华宫应该马上就要戒严了。

“走吧,找回商少宫主要紧。”陆离淡淡地说完,拉着柳梢就走。

雨拍打着海面,叠起层层白浪,几只海鸟惊慌地冲撞,翅膀尖拍打着浪尖。

守门众弟子听到消息后紧张无比,丝毫没有怀疑。两人离开青华宫,踏着海浪奔出数里,陆离就放弃了轻身术,带着柳梢升上半空,隐入黑压压的云层里。

不是武道遁术,也不是仙门驾云术,足底看似空无一物,却有着强劲的托升之力,那是流动的风。

对于这些异常表现,柳梢居然什么都没问,只是紧紧地挨着身旁人。

他低头问:“怕吗,柳梢儿?”

柳梢摇头,大声道:“你去哪里,都要记得带上我呀!”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

两人利用寻找商玉容当借口,一路上都畅通无阻,直到天黑,两人御风出了东海,降落在一片山林之内。

不知不觉已离开青华宫数百里,这地方没有下雨,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可见到清冷的月亮。

火光温暖,草丛里偶尔传来低低的虫声。

柳梢缩在熟悉的怀抱里,不安地唤道:“陆离。”

“嗯?”

“今天…是你们的人在动手?”

“不是。”

柳梢松了口气,又担忧:“你的事没做成,怎么办啊?”

树枝燃烧,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陆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柔声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我们要去的地方远吗?”

“不远。”

“偷走魔婴的也许是食心魔,他还藏在仙门。”

“没错。”

林中话语声渐低,最终归于沉寂。

山林上空,颀长人影静立,苍白的手托起一掌月光。

“人类的感情啊…”叹息。

半夜,露意更重,淡淡的月光从枝叶间漏下,留下一点点冷沁的白,旁边火光都因此显得暗淡了许多。头顶几只大鸟无端地被惊飞,留下几声怪叫。

骤然,柳梢睁眼从地上坐起:“月!”

没有回应。

方才明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真的来过?还是在做梦?

柳梢擦擦眼睛,转脸张望。

火堆依旧静静地燃烧着,四周却空无人影,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不见。

山林中,黑斗篷无声地在树干间穿行,宛如幽灵。前方断崖边的老松下早已等着两个人,一高一矮。

“你们来了。”他停住。

“如何?”高的那人走出松枝阴影,宽大的衣裳随步伐晃荡不止,赫然是卢笙。

“失败了,有人先一步下手。”

“嗯?”另一个少年公子也走出来,眼角那颗痣在月下格外清晰,竟是魔宫地护法未旭,“可惜!得到魔婴就能修补你的伤,让你回归魔体。”

卢笙问:“得手的是谁?”

“应该是仙门中人,”他摇头,“魔婴丢失,洛歌回来必会彻查,他本就怀疑我,一旦说服商镜用六界碑灵气试探,我的身份就瞒不过了,所以必须离开。”

卢笙断然道:“罢了,有那丫头在,也不算全无收获。”

他沉吟:“我接近她多年,仍未弄清她身上的秘密。”

“能让食心魔觊觎,证实了我们猜想的没错,”卢笙道,“炼她为药,或许对你大有助益,甚至得以突破。”

“嗯…”斗篷下摆的银丝纹随步伐晃动、闪烁,他缓缓踱了两步,转过身来。

凉薄的月光洒在断崖上,映着那弯弯的薄唇和冷魅的紫眸,也映着矮木丛后少女煞白的脸。

胸口有什么东西炸裂了,碎片刺破五脏六腑,带来尖锐的痛。

“留意你身边的人。”

早就已经怀疑了。诃那的提醒,月的告诫,以及魔婴之战中他使出的那一个并不属于武道的招式——她的武招学得不好,可那招“邪人之芒”她还是能分辨的。

只是,她固执地选择了相信。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最美的承诺之下,隐藏着最丑陋的真相。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曾有人用三天换她的命运,如今他也妄想用六年的宠爱,换走她的性命。

不,命运她不会给,性命她也绝不会给!

柳梢死命控制着气息,在海上狂奔,那是回青华宫的方向。

“柳梢儿。”背后传来呼唤声,如此温柔。

柳梢不敢回头,更不敢哭,她连跑带遁,始终不能摆脱那强大的御风术追赶,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立即滚进了一排浪花里。

最擅长的潜息术发挥作用,他果然没有察觉,直接过去了。

浪花沉下,柳梢坐在海面上喘息。

黑沉沉的海面过分广阔,看不到亮光,离天明还早。至少要再走一个时辰,她才有可能遇到青华宫的巡海弟子。

信符,商玉容的信符!

柳梢终于想起来,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哆嗦着从腰间摸出那枚信符,正要注入灵力——

有人在身后轻叹。

柳梢惊恐地翻身爬了几步,想要远离,却不敢过于明显。

面对她的反应,他只是略略倾身,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紫眸幽深,看不清深处隐藏的情绪。

他没发现吗?柳梢死死地攥紧信符,压抑住恐惧,假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我的双色贝掉在海里了。”

陆离“嗯”了声:“找到了吗?”

柳梢立即摇头:“没有啦!”

“不用找了,我会采到更好的。”

“才不,我就要那个!”

“那好吧。”他当真拉着她往回走,似乎并没察觉她的手在发抖,也没发现她手中的东西。

任性的少女为了活命,表演了最后的任性。

利用她的人,也做出了最后一次迁就。

厚厚的云层早已挡住了月光,头顶又飞下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两人都没有用结界,如同漫步似的,冒雨而行。

成功的欺骗没有带来丝毫喜悦,柳梢只觉得眼睛酸痛无比,泪水混着海水和雨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她害怕被发现,偷偷用手抹了好几次,却总也抹不尽。

“抱歉了,柳梢儿。”冰凉的手指伸来,为她擦眼泪。

他发现了!柳梢吓得分辩:“是海水呀!不信你尝,是咸的!”

“我不能陪你回去。”他叹息。

柳梢忙道:“我去找,你在这里等我就好啦!”

“你的双色贝并没有丢啊,柳梢儿。”他微笑着,伸手拉开她的衣襟,露出一枚光洁漂亮的小贝壳。

他知道!柳梢惊恐地后退。

他并没有如预料那般动手拿她,依旧站在那里。

在沉寂中对峙了片刻,柳梢转身就跑。

“怕吗?”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鬼使神差般的,柳梢停住,回头。

风雨中,海浪高高地涌起,隔着一层又一层层起伏的浪墙,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柳梢突然大声叫:“你要害我!”

“有人告诉我,你是魔宫的希望,要我保护你,”他慢步走来,穿过风浪,“而我接近你,是想查探你身上的秘密,更想利用魔婴修补我的魔体。”

柳梢似哭似笑:“没有魔婴,你就要拿我炼药!”

“或许吧,”他停在她面前,“难过吗,柳梢儿?”

“才不!”眼泪又流下来了,柳梢狠狠地抬手拭去,“我不难过!我才不怕!”

他笑了,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脑袋:“真是个小孩啊。”

这一瞬间,柳梢竟然真的不那么害怕了,她仰脸望着他的脸,却不知道脸上那些温柔是真是假。

“好了,走吧。”他收回手。

走?她有点怔:“你会放我走吗?”

没等他回答,仙气浩荡而至,剑阵伴随着喝声当头盖下!

“往哪里逃!”

风狂雨骤,暗沉的海面亮起无数金色白色紫色的仙光,剑阵自生结界,将二人困在中央!阵中杀气凝结为七柄巨剑,锐气逼人,看似游走缓慢,却没留下丝毫躲避的空隙。

“陆离!”柳梢下意识地往他身旁缩。

陆离抬起左手,掌中亮起蓝色魔光,魔气聚成带有无数旋涡的气浪,顷刻间,气浪爆发,惊天动地,三柄巨剑当场粉碎!

无数身影自仙光中现身,当先是原西城等十几位有名的掌教仙尊,中间那人手执墨如意,正是当今仙盟首座、青华宫宫主商镜。

“夺了魔婴就想走,陆修者?”商镜一扫平日温和态度,目光如炬,“还是应该称呼尊驾为…魔尊徵月!”

魔尊徵月?柳梢情不自禁地放开身旁人的衣袖,移开两步。

陆离倒是不惊不惧:“商宫主。”

商镜道:“这等修为,除了魔尊徵月,魔族还能有几人?”

陆离道:“魔宫已有徵月。”

“洛歌早已怀疑徵月有假了,那其实是天护法劫行,”商镜道,“魔族修行快,晋升的天劫却极重,据我推断,你动用大半力量支撑魔宫,导致晋升失败,魔体受损,不得已才让天护法劫行冒徵月之名坐镇魔宫,自己则寄魂于凡人身躯混迹六界,寻找恢复之法,魔婴便是契机,是以你才会冒险,之前我们曾怀疑有奸细,只是未察觉魔气,没想到是你封印了自己,一时疏忽竟让你盗走魔婴。”

“何必跟他废话!”说话的是个面容威武、身材魁梧的老者,正是扶生派掌门祝冲,他性子暴躁,当下喝道,“徵月,你已无路可逃,快快说出魔婴下落!”

陆离不答。

“魔婴不在他这里!”柳梢一个激灵,忍不住叫道。

“你这女娃与魔头为伍,为虎作伥!”祝冲斥道,“看在你年少糊涂,速速回头,便饶了你。”

为什么分辩呢?他还想拿她炼药的。柳梢咬了咬唇,依然道:“他没有偷魔婴,不信问白凤,当时我们还在院子里说话,是食心魔下的手!食心魔藏在仙门!”

“不错,食心魔藏在仙门。”一个人走出来,“真正的陆离其实早已夭折,徵月一直寄魂于凡人肉身,为了维持生气,他竟不惜取人心养护!”

柳梢看清那人,气得叫:“你胡说!”

“肉身已死,若非有人心血气供养,焉能保其生机?”谢令齐转向商镜,“陆修者时常隐匿气息,初时我以为是武道潜息术,直到一次偶然进入他的房间,发现他竟能魂魄完全离体,肉身乃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那时我便怀疑是魔宫寄魂术,之后我问过杜师弟,令他暗中观察,证实果然如此。”

“是,”杜明冲立即站出来,颇为得意,“那绝对不是武道术法!”

万无仙尊怀疑:“听说食心魔乃天地弃魔…”

“传言而已,真正见过食心魔的有几人?”谢令齐道,“我查过,青华大典那日晚宴他来得迟,沿海渔村正好有人遇害;后来魔婴之战,洛师弟亲自设计重创食心魔,而陆修者恰好中途消失过一段时间,只是很少有人注意。”

“可惜被我看到了。”杜明冲道。

“你血口喷人!”柳梢大怒,“你就是嫉妒陆离,想报复!”

杜明冲哼了声,还想再说什么,冷不防对上陆离的视线,想到对方是魔尊徵月,他登时也有些畏惧,马上退回去了。

陆离是不是食心魔,柳梢清楚得很,眼看情势不利,她急中生智:“有人利用卓师姐引商少宫主离开,只要找出他,就知道谁是主谋了!”

她说的没错,谁知众人听了仍无反应。

“之前徵月身受重伤,又有洛师弟在,他也不敢动手,如今洛师弟离开,给了他可乘之机,”谢令齐说到这里,语气转为悲愤,“他利用李师弟报信,引出卓师妹,再借此引走商师弟,事后又杀李师弟灭口,连同看守魔婴的几位师兄弟都…好凶残的手段!”

众掌门仙尊神色凝重。

洛歌说食心魔身带清气,不止仙门,武道修行亦会摄取清气。徵月关系到魔宫存亡,原想将他囚于仙界,用来制约魔宫,但他若真是作恶多端的食心魔,那便留不得!

得知那个“李师弟”被灭口,柳梢面如土色,冷汗直流:“不是这样!”

谢令齐摇头:“柳师妹,你被他骗了。”

“啊呸!”柳梢见他道貌岸然,骂道,“你妒忌洛歌,故意教杜明冲仙术,差点害了苏信,现在你又想陷害陆离立功!卑鄙!”

谢令齐叹了口气,退至旁边不说话。

祝冲身为扶生派掌门,生性嫉恶如仇,加上亲眼看到那几名被害弟子的惨状,不由厉声斥道:“此女执迷不悟,还要诬陷仙门弟子,颠倒黑白,简直无可救药!既然她与徵月同行,必定也知道魔婴去向,一并拿下!”

说完,他便率先出手。仙门分为剑仙派与咒仙派,扶生派却是罕见的剑咒同修,算得上异类,但见他左手划咒符,右手捏剑诀,符咒成形之际,剑气亦冲霄而上,再次开启剑阵一角。原西城见状立即配合发动剑阵,其余掌门仙尊也各自回归阵眼。魔族修行速度远胜仙门,纵然徵月并未修成天魔,众人仍不敢掉以轻心。

疾雨不止,风浪更高,剑光在浪头间穿梭,交织成致命的大网,咒气盘旋缠身而来,凶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