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臭小子,敢骂我们是狗。”

吴凡不理会他们。

“看你这关心的样,是不是和这小妞有一腿啊…”

“闭上你们的狗嘴!!”吴凡大声打断。

“你个臭小子,本少爷让你明天就在服装界混不下去你信不信!”江成星没想到吴凡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秦漫月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是来这船上的都是服装界的贵宾,看这人讲话的口气,一定是个颇有来头的人,他们再吵下去怕是会横生枝节。

秦漫月她立刻挡在吴凡前面赔着笑:“你们都是来参加我们尔雅活动的贵宾,不要伤了和气。我同事不是那个意思,我代他向你们赔罪。”

“你要赔罪是吧?好啊!”江成星拿过一瓶黑方,“把这瓶酒喝了,本少爷就不和他计较。”

“你别欺人太甚!”

“小吴!”秦漫月阻止他,“我喝。”她打开酒瓶,一下就往嘴里灌,她知道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瓶黑方下肚,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酒喝完了。”

江成星没想到秦漫月真的会把一瓶黑方这样喝下去,喝过酒的她散着凌乱的发,一张小脸泛着驼红色,在夜晚的光影下特别迷人。

他忍不住走过去用一双手抚摸她通红温热的脸,秦漫月避开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你不就是那种谁给钱就能和谁好的女人吗?跟了本少爷,以后少不了你的好。”秦漫月的不屑惹怒了他。

“你们够了!”吴凡看不下去,大喊。

江成星根本不管吴凡的叫喊,一把搂住秦漫月就要把她带走,秦漫月的脑子一片晕眩,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用尽自己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去推开眼前陌生的男人。

突然她听到那个拽她的男人惨叫了一声。

“啊…谁拿芒果泼本少爷。”江成星愤怒地大喊,他的身上因为沾到了芒果汁迅速地起了红色的斑点,此刻他正全身发痒,用力地挠着。

“这不是江大少吗?我刚刚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抱歉抱歉。”谭展飞一边赔礼道歉一边不动声色地把秦漫月拉到自己身边,“是谁惹江大少不高兴了?”

“谭展飞,我的闲事你别管。”江成星怒吼。

“这两位都是我们尔雅的员工,怎么会是闲事呢?如果起了什么争执,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负责,负什么责?痒死我了。”江成星满身的红疹,根本无暇再发火。

“江大少,我看您还是尽快找医生看看的好。”

“你们给本少爷等着,本少爷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江成星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狠话。

9

“谭大哥…”

“不用说了,我都看到了。你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谭展飞向吴凡交代了一下,他很快就领会到,离开了。

“你很会喝酒?”谭展飞冷漠地看着她问。

“不要你…管…”秦漫月话还没说完,就吐了谭展飞一身。

一阵熏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谭展飞皱紧了眉头,一把把秦漫月抱起来走到下面船舱的客房里去。

他把她带到卫生间,秦漫月蹲在马桶旁边吐了起来,谭展飞把脏衣服脱下来,放在水池旁边清洗,等他洗完之后,秦漫月也吐得差不多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几乎是爬着走到浴缸旁边开水洗脸的。

冰冷的水让她昏沉沉的头清醒了不少,她转过头,看到谭展飞光着上半身看着她。

他对她似乎从来没有避忌,赤裸裸地让她看到他心底最深的伤口,丑陋,冷漠,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就是要让她清楚明白地看见。

谭展飞接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漱口。”他像是在命令。

她拿着水杯漱口,吐掉,一切仿佛回到从前,他也曾逼她喝下很多酒,她吐了他一身,那种在阴暗中埋藏的冷漠让她极度害怕和厌恶,可是现在这样的画面重现的时候,她并不害怕,她甚至渴望他能靠近她,将她抱在怀里。

她抬头看着谭展飞,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鼻头通红,微卷的长发沾着水,看上去就像一只狼狈的小兽,让谭展飞无可奈何地怜惜。

“这就是你的本性吧?看到男人就贴上去。”他不想说难听的话,可是脱口而出的又变成了羞辱。

“对,这就是我的本性。”秦漫月没有反驳,只是笑,笑得很无奈,“我就是看到男人就喜欢倒贴,我就是这么水性杨花,你满意了吗?”

她贴近谭展飞,手触摸在他赤裸的肩上眼中满是悲伤:“可是这些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她冷冷笑,“你是我的谁?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愿意贴谁就贴谁,你在乎吗?你需要在乎吗…唔…”

秦漫月所有想要说出口的怒气都被谭展飞倾身而下的一个吻给覆盖了。

他拥住她的身体,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她口里还有淡淡的酒味,吻下去的一刻,他仿佛醉了一般,他不停地吮吸着她口里的美好。

秦漫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她拼命地挣扎,她不想在这时候得到他的吻,这算什么?这根本不是喜欢不是爱,她不稀罕。

她用力地在谭展飞的舌上狠狠地咬下去,血腥的气味涌上来,他只是皱了皱眉,看她的目光更加紧了一些,却没有停下来。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无法停下来,好像有个深刻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他几乎快要触及。

秦漫月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眼前这个男人做出疯子一般的举动,他和刚刚那个要调戏他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她爱他,这就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的原因。

谭展飞感受到了秦漫月的冷漠,他慢慢地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张精致却倦怠的脸在他眼前放大,那么清晰,那么熟悉,仿佛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张仇恨的脸孔。

他脑子里有个久远的声音不停地在说:“留住她,哪怕是她的恨。”

那种可怕的疼痛吞噬着他的心肺,深刻到让他害怕。

他的手抚摸过秦漫月的脸,每一寸的肌肤都像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他那么熟悉,那么依恋,呼之欲出的画面袭击着他的脑海。

“你为什么不反抗?”

“反抗?”秦漫月笑起来,眼眸中却满是哀伤,“你不是就是觉得我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我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害得你一无所有,我泄露图纸给对手的公司,我能进尔雅全靠卓然的关系,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什么要反抗?”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为什么不这样说?这难道不是你想要听的回答吗?”她的眼睛沉静,声音不带一点希望,“你失踪的三年我日日盼你回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可是你失忆了,为了靠近你我那么努力,而你呢,你只会一味地责怪我,看轻我,讽刺我。我以前以为只要你回来了我就有了依靠,再也不用害怕了。可是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两个的心走远了,就算身体靠得再近也是枉然。就像我想让你想起我们的过去,都是痴人说梦。”

谭展飞看着秦漫月沉静的眼眸中平静如常,那是一种可怕的悲伤,沉在眼中冲不破,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雾。

谭展飞渐渐地松开桎梏住秦漫月的手,走远,慢慢地点燃一支烟。他站在窗户边,海浪一遍一遍地打在窗外的桅杆上,荡起一阵阵呼啸的声音。

他们站在同一个空间里,却远得像隔了几个世纪。

第九章 {你是否还记得,我青春时曾爱过你的容颜}

1

秦漫月披散着头发,安静地从船舱里走出来,宾客都已经陆续下了游艇,本来热闹非凡的游艇上只剩零星的几个工作人员,刺目的阳光穿越海岸线照射到她的眼中,她有些睁不开眼。

脑子恍恍惚惚的,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她雇了一艘小艇去了海边的别墅。

游艇在海上快速地行进,把她的裙摆高高地吹起,粼粼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铺洒的幻影。

游艇开到一半的时候,她忍不住跳入海中。

她在海水里拼命地游,拼命更换不同的方式,像是发了疯一样想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

她一直从中午游到晚上,以前学游泳是为了感受窒息和死亡,而她现在游泳是为了发泄心底的悲伤。

她在游泳的时候却渴望自己可以像上次一样抽筋。

然后谭展飞会出现,把她救起来。

她对自己产生这样无药可救的想法感到可笑。

曾经那么极力地要离开谭展飞的秦漫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怜地去祈求一份爱了?

可见光阴真会让人改变内心的仇恨,让人想找回爱那个人的心。

可是,就算找回那颗心,又有什么用呢?

当傍晚的霞光一点点地暗下来,她从海水中探出头,看到的只是霞光落在海上晕染出来的光线,水天相接的海面上,除了几只小船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她期待的人,没有那张她又爱又恨的脸。

她游得精疲力竭,踩着沙子一步一步地走回别墅,满脚的沙落在别墅外的木制地板上,落进拼接的缝隙里,像是她那么多微小却无从诉说的心事。

她坐在别墅外的木椅上看着眼前的海浪,心像是陷入了这一片汪洋的大海,飘飘荡荡,不知道去哪里。

半年前她在这里做了一个决定——要回到谭展飞身边,要为他努力,让他想起自己。

她像是个充满战斗力的小战士,决定为她爱的男人去努力,她努力地爱着他,努力地让自己靠近他。

她那么努力,几乎匍匐前进,路上所有的荆棘她都一一跨越,可是又怎么样呢?

他对她依然视如敝屣,不紧不慢,当她为自己的所有物,却不珍视。

她那些努力,在他眼里,全都一文不名。

她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算了吧,放弃吧,不要再做自欺欺人的事情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她握紧拳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找回一些力量。

2

离开的决定是在那天做下的。

当所有的傲气和自尊在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只能逃离。

她所爱所等的这个男人,现如今有了很好的事业,很好的女友,他的未来一片光明,而她只是他过去记忆中一个不完美的人物。

他记不得,也没有必要再记得。

心里长久以来的那层坚持,像是被人捅开了,化成碎片缓缓坠落。

她害怕看到别人的盛世,那像是在嘲讽自己的自卑和脆弱。

她连夜打了封辞职信装进信封里,在路上的时候,她问自己,是不是这样就真的结束了?

她捏着那封信,走到Tony的办公室,她还没来得及开口,Tony就着急地走到她面前说:“十号,快点跟我去总部大楼。”

“怎么了?”

“出了点事。”Tony有些着急,拉着她就往隔壁去了。

秦漫月不明就里,跟着Tony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到了总部,看到大会议室聚集了尔雅所有的中高层,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不起,来晚了。”Tony和大家说着抱歉,推了开门。

秦漫月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与她遥遥相对的是坐在会议室最前端的谭展飞和卓清雅。

这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眼望不到头,她刻意不去看他。

卓清雅面色严肃地对众人说道:“今天喊大家来,是想和大家说一件事,江南衣厂单方面终止了与我们的合作,并扬言以后都不会与我们合作。”

这则重大的消息从卓清雅口中传出来,给本来就严肃的会议室砸下了重重的一击。

江南衣厂是尔雅今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个合作方,因为他们有一种特别轻柔的布料,这种布料极为罕见,引进的是德国进口的推花工艺,并且是独家代理,据说卓清雅花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才说服对方答应提供布料的原料,签约就在这几天,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突然说不合作了,怎么能不让人吃惊?

“之前不都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中止合同?”某经理突然说道。

“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通知,非常突然,所以才把大家喊来商量一下。”卓清雅说,“现在我们这批衣服设计的推广和宣传都已经出去了,工厂已经生产了一批,我们不可能卖完这一批就不卖了。”

“是不是有人得罪了江大少,我听说那天在游艇上江大少是怒气冲冲地离开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我们公司有个女员工勾引江大少未遂…”

这么八卦的桃色新闻,让在场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是哪个员工做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好像是…”秦漫月对面座位的人把目光对准了她。

秦漫月听到这儿才明白,原来他们说了半天的江南衣厂的江大少,就是那天晚上调戏她的男人。

难怪这么重要的会议要带上她,原来是要兴师问罪。

居然说是她勾引江大少未遂?扭曲事实的八卦水平总是滑稽可笑。

“没想到现在这种八卦的花边新闻也会出现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啊?”Tony讥讽地说道。

“Tony哥,这人是谁得罪的,谁自己心里有数,你偏袒也不是这种偏袒法。”

“我愿意偏袒谁是我自由,有的人求我偏袒我还不一定看得上!”

“Tony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公司和Tony一直有过节的设计师叫嚣起来。

“你们都别吵了。”卓清雅怒斥,“游轮发布会是秦漫月负责的,而江大少的确是在这次游轮上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突然说要解约,我想一定是我们有哪个环节做得不足,她是负责人,她有义务给大家一个解释。”

吴凡准备站起来,却被秦漫月一把拉住:“事情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秦漫月不卑不亢,“江大少是我得罪的,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真的很抱歉。”秦漫月站起来对着众人说。

虽然那天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可是她并不想把原委都说出来,宁可一个人揽下所有的责任。

“漫月!”

“十号!”

吴凡和Tony同时喊道,他们不敢相信秦漫月就这样承认了。

“看吧,Tony哥,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护着她…”

“就是…”

会议室又炸开了锅。

“虽然人是我得罪的,但是我并没有勾引他,这点我必须要说清楚。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弥补公司的损失,再难我都会去做的。”

“说得轻巧…你现在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说弥补就弥补?”有人在一旁说风凉话。

“清雅,我相信这个事情里面一定有误会,十号不是那种会勾引人的人。”Tony护着秦漫月说道。

看着为自己辩驳的Tony,秦漫月很感动,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当所有都指责她是叛徒的时候,那种苍白的无力,她太了解了。

这世上,雪上加霜很容易,雪中送炭才最珍贵。

谭展飞曾经教过她,哪里都是战场,哪里都有敌人。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对与错,公平只站在强者这一边。

“Tony哥,你说得轻巧,她会不会勾引人谁知道啊,长着一张清纯无害的脸,谁知道背地里做了多少不要脸的勾当!”

“你们可要小心你们的措辞,有些话说重了,我们可是会告你们污蔑的。”吴凡说道。

“Tony,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你让我们整个品运部配合她,结果她做的这叫什么事?你作为她的领导,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脱干系,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不是我的责任你们要扣我头上我也不会理。”Tony一句话就把对方顶回去了。

“Tony哥,是我的错。”秦漫月拉了拉Tony的衣角,“我知道这件事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事已至此,多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希望可以做些事情挽回公司的损失。

“你说得简单,怎么挽回?”

“既然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秦漫月环顾了四周,“虽然江海衣厂的材料很稀缺,但是据我所知他也并非独一家,还是有相同的布料可以替换。”